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急忙赔笑:“包子可不是乳名,就是一种亲昵的叫法。就是‘宝贝’的意思。”

弘历显然不接受这种说法,“‘包子’跟‘宝贝’是一个意思?你当朕是傻子吗?!”

嘤鸣笑着说:“小孩子嘛,不都白白嫩嫩的,像刚出炉的包子似的。”

弘历撇了撇嘴,瞅着床头酣睡的儿子,指着他红红的小脸蛋道:“哪里白了?分明是红的!!”

嘤鸣:“额…”

讪讪一笑,便说:“等过些日子,胎里带出来的红就慢慢褪去了,倒时候保准白得跟包子似的!”

弘历烦躁地摆手:“别‘包子包子’没完没了!俗不可耐!”

一句“俗不可耐”把嘤鸣噎了个够呛,也气了够呛。得,我是俗人,就您老人家雅成了吧?!

便哼哼道:“谁叫你还没给儿子取名?”——别人叫“十四阿哥”,她这个当娘难道也要这么叫吗?!

小包子。多可爱的称呼啊?怎么弘历偏生一堆毛病,挑剔个没完没了?!

弘历脸色一板,道:“小十四的名字,朕早想好了!”

嘤鸣一愣,她日前倒是想起来一些事儿。历史上的乾隆十四阿哥,似乎是叫永璐,也是魏氏所出。——或许有人觉得奇怪,既然有十四阿哥,怎么继位的是十五阿哥永琰?无他,因为十四阿哥早夭了。所以十五阿哥才成了魏氏的长子。

所以临盆之后,嘤鸣一直觉得不安。她的儿子决计不能叫“永璐”!弘历若是给取这个名儿,她死也不肯!!

弘历看着自己的儿子,神色忽然缓和了下来,他喃喃道:“投我以木瓜。报我以琼琚。鸣儿,咱们的孩儿,便叫‘永琚’可好?”

“永琚??”嘤鸣傻住了。

历史——竟再一次被她改变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弘历急忙问。

嘤鸣忙摇头,瞬间笑容灿若云霞,“没有,永琚…这个名字极好!”——只要不是叫永璐,都是极好的!

弘历“呵呵”笑了,“那咱们的儿子,就是‘琚儿’了。”

嘤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管他‘锯儿’还是“刨儿”、“凿儿”、“锉儿”的。啥工具都行!只要不是那倒霉的早夭娃子,名字啥的,难听点她也不计较了。

当然了,那个“琚”。明显不是“锯子”的“锯”,只不过一念叨,免不了往那上面想罢了。

弘历若是知道嘤鸣心中所想,只怕早就气死了。

弘历笑着,轻轻摸了摸睡梦中永琚的小脑袋,这孩子生下来红彤彤的。可头发极好,乌黑油亮铺在头顶上,十分顺滑。而且,那头发带着点天然的轻度卷曲…嗯,果然像极了朕。

就如当初被嘤鸣戏谑叫做“卷卷”的和佳公主一样,十四包子永琚是个天生小卷毛。

不用多说,嘤鸣的头发又黑又直,必然是遗传他爹!!

多亏了清朝的发型,头发成天编成辫子,不管谁散了开都是弯弯曲曲的,也看不出谁天生直发、谁天生卷毛。

弘历这一蹭,倒是把小永琚给蹭醒了,孩子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光亮刺眼的世界,似乎有些不开心,嘴巴一瘪,便要哭出来。

弘历顿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了。

嘤鸣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轻轻抱起孩子,重新解开衣襟,喂他喝奶。就算孩子这会子不饿,灵乳的味道对小孩子而言,味道也是极好的。新生的孩子,视力微弱,还需嘤鸣扶着他后脑勺帮他找准了位置。

永琚吮吸的力气以及胃口明显都比烟儿小多了,小口吸吮的乳汁,幸亏烟儿先吸开了,否则刚出生婴儿嘴巴上的力气,还指不定得能不能吮出来呢。

不一会儿,永琚便喝饱了,小嘴里满是奶香。嘤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才将他轻轻搁在了床头。

这会子,咱们的皇帝陛下也终于想起自己手背上的伤了,他沉着脸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个小崽子…哼!你看什么看?!那是朕儿子的口粮,也是你可以肖想的?!

没错,烟儿瞅着永琚喝灵乳,馋得满嘴都是涎水。

永琚渐渐又睡了,嘤鸣抬头来才发现,这一大一小又瞪上了!

