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大门敞开,四个太监抬着一顶紫檀泥金龙凤的仪舆走了进来,高高坐在仪舆上的,自然是太后乌拉那拉氏!娴妃的亲姑母!

娴妃见太后驾到,感动得热泪盈眶。

太后的仪舆就停在了正殿外,娴妃膝行上前,扑在太后腿上,便是一通哭嚎,“姑母!!”仿佛有千般委屈、万般苦楚,俱化作了痛哭流涕。

皇帝也施施然从殿中走了出来,上前朝着太后草草打了个千儿,嘴上微淡地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了。”

太后却是一脸慈祥温敦,半点都不见发火的样子,语气也十分和蔼:“娴贵妃好歹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皇帝就算不给她面子,也得给哀家几分面子吧?”——语气温和,但说到最后那句,已经带了几分逼宫的味道。

皇帝笑了,他的笑容是冰冷的,语气也是冷冰的:“什么‘娴贵妃’?!方才,朕已经当着六宫嫔妃的面下了口谕,不会晋娴妃为贵妃了!!”

第475章、滴血验亲?

皇帝笑了,他的笑容是冰冷的,语气也是冷冰的:“什么‘娴贵妃’?!方才,朕已经当着六宫嫔妃的面下了口谕,不会晋娴妃为贵妃了!!”

“皇帝!!”太后脸色微微恼怒,然而也只有片刻的恼怒,旋即她长长叹息了一声,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哀家虽老,却还没老糊涂。这段日子,皇帝对哀家,跟从前大是不同了!”

“太后这话从何说起?”皇帝面带微笑,“朕不还是****去给太后请安吗?”

太后摆了摆手,“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今儿哀家来了,有些话干脆直截了当说也就是了!”

皇帝有些捉摸不定,索性缄默了。

太后哀叹着道:“不就是为着富察氏临死前的那些话吗?!皇帝怀疑自己并非哀家亲生!”

皇帝面色一震,他没料到太后竟然直接戳破了!

太后老眼直视着皇帝,底气十足地扬声道:“皇帝干脆与哀家滴血认亲好了!”

皇帝当然愕然,滴血认亲?!!!一瞬间,皇帝那才刚刚认定的“事实”,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动摇!!

若没有十足的底气,太后岂敢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两血不溶,太后就不怕吗?!

皇帝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如他的心绪一般,几度起伏不定。难道真的是皇后临死前污蔑太后?可是苏培盛暴毙、耿太妃的言行,又如何解释?难道都只是巧合?否则,这世上有那个非亲生的嫡母敢说出滴血认亲这样的话?!

嘤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觉得不妙。

太后…这是在赌啊!!

他赌皇帝没有任何证据,有的,不过是一些无根的猜测罢了!!

既然只是猜测,她只要做出理直气壮之态,皇帝便会动摇!!毕竟,皇帝也希望太后是他的生母,他也希望自己是先帝中宫之子。尊贵的嫡子!!

“皇额娘…”皇帝嗫嚅着开口了。

嘤鸣暗叹一声不妙,方才皇帝还称呼“太后”呢,如今改了口称呼“皇额娘”,便表示太后赌赢了!

太后赌的便是皇帝不敢滴血认亲!跟自己的母亲滴血认亲。若是事后血液相溶,皇帝便要坐实了“不孝”之名!若是血液不溶…皇帝并非先帝中宫嫡子,那么他的正统皇位,便会受到诟病!!

这就是太后的算计!

太后露出微笑,“好了。皇帝跟哀家去慈宁宫吧,今儿就滴血认亲!”

皇帝急忙道:“皇额娘折煞儿子了!皇后已经疯了,儿子怎么会听信她那些疯言呢?还请皇额娘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娴妃,“既然皇帝没往心里去,那可否看在哀家的份儿上,宽恕了娴贵妃这一次?”——嘤鸣听了个真真,太后称呼娴妃为“娴贵妃”。

皇帝微笑着点头:“原先不过是儿子气娴妃公然抗旨,既然娴妃已经知错,朕也罚了,就叫她去伺候皇额娘赎罪吧。”——皇帝虽是宽宥之态。但并未改口,依旧称呼乌拉那拉俪兰为“娴妃”。

娴妃此刻哪里还敢纠结“贵妃”不“贵妃”的问题,只要皇上跟相信太后是他的生母,那她还愁什么?急忙磕头道:“是,臣妾遵旨,一定会好好服侍太后的!”

