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不禁为自己默哀三秒,猪妞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九州清晏后殿偏殿。

这里是皇帝召幸嫔妃侍寝的地方,这一晚仍旧是康贵人徐氏侍寝。

云雨之后,康贵人的脸颊上红晕袅袅未消,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比起平日里那副高冷孤傲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康贵人喘息声稍见平复,便低声问道:“皇上还在跟舒妃娘娘闹别扭吗?”

“朕没跟她闹别扭,是她在跟朕闹别扭!!”皇帝的语气已经忍不住带了几分火药味的意味。朕歉也道了、罪也赔了,鸣儿怎么还是不让朕碰呢?!

康贵人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有些酸涩的样子,“是因为婢妾的性子,和舒妃娘娘相似,所以皇上才宠爱婢妾的吗?”

“相似?”皇帝笑了,“哪里相似了?”皇帝伸手托起康贵人的下巴,打量着她这张如玉容颜,早已不似刚进宫的时候那么冷淡,可这会子瞧着,倒是有几分落寞的酸劲儿了。

皇帝“嗤”地一声笑了,旋即又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怅然,“她脾气很好,可一旦生气,便要气好久…”——那日,皇后打了鸣儿一巴掌,朕…就在旁边,原可以拦下的。鸣儿这是怪朕没有阻拦啊…

“皇上?”见皇帝似乎神游天外了,康贵人鼻子有些发酸,“皇上!”

“嗯?”皇帝恍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康贵人贝齿咬着嫣红的薄唇,垂下黔首道,“皇上召了婢妾,心里想的却是舒妃…”

这无疑是醋言了。

皇帝听了。却冷了脸,直接起身披上睡袍,“送徐氏回敷春堂!”

——这些个女人,终究是不能太宠着了。原以为徐氏跟旁人不同些。原来也都一样。朕才宠了几日,竟也不知分寸了!

原本嫔妃的醋言,皇帝向来不当一回事,可徐氏醋的是鸣儿,今日是醋言。明日就是妒言,将来保不齐便是怨言了。所以,他不会纵容。

康贵人眼眶一湿,险些要掉下泪来。娘亲说得不错,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是不会珍惜的。若她一直对皇上冷淡疏离下去,是否便不会如此了呢?

可是…可数舒妃不也是选秀入宫的吗?为什么舒妃与她们不同??

康贵人被从皇帝的龙榻暖被窝里抬走了,皇帝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长春仙馆的灯火可熄了吗?”

王钦弓着身子回话:“回皇上,刚刚熄灭。”

“哦?”皇帝瞅了一眼墙角西洋座钟上的时辰。“睡得这么晚?”——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唔…朕就说嘛,女人,怎么可能不吃醋呢?

之前不吃醋,那肯定是装的呀!!哈哈!

皇帝笑了,满心欢喜地去与周公相会了。

翌日中宫请安。

嘤鸣意外地瞅见康贵人眼下乌青,神情也是恹恹的,似乎没睡好的样子…想到昨晚是康贵人侍寝,嘤鸣也就了然了。被乾渣龙折腾半宿,换了她,也会精神不佳的。

嘤鸣没开口说什么。可不代表旁人不会酸了。尤其是宫里的头号醋坛子娴妃,年纪越大,酸劲儿也越大。

“哟!”娴妃啧啧笑着,“康贵人昨晚侍寝辛苦了。瞧你这疲惫的小脸儿,真是我见犹怜啊!回去可得给自己熬碗参汤补补呀!”说着,娴妃花枝乱颤地咯咯笑了一通,她这一笑,满殿嫔妃都嘴角带了笑纹。

可康贵人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对待一切酸言妒语。从来都是以冰冷沉默之态示人,今儿似乎也不例外。任由娴妃笑得如何夸赞,如何面带讽刺,康贵人都是岿然不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张俏生生的冷淡只愈发幽冷了。

娴妃康贵人愣是恍若不闻的样子,不免有些恹恹,便转头笑看着嘤鸣:“听说皇上已经多日不曾去妹妹那儿了,真是稀奇事儿啊。”

嘤鸣笑面迎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娴妃姐姐也是久经宫闱之人了,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娴妃打量着嘤鸣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不信嘤鸣这般大度,便挑眉道:“妹妹倒是想得开。”

怡嫔见状,轻轻一呻,道:“男人哪儿有不贪新鲜的?新人入宫,皇上总得宠一阵子。就像之前的秀贵人,不也得宠过?所以,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秀贵人…嘤鸣不禁有些怅然,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秀贵人了。如今她被皇帝撂在紫禁城养病,也不知如何了。如今悫妃被幽禁,秀贵人想必也听到消息了吧?她大约会痛快些吧?

