“皇上,你再闹,我真的恼了!”东珠别过脸去,鼓着粉腮,仿佛动了气。

康熙便笑了,正经说道:“好了,一切都从你个女诸葛的计划,朕命春禧跟宫正司打过招呼,悄悄放二哥与西鲁克氏相会,然后又让人来坤宁宫报信。朕那时正好与皇后下棋,便一同赶去看看。接下来的事,便如你设计的一般,朕顺水推舟把西鲁克氏指给二哥。”

东珠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这忧虑是才下心头又上眉头:“那皇后是否继续追查下毒一事?”

康熙点了点头:“今晚上你设计的这一出‘相会’虽然表明西鲁克氏恋着二哥,不会真的下毒暗害其他秀女,但毕竟证据所在,一时也无法洗脱嫌疑。皇后跟朕说,无论如何要查下去。”

“那皇后的意思要怎么查?”东珠问。

“皇后的意思是,既然不是西鲁克氏,那就是易氏与董氏事发后诬陷。所以疑点重新归至她二人身上,皇后打算细细查问。”康熙细细解释。

“我已仔细问过阿珲,那董氏偷偷带了白果粉是为了每晚以白果粉来调面膜美容,易氏带芝麻糊是为了乌发。她们二人将这两样东西带进来,当初的查验自是躲不过去的,所以卢嬷嬷肯定知情。至于诬陷也算不得刻意而为,阿珲原是向她们各自要了一些,是想自服后害病避了复选,并没有放在众人的鸡汤里。而且就算放了,那点量也不够让这么多人发作。所以…”东珠思忖着。

“你是说,不仅阿鲁克氏无辜,就连董氏、易氏也不是诬陷,也是无辜。真正的情形是,有人知道她二人藏着此物,便故意借题发挥,趁势作乱,再将事情推到她们身上。”康熙龙眸微闪,“如此,可将卢嬷嬷拿下细问,无论如何,秀女们出了这等事,她是难逃干系的。”

“罢了。”东珠叹了口气,有些灰心,“这件事,难查。不如就此放下,先将选秀之期过了,日后再做打算!”

“咦?”康熙仔细盯着东珠,“倒奇了,一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怎么如今学会半途而废了?”

东珠淡淡一笑:“还记得恪太妃吗?”

“怎么提起她来?”康熙皱眉。

东珠道:“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教训,很多事情,若胜算不大,原不必急于一时,否则逼得紧了,对方丢卒保车或是狗急跳墙,倒连累了无辜。”

“现在明白了?”康熙伸手轻轻触了一下东珠的鼻子,“朕帮你救了西鲁克氏,为她洗冤,又成全了她和二哥,你要如何谢朕?”

东珠调皮一笑,身子向后躲开:“为民洗冤原本是皇上的天职,而成全有情人,也是为人一大乐事。”

康熙盯着东珠:“能看出西鲁克氏与二哥有情,你是独具慧眼,可你怎么就看不到朕对你的情义,既然成全人家是一大乐事,你又打算何时成全朕?”

东珠面一红,低下头,悄悄说了句:“下月,等过了生日,就依了你。”

“下个月?”皇上大喜过望,“可是当真?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东珠臊了起来,起身要走:“信不信随你。”

却被皇上一把攥住,拉入怀里:“信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秀女大选群芳争

康熙七年二月,这一届的御前秀女大选,隆重而有序。

经过验身、初选、复选,能够在御前由皇上亲自检选的自然是八旗女子中的佼佼者。如今她们都身着统一的服饰,站在大殿外静静地候立,等着乾清宫总管太监顾问行清点名册,每六人一组,鱼贯入内。

大殿内,皇上端坐于宝座椅上。

皇后坐在下首,而皇后之下,一左一右坐的正是昭、仁二妃。

面对更为年轻、更为貌美的秀女,皇后心中百味杂陈,看到皇上的目光从那些如鲜花般娇艳的容颜上一一扫过,皇后不禁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来得太及时了,若是没有他,此时此刻自己恐怕很难如此镇定。

这一上午,皇上已经留了好几个人的牌子,有容颜堪称绝色的董氏、以十丈红绸舞出敦煌飞天之舞的易氏,还有来由江南织造选送的婉约柔美的王氏与李氏…这才刚刚开始啊,赫舍里心思微动,不禁把目光对上昭妃。