太后大张旗鼓来了,最终也大张旗鼓带着娴妃走了。

只余下皇帝良久伫立在殿外,久久沉默。

嘤鸣见状,终究按捺不住,便也走出了殿中。初冬寒肃。今日虽然阳光甚好,但是站久了,还是会觉得冷。

“皇上,先回殿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嘤鸣做出一脸的关切之态,语气也甚是柔软。

“鸣儿…”皇帝回头看着她,怔怔看了良久,“太后她…皇额娘她…”嘴里屡次沉顿,终究不成整句。

嘤鸣道:“方才,臣妾在殿中。全都听见了。皇上没有跟太后去滴血认亲就对了。”

皇帝一怔。

嘤鸣忙解释道:“若是血液相溶,那皇上可就太对不起太后了。若是血液不溶…”嘤鸣微微沉顿片刻,“也对皇上只有坏处。”

皇帝恍然一惊,他方才只考虑了第一点,倒是忽略了血液不溶的后果——若她非太后之子,而是先帝妾妃之子,血统便是降了一畴,竟是与弘昼、弘曕一般,都是先帝的庶子了!!一时间皇帝心底微凉。

太后方才那般底气十足…

是真心,还是老谋深算??

皇帝凤眸深处幽幽发冷,刚按下去怀疑,再度浮现上来。

嘤鸣暗暗端详着皇帝的神色,心道,只要皇帝没有坚信太后是他生母就好…

暂且让太后先得意一阵子吧,用不了多久,她在泰陵埋下的一计,很快就会爆发出来。倒时候,也是太后与整个乌拉那拉氏的末日!

乾隆十三年的初冬,北风呼啸的日子,刚刚被晋封为舒贵妃的嘤鸣,已经在前往圆明园的路上了。

昨夜,她半夜未眠,想着太后的算计城府如此之深,最终决定,在去圆明园路上,埋下一计。倒时候,有朝一日,她“死”了,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让皇帝怀疑太后。只要他们母子之间的裂痕永不磨灭,太后便注定会败落。

慈宁宫。

娴妃侍立在太后床前,“姑母,纳兰氏竟然真的离宫了!”娴妃眼底闪烁着恨怒交加的火焰,“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姑母,咱们干脆杀了那贱人…”

“蠢货闭嘴!!”

太后骤然一声怒呵,当即把娴妃给唬懵了,她讷讷道:“太后…”

“舒贵妃若是出了事儿,皇帝头一个便会怀疑哀家和你!!”太后冷冷道,“哀家比你更像除了那小贱婢!但是,只要皇帝一日宠爱她,咱们就一日不能杀她!懂吗?!”

娴妃心底固然满是愤愤不甘,可听了太后这番话,只能连连点头。

太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哀家知道,你昨儿受了那么多折辱,心里一定委屈得很。最要紧的是笼络住皇帝。可皇帝至今不肯松口封你贵妃…唉——”

太后一脸愁眉不展,皇帝不肯松口,也就是表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哀家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第476章、自编自导的刺杀

今日一大早,官道便被清开。

皇帝指派骁骑营都统率精锐兵卒,护送舒贵妃仪仗前往圆明园夏宫,左右布防,乃令行人民众不得靠近寸步,前后拱卫,以防冲撞。

被拱卫在中间的才是贵妃仪仗,内廷侍卫充作仪卫,先前引路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而后是凤旗、凤伞、素伞、瑞草伞,俱成双成对,随后是持拂太监二、捧金香炉、香盒、盥盘、盂者各一,金瓶二,金椅一,金方几一。最耀眼的,则是七凤金黄曲柄华盖,只有内廷高位嫔妃方可享用。

华盖之后就是一顶金顶的仪车,通高九尺,穹盖上圆下方,冠银圆顶涂金,金黄缎垂幨,内中嵌玉镶金,异常华美,至坐榻一具,三尺有余,倒是勉强可以侧身躺下。

官道之上,甚是平坦,鞍马碌碌,亦是平稳徐徐。

嘤鸣侧躺在车中,半眯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慵懒姿态。心想着,已经叫火团见机行事了,别看它不大点,论法力倒是与她如今不相上下,这点小事想必还是能办好的。

贵妃的仪仗徐徐驶出巍峨皇城,正朝着西郊而去。

其实紫禁城距离圆明园不远,若是策马扬鞭,一个时辰都是绰绰有余,可若是这般浩大的仪仗,便要走上半日路程。

圆明园也隶属京畿地界,是京城的附廓之县,毗邻昌平。

嘤鸣在仪车内小眯了一觉,醒来瞅了一眼车内的自鸣钟,暗自估摸着离圆明园不远了,怎么火团这小东西还不动手?