怡嫔对康贵人着实什么好感,这话分明是讽刺康贵人早晚也有失宠的一日,就跟秀贵人似的。

“怡嫔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娴妃赞同地点了点头,“秀贵人出身著姓大族,又貌美动人,谁能想到竟也会失宠呢?可见皇上的心意,哪里是咱们能猜得透的。”说着,娴妃瞥了康贵人一眼,道:“康贵人,你说是吧?”

康贵人冷冷板着连,硬生生道:“如娴妃娘娘所言,圣心难测!”

这话,娴妃却只当做是康贵人的服软之词,不由咯咯笑了一通,“康贵人也不必伤心,宫里女人,有得宠的一日,便有失宠的一日,没什么大不了的!趁着还得宠,赶紧怀一胎,不管是阿哥公主,将来也能有依靠。”

康贵人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并不失礼数,“多谢娴妃娘娘提点。”

娴妃幽幽笑了,又对皇后道:“对了,之前皇上下了口谕封了悫嫔为悫妃吗?怎么至今都未见圣旨晓谕六宫,更未听钦天监择册封吉日呀?还望皇后娘娘能为臣妾解惑。”

第384章、皇帝就是那只驴

“对了,之前皇上下了口谕封了悫嫔为悫妃吗?怎么至今都未见圣旨晓谕六宫,更未听钦天监择册封吉日呀?还望皇后娘娘能为臣妾解惑。”

皇后得了儿子,故而一直心情不错的样子,对娴妃这个仇人对比往日和气了许多,“悫妃产后身子正虚弱,而且神智还有些失常,实在不宜行册封礼。”

“神智失常?”娴妃扬着唇角笑了,“可臣妾听说,自打洗三礼之后,悫妃便渐渐恢复了,也没有再闹腾了。”

皇后眯着眼睛打量着娴妃,“娴妃妹妹,倒是跟关心悫妃。”

娴妃掩唇呵呵笑了,“臣妾忝居协理六宫之位,自然不能不关心。”

皇后淡淡道:“有劳妹妹关心了。皇上没有正式下旨册封,可见是觉得悫妃不适宜行册封礼。所以妹妹还是不要多事了,一切自有皇上圣心独裁。”

皇后搬出皇帝来压人,娴妃只得怏怏闭上了嘴巴。

而嘤鸣听得眼底幽深,暗自上了心。悫妃不上不下的,的确也是个问题啊…

夏日里,唯独只有早晨清凉几分,可偏生却要在皇后的镂月开云殿,跟一群女人叽叽喳喳。总算熬到皇后发话可以散了,外头日头已经高升了。嘤鸣照着来的时的路,沿着蓬莱福海畔而回,同路同行的,还有紫碧山房的怡嫔柏氏。

怡嫔不免嘀咕道:“瞧方才康贵人那模样!果然是得宠的人,腰板挺得够硬朗的!”

怡嫔对康贵人的醋意,是早就有的了,如今康贵人盛宠,自然怡嫔的酸气就更浓了。

嘤鸣瞅着前方,却瞧见了前头牡丹亭边儿停着的竟是皇帝的仪舆,太监宫人簇拥,独独皇帝坐在亭中,似乎正悠闲地喝着茶水。今儿早朝下得倒是够早的…嘤鸣暗暗嘀咕。

“走那边小路吧!”嘤鸣吩咐抬肩舆的太监。

怡嫔此刻也瞧见皇帝了,急忙道:“娘娘这是做什么?!皇上在前头。刻意躲开,未免不敬。”

嘤鸣揉了揉太阳穴,对怡嫔道:“要不你自己上去?”

怡嫔怏怏叹道:“要是嫔妾一人去,皇上肯定不乐意!”

“额…”嘤鸣有些无言了。

怡嫔立刻指着抬着嘤鸣肩舆的太监:“就直着走。不许拐弯!”

