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骨看着很是纳罕,主子娘娘去了九州清晏,谁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弄不好可能就留在那儿一整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令妃何必站在外头风口自讨苦吃?梅骨实在不能理解。

九州清晏的嘤鸣也觉得不能理解,令妃这是想啥干啥?苦肉计?可若要施展苦肉计,也得找个好点的由头啊!又不是她让令妃罚站在殿外的,就算真的冻出什么好歹来,弘历也怪不到她头上。

嘤鸣就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才懒得管那个自找虐的令妃。可这会子,顺嫔颖嫔都冻跑了,令妃还是坚持站在殿外等候!!这就不对劲了!

她隐隐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搞什么阴谋!!

小文子问道:“主子娘娘,那位已经在海晏堂外站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在这个站下去,只怕…”

嘤鸣蹙了蹙眉,道:“让她退下。”——不管怎么说,还是让这个女人离开海晏堂为宜。

这时候,里头补觉的弘历醒来了,便听见外间的谈话,于是穿着一身鹊灰色彰绒寝衣便走了出来,“在说谁呢?”

嘤鸣见弘历醒来,也不起身行礼,而是淡淡一挑眉梢,“你说是谁?!!”

弘历声音一滞,“令…令妃?”

嘤鸣不爽地哼了一声,“我前脚来了你这儿,她后脚就跟顺嫔颖嫔结伴去了我那儿,非要站在我殿外等着!顺嫔颖嫔都冻跑了,只有她非赖在那儿不肯走!”

弘历自是心虚的,是他下旨将令妃等人接来圆明园,躲避冤魂阴鸷,结果鸣儿回来了,俨然是兴师问罪的架势…弘历低声道:“未经你准允,便来了圆明园,令妃…这应该是想赔罪。”——弘历心想,与令妃相比顺嫔颖嫔就着实诚意欠缺!

嘤鸣鼻子半歪,道:“我不用她赔罪,她只要赶紧走人就成!”

弘历讪讪道:“宫里这不是闹鬼么…”

嘤鸣不屑地“切”了一声,“纯贵妃不是出了好主意吗?把长春宫拾掇出来,让她住进去不就得了!”

弘历一噎,似乎是无话可说了。

嘤鸣见他不说话,便眯了眯眼睛,“怎么?你舍不得?”

弘历当然不敢应下,甚至连默认都不敢,只得急忙上前,一手搂住嘤鸣的腰肢,道:“怎么会呢?朕立刻就下旨,叫宫里把长春宫略做整修,过些日子,就让令妃回宫!”

嘤鸣笑了,立刻又补充道:“还有颖嫔和顺嫔二人!”——这仨不是又结盟了吗?那就有难同当吧!

弘历自是连连点头应允不提。

第657章、死死瞒着!

王钦遮遮掩掩道:“回皇上,太医已经去过凤麟洲了,此刻正侯在前殿等着回话呢。”

听了这话,弘历有些不满,太医好好诊治就是了,还跑到朕这儿回什么话?!弘历刚想开口训斥,却忽然觉得王钦话里有话…王钦应该不至于这般蠢笨,还把太医留在前殿候着,就算真有什么不妥,直接告诉朕不就得了?!

嘤鸣不禁问:“难道真的冻出什么毛病来了?”——丫的,她自己自讨苦吃,真冻出问题了,那也不关老娘的事儿!

王钦侍立外头,笑着说:“回主子娘们,令妃没什么大碍。”

这下子,弘历更觉得不对劲了,没什么大碍,还把太医留在前殿候着?!莫非是王钦有什么话不能对鸣儿说?

弘历忽然心下一虚,该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但是脸上弘历仍然不动声色,对嘤鸣道:“鸣儿,你先歇会儿,朕去去就回。”说着,便传唤了王钦等人进来,服侍更衣洗漱,便飞快去了前殿。

嘤鸣也忽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儿,令妃这到底是怎么了?若真的没什么大碍,用得着太医眼巴巴跑来跟弘历回禀吗?若真的有大碍,可王钦就说没大碍…尼玛怎么觉得前后矛盾啊?!