嘤鸣哀声叹了口气,“首先,送走烟儿,是决计不行的!”

弘历的龙脸瞬间拉长了,“鸣儿!你还要把这个动不动伤人的小孽畜留在身边?!”

弘历一口一个“小孽畜”叫得实在难听,烟儿早就气鼓鼓了腮帮子,可着实又怕自己被送走,才一直忍耐着没再动嘴咬人。

嘤鸣默默想了一会儿,若不给烟儿点惩罚,只怕弘历不会罢休,而烟儿的性子…的确也该管教一下了,否则早晚有一日弘历容不下。便道:“海晏堂东边有个面阔三间的松泉斋,以后烟儿就搬去那儿住吧。”——反正孩子长大了,早晚要离开父母单独居住,烟儿虽是孩子,也活了十多年了,叫他学着独立些也未必是坏事。

“娘亲!!”烟儿瞬间泪眼汪汪,可怜得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嘤鸣只得精神传音道:“只是让你晚上去住而已,白天还回我这儿来。”

听到这句传音,烟儿才略略止了哭噎。

这样的处罚,弘历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知道,鸣儿护着这小崽子跟鱼眼珠子似的,能叫他搬出海晏堂已经是难得了。弘历心想,以后有了琚儿,小崽子这也样子早晚得一边站,便点头应允了。

第579章、皇贵妃(上)

松泉斋是个小巧玲珑的单独院落,泉水细流,古松挺翠,倒是个不错的居所。嘤鸣安排了一等宫女竹清并两个二等的宫女、两个小太监负责照顾烟儿饮食起居。

不是她不想多安排,一则松泉斋地方小,也无须太多人,二则烟儿只是她的养子,伺候得人太多,难免为人诟病,毕竟他不是宫里的主子。

竹清调出去,润玉便升了一等宫女。这下子嘤鸣身边一等宫女便是润香、润玉、梅骨、兰秀四人,另外今年小选新晋的宫女又送了六个过来,俱是二等。海晏堂伺候的人,倒是比从前更多了些。

主要是因为添了永琚,八个乳母、八个保姆是皇子出生便有的份例,可弘历似乎生怕服侍的人不够,才特意叫王钦去挑了些过来。

新来的宫女年纪都不大,十二三岁到十四五岁不等,有些还一团孩子气,只能叫打些下手。好在,海晏堂本来就不缺人,慢慢教导也就是了。

烟儿住进了松泉斋,如之前所言,晚上在那儿睡觉,白天就跑回来,偶尔趁着弘历不在,嘤鸣还是会偷偷给他喝些奶水。

光永琚那点小胃口哪里喝的完?反倒是胸脯胀胀得不舒服,与其浪费了,不如给烟儿喝。

接生嬷嬷们每日都啰啰嗦嗦嘱咐着她注意事项,不许洗澡、不许吹风、不许吃冷事…

这简直是四个老妈子啊!!

诶?!嘤鸣一呆,她瞅着眼前的这几个接生嬷嬷,一个、两个、三个…?!!怎么只有三个?!今儿已经是她临盆后的第二日了,之前倒是也没注意,怎么接生嬷嬷只剩下三个了??她记得有个白白胖胖厚嘴唇的,似乎是姓赵氏,哪儿去了?

是了,她依稀记得,好像接生的那天。就没瞧见赵氏!!

嘤鸣心下一惊,便急忙问:“赵嬷嬷呢?!“

为首的那个容长脸的嬷嬷脸色微白,“赵嬷嬷四日前就被御前的王总管带走了,便没再回来。”

四日前?便是她发动的前两日?!

“怎么到现在都不告诉本宫?!”嘤鸣脸色有些沉。这里头绝对有事儿!!

容长脸嬷嬷躬身道:“皇上吩咐了。因还未查清楚,叫暂时不许告诉娘娘您…”

嘤鸣揉了揉沉痛的太阳穴,“本宫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弘历会叫人抓走她的接生嬷嬷,便表示那个赵氏被人收买了——或者根本一早就是旁人安插进来的。可惜在她发动之前,就被粘杆处发现了端倪,给拿下了。

紧接着她就发动了,产后又需要多多休息,所以弘历才没来得及跟她说吗?