昭妃今儿极难得穿了一件亮色的皇妃品级的宫服,橘黄色的衣服显得她越发娇媚素雅,肩头对称而绣的石榴花水红娇艳,水红色衬着暖橘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之美,正如她晶莹如玉的白皙脸庞衬着耳际边那一对红水晶坠子。她的装扮永远是那样淡雅又不失高贵,更映衬了她的名字,虽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不发一语,便已是珠辉灵韵无人能及。她的衣服永远那么素净出尘,淡然中蕴着高洁,清丽而不流于世俗,她的美总让人黯然失色。

只是…赫舍里的目光突然落在昭妃的旗头上,很少正经梳上大拉翅的东珠固然因为这样的发式更为华美。但是,旗头配穗,已婚女子应为二支,未婚女子才为一支。而东珠的旗头正是只垂了一穗。

赫舍里的脸霎时变了颜色,不禁又转而去看皇上。皇上龙目炯炯对着手中的秀女名册无暇他顾,赫舍里暗自琢磨,当下要不要点破此事,趁机教训一下东珠呢?

似乎看出皇后有异,仁妃开口:“皇后娘娘,可是乏了?”

此语惊动了皇上,皇上把目光投向皇后,温煦说道:“还是仁妃心细,你才刚有孕,原该好好将养,谁料正遇到这起子事情,坐了一上午,若是乏了就先停下,你可到里间炕上歪一会儿!”

赫舍里摇了摇头:“臣妾无碍,只是看到昭妃今儿的服饰略有些意外。”

“昭妃的服饰?”皇上喃喃重复,于是认真打量起东珠,只觉得今日她的穿着与往日的素服比起来娇艳了许多,正在心里赞着,并没觉得哪里不妥,便说道,“皇后与朕想的一样,昭妃平日服色太过素净,年轻女子还是要鲜亮些,像今日便是又庄重又好看。”

昭妃淡淡一笑:“皇上日理万机,不想着国事政务,倒专在女子的服色上用心,也不怕人笑话。”

康熙听了,嘴角溢出暖暖的笑意,一双眼睛越发极认真地盯上东珠:“朕在自己的爱妃身上多用些心思,也是人之常情,谁又会笑话?”

皇上的龙目中浸着温情脉脉,那眼神里的欣赏与向往呼之欲出,原本搭在龙椅上的手悄悄伸出三个手指头,别有意味地晃了晃。

皇后与仁妃见状有所不明,东珠的脸却唰地变红了,东珠似是要恼,起身要走:“皇上还选不选了,若不选了,咱们就散了。”

“昭妃。”皇后眼见东珠越发无礼,而皇上丝毫不怪,还一味宠溺着,心里十分不爽,便正好借此发作,“如今宫中又进新人,以往种种就算了。现在你是皇妃,宫里除了本宫,就是以你和仁妃位尊,你们凡事一言一行都要给诸嫔、宫人们做好样子。圣驾之前,你言行也太越礼了。况且,你这旗头上的穗子又是怎么回事?”

东珠一愣,没接上话。

仁妃一瞧,也变了脸,赶紧悄悄与东珠耳语。

皇后却低喝道:“云妞!”

在东珠身后站立的云姑姑立即跪了下来。

皇后只拿她来发作:“你是承乾宫风仪女官,你且看看昭妃今日这服饰可哪里不妥?”

云姑低头颔首:“是奴婢的错,奴婢晨起侍候主子上妆未曾留意,所以致使主子御前失仪。”

皇上不知皇后为何突然发作,目光看着东珠又瞧着皇后,有些迟疑。

皇后又道:“既如此,你就自己去宫正司领罚吧,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是!”云姑低头叩拜不敢多言。

昭妃挑了挑眉:“皇后娘娘罚得太过武断,请问东珠哪里失仪了?”

皇后看了看她:“你已入宫三年,还不知宫里的规矩,这旗头上的穗子只缀了一支,不是失仪,难道说你是故意向众人表明你还是未嫁女子?”

皇后此语一出,皇上这才明白。果然,皇后与仁妃旗头的穗子都是两支,又看了看东珠,原本并不觉得怎样,现在倒是有些怪异。

东珠轻抚着那单支穗子:“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我们满人的规矩是出嫁女子双穗,未嫁女子单穗。然而这嫁与不嫁与这入宫不入宫可是两回事。宫里有的是入宫十年、二十年仍未嫁的女子,难道她们也都该戴了双穗,扮作妇人?”

皇后没料东珠如此胡搅,一时倒有些语迟:“你是皇上正式纳的妃子,怎么算是没嫁?”

东珠笑了笑,又把目光对上皇上:“皇上来评评理吧,东珠算是嫁了吗?”