润玉已经拿了药膏来,“主子娘娘还是赶紧擦些生肌红脂膏吧,万一留下疤痕,可怎么是好?”

一想到自己脖子上的咬痕,嘤鸣立刻就不想令妃的事儿了,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涂抹,没错,千万不能留疤啊!!否则脖子上留下个龙华都遮不住牙齿痕,尼玛她还怎么见人啊?!!

前殿。

几位太医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令妃的现况,直叫咱们的皇帝陛下脸色越来越发绿了…

怎么会这么巧?令妃生了永琰之后,不是身子不大好吗?!

“立刻封口!!王钦,你去警告伺候皇后的宫女太监,谁都不许露出半个字!!”弘历当即咬牙切齿般吩咐,绝对不能让鸣儿知道!!

王钦小心翼翼道:“皇上,这种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弘历狠狠咬着牙齿,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可现在也只能瞒着一时了!拖延出时间来,他才能想法子化解!!

“去把琚儿抱回九州清晏!这几日皇后留在后殿!”反正脖子上的咬痕不好利索了,鸣儿也不会出门的!这一刻,弘历突然大感自己的英明,早知刚才就咬得再狠一点、深一点了,最好让嘤鸣好几个月都养不好!!

“嗯,就这么决定了!”弘历拍案定板。等过些日子,令妃见好些,便把她送回宫将养着!

总之,还是那俩字——“瞒着”!!死死地瞒着!!

可是…弘历不免心里发颤,王钦刚才那句话说得对,鸣儿早晚会知道的,这种事情瞒不了一世!!

所以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直到十四阿哥永琚被保姆抱来,后头还跟这个小尾巴烟儿,弘历突然心中一亮。

孩子…没错!!

让鸣儿在怀上一胎!!鸣儿之前就是为了肚子里的琚儿,才肯跟他回宫的!!可见鸣儿有多在乎孩子!!别看她不想怀,但是怀上了,就是真心疼爱!!

这也符合他一贯的想法。

弘历摸着下巴,默默点了点头。

儿子又被抱回九州清晏了,嘤鸣岂会不明白弘历的意思?她自然是不愿意住这儿的,她的海晏堂多亮堂,九州清晏虽然富丽堂皇,但光线实在不好,采光也差劲!住惯了亮堂屋子的她实在不适应。

但弘历有足够充足的理由,一个是嘤鸣脖子的伤痕——当然了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回海晏堂她也照样可以假称得了风寒,不宜见人。主要是第二个理由,雷霆已经被弘历安排去工部展开各项黑科技了,所以弘历需要身边有个人能帮他解读那些资料。

嘤鸣虽然是文科生,但对于那些教科书还是勉强可以为人师了!

拗不过弘历的软磨硬泡,便答允留下来。

“对了,令妃到底是怎么了?”嘤鸣忍不住问了一句。

弘历不禁眼皮一跳,脸上却是淡淡之色,语气也是轻描淡写,“没事儿,只不过是脚冻伤了,得仔细将养一段日子了。”

嘤鸣“哦”了一声,便忙道:“这事儿可不能赖在我头上!是她自己非要站在海晏堂外头等着的!”

弘历笑着说:“自然不关你的事儿,令妃着实太执拗了。”

嘤鸣小心翼翼问:“那送她回宫的事儿…”——尼玛这个才是最要紧的,可别因为令妃的苦肉计,弘历就不舍不得把她撵回去了。

弘历微微一忖,太医也说了,必须卧床好好静养一个月,否则的话…

弘历便道:“让她在圆明园养上一个月,然后送回紫禁城。”

嘤鸣暗道,虽然延迟了二十日,但是这个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便点了点头。

弘历说是让她解读教科书,其实也不可能整天都埋头这上头,弘历要上早朝、要批阅奏折、要召见军机大臣,偶尔还要关心一下儿子们的功课问题,每天也只能花一两个时辰在这上头。

因此,别的时间,嘤鸣就觉得无聊了起来。

弘历见状,似乎生怕她闲下来,便道:“和敏年前生了个儿子,你若闲来无事,就给取个名儿吧!”