傍晚的时候,弘历过来的用晚膳,嘤鸣便忍不住问了赵氏的事儿。

弘历长长叹了口气,“鸣儿,你当着以为,提前半个月生产。只是个偶然吗?”

嘤鸣心中一惊,难道她早就被人下了药了?是了,那些接生嬷嬷,在她怀胎七月的时候就安排过来照顾她饮食起居了…

“那个赵氏,是个擅长炖补汤的。可她炖得汤,不过是加些寻常的滋补药材,何况吃之前既要银针验毒,又要太监尝毒…”——那里头不可能有毒啊!

弘历脸色冷峻,“她炖得补汤,当然无毒!只不过可以加重了其中一味药材的分量。药之配伍,分量是不能错了分毫的!一旦分量改变,效用也会不同!她刻意改动了一味药,便有了活血化瘀之效!!”

嘤鸣心中一紧。她竟从未察觉!!这也罢了,可她的饮食,太医都会定期检查,难道也没察觉吗?

弘历哼了一声,“那赵氏精明得很!多加的分量,她熬煮之后。又将多余的药渣取了出来,暗自掩埋。太医检查,只会查你喝剩补汤的药渣!自然也没有问题!!”

嘤鸣暗自咬唇,的确够精明!只可惜,还是被弘历察觉了…

嘤鸣叹了口气,“她熬得补汤一点都不好喝,而且还不怎么放盐,所以我每次都只是偷偷喝一口,然后就倒了。”嘤鸣尴尬的笑了,倒是要感谢自己的任性举动了。

弘历也叹了口气,“幸好你没怎么喝,所以那药性积累下来,便弱了许多,只是让永琚提前半个月降生罢了。”

“弘历,你可查出是谁指使吗?”——自打她怀上这一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头一次是五贝勒下手,第二次和第三次,又是谁的算计呢?

弘历道:“赵氏已经在慎刑司咬舌自尽了。她自尽之前,一口咬定说是庆嫔指使!”

听了这话,嘤鸣“嗤”地冷笑了,“上回往怡妃身上栽,这回又往庆嫔身上嫁祸!就不会换个根我有仇的栽赃吗?!”旋即,嘤鸣哼了一声,“是了,谁叫我人缘太好呢?无论四妃还是庆嫔,与我都颇有几分交情。和我有仇的,宫里只有那一位呢!”——便是中宫皇后乌拉那拉氏!当初在储秀宫殿外的罚跪之辱,足以结下刻骨怨恨了。何况如今,没有了太后撑腰,她又有了威逼中宫地位的本钱!家世、门第、子嗣、还有皇帝的专宠,如何不叫乌拉那拉氏寝食难安呢?!

弘历沉默了下来。

进了四个月里,天气似乎更暖和了些。可惜她要做月子,嬷嬷们都拦着不许她下床。

嘤鸣身子骨好极了,除了生下永琚后的头几天,身子乏些,可躺了几日之后,就完全恢复过来了。她可不是普通孕妇!若叫她坐一整月的月子,还不如死了痛快些。幸好有药园世界,晚上或者趁着中午午睡的时候可以进去松快些,也能在药河里洗洗澡。

这一日午后,嘤鸣才刚在药园沐浴了出来,正打算眯一会儿。庆嫔便来了。

她临盆那日发生的事儿,弘历早跟她嘀咕了,似乎是怡妃与庆嫔之间又斗嘴起来了。怡妃怀疑庆嫔对她动了什么手脚,才早产的。而庆嫔也反唇相讥,讽刺柏答应的举动是受了怡妃指使,还说怡妃“恩将仇报”,幸好有嘉妃、纯妃劝和,这才没有闹大。

她产后快十日了,一直无人敢登门叨扰。想来也是弘历的吩咐,这会子,庆嫔终于憋不住了。

嘤鸣拿个软枕垫在身后,略坐了正了些。

只见庆嫔面色坦然徐徐走了进来,屈膝见了常礼,道:“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第580章、皇贵妃(下)

只见庆嫔面色坦然徐徐走了进来,屈膝见了常礼,道:“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嘤鸣当时就呆了,“什么?皇贵妃?!”

庆嫔也有些懵然,“怎么?娘娘还不知道吗?皇上今早就下旨了,晋娘娘为皇贵妃。这会子,晓谕六宫的旨意只怕已经送回紫禁城了!”

嘤鸣愕然半晌,好端端的,弘历怎么突然封她为皇贵妃了?!