东珠朝皇上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很明确,你要说我算是嫁了,哼哼…

皇上心里想的是,你若算嫁了,朕就亏大了,朕还得着下月给你过完生日,好好来个龙凤和谐呢。

眼见东珠与皇上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皇后面上越发难看。

皇上眼中此时唯有东珠,只觉得她与往昔淡然聪慧的形象毫不相衬,有一点娇纵,有一点跋扈,还有一点恃宠而骄。但是说也奇怪,自己真是被她这副德性给吃定了,这样蛮横无理的东珠更是生动可爱,让他欲罢不能,又怎好帮着皇后去怪她。

皇上假装清了清嗓子,充作和事佬:“这个嘛,其实都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也未正式纳入后宫服饰典章,这次依朕看就算了。这样,皇后有孕,不能劳累,也不能动气。云妞不必罚了,就帮衬着你家主子,好好把后宫各品阶的服饰冠戴礼仪典制修订一番,也算小惩大戒了。”

听了此语,东珠越发笑得灿烂,云姑仍是低眉顺眼叩拜称是。仁妃自不多言,皇后却着实恼恨,皇上这心偏得越发厉害了。

顾问行在皇上跟前当差,是何等的眼色,此时便想岔开话茬儿,赶紧上前回话:“万岁爷,下一班秀女可以宣了!”

“宣!”皇上吩咐。

“宣下一班秀女晋见!”顾问行诵道。

这一班女子也是十分出众,是瓜尔佳氏、那拉氏、杨氏、西鲁克氏还有石氏与兆佳氏。

这六名秀女根据年龄长幼一一在皇上面前请安行礼,每到一人,顾问行便照着秀女名册念出各人才艺,若有女红绣品展示,便由李进朝呈了,递给皇上、皇后览鉴。不料,到了兆佳氏这里,呈上的居然是一份俄罗斯文的书册。

康熙显然对此很感兴趣,命人拿来细瞅。

康熙接过书册一目十行,面上露出欣然之色,又将书册递给皇后与昭、仁二妃:“你们看看,这书册极为巧致,竟是俄罗斯文与满文、汉文的译本对照。”

昭妃点了点头:“这兆佳氏的父祖都在黑龙江将军任上当差,兆佳氏小小年纪也曾随将军与沙俄官员打过交道。又因自小长在北边边境,所以很是精通俄罗斯文和当地风俗。”

康熙帝看罢书册,细细打量起兆佳氏来。

这一届选秀在东珠的调教下,不同以往。

先是服色,所有秀女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肉粉色旗装,梳着一样的小两把头,这也是东珠的主意。以往选秀,各家都跟闹灾一样,为秀女们置办衣服钗环,而秀女自己也都花心思在这上边较量,你红我绿,你金我玉,好没个意思。赶上家里不富裕的,还要强撑脸面弄个倾家荡产。所以今次由宫中统一办了这服饰,不仅简单方便,也显得皇家体恤。

这个提议,自然受到皇后与皇上的赞同,很快实行起来。

如今秀女们着装统一,少了花哨的外表,各人的气韵风度便极好地体现出来,大家也能把精神放在诗书才艺上,这才是天子之家选妃应有的标准。

皇上面上盯着兆佳氏,心中却赞着东珠理事的才能,她与皇后完全不同,皇后是兢兢业业一门心思放在宫务上才弄了个四平八稳,而东珠往往是随意的一句话、一个主意就能处处出彩。这便是过人的天赋吧。

旁人眼见皇上只盯着兆佳氏看,也不由得打量起她。

仁妃笑了笑与皇后说道:“看这兆佳氏很有意思,虽然穿着统一的旗装却在领口与袖口绣上了活灵活现的百灵鸟与小松鼠,倒比寻常的花花草草有趣,衬得人也活泼些。”

这原是一句称赞,但兆佳氏没有推托称谢,反而不卑不亢回道:“仁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女在衣服上绣这活物不是为了让自己比旁人出众。”

“哦?”仁妃稍显意外,皇后也略感意外,皇上越发觉得有意思,示意她往下说。

兆佳氏又说:“如今咱们满人入关已有二十余年,事事都向南人看齐,尤其以这服饰刺绣为甚,都说南绣如何如何精美雅致,倒把我们几百年的北绣看轻看低了,还有人说北绣是杂七杂八马猴子上树。”

兆佳氏明眸珠辉,毫无扭捏之态,言辞切切十分直爽,说到这里,大家听了都笑了。

东珠接语:“不错,我在家里时也听嬷嬷说过这句。想来北绣最早以窗花的样子变化而来,大都以动物为主,讲究的是繁复生动。南绣的确淡雅清新。二者确有差异。”