这下子可把抬肩舆的太监也为难坏了,人站在岔路上,干巴巴瞅着两边,愣是不敢挪动步子了。

嘤鸣叹了口气,“行了。直走吧!”——丫的,皇帝这是不是故意的啊??嗯?谁都知道,这条路是通往长春仙馆和紫碧山房的,皇帝却大咧咧坐在路边凉亭里喝茶…

嫔妃瞅见皇帝,哪有不下肩舆请安行礼道理?那可是大大的不敬啊。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嘤鸣与怡嫔双双下肩舆,走到亭子外,齐刷刷屈膝见了常礼。

皇帝抬眼瞅着嘤鸣,“这是刚从皇后处回来?”

嘤鸣闭嘴不言,怡嫔只得赶忙应道:“回皇上。今儿娴妃娘娘和康贵人多说了几句话,所以聊得久了些,回来的就晚了些。”

皇帝搁下手里的茶盏,“娴妃和康贵人??她俩很亲近吗?”

怡嫔微笑道:“娴妃娘娘素来快语热络。”——这话,显然是否认了娴妃与康贵人亲近。

皇帝“嗯”了一声,娴妃的确有些话唠,是挺啰嗦的…

皇帝这番评价若是叫娴妃听见了,只怕要大呼委屈了。

怡嫔看了看嘤鸣,又看了看皇帝,便心下有了主意。于是笑靥灿烂地道:“舒妃娘娘宫里的紫薇开了,皇上可瞧见了?”

皇帝果然露出了笑容,“还不曾瞧见。”

怡嫔立刻道:“那皇上可得去瞧瞧,长春仙馆的紫薇。开得如火如荼,不看可惜了。”

皇帝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紫薇花开满堂红,的确该看看。”

怡嫔欣然笑着,屈膝一礼。“那嫔妾就不打扰皇上和舒妃娘娘赏紫薇了,嫔妾告退。”

怡嫔飘然如风而去,嘤鸣无语凝噎。紫薇早就开了,皇帝也早就看见了,可这二位居然还一唱一和的,不服都不行!

除了佩服皇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之外,嘤鸣还不得不佩服怡嫔…这也忒贤惠了点吧?皇帝也是怡嫔的丈夫,怡嫔竟能把皇帝往她宫里推!

所以,也可见怡嫔对皇帝是无心的。她酸康贵人,纯粹是不忿冷冰冰的徐氏竟然也能得宠,只是不服而已。她也会因皇帝的冷落而哀叹,却不会伤心。她也懂得如何透皇帝所好,也懂得如何绑紧了和嘤鸣之间的依附关系、盟友关系。

怡嫔…非常识趣的一个人。

长春仙馆院中的紫薇的确开得灿烂,风吹满枝红,簌簌香袭人。

与皇帝一并立在一株紫薇树下,看细碎的阳光透过花叶缝隙,如金沙般洒落下来,倒是叫人有些迷醉了。

皇帝的手已经悄悄落在嘤鸣肩上,“还生朕的气吗?”

嘤鸣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反倒是抬眼睨着他,问道:“皇上怎么没去敷春堂?”

皇帝顿时笑得一脸灿烂,“好酸!”

酸你个头!!嘤鸣暗啐了一口。

皇帝借势,一把揽了嘤鸣在怀中,低语喃喃:“今儿,朕一整天都陪着你。只一点,晚上不许赶朕走了。”

得,白天陪聊,晚上还得陪睡,瞧她苦命的。

“皇上舍得康贵人吗?”嘤鸣挑眉道。

皇帝道:“朕是瞅着徐氏性情超然,不至于跟别的嫔妃似的拈酸吃醋,才多宠她几日的。如今瞧着,倒也没什么区别。朕一旦多宠爱几分,便不知分寸了!”

“嗯?”嘤鸣很是疑惑,“康贵人怎么不知分寸了?她哪里惹皇上不高兴了?”

皇帝伸手拂去落在嘤鸣发髻上的一瓣紫薇,凤眸涓涓如水望着她,“不提徐氏可好?”