本朝的皇贵妃,素来非同小可!甚至有“副后”之称,可一个皇帝,怎么能同时有两个“后”?!所以,自顺治之后,便有个不成文的惯例,若皇后健在,皇贵妃一位只能空悬!或者,除非是这个妃子快死了,作为临死前的安慰加封,死者为大,倒也可以。可她还活蹦乱跳的呢!!!

庆嫔笑着说:“嫔妾是特意来恭贺皇贵妃娘娘的!皇上登基二十余载,除了皇后早先做过一会子皇贵妃之外,还未曾封过别的皇贵妃呢!”

这点她自然知道,乌拉那拉氏当皇后之前,由娴妃封了娴贵妃,又晋娴皇贵妃,然后才跳到中宫的宝座上!

所以封皇贵妃,就是皇帝给世人的一个暗示,暗示天下臣民,他很快就要再立中宫了!!

可她的情况不同!乌拉那拉氏健健康康,她也健康着呢!弘历这般举动,分明是打继后的脸啊!!顺治以后,还从未出现过皇后与皇贵妃并立并存的状况呢!!

嘤鸣不禁头疼了,这会子乌拉那拉氏怕是要气疯了吧?

弘历难道是特意不告诉她,直接下旨的?

她早先就表露出来,自己并无晋位之心。位份这东西,到了她这个程度,其实也没必要太计较了。弘历应该明白她的心思的,怎会骤然下了这样的旨意?要知道圣旨一下。便是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一个皇贵妃,不啻是对皇后极大的打脸和羞辱。

副后之尊,无疑更逼近了皇后宝座。

乌拉那拉氏再不好,也是和敬公主、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之母。哪怕看在三哥孩子的份儿上,弘历也该给她些许颜面才对。怎至于突然给皇后难堪?

除非…弘历已经查到,这两次下手,是皇后干的!!

除此之外,嘤鸣想不出旁的理由来!!

年前腊月。美人靠断裂、摔入福海。

年后开春,又叫赵氏在药膳补汤中动了手脚,幸好她只是浅尝,否则便不只是提前半个月临盆那么简单了!!

嘤鸣咬了咬牙齿,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笃定一定是乌拉那拉氏做的,毕竟盼着她小产的,并不止那一位!!如今看来,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皇贵妃之位本宫便却之不恭了!”——她从无意夺走乌拉那拉氏中宫之位,可惜人家不信,还屡次对她的肚子下手。既如此,她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既然无法共处,那就斗个高低好了!!

庆嫔笑着点头,“皇后还是妃子的时候,娘娘就贵为贵妃之尊了。如今屈居中宫之下,已经是委屈了,皇贵妃之位有算得了什么呢?”

庆嫔的意思。竟是盼着她取皇后而代之!

嘤鸣略一沉默,她与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乌拉那拉氏既然要害她的孩子,她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乌拉那拉氏同样不会肯就此罢手!!

日后。怕是要有一场恶斗了。

唉,她留居圆明园,便是要极力远离争斗,没想到终究是一厢情愿了。她不想斗,旁人未必不与她斗。只要一日是皇帝的女人,就永远别想过消停日子!

“对了。我听皇上说,我临盆那日,你和怡妃吵上了?”嘤鸣忍不住问,这俩怎么还斗啊?和佳年节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也会常常回来,庆嫔心里怨恨难道还没消解吗?

庆嫔脸色有些不快,“嫔妾可没想招惹她,人家贵妃四妃,嫔妾只是个小小嫔位,哪里敢得罪?”庆嫔一说到怡妃,便是阴阳怪气讽刺得很,“皇贵妃娘娘,那日可是怡妃找茬!言语里句句都指责是嫔妾害得娘娘早产的!!”

“哦?”怡妃对庆嫔也是防备怀疑得紧啊。

庆嫔眼圈一红,道:“嫔妾真真是冤死了!害了皇贵妃,对嫔妾难道有半分好处吗?!皇贵妃若是有个万一,嫔妾与和佳,将来还有谁可以依仗呢?”——只怪她早年太傲气了,若早早依附皇贵妃、多讨些好,只怕今日也早就封妃了,岂会屈居怡妃之下?

嘤鸣叹道:“怡妃对你,也着实有些偏见。”

庆嫔哼了一声,“什么‘偏见’?她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嫔妾!!”