兆佳氏点点头:“昭妃娘娘说得不错,所以臣女就在自己的秀女服上绣了这些活物,这样至少在秀女当中引人关注。臣女想,秀女若不入宫为天子嫔妾,便也会成为我满族亲贵的福晋。若是秀女们可以借此识得北绣的好处,推广开来,也不致让北绣濒临绝境。”

这一番话说完,连同皇上在内都不得不对这个女子高看起来,在满汉融合而又冲突的今时今日,既不诋毁也不崇媚,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发扬满族传承下来的好东西,这精神还真是值得推行。

皇上连连点头,又仔细看了秀女名册,这兆佳氏出身不高,先祖虽有战功,但传至父亲这一辈只是给黑龙江将军充当幕僚,想不到生个女儿还真不让须眉。

“这本译册,是你亲手书写?”皇后问道。

“正是臣女所撰。”兆佳氏朗朗回道。

皇上翻了几页,面上露出疑惑:“这地图也是你所绘?”

兆佳氏看了一眼昭妃,昭妃冲她摇了摇头,皇上窥到便沉下脸只看着兆佳氏:“朕问你话,你看昭妃做什么?”

兆佳氏想了想:“臣女为人从不妄自菲薄也不想贪功,这书册的确是臣女手书,其中所有夷语均为臣女所译,但唯独这里面的地图是昭妃娘娘所绘。”

“什么?”皇上、皇后都很是惊讶,仁妃不由得伸手拉住东珠,目光甚是关切。

东珠红了脸:“也不尽全是,那些地名原本我也吃不准,是我二人一起商量着做出来的。这图是参考了古籍和前明遗迹做出来的。”

如此一说,康熙兴奋不已又感慨万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东珠,此时此刻,任皇后与仁妃近在咫尺,任殿下立着秀女如云,他只认她才是此生唯一的良配知己。

自己从未与她说过深埋心底的抱负,还有那些夜不能寐的时候压在心头的担忧,那是为着北方边境线的问题而与俄罗斯频起的争端,想不到这一切都被她洞悉了,能够把这个长相与门第都并不出众的兆佳氏发掘出来,并帮助她做成这本《俄罗斯与东北边境风物概览》呈上,想来也花去她不少心思。

康熙笃定,兆佳氏虽有才华,虽精通夷语,但若非东珠费心筹谋,这本书册也不会到了自己手中。

“兆佳氏听封。”皇上说道。

于所有人来说,极为意外,因为秀女御前终审,只是两种结果:留牌子与撂牌子。然后秀女退下,帝、后才商量着位分,并再通传给母家。而皇上显然对兆佳氏另眼相看了,不仅如此,这位分也让大家瞠目。

在强手如云的这一班中,名不见经传、长相略显平庸的兆佳氏竟然还未侍寝就被破例封为贵人,皇上还御赐了一个“敏”字作为封号。

要知道,前一班极出色的易氏、董氏才封了常在,而王、李二人还皆是答应。唯这兆佳氏一下子便连升四级,从秀女跃为贵人。

这实在让人意外。

所以皇上金口玉言一出,除了东珠,在场众人,包括皇后的脸色都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女齐封后宫惊

兆佳氏虽然也很是意外,但仍是端庄镇定地依礼谢恩,然后悄悄退在一旁。她身边的瓜尔佳氏依阑面上露出艳羡之色,漂亮的眼睛中还带着几分不忿。

皇后见了,便点了她出来,问她有何才艺。

瓜尔佳氏想了想:“臣女擅长骑射,能于马上射柳,箭箭绝无虚发。”

皇后听了不语,只看了看东珠。

东珠知道她戏谑之意,扭过脸装作没瞧见。

皇上看了,一时不知东珠对这个瓜尔佳氏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讨厌,只记得曾经听曹寅说过,东珠在家的时候,与瓜尔佳青阑总闹别扭,这依阑与青阑为堂姐妹,想来与东珠肯定不睦,这样想着,便打定主意想要撂牌子。

皇后与皇上的想法不同,越是东珠不喜欢的,皇后便越想将依阑留下。如今选中的几个人,像易氏、董氏、王、李几人,前番中毒受东珠解救,原本就对她感恩,想来以后入了宫肯定向着东珠。再瞅刚刚被封的兆佳氏,才入宫就封了贵人,她与东珠二人又在一起做了这洋人的书稿,怕是私下关系亲厚极了,所以接下来,自己一定要左右皇上选几位与东珠不对牌的才是。

于是,皇后侧身向皇上低语:“前两班选中的秀女虽是娇美,但大多柔弱了些,臣妾觉得这瓜尔佳氏爽朗直率、健康活波,看着很是不错,像极了福贵人。”

东珠听了微微皱眉,赫舍里极精明,这样一提,皇上必然要留下,否则便是不给福贵人面子,而与皇后的建议无关。这是想要自己如愿,又偏不露痕迹,赫舍里还真是高手。

皇上看了看瓜尔佳氏,微微一笑:“巧了,你精于骑射,朕记得昭妃马上功夫也是不弱,你既与昭妃为闺中旧识,以往可与昭妃比试过?”