“哦。”嘤鸣也懒得多问了,适才在皇后处,的确瞅着康贵人精神不济,神情也有些黯然的样子,原还以为是被乾渣龙折腾了,原来是不知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乾渣龙啊。

反正龟毛的皇帝陛下的确是越来越圣心难测了。

这一晚,皇帝宿在了嘤鸣的长春仙馆,叫不少人跌破眼球。嘤鸣也觉得火候够了,再拿乔,弄不好皇帝真的会火大,便也借坡下驴了。

皇帝就是那只驴…

第385章、免册封礼

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专宠康贵人而给嘤鸣带来的冷落,皇帝连续三日留宿在长春仙馆,宣誓了嘤鸣的宠爱。嘤鸣的高调复宠,让不少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只能恹恹闭嘴了。

这一夜,夜色深深,寂静无声。

嘤鸣的喘息声刚刚平复,浑身还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她伏在皇帝怀中,问皇帝:“悫妃的册封礼,不知钦天监可择好了日子吗?”

听了这话,皇帝的脸色果然微微抑郁了几分,他冷冷淡淡道:“以后再说吧。”

“哦。”嘤鸣应了一声,悫妃生产当日,皇帝为了安抚,所以口头晋其为妃,可事后并不曾下旨,更遑论册封之礼了,她暗地里也打听了,琼鸾殿如今的份例依旧是嫔位的。

洗三礼那日,悫妃大闹了一通,皇帝似乎更加不满了。

“科尔沁那里,没有上折子问过?”嘤鸣又问。

这下子,皇帝脸色又黑了几分,可见嘤鸣猜对了。

嘤鸣笑了笑,“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悫妃,臣妾也不喜欢。可悫妃临盆那日,皇上金口玉言,早已六宫皆知。皇上若想收回成命,只怕是不成的。”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朕知道!但悫妃那幅疯婆子似的样子,怎么能行册封礼?!哼,莫说是册封礼了,只要一把她放出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嘤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喉,“可是臣妾却听闻,悫妃如今已经恢复神智了,也没有再继续疯癫闹腾了。”

“哼!!”皇帝的回应,就只是这么一声冷哼。

嘤鸣低眉略一思忖,便道:“悫妃产后身子虚弱,皇上可以免了她的册封礼,也能叫她好生休养。科尔沁就算知道了,皇上也可以说是体恤悫妃。”

——都这个时候了。嘤鸣也没傻乎乎妄想能压下悫嫔的妃位!且不说皇帝已经金口玉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发话了,就单单是科尔沁那儿就敷衍不过去!博尔济吉特托雅已经为皇帝诞育皇嗣,不封妃,着实说不过去!皇帝需要拉拢科尔沁。哪怕皇帝自己也不乐意,也必须给悫妃一个妃位。

既然如此,那就叫悫妃这个妃子少了册封礼,便是等同低了其他妃子半头,也是蛮不错的。

皇帝听了这番话。不禁微微颔首,“这倒是个主意…”

说罢,皇帝忍不住凑近了嘤鸣几寸,朝着她的耳边吐了一口热气。

嘤鸣不禁暗啐,这个不正经的乾渣龙!!居然又想那啥啥了…也不怕X尽人亡!!

没过几日,皇帝便正式下达了册封悫妃博尔济吉特氏为悫妃的旨意,圣旨连同妃位的吉服、朝服、金册、金印,都一股脑送去了悫妃的琼鸾殿。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再明显不过了。吉服、朝服,都是在册封礼前送去的。然而金册、金印都是在册封礼当日,才会由册封使亲自转交。然而皇帝一下子就都给了悫妃…呵呵!

琼鸾殿中。

悫妃穿戴体面聆听了那满是褒扬溢美之词的册文,她满是欢喜接了圣旨,然而却看到除了服制之位,竟然还有妃位金册与金印,也一齐送来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悫妃的脸不禁白了几分。

传旨的是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王钦,王钦和和气气笑着:“皇上体恤娘娘产后虚弱,所以特免册封典礼!所以从今儿起,娘娘就是位列正三品的悫妃了!”

听得这话,悫妃脸色都青了。她身子一颤,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皇上表哥…这是生了本宫的气吗?”

王钦暗啐了一口。大闹七阿哥洗三礼,还差点叫嘉嫔小产,皇上不生气才怪呢!

这时候,悫妃一把抓住了王钦的手臂,“那禁足令呢?皇上可以免除本宫的禁足?!”