嘤鸣听了,不禁又惊又喜,是了,她封后的时候,和敏就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如今不但是生了,只怕孩子都好几个月大了!

这可是魁儿的第一个孩子,修齐的第一个孙子,更是纳兰家的长房嫡孙!!自然非同小可!她的确得上点心!

修齐那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修齐的儿子便足足有七个…嗯,听说马上可能就要有第八个了——唉,她这个哥哥小妾也不是很多,据说还不到十个,但制造后代的能力似乎很厉害呀,起码远超前代祖宗们!!

现在纳兰家也有了第三代了,虽说孩子他爷爷论年纪,还是个相当能勾搭小姑娘芳心的成熟大叔,但并不妨碍他孙子已经能外外蹦跶了。

谁叫这个时代结婚辣么早呢?

第658章、王府后院

“对了,我记得三阿哥的侧福晋石佳氏在我走前也有了身孕了,似乎月份比和敏还大些呢!她生的是男是女?”嘤鸣满是好奇地问,她才刚回来,这些事儿底下还没来得及禀报呢。

弘历脸色有些怏怏,“是个福薄的,没生来,小产了!”

“啊?!”嘤鸣嘴巴长得老大,小产了?!

弘历叹了口气,“那还是个男胎呢!落胎之后,纯贵妃哭了好几日呢!”

可不是得哭吗?盼了这么多年的大孙子,就这么没了!纯贵妃不得伤心死?!

嘤鸣忍不住问:“是怎么小产的?”——那个石佳氏年纪小了点,本来就不是合适孕育的年纪,小产的概率会高一些。唉…教科书带来了,也该给弘历普及一下人体生理学了。

早婚早育,可不是好事儿!

弘历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就不必多问了。”

嘤鸣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岂会不问?弘历这儿问不出来,她难道不会跟底下打听吗?不需要问旁人,问问烟儿就知道了。

烟儿虽然不关心这种事儿,也不晓得内情,但他知道一件事,循郡王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在石佳氏小产后病重,不消一个月,便死了!!

得,这下子明白了。

博尔济吉特氏对石佳氏下手了,结果她自己也玩完了。

只不过,嘤鸣稍微觉得有点不对劲,博尔济吉特氏不是之前就被永璋给幽禁佛堂了吗?居然还能跳出来把石佳氏肚子里的孩子整掉了?

想到此处,嘤鸣便叫人去请纯贵妃过来一趟。

她脖子上的伤痕龙华虽然遮不住,但不是没辙,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不会被局限死了。略一想,便叫人做了一身高领的小坎肩,这一下就遮挡住了。

见人自然是没问题的。

纯贵妃看了嘤鸣的衣着,很是打量了一通,忍不住赞道:“主子娘娘这身衣裳当真新颖别致!”立起的高领很是能衬托气度,纯贵妃暗自心里一动,想着回去也叫针线嬷嬷学样做来。

嘤鸣不晓得,过不了几天,整个宫里都会流行开来这种高领旗服了。然后以极为迅猛的速度便流行起来,成为乾隆一朝的潮流!

