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腼腆地笑着,胖乎乎的脸蛋上泛起两个酒窝,笑起来倒是蛮甜的,“皇额娘,御厨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您也尝尝吧!”

话刚出口,十三阿哥便瞪了他一眼:“十五弟!”——咱俩吃剩的点心,请皇额娘吃,亏你能说得出口!

被永璟一吼,十五阿哥似乎明白了其意,不禁有些讪讪然。

嘤鸣倒是完全没有介意,十五阿哥的性子倒是没有随了他的生母魏伊人,记得历史上的嘉庆性情也很是敦厚的样子。

只不过嘉庆才能平庸,守城尚且有些不足,所以面对乾隆留下烂摊子和败坏的吏治,完全是无能为力,即使砍了和珅,也只是缓解了燃眉之急。他一生最大的功绩,也就是宰了和珅。不过和珅的人头,貌似的乾隆特意留给儿子的吧??可惜啊,抄家抄出来那么多银子,还是没能挽救帝国颓败的命运,可见嘉庆本事实在太差劲了!

所以面对十五阿哥,嘤鸣倒是没什么恶感。错不在他,而是原本历史上,他的父亲不该选择他继承大统。

谁叫原本历史上的乾隆,为了巩固皇位,把前头一干儿子全都养废了呢?到最后,除了十五阿哥,实在没有旁人可选了!

不过现在的历史不同了,十五阿哥可以安安心心做个吃货,尽管享受荣华富贵。

嘤鸣笑问道:“其他阿哥都在船尾钓鲸呢,你们怎么不去?”

钓竿也是雷霆亲手设计的高强度合金钓竿,据说足够用来钓鲸鱼了,所以一干皇子全都跑去了。他们对钓鱼不怎么感兴趣,但若是能钓上来鲸鱼这种大家伙,那就跟猎到虎豹一般,充满了满足感。

永璟摇了摇头:“没意思!”

十五阿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我也不喜欢。好不容易能放个长假出来,过两天舒服悠闲日子不好吗?”——十五阿哥也很难理解其他兄弟们的喜好。

嘤鸣暗道,这俩倒是一模一样的懒散性子。

不过十阿哥也素来懒散,怎么也跑去了??哦,是了,十阿哥素喜垂钓。

这时候,上头传来和敏的高呼声:“皇额娘!!!——”

嘤鸣抬头一看,只见二层的甲板上,探出个脑袋来,那正是和敏的脑袋,依稀可见步摇叮咚,金光灿灿。

和敏笑着大叫:“皇额娘!你快上来呀!我们都在这儿呢!”

皇子皇孙都跑去底层甲板上了,船头俩吃货,船尾一群钓鲸货,自然二层上剩下的就只有公主们和福晋们了。

这回出来,弘历没有带一个嫔妃,命怡贵妃打理六宫事务,庆妃豫妃协理。所以,嘤鸣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了,看样子只也能和晚辈们打发打发时间了。

于是扶着小文子的手背,便登上了二层。

船上每一层都有甲板,嗯,也就相当于是个巨大的露台。只不过只有一层的甲板,才真真是硕大无比,二层就小多了,但也足够公主福晋们聚在一起吃茶闲聊了。毕竟在船内,着实闷得无聊,既然在海上,出来吹吹海风、看看海景岂不是更好?

二层的甲板上,摆了几张八仙桌,桌上也隔着茶水、点心、瓜果,这里几乎聚集了所有的公主和福晋们。

五公主和敏、六公主和惠,以及八公主瑚图里三位公主,俱是笑脸盈盈。

三福晋阿鲁特氏、四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六福晋纳兰氏、八福晋富察氏、十福晋章佳氏,还有皇长孙绵德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绵德的这个福晋可是老熟人,因为她可是和敬大公主与额驸色腾巴勒珠尔的女儿!也就是绵德的亲表妹!!只不过,在场的,全都是嫡福晋,没有一个侧福晋!显然是这场下午茶,没邀请侧室来。

“给皇额娘/皇玛嬷请安!”一众福晋、公主们齐齐屈膝见了礼。

嘤鸣嘴角抽搐了一下,有这么多闺女和儿媳妇也就罢了,绵德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唤她“皇玛嬷”还真是叫人蛋疼啊!尴尬之后,嘤鸣笑着道了声“免礼”,“你们倒是好兴致!”