王钦笑着道:“禁足令自然是免了,不过皇上发话了。悫妃娘娘需要安心静养,不宜外出!其他嫔妃也不许前来打扰。”

悫妃的脸蛋顿时青白交加,这跟禁足有什么区别?!悫妃手里攥着自己的金印,气恼得几乎想要摔了这东西,可悫妃再生气,也不傻,她没胆子摔了金印——因为此物等同御赐,保管不善,都要落得不敬的罪名,何况故意毁坏了!

王钦笑着打了个千,“悫妃娘娘请安心养病吧,奴才告退!”

悫妃被皇帝“体恤”,特免册封典仪之事,一下子便成了六宫的笑柄。这个悫妃娘娘空有妃位,可儿子是给皇后生的,自己也依旧不得自由,已然是彻底失宠了!那些曾经被悫妃嘲讽过、欺凌过的嫔妃,一时间都要乐坏了。

出身高贵的悫妃,没想到也有今日!!真真是大快人心!

悫妃失宠,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亲生的七阿哥永琮一出生就被抱给皇后抚养,她大闹洗三礼,不但没有夺回儿子,反倒被皇帝下旨禁足了。

如今悫妃虽然得了正式的册文,却连个册封礼都没有,她这个妃子,简直是名不副实!!

当夜,琼鸾殿砰砰乱响,不知多少名贵的珐琅瓷被摔得粉碎。皇后在自己的镂月开云殿中,抱着悫妃所生的七阿哥永琮,嘲讽不已。

悫妃失宠了,可康贵人徐氏这个新宠却冉冉升起。

之前康贵人似乎因为说错了话,惹了皇帝不开心,但没过多久,康贵人挑灯抄录一部女论语,奉于皇帝御案前,又重新挽回了圣心。

女论语…这是唐朝宋氏姐妹所写的一本训诫女德的书。康贵人之前莫不是说了不合妇德的醋言,惹怒了皇帝?

不至于吧?皇帝对于嫔妃们的酸言醋语,想来不怎么在意的,有时候他甚至很恶趣味地,乐得见嫔妃为了争夺她的宠爱而斗嘴。怎么如今却对康贵人挑刺了?

嘤鸣一时想不通,便懒得继续深究了。

有个得宠的新人,总比她一人专宠要好,起码也平息不少旁人对她的妒恨。有康贵人分散些火力,她也能轻松些。

 

第385章、够狠毒!

大阿哥永璜新婚,也算是一大喜事了。虽然是在宫外筹办的,但是作为大福晋的伊拉里氏翌日便穿着皇子福晋朝服,正式入宫磕头请安——皇帝不许大阿哥进宫,自然大福晋就只能一人孤零零进宫了。

倒是难为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

照理说,皇子福晋入宫,只需给太后、皇后请安,嘤鸣这个母妃是不需要专门请安的。可是嘤鸣事先请示了皇后,伊拉里氏故而有此一行。

那部论语,原本是要私下赠送给大福晋的,可惜被悫妃告发,皇后又告发到太后跟前,自然一切都挑白到了明处。皇后纵然一万个不乐意,却不能不允,因为那是皇帝的意思…

皇后得了儿子,就更不敢轻易得罪皇帝了。

伊拉里氏一大早就进宫了,先去了太后处,不过太后病瘫在床,并未见她这个大福晋,只叫赏赐了一套头面给孙媳妇。皇后那里,自然更得不到什么好脸色,所以赶来长春仙馆的时候,伊拉里氏已经很是疲惫不堪了。

可是再疲惫,伊拉里氏也只得规规矩矩请安、行礼,丁点礼数不敢有失。大阿哥虽然解除圈禁,但终究为皇上所厌弃,伊拉里氏自然生怕因为自己不得体的举动,而叫大阿哥处境更加艰难。

虽说刚刚成婚,可伊拉里氏对自己的婚姻、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很欢喜,很想要用心去维护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要被许配给一把年纪的恒亲王为侧室了,没想到因缘际会,竟然能被指婚给大阿哥做嫡福晋!伊拉里氏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大婚之礼,虽然办得仓促,却也比做侧福晋好了一百倍,而且还能穿上大红喜服,走正门,做皇家嫡福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新婚之夜,她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有些瘦削,但年轻俊朗,对她…也是极好。

此刻伊拉里氏仍觉得自己的手心有永璜手心的温度。

昨夜永璜掀开自己福晋的盖头之后。也是惊喜的,他本就没有奢望自己未来的福晋家世门第有多高,只要是个满人,他就不敢挑剔了。伊拉里氏花容月貌,才更是叫永璜惊喜。更难得是。永璜从自己这位福晋眼中,看不到丝毫不满,只有满心的欢喜与激动。