纯贵妃说着话,不经意间便往嘤鸣那绣着五彩祥云纹的高领上瞄,这般举动,嘤鸣愈发心里发毛,心中甚至怀疑,纯贵妃是不是有透视眼,是不是看见她领子底下藏着的牙齿咬痕了?于是加快了语速,细问了三阿哥侧福晋石佳氏小产的经过。

纯贵妃唏嘘着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过程倒也简单,就是石佳氏的安胎药里被下了活血化瘀的红花,结果没过几天就见红不止,孩子生生落下了。而后永璋大搜王府,结果搜出嫡福晋房中暗藏红花药粉。罪名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嘤鸣默默点头,如果她记得没错,博尔济吉特氏被禁足之后,管理循郡王府内务的便是这个侧福晋石佳氏了…

纯贵妃点头,“的确是石佳氏管家。”

嘤鸣笑着说:“这么说话,就不能排除栽赃嫁祸的可能性了?”

纯贵妃不由一震,“谁栽赃嫁祸?!”嘴上虽如此一问,但纯贵妃也是个人精,哪里会不明白嘤鸣的意思,她没等嘤鸣回答,便急忙摇头,“这怎么可能?!博尔济吉特氏当时已经被禁足,石佳氏深得璋儿喜爱,只要诞下子嗣,便是循郡王府未来的世子,她岂会那么糊涂?!”

嘤鸣幽幽道:“她不糊涂!博尔济吉特氏虽然被禁足在佛堂,但她贵为科尔沁王公之女,轻易不会被休弃,除非犯下不可容忍的过错!”——虽说早先永璋有个侍妾小产,也是被博尔济吉特氏一巴掌掴倒在地导致的,但博尔济吉特氏并不晓得那侍妾有孕,又是侍妾先举止无礼冒犯嫡福晋。加之那侍妾出身卑微,所以博尔济吉特氏也没有遭受多大惩罚,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石佳氏不一样,虽不是著姓大族,但也是地地道道的满洲格格,还是圣旨赐婚的侧福晋,长相貌美,深得永璋喜爱。而博尔济吉特氏已经遭到永璋的极其厌恶,在这个时候,博尔济吉特氏若是又做出谋害皇孙之事,永璋势必不能容忍。

三阿哥已经二十五岁了,却还没有儿子,身为嫡福晋的博尔济吉特氏入门多年,不但未能给三阿哥诞下子嗣,还屡次三番加害三阿哥骨肉,哪怕是科尔沁也没有理由包庇博尔济吉特氏了。

纯贵妃是聪明人,不需要嘤鸣说太多,自己心里便不禁一寒。之前她没有想透,是因为她也身在其中,自己也极其厌恨这个儿媳妇,自然毫不犹豫地就相信失子可怜的石佳氏,怀疑了博尔济吉特氏。

如今想来,纯贵妃又是心疼又是心惊!

她忽然想到,博尔济吉特氏临死前都一直矢口否认,当初她恨极了这个害了自己孙儿的毒妇,只一心以为是她砌词狡辩,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只怕她这个大儿媳妇,这一次竟是被冤枉的!!当然了,纯贵妃并不觉得她大儿媳妇死得冤枉,石佳氏胎不是她害的,之前那个她从逃不了吧?!她死得一点都不冤!只可惜叫石佳氏得逞了!

“石佳氏小产之后,璋儿对她也十分愧疚,所以一早就提出,想要将她扶正!”

纯贵妃说到此处,已经是咬牙切齿!拿她的孙儿,换嫡福晋的位置,这个石佳氏真真是该死!!她小小年纪,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这等妇人,平日里一副娇柔纤弱的模样,没想到比博尔济吉特氏更阴狠歹毒!!更让纯贵妃心酸的是,这个石佳氏,正是她亲手挑选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嘤鸣淡淡道:“侧福晋扶正,可不合规矩!大清自入关以来,便没破过这个例!”——嫡福晋死了,皇子也只能另娶继室,而不能将侧福晋抬举为嫡福晋!

纯贵妃冷哼道:“规矩的确不能轻易破!可她失子可怜,出身也还算过得去!璋儿已经来求了好几次了,连我都几乎要应下来,为她去求皇上破例了呢!!”纯贵妃气得咬牙切齿,她历经宫闱多年,早年虽然也被算计过,但如今也算得上老谋深算了,没想到居然被个小丫头给算计了!!