第781章、皇家媳妇

尴尬之后,嘤鸣笑着道了声“免礼”,“你们倒是好兴致!”

三福晋阿鲁特氏才近前,笑盈盈道:“从前在京中,若非年节的大日子,妯娌们轻易聚不全。如今难道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珍稀了。”

阿鲁特氏是三阿哥循郡王永璋的继福晋,似乎才刚满二十岁,在福晋公主们中着实不算年长的,可三阿哥年长啊,她就成了长嫂,自然要她率先上来回话了。

永璋原配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殁了三年之后,当时还在世的纯惠皇贵妃苏氏便为儿子重新选了阿鲁特氏为继室,如今已经生有一女。不过三阿哥仍旧子嗣单薄,只有侧福晋完颜氏为他生了独子****,除此之外,再无妻妾有所出。

那完颜氏是永璋早年的宠妾,生下****之后,便上了玉牒,成了侧福晋。只不过这些年,完颜氏年老色衰,渐渐便也不得宠了。反倒是前不久新纳的侧福晋白佳氏,因年轻娇美,故而深得宠爱。这次伴驾南巡,永璋也带了白佳氏出来。

只不过,这场“下午茶”,明显将侧福晋、侍妾之流隔绝在外。

如今的三福晋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起码比从前的博尔济吉特氏会做人多了。

烟儿此刻正趴在嘤鸣的肩膀上,毛茸茸的一团,甚是可爱,这只可爱的小松鼠看到人堆里的八公主瑚图里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虽得伴驾南巡,可八公主似乎并不开心,神情恹恹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是了,“纳兰烟”失踪了一个多月了,仿佛人间蒸发似的,自然叫八公主郁闷无比。

和敏笑着打趣道:“咱们好不容易能一块聚聚,八妹妹好歹也笑一笑嘛!”

和惠笑嘻嘻道:“五姐别逗她了,小女子正伤春悲秋呢!”

和惠掩唇笑曰:“如今既非春也非秋,正当盛夏呢!”

八公主已经许久不见笑靥了,被姐姐们这般逗弄,脸色却愈发郁闷了,郁闷之下,小性子也使了出来:“五姐六姐若是觉得我这幅样子碍眼,我离开就是了!”说着,一甩帕子,竟扭头就要走。

和敏见状,便知道自己玩笑开过火了,连忙一把拉住八公主,好言哄着:“我可是要逗你开心,反倒是惹你伤心了!今儿就看在皇额娘份儿上,别跟我置气了好吗?”

和敏这般赔笑,八公主也只得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来,道:“五姐姐言重了。”

和惠看了,忍不住摇头,便对嘤鸣道:“皇额娘,您瞧她笑得跟哭似的!看样子,除非是那混小子现身,否则八妹是不会露出笑靥的。”

嘤鸣也笑了:“烟儿自己躲了,本宫有什么法子?本宫又不会大变活人!”——和惠和敏这俩丫头,看似是逗弄八公主,实则是帮腔呢,转来转去,还是想让她把烟儿整出来!可这事儿,她真的没辙,烟儿非要当松鼠,不肯变回人形,她也没法子变出个活人来!

新进门十福晋章佳氏虽然年轻,却也是个聪明人儿,见状忙笑着道:“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姻缘的事儿,可急不得呢。八妹妹还小,等再过两年,必然出落得更加如花似玉,倒时候,有人就该出来了!”

趴在嘤鸣肩膀上的烟儿一脸郁闷之色,他忍不住传音给嘤鸣:“过二十年,我也不乐意出来娶那个不长毛的丑八怪!”

嘤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嘤鸣这般表情,被十福晋以为是不悦了,十福晋暗自懊恼,她的那些话,倒像纳兰烟害了八公主,要生生叫八公主等着了。这些话,公主们打趣说两句便罢了,她说,着实有些不合宜啊!怪不得,嫂子们全都闭口不言!