这样永璜心里大为安慰,他是因为要娶妻了,汗阿玛才解除了他的禁足,也就是说他是沾了未来福晋的光。所以永璜便想,就算他的福晋姿色平平,他也会善待之的。

可伊拉里氏不是姿色平平,而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这对永璜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握着自己新婚福晋的手,第一句话便说:“以后,只怕要让你陪着我一起吃苦了。”

夫妻一体,同甘共苦,难道不是应当的吗?伊拉里氏点了点头。

之后的一夜缱绻自是不必多说。

今早一醒来,大阿哥永璜便谆谆嘱咐自己福晋,进了宫一定要处处小心,太后倒是不会为难她,不过去了皇后处,若是受了委屈…唉。也只能忍了。若实在忍不了,大不了日后少进宫就是了。

在来长春仙馆之前,伊拉里氏已经跪着聆听了好一通训诫。

皇后的训诫,并不好听。甚至有讥讽的味道。刺耳的话句句言犹在耳:“以你的出身,原不配做皇家福晋!不过大阿哥不孝忤逆,自然跟别的阿哥没得比,所以娶了你,也算相配了。”

更有甚者,皇后还说:“大阿哥乖僻放纵。你既进了门,就该好好规劝。别叫他做出什么有辱皇家门楣之事!!”

一字字,一句句,都是那般冷刺刻薄。

伊拉里氏不晓得宫闱秘信,但在嫁进门前,也听了些流言蜚语,说皇后嫡出的二阿哥的死,跟大阿哥有关。

伊拉里氏很难相信,但也不敢半句顶撞皇后,跪在地上足足听了半个时辰的训诫。直到舒妃派人来请,她才得以解脱。

所以伊拉里氏此刻还是很感激嘤鸣的,她朝着嘤鸣行了大礼,端端正正请安:“儿媳给母妃请安。”

嘤鸣黑线了一通,她哪儿来这么大一儿媳妇啊?!

“快起来吧!”嘤鸣和颜悦色地道,又叫赐坐奉茶。

嘤鸣温和的语气让伊拉里氏松了一口气,早在做秀女的时候,伊拉里氏便听闻了舒妃的盛宠之名,如今偷偷打量,果然雪肤花貌、玉容动人,还如此平易近人。

嘤鸣略絮叨了几句,便也不多耽误,毕竟人家才刚成婚,新婚燕尔的,何必耽误人家时间?便叫半夏取来的那部论语,毫不掩饰地说:“这本论语,是本宫亲手抄写的,是本宫与皇上,赠送给大福晋和大阿哥的。”

听得这话,伊拉里氏呆住了,“汗阿玛和母妃送给儿媳与大阿哥的?”

嘤鸣郑重点头,“大阿哥虽然从前做错了事,但终究是皇上的儿子。这份心意,还望大福晋转达给大阿哥。”

伊拉里氏连连点头,她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自己的丈夫并未失去汗阿玛的疼爱?

“其实皇上已经原谅大阿哥了,只是碍于皇后,不便见他罢了。”嘤鸣叹着气道。

伊拉里氏心中不禁浮起浓浓的好奇心,“母妃,大阿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喜欢儿媳,还有大阿哥。”——难道二阿哥之死,真的是大阿哥所为?可大阿哥那般儒雅,怎么会做出杀弟之事?

嘤鸣没有对她解释什么,只道:“这些,你还是问大阿哥吧。”——这里头的怨恨纠葛,哪里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皇后不喜欢大福晋就对了,瞧大福晋的样子,只怕方才没少受皇后的责难吧?倒是可怜她了,大阿哥犯下的错,倒是连累她受了挂落。

送走了大福晋之后,嘤鸣也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半夏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娘娘,康亲王的长孙不知怎的,突发高热,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嘤鸣脸色一沉,康亲王府的长孙,不就是惠恪和马佳氏之子昌晟吗?原本一直养在博尔济吉特氏膝下,可博尔济吉特氏犯了错,所以昌晟便被送到侧福晋乌苏氏膝下养育了。

可大夏天的,怎么会突然高热呢?!何况昌晟一直身子骨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