纯贵妃说得不错,若是其情可悯,可就不好说了。

第659章、国号赐名(上)

“我这些也只不过都是猜测罢了。”看着纯贵妃那副咬碎银牙的面孔,嘤鸣忙笑着说,“事实到底如何,自然还是要仔细查一查才是,说不准就冤枉了石佳氏呢。”

纯贵妃来之前,嘤鸣的确不确定石佳氏是否冤枉。可听了纯贵妃说的那些话,博尔济吉特氏临死前喊冤,三阿哥求请扶正侧福晋,嘤鸣便觉得十有八九冤不了!

正说着话,纯贵妃身边的小节子进来禀报,“三阿哥携石佳福晋进宫来给纯主子请安了。”

纯贵妃冷哼了一声,“我还没找她呢,她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小节子有些纳罕,娘娘不是很怜惜石佳福晋吗?怎么突然变了态度?真是咄咄怪事!

嘤鸣道:“事情未确定之前,你最好还是别露了马脚!”——一则也是生恐万一真的冤枉了,二则若真是石佳氏所为,更不宜打草惊蛇。

纯贵妃笑了,她欠身道:“主子娘娘请放心,早先臣妾是当局者迷,如今被主子娘娘点醒,岂会连她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臣妾自会干净得料理了她!”

有纯贵妃这话,嘤鸣也放心了,便点头,目送她离去。

纯贵妃自回了寝宫,照旧温语以待石佳氏,亦果不其然,三阿哥又提及了扶正之事,纯贵妃自是连连点头,又道:“博尔济吉特氏是病逝的,照例得等三年后。”

永璋听了,不免觉得晦气,却也知道规矩使然,毕竟博尔济吉特氏是以他嫡福晋的身份死去的。

石佳氏却甚是欢欣,因为一直以来,纯贵妃都没给个准话,如今这意思,竟是允了,便连忙跪下拜谢不提。石佳氏不知道,纯贵妃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纯贵妃早已打算好了,若真的查证确凿,便会尽快下手除之,三年后,便可为儿子再娶继福晋了。

纯贵妃看着石佳氏的笑脸,心下甚是不快,便笑着对儿子道:“璋儿,如今石佳氏身子还没养好,你府上侍妾也就那么几个。额娘身边的宫女月娇,论长相也算出挑,你就带回去吧。”

果然,石佳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但是她没资格出口说半个“不”字,因为她也是妾,有什么资格不让丈夫纳妾呢?莫说是她,哪怕是做了嫡福晋,遇见这种事儿也只能接下。

那月娇是纯贵妃身边刚刚提拔为一等的一个宫女,十七八岁的年纪,肤白肌嫩,琼鼻樱唇,一双桃花眼水润汪汪,只消瞧一眼,便叫人心中痒痒。

皇子们养尊处优,纳妾这种事儿,对他们而言,便如同多了一身衣服而已。何况这件衣服是生母赏赐,而且还那么漂亮,三阿哥自然欣然点头,连忙谢过纯贵妃。

纯贵妃便叫月娇给石佳氏见礼,还嘱咐她们以后好生相处,不得拈酸吃醋。

石佳氏见状,不禁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虽说月娇被带回去肯定只是个侍妾格格,位份低于她,给她见礼也是应当的。可关键是,这个时候见礼,简直是像极了小妾进门拜见正室的礼数,石佳氏忙偏了下身子,不敢受全礼。还连忙扶起月娇,亲亲热热唤了声“妹妹”。

三阿哥到底是男人,哪里懂得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只当是石佳氏温婉贤惠,心下自是满意至极,不禁更加笃定了要扶正石佳氏之心。

纯贵妃的一系列手段,身在九州清晏后殿的嘤鸣自然不得而知,她整日“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只是不免有些闷,便想出去溜达溜达。

弘历便道:“你不怕脖子上的伤痕被人瞧见了?”