正嘀咕着,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精铁打造的羽箭已经射穿了仪车步步锦窗,深深丁入了内壁坚硬的酸枝木中!还嗡嗡作响!

嘤鸣瞪圆了眼睛,那羽箭就钉在她脑袋顶上一寸位置!!

旋即又听得哆哆二声,想来是箭矢设在仪车上的声音,不过这两下没有射中窗户。而酸枝木打造的仪车,十分坚硬,所以未曾射透!

这下子,外头的仪卫炸了锅。大叫着“抓刺客!”

有的高喊:“保护贵妃娘娘!!”

同时,徐晋禄又惊又急,在外头扯着嗓子问:“娘娘可还安好?!”

嘤鸣悠悠然道:“本宫安好,未曾受伤。”

徐晋禄听了,不由阿弥陀佛。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骁骑营兵马已经团团将仪车里外三层围住,莫说是暗箭,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非不进来了!

徐晋禄又在车外请示道:“娘娘,骁骑营戴佳都统前来请示,是折返回宫呢,还是…”

嘤鸣问道:“快到圆明园了吧?”

“是!”徐晋禄赶忙应道。

“那就就近去吧!”嘤鸣淡淡道,她会闲得蛋疼回宫?哼…

“嗻!”

紫禁城,慈宁宫。

太后眯在榻上,已经昏昏欲睡,左右宫女太监俱是屏息凝神。谁都不敢叨扰太后安歇。

然而,老太监常保却如热锅蚂蚁似的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舒贵妃在去圆明园的路上遇刺了!!”

太后骤然惊醒,“什么?!纳兰氏遇刺?!”

常保连忙点头,“这会子皇上已经轻车简从出宫去了!”

娴妃听了,心急地连连跺脚,“才刚出了刺客,皇上怎的如此不顾安危?”如此说着。娴妃心下酸涩难掩。

太后纵横的眉头更深了几许,“纳兰氏如何了?”

“听说只是放了几支冷箭,舒贵妃有惊无险。”常保忙回话。

娴妃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失望。暗自嘀咕道:“到底是谁要刺杀纳兰氏??”

太后抬眼瞅了一眼娴妃,“俪兰,你跟哀家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娴妃神情一震,满腹冤屈,鼻子都有些歪了。“姑母!!”——纳兰氏是皇上心头所好,她又几个单子敢做这种事情?!

太后舒了一口气,道:“不是你就好。”太后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泛起了跟娴妃一样的疑惑,到底是谁要刺杀纳兰氏?富察家的人?他们现在吓得如惊弓之鸟,哪里有这般胆子?可除了纳兰家,还有谁恨纳兰氏欲死?

等等…

太后浑浊的老眼突然一亮,“常保,你方才说舒贵妃没受伤?”

常保忙点头道:“听说毫发无伤。遇刺之后,直接就赶去圆明园了。”

太后脸色冷了下来,“毫发无伤?!她就当真福气这般大,回回都能遇难成祥?哀家倒是不信了!”

“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娴妃有些惶惑,但又仿佛揣度到了一点点尾巴。

太后看着娴妃,讥笑着道:“别看她年纪轻轻的,论心狠手辣,远在你之上!”

圆明园,长春仙馆。

这里已经早早烧上了地龙,焚上了红箩炭,故而景明殿中暖气热烘烘扑面,端的是暖和。其实只要烧上的足足的炭火,圆明园中也暖和得紧。

脱下御寒的紫貂斗篷,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甜酪压惊,嘤鸣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其实也不怪火团,是她提前说过,她一路上都会躺在车里,让它尽管放箭来,当时虽然险了些,但同样也更逼真了。

至于那些去抓刺客的人马,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放出暗箭的,只是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松鼠。甚至那羽箭,都不是用弓射出的,而是直接用法力操控,所以根本半点痕迹也查不出来!所以这一场刺杀,注定成为无头悬案。

如此想着,火团也会来了,它跳窜到嘤鸣的腿上,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邀功请赏。

嘤鸣信手一捻,从药园世界中捻出两枚参华丹,一股脑塞火团嘴巴里。

嘤鸣笑着问:“怎么等到快到圆明园了,才动手?”

火团呲牙咧嘴笑了笑,“主人,我可是特意选了那个地方!”

“哦?”嘤鸣不禁疑惑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火团“咕啾”叫了一声,得意得手舞足蹈,“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路边的酒楼,正好是乌拉那拉家的产业,而且楼上雅间里,还有好几个乌拉那拉氏的子弟在纵酒狂欢呢!这会子,骁骑营兵马已经把那个酒楼围困了!”