嘤鸣摇了摇头,故意针对倒是不至于,怡妃估摸着是真的怀疑庆嫔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庆嫔心里有些酸,“娘娘不信嫔妾?”

嘤鸣笑了笑,“她对你有偏见,你对她也有偏见。”

庆嫔撇嘴道:“娘娘不知是否还记得,嫔妾早先就说过,堂妹羽裳坏了身子,不能生养的事儿。”

嘤鸣点头,她也着实好奇,到底是谁下了这般阴毒的手?绝人子嗣,如断人出路,着实太狠了些,便问:“可是你那堂妹,哪里得罪了继后?”——嘤鸣觉得,乌拉那拉氏最后可能做这种事儿。

庆嫔摇头,道:“这事儿跟皇后无关,是怡妃的亲妹妹,柏答应下的手!”

嘤鸣一愣,“柏颜盈?”——那会子应该是她们刚进宫的时候吧?小柏氏有必要这么针对陆羽裳吗?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庆嫔一咬牙道:“若说不是怡妃指使柏答应,娘娘可信?!”

嘤鸣揉了揉太阳穴,不对…大大的不对啊!!怡妃与庆嫔的关系,竟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推动着走向对立面!!从一开始她便觉得,她们之间不该如此仇视!!因为她们立场明明是一个阵营啊!!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本宫走后,按理说,你与怡妃该互相扶持才对,怎的竟…”嘤鸣咬了咬嘴唇,愈发觉得脑袋发胀。

庆嫔道:“娘娘刚出事儿的时候,嫔妾惶惶不可终日,那会子倒是多蒙怡妃关照了几回。嫔妾也原以为,以后的日子,可以与之相互扶持。可没想到——”庆嫔咬牙切齿,“同时安排自家姊妹入宫固宠,还是嫔妾与怡妃一起商量出来的主意呢!没想到——羽裳一进宫,竟被暗算得再也不能生养!!”

原来如此,陆贵人遭暗算,竟是怡妃与庆嫔分裂仇视的开始吗?

 

第581章、被挑拨的妃嫔(第四更)

庆嫔说及自己堂妹,不禁潸然泪下。

嘤鸣便道:“就算陆贵人遭了暗算,也不能说是怡妃下的手!”——既然是一早商量好的主意,以怡妃的秉性,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

庆嫔咬了咬牙齿,“当时,羽裳才刚刚进宫,娘娘也是知道,嫔妾祖籍江浙,羽裳一到北方,便有些水土不服,怡妃便特意安排了一位心腹太医张焕为羽裳诊治,嫔妾当时不疑有他。可没想到——吃了张焕开的药不到三日,羽裳竟然月信提前,还腹痛不止。嫔妾难免疑心,便另请了一位太医,没想到这一诊脉,才知道,之前羽裳喝的药,竟是那些阴毒的寒药!!”

庆嫔恨得脸色晦青,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嘤鸣低眉暗忖,“那你可有禀告皇上知晓?”

庆嫔满脸恼恨之色,“当时皇上不在宫里,是皇后处置此事。因没有证据证明是怡妃指使张焕,所以皇后下懿旨,赐死了张太医,仅此而已!”

“哦??”——乌拉那拉氏恁好心,竟放过怡妃了??

“小文子,去请怡妃来一趟。”沉思良久之后,嘤鸣觉得得把当事人找来问问才是。她走之后,乌拉那拉氏不是欲除怡妃而后快吗?抓了她那么大的把柄,竟没有斩草除根?这也忒奇怪了点。

怡妃穿戴一如往常华贵,桔红色盘锦满绣折枝堆花旗服,正是今春织造局刚刚进献的缎料,因四月的天儿还没暖和透,所以怡妃还披了个牡丹串花鹦鹉绿色潞绸斗篷,衬得面庞甚是雍容。怡妃笑盈盈走来,庆嫔不咸不淡地站起身来,屈膝一礼。怡妃也忙深深一福,笑道:“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嘤鸣指了指旁边的绣墩。道:“都坐下说话。”

怡妃瞥了庆嫔一眼,神色有些讽刺,“庆嫔又是比本宫早来一步,不知方才又跟皇贵妃告了本宫什么状呀?也说给本宫听听!”

怡妃的阴阳怪气刺激得庆嫔心下恼火丛生。便毫不客气地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羽裳吃了太医张焕开的药便再也不能生养,而张焕是谁的心腹谁心里清楚!”