嘤鸣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那身高领旗服,笑眯眯说:“穿这个就能遮住了!”

弘历看了一眼,不禁一滞,又忙道:“外头冷着呢,还是别出去了。”

嘤鸣不禁纳罕,就算外头冷,难道我不会多穿点吗?何况老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只是弘历坚持,嘤鸣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宅在九州清晏。

弘历倒是极腻歪她,尤其是晚上,夜夜笙歌,缱绻交融,自是不必多说。

弘历盯得她极紧,私下调配避孕药丸是断无可能的!就算能调配出来,她也断断没机会吃下去!

唉,她似乎有些明白弘历意思的。他这是想让自己怀上孩子之后,才可以离开啊!

尼玛,这厮把她当母猪吗?!

真真是让人有些郁闷啊。

闲极无聊,嘤鸣便问永琚:“琚儿,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永琚咬着手指头,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想了半天,突然道:“要哥哥不行吗?”

嘤鸣绝倒!!

老娘再有本事,也没法给你生个哥哥啊!!

便道:“琚儿已经有那么多哥哥了,还不够吗?”——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八阿哥永璇、十阿哥永琳、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十三阿哥永璟,这一串数字军团成员都是永琚的哥哥。

永琚双眼迷迷糊糊,便点了点头,于是道:“那就要弟弟吧!”

好吧,跟你老子倒是意见一致了!

魁儿与和敏长子的名字,嘤鸣也想好了好几个,首先确定下来的的字辈,嘤鸣取了个“士”字。士者,事也,凡能事其事者称士,指的是读书人,正合纳兰家。修齐已有七子,孙辈必然不少,所以嘤鸣又择了三点水为偏旁的字,也就是从“士”从“水”。

这个孩子的名字,嘤鸣一连写下了士洁、士涵、士泓、士济几个,让弘历帮着从中挑选,结果弘历哪个也没选,直接提笔写了个“清”字。

嘤鸣一愣,“士清?”——听着倒是很不错的名字,清廉之士,自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个“清”字,亦是大清国号…

不过和敏是弘历的女儿,这孩子是弘历的外孙,赐一国号命名,倒也是无上荣宠。

嘤鸣笑着点头,表示应允。

如此,纳兰家的长房长孙便是纳兰士清了。

第660章、国号赐名(下)

人在屋子里闷久了,便格外容易犯懒。

眼看这正月底了,嘤鸣除了逗弄俩儿子,便没什么消遣。偶尔纯贵妃、嘉贵妃或者怡妃前来陪她说说话。

这一日晌午,才刚用过了午膳,便躺在美人榻上翻看着枪械设计图纸——好吧,绝大多数的女人对这种玩意儿是不感兴趣的,嘤鸣也是如此,所以看着看着人就迷糊了过去。

正好和敏抱着刚刚被命名为士清的儿子进宫来请安,与纯贵妃的和惠六公主布耶楚克结伴一起来到九州清晏。

因得知嘤鸣在里头睡着,便也不敢打扰,于是姊妹俩便在偏殿吃茶闲聊。

士清是极可爱的孩子,皮薄肉嫩,奶香扑扑,和惠抱来亲了两口,忽的神秘兮兮地道:“五姐姐,那事儿…真的不告诉皇额娘一声吗?”

和敏耸了耸肩膀,拿着手中的云缎帕子擦了擦士清嘴角的口水,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敢说,我不拦着。”

和惠不由吐了吐舌头,“我哪里敢说?来之前,额娘警告过我了。若是露了半个字,汗阿玛也必然饶不了我!”