嘤鸣一呆,她原本就是要引皇帝去怀疑太后,如今暗箭射来的方向,就是乌拉那拉家的产业,里头还有几个乌拉那拉家的子弟…这下子,乌拉那拉家想不惹皇帝怀疑都难了!!

第477章、重铸金丹

“鸣儿!!”

皇帝风尘仆仆赶来,径直便冲进了长春仙馆内殿中,一把便将坐在榻上的嘤鸣紧紧搂在怀中,满是心有余悸的皇帝陛下,只觉得自己双手都隐隐发抖了!

皇帝来得这样快,倒是出乎嘤鸣的意料。

莫名的,心下竟然有一丝丝的感动。

嘤鸣只得咬一咬牙,把那昏了头的念头摔出十万八千里,然后用温柔又虚弱的语气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没事。”

皇帝连忙打量着她身体上下,“你没有受伤?”

嘤鸣点了点头。

徐晋禄忙噗通跪下,哭丧着脸道:“当时真真是险之又险啊!那冷箭差一点就伤着娘娘,幸好当时娘娘是躺在里头坐榻上的,这才躲开一劫!奴才亲自去瞧了,那支冷箭,足足入木三寸,若是射在娘娘身上…”徐晋禄匍匐下身体,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足够清晰了。

皇帝心中怒恨交加,上千骁骑营兵马护卫,竟然还有人敢大逆不道,行刺杀之举!!

“这件事,朕一定会详查到底!”皇帝字字铿锵,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嘤鸣垂下眼睑,心中泛起冷笑,接下来,她只需要呆在圆明园中,就能看一出好戏了。忍不住摸了摸火团毛茸茸的脑袋,真是多亏了火团这个大功臣呢!

皇帝在长春仙馆陪她用了午膳,有好生安抚了她,才匆匆回宫。毕竟皇帝还要上早朝,自然是不能留宿在圆明园的。

慈宁宫。

“姑母!大事不好了,六弟阿思海和准泰都被顺天府拿下了!”娴妃哭着跑来,心神早已是乱了,这两个,一个是她的亲弟弟,另一个也是她的堂侄,全都是乌拉那拉氏本家子弟!

怎么会那么巧,纳兰氏遇刺。偏生他俩在附近酒楼吃酒?!

连娴妃都知道了的事儿,太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太后阴沉沉冷笑:“哀家方才就怀疑,怎么就那么巧。纳兰氏有惊无险?如今才晓得,竟是冲着咱们乌拉那拉家来的!”

“姑母,这可怎么办啊!您可要救救六弟他们呀!”娴妃啼哭了起来,“纳兰氏这贱人,早就把皇上的心给迷了!皇上龙颜震怒。六弟若是真坐实了刺杀罪名,只怕难逃一死啊…”前头富察家的富察赫臣,可就是前车之鉴啊!

太后冷哼道:“现在就急了,还早了些!皇帝若真是人赃并获,就不会下顺天府大狱,而是直接进了刑部天牢了!”

娴妃听了这话,这才略略止了哭声,“这么说,六弟不会有事了?”

太后眉头一沉,“只怕没那么容易啊…”纳兰氏精心算计了这么一局。哪怕没有证据证明阿思海和准泰刺杀,皇帝只怕也是疑心了。弄不好,这两个子侄,都得舍了啊…只是这般狠心的话,她不能对俪兰说。俪兰这孩子,最心疼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了。

这一局将会演变成如何局面,嘤鸣早已不关心了,因为她已经去了长春仙馆后殿佛堂,要为自己一双孩儿佛前祈福,不许任何人叨扰。连一日三餐都是只叫从门缝里递进来。

因为,嘤鸣根本不在后殿中,后殿中只有一个火团,负责吃掉她的一日三餐。

嘤鸣已经身在药园世界。正盘腿敛息坐在朱果树下,嘴边还残留着少许的红色的朱果汁液。

那最后一枚朱果,她已经服下了。只可惜,因为在外头存放了一段时日,灵力有些流失,但想来重铸金丹还是足够了。再不济,她也预备了两瓶参华丹呢。

幸好当初金丹破碎,境界下跌,没有连累这个药园世界缩小,还依旧是八亩方圆。这点嘤鸣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大为感叹幸运。

渐渐的,嘤鸣进入了忘我之境。朱果的灵力渐渐被消化,一寸寸融入血液、汇入经脉,齐聚向丹田之中…

仿佛大江入海一般,直到将丹田充溢满淡金色的液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若不想溢出,便只能压缩。将液体的灵力,压缩为固体,也就是俗称的“结金丹”了。

有过一次结金丹的经验,故而这一次,也只是按部就班罢了,倒是比上一次更顺遂些。

就在一点点压缩中,几度日落日升。

当一枚金丹冉冉升起在丹田中的时候,嘤鸣亦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意念一动,她已经出现在了长春仙馆后殿。

而火团刚刚吃完了嘤鸣的素斋晚餐,肚子撑得鼓鼓的,正躺在软榻上,舒服的摸着肚皮呢。

见嘤鸣现身,火团立刻跳窜了起来,“主人,你可出来了!”