瓜尔佳氏见皇上龙颜甚悦地跟自己说话,立马心花怒放,乐呵呵说道:“自然比过了,可是输多胜少,昭妃娘娘精明得很,总有法子讨巧,臣女却是只会一门心思地使劲跑。但若加上马上射箭,臣女必定能赢。”

“哦?”皇上越发觉得有趣,“你既能有胜绩,想来也是不错了。”

瓜尔佳越发骄傲:“东珠姐姐什么都好,其他的自然比不上,唯有这骑马射箭,若实打实地比试,才稍稍能让依阑占点便宜。”

皇上笑了笑,便示意将牌子留下。

这一句东珠姐姐,叫得皇后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忽地看到那拉氏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想到储秀宫前些日子的风波,便有了主意。“那拉氏,你与惠贵人同宗,旧时可有往来?”

那拉氏见皇上的目光始终在博学的兆佳氏与美艳的瓜尔佳尔身上打转,心里正着急,好容易被皇后点道,立即恭敬请安回话:“臣女与惠贵人虽是同宗,但算不得熟识。”

皇后点了点头:“你阿玛是国子监监生,想来出身书香世家,才学定是出众的?”

那拉氏颔首低语:“臣女阿玛对臣女管教极严,三岁起便开蒙,请了两位师父教授,可惜臣女愚钝,也就粗认几个字罢了,闲暇时只爱做些女红。”

说着说着,脸便红了起来。

看她说话一板一言,一副极老实的样子,皇后心里便有几分喜欢,有意为皇上推荐,便拿起朱漆盘中的一张图样递给昭妃与仁妃看。“你瞧瞧,这些钗环的图样画得多精巧,孔雀开屏、天女散花、吉庆有余、五福临门,还有莲、兰、竹、菊、水仙、牡丹、岁寒三友,这都是那拉氏在复选那日现场所绘的,还有亲手打的络子,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仁妃附和道:“是啊,这花样时新精致,比宫中内需司制办还要好看。”

东珠心想,这个丫头看来整天把心思弄在调脂抹粉穿珠制钗上了,虽不合自己的心意,但却不好拂了大家的意,便也略点了点头。

皇上对那些首饰样子没什么兴致,但看到那拉氏娇俏俏地站在跟前儿,偷偷抬眼看着自己,眼神儿里竟是小女儿的娇羞与向往,这神情与明惠很像,似乎又更添了些粉腻欲滴的婀娜,于是便留了牌子。

此时,这一班六个秀女中,已经定了三个,剩下便是石氏、杨氏还有西鲁克氏。

西鲁克氏低眉敛目,站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皇上看了,越发觉得她的娴静与端庄很衬福全,心里便许定她与福全做嫡福晋。

又看了石氏与杨氏,这二人长得也极为绝色,一个灿如春华,一个皎如秋月,特别是这个杨氏美名早就传遍后宫,秀女们都暗中唤她“杨妃”。

虽然没亲眼见过丰美的杨玉环,但眼前这个杨氏的确明艳婀娜、秀色可餐,同样的粉色秀女装别人穿了略有富余,微风拂过,裙袍稍有轻荡,而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撑得鼓鼓的,更显得凹凸有致、身形丰满,特别是胸前那一对双峰高高挺起,勾得人难以移目。

眼见皇上目不转睛盯着杨氏,皇后善解人意:“杨氏精通音律,复选之时臣妾曾命宫中乐人随意弹奏,不论何种乐器哪个曲谱,她都能一听便知出处,而且弹的一手好琵琶,古琴也很有造诣。”

“哦?”皇上点了点头,“你既然擅长多种器乐,可会吹埙?”

皇上说着又偷偷瞥了一眼东珠,果然,东珠含带怨地瞪了他一眼。

杨氏略点了点头:“略懂。”

“哦,那正好可以同昭妃切磋切磋。”皇上戏言。

杨氏意外,东珠粉面含怒,不发一语。

皇后解围:“皇上若喜欢,留下便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让杨氏与昭妃同场竞技。”

皇上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