怡妃“哼”了一声,她挺胸抬头,理直气壮地道:“那件事,本宫自问已经跟庆嫔解释得够清楚了!庆嫔不信。本宫也无可奈何!”

庆嫔不咸不淡道:“反正也无凭无据,舌头长在怡妃自己嘴里,自然怡妃想怎么说都成!”

怡妃冷笑道:“原来庆嫔也知道那事儿无凭无据啊!无凭无据,却非要认定是本宫所为!那后来颜盈小产,可是吃了陆贵人送去的点心!这可是人赃并获,怎的庆嫔一直抵死否认呢?!”

庆嫔怒目道:“柏颜盈小产,本来就跟羽裳没关系!!”

怡妃“嗤”地笑了,“合着陆贵人不能生养,便是本宫下手做的。颜盈小产,陆贵人竟是清清白白的吗?!好人全是你们姊妹。恶人都是本宫!庆嫔,你是这个意思吧?!”

怡妃的这番讽刺之言,直叫庆嫔脸色紫涨了。

嘤鸣生怕她们再吵下去,便摆手道:“事情,本宫已经大体了解了。你们二人反目,便是从陆贵人、柏答应进宫开始,对吧?”

怡妃庆嫔俱点了点头。

嘤鸣深深“哦”了一声,便看向庆嫔:“陆贵人被下了寒药不能生养在前,柏答应小产在后,这个顺序对吧?”

庆嫔点头。

嘤鸣笑着问:“既然如此。你与陆贵人都觉得是怡妃指使张焕下药,那在柏答应有孕之事,你们之间关系应该已经很糟糕吧?”

庆嫔再点头。

“如此的话,陆贵人怎么会送点心给答应吃呢?”嘤鸣笑着问。这是从刚才的争执中。她听出来的不对劲的地方之二。之一,便是乌拉那拉氏处死张焕,放过怡妃之举。

怡妃脸色一冷,“没错!明明势同水火,本宫倒是不信陆贵人竟会那么好心!也就本宫的妹妹蠢笨,才会毫无防备吃了陆贵人送来的点心!!”

庆嫔啐了一口。“没错!羽裳送点心,的确不是好心!但也没下什么堕胎药!羽裳只是看不过柏答应有了身孕,整日耀武扬威,所以才…才…”庆嫔的脸色微微有些窘迫,“才下了些巴豆…”

“什么?!”嘤鸣与怡妃俱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儿。

庆嫔正色道:“没错,就是下了点巴豆!羽裳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柏答应,给她点颜色瞧瞧罢了!娘娘知道的,巴豆只能叫人拉肚子罢了,根本伤不了胎!”

嘤鸣黑线了,话说,她一直觉得庆嫔的堂妹陆贵人很温婉娴静的,没想到竟然会干出这么损的事儿!

怡妃却仍旧满脸狐疑,“既然巴豆——那颜盈吃了怎么会小产了?!”

庆嫔撇撇嘴,“谁知道她吃错了什么东西!”

怡妃怒目以对,“谁知道陆贵人下的巴豆还是红花!”

一语出,这一妃一嫔又斗鸡眼似的瞪上了。

“唔…”有句话说得好,叫旁观者清,嘤鸣作为旁观者,也大约揣测了个差不离了。

嘤鸣微微一笑,便道:“嗯,先来个假设!假设张焕并不是怡妃指使,陆贵人也真的只是下了点巴豆。你们二人,是否便会相互扶持呢?”

怡妃和庆嫔虽然都不大同意嘤鸣这种假设,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庆嫔道:“若怡妃没有加害羽裳,嫔妾位低又无子,岂敢与妃主娘娘对立仇视?”

怡妃亦道:“若颜盈的落胎当真与庆嫔无干,臣妾何苦闲着没事儿为难她?”

嘤鸣“哦”了一声,眼神深邃,便又问:“你们二人势同水火,对谁最有利呢?”

这下子,怡妃、庆嫔二人齐齐呆住了。

嘤鸣幽幽一叹,“乌拉那拉氏处死了给陆贵人开了寒药的太医张焕,却没有丝毫为难怡妃。难道怡妃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怡妃点了点头,“皇后早就想除掉臣妾了,照理说应该不会放过那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庆嫔低眉沉思,“当时,嫔妾还怀疑怡妃是否投靠皇后,可后来,冷眼瞅着,又不像。”

一妃一嫔不禁四目相对,心头一凛,都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