和敏神情有些无奈,“汗阿玛也太…”话说到半句,和敏便止了声音,她虽然是汗阿玛最喜爱的女儿,却也不甘非议皇父。只得叹息一声,作为终结。

和惠低声问:“若是皇额娘将来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不告诉她?”——皇额娘对她还有五姐姐都是极好,何况她很快就要下嫁纳兰家了,关系自然非比寻常。如此要紧的事儿,着实不该瞒着皇额娘才是,可惜汗阿玛严令禁止,她们更不敢忤逆皇父。故而才如此两下为难。

和敏笑了笑,“放心吧,皇额娘纵然生气,也只会生汗阿玛的气,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小辈的。”

和敏的话刚落音,殿外便传来了嘤鸣的声音,“你妹姊妹俩嘀咕什么悄悄话呢?”——嘤鸣倒是睡饱了觉,醒来后才得知和敏与和惠姊妹俩来了,已经在偏殿喝了好几杯茶水了。嘤鸣有些过意不去,嗔怪了底下不报,略洗漱更衣,便直接过来了。

因为刻意没叫人通禀,故而生生把和敏和惠吓了心惊肉跳。

二人急忙起身请安,齐刷刷道:“皇额娘千岁金安!”

嘤鸣虽醒了,神情却还是有些倦怠,而且刚睡醒的人,人懒脑子也懒懒的,不怎么爱转的,故而嘤鸣也没有在意这两个丫头奇怪的举止。反倒是对小奶娃娃士清比较感兴趣,之前还被揣在和敏肚子里,如今都是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娃娃了。便笑着逗弄了两下,拿随身佩戴的三阳开泰玉牌与了士清做见面礼。

和敏忙又谢了一礼,笑着说:“因皇额娘住在九州清晏,太太是外命妇,不宜前来,所以特意嘱咐了叫我替她向皇额娘问个安。”

和敏口中的“太太”自然是她的婆婆、嘤鸣的嫂子芝兰。承恩公府的当家的太太。

嘤鸣轻轻颔首,又道:“我正打算过几日就搬回海晏堂住。九州清晏虽好,着实太不方便了些。”——这里是皇帝的寝宫,自然不像海晏堂那样谁都可以递牌子拜见。

和敏与和惠二人齐齐对视一眼,齐齐沉默下来。

嘤鸣忽的问:“和惠的婚期定下了吗?”——她走之前,弘历就定下了和惠下嫁纳兰家嫡次子纳兰权的旨意。但因当时要筹备八阿哥永璇的大婚事宜,所以和惠婚期自然要推迟不少时日。

和惠脸颊一红,露出小女儿娇羞之态,“钦天监已经则了几个黄道吉日,只等汗阿玛圈定了。”

嘤鸣点了点头,回头她问问弘历。如此想着,忍不住瞥了和敏一眼,怎么这丫头有些不对劲?惯常,她不戏谑和惠几句便浑身不舒服,怎么今儿竟安静了许多?难道是当了娘的缘故,人总算成熟稳重了些?不跳脱了?

正想着,弘历便从前殿过来了。倒是叫两位公主齐齐神色一紧,连忙跟在嘤鸣后头出去迎驾。

见了礼后,和惠笑着看着自己姐姐怀里的孩儿,便道:“汗阿玛,您瞧瞧士清,从来了就一直呼呼大睡,连眼皮都不睁开。”

弘历扶着胡须呵呵笑道:“安静乖巧,这是好事儿。”

和敏立刻符合:“就是!未足百日的孩子,本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这才才长得快!六妹妹若是眼热,等下嫁了,自己也生几个不就是了!”

这句打趣的话,才像是和敏这丫头会说的!嘤鸣不禁掩唇笑了。

和惠自然又闹了个大红脸,可她估摸着也是被自己姐姐磨炼出了二分脸皮厚度,愣是扬着猪肝脸道:“我要是生了孩儿,皇额娘可不能厚此薄彼!”

嘤鸣一愣,有些不解,“什么?”

和惠涨红了脸蛋,撒娇道:“士清的名儿,可是您的取的!将来我第一个孩儿,您也得给取名!”

嘤鸣掩唇呵呵笑了,看了弘历一眼道:“字辈从字是我定的,不过名字可是你们汗阿玛钦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