嘤鸣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花了几天时间?”

火团道:“这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了。”

嘤鸣侧脸看着琉璃窗外朦胧的夜色,轻飘飘道:“傍晚么,正好,月黑风高,正适合纵火呢。”

火团呲牙咧嘴笑了,“主人,今早我溜出去玩儿的时候,听宫女说,娴妃的弟弟在顺天府大牢内畏罪自尽了呢!”

“娴妃的弟弟?”嘤鸣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就是那个在刺杀现场不远处酒楼里的那个乌拉那拉氏的子弟啊,没想到竟然是娴妃的亲兄弟。

只是…嘤鸣眼睛一眯,他并没有刺杀,为什么要“畏罪自尽”呢?

皇帝下手的?不…皇帝应该更希望他招供,而不是急于杀之。

嘤鸣冷哼了一声,“也对,死了就断了线索了,也就查不下去了。太后惯来狠毒,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娘家晚辈也这般狠毒!”嘤鸣鄙夷地笑了,“就是不知道,娴妃知不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死的。”

火团嘻嘻笑了,“管他呢,主人,以后这些事儿都跟咱们无关了!”

嘤鸣笑着点头,“不错,以后这宫里的事儿,这大清朝的事儿,都跟咱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

“对了——”嘤鸣将火团捧了起来,“我的药园世界又大了一倍呢!”——这次重铸金丹,药园世界又增加了一倍,变成了十六亩方圆!

火团大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满是惊喜的样子,“那可好了,以后能多栽些吃的东西了!”

嘤鸣笑着戳了戳火团的腮帮子,“你就知道吃!”

火团嬉笑着,问:“主人,咱们什么时候走呀?”

嘤鸣淡淡扬眉,“现在!”

第479章、再见了,大清朝!

后殿的耳殿,是专门烧火烧地龙的地方,徐晋禄特意来叮嘱:“记得晚上多加把火,外头已经开始下雪了,怕是有得下,可不能叫娘娘冻着。”

烧火的小太监笑着道:“公公,您放心吧,这里预备下了足足的松木,耐烧得紧,火头也大!”

徐晋禄点了点头,又道:“这么多松木,可得小心这点别走水了!”

徐晋禄话刚说话,便闻见了一股子烟味儿,徐晋禄耸了耸鼻子,旋即大惊,“怎么回事?难道是走水了?!”

这时候,外头传来太监的惊呼,“不好了,首领公公!!后殿佛堂着火了!”

徐晋禄二话不说便跑窜了出来,后殿佛堂——娘娘可还在里头祈福呢!!

“赶紧救火啊!!”徐晋禄哆哆嗦嗦喊叫道。

可今夜风大,火助风势,一下子便是火焰冲天,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人人都忙着救火,所以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巨大的鼎在漆黑的夜色中飞了起来,飞向了圆明园宫外…

嘤鸣是用丹田灵火点燃佛堂的,此火炙热无比,也猛烈无比,一旦燃烧起来,便轻易无法扑灭。而她自己,自然不必担心,仙鼎本身就能阻隔火焰,只要快些飞出来,仙鼎里头也只是稍微热了一点而已,根本不会被烫伤,反倒是大冬天,烧一烧,还很温暖呢!

至于长春仙馆会烧成什么样子,嘤鸣半点也不心疼,反正早晚要被英法联军烧掉,还不如早早被她自己烧掉呢,反正贵重的珍玉首饰、古玩字画全都被她自己收入了药舍小屋中带走了。

伺候了皇帝这么多点,要掰了,她总得拿点分手费吧?何况那些东西,不是陪嫁,就是皇帝赏赐的,本来就是她的!与其烧毁在大火中。还不如她拿走。尤其是那些字画,太珍贵了,若是付诸回禄,当真是暴殄天物!

火团不满地嘀咕道:“我那个大枕头。没带上,烧掉了…”

嘤鸣笑眯眯道:“那有什么,回头再给你缝一个就是了。库房里的绸缎衣料我也全都塞药舍里了。”——动辄是织金缎、妆花缎的,可珍贵得很,烧了也很可惜…

如此。便一路非到了昌平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