十福晋讪讪一笑,便忙屈膝一礼道:“儿媳啰嗦了。”

十福晋是和敏公主一母同胞亲弟弟永琳的媳妇,她自然要帮衬着些。和敏忙上前转移话题道:“咱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六弟妹烹的玉叶银花茶味道极好,皇额娘也喝一杯吧!”——和敏知道,嘤鸣就算不给别人面子,也不会不给六福晋昭绘面子。

昭绘听了,忙从青釉瓜棱罐中舀了两勺清澈的汤汁,斟入青白玉碗中,又添了一勺碎冰,这才恭恭敬敬奉了上来:“皇额娘,这凉茶是用玉竹、桑叶、金银花、菊花一起烹煮而成,佐能清热润喉了。”

夏日天热,嘤鸣出来这么久了,自然有些渴了,便接过了饮了一口,的确凉丝丝甜丝丝好喝得紧,抬头见十福晋面容尴尬,瞧着她年轻脸嫩,而嘤鸣其实也没置气,便笑着说:“皇上召了几位军机大臣还有阿桂将军上去议事,本宫闲来无聊,就随意出来溜达溜达。”

果然一提到阿桂,十福晋眼睛亮了。自打嫁进皇家,除了三朝回门之日见过阿玛,父女便再也不能团聚过了。十福晋新入门,自然想念娘家人。

嘤鸣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便凝眸看着十福晋道:“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也该议完事了,你若是去楼梯口等着,想必能等到阿桂将军。”

十福晋那张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小脸蛋上露出错愕之色,她结结巴巴道:“皇、皇额娘,这、这样好吗?”

嘤鸣有喝了一口凉丝丝的凉茶,笑着说:“我又不是让你上去干扰议政,只在楼下等着,有何不可?”

和敏听了,不由笑了,便推了十福晋一把:“这又不算坏了规矩!弟妹快去吧!过些日子,阿桂将军怕是要出海上战场了,倒时候,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听了这话,十福晋再也不犹豫了,便上前对嘤鸣行了个礼:“那儿媳先行告退了。”说罢,便匆忙而去,背影促促。

和敏微笑着道:“十弟妹才刚嫁入皇家,难免举止有不周的地方。”

嘤鸣也笑着道:“总得给她些时间,慢慢适应才是。”何况十福晋性子聪慧,很快就会学会如何做皇家媳妇。

皇家媳妇不好做,比不得公主可以随性些。

所以,嘤鸣也从不太多要求这些福晋们。只不过她的嫡母身份摆在那儿,各家福晋,除了昭绘之外,见了她都难免紧张些。

第782章、两子坠海、烟儿被揪毛

“都站着做什么?坐下吧。”嘤鸣瞅着眼前一群笔直站着的福晋、公主们,个顶个穿着三寸高的花盆底鞋,嘤鸣都替她们觉得累脚。

听得这话,和敏和惠立刻凑上来,一块坐在嘤鸣右手边,八公主自然紧挨着两位姐姐。至于那空着的左手边几张椅子,原该是三福晋这个长嫂做上来,只不过三福晋极为识趣,笑着推搡着昭绘上前坐了,而她则与其她几个弟妹次后而坐。

昭绘忙笑着点头致谢,这才谨慎地坐了下来。昭绘心中明白,若她不是中宫皇后的亲侄女,这个位子,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从前博尔济吉特氏在世的时候,是断断不会相让的。

仅仅一个座次,便可见三福晋有多么会做人了。

众人入座,随从侍女忙给福晋公主们斟了凉茶饮用。

喝着凉茶、吃着冰镇的瓜果,吹着海风,跟一群年轻的少妇少女一块唠嗑,倒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只不过除了和敏和惠还有昭绘三人言语轻松随意些,其余的公主福晋们便要拘束了。

尤其是孙辈的绵德福晋,坐得最远,紧张得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他福晋还好些,都是交际惯了,多多少少都能随嘴几句。绵德福晋实在是年纪太小了,和十福晋章佳氏年岁差不多,却比章佳氏更加脸嫩些,才十四五岁的孩子,小脸蛋通红,满是局促之色。

连绵德都娶福晋了,英宛的孩子绵恩也快了…这回选秀,也给那孩子指了婚,绵恩如今是康亲王府的世子,将娶进门的嫡福晋也是著姓大族的格格。

唯独可惜的是,惠周…他终究还是娶了继福晋——那都是六年前的事儿了,随着时间过去,惠周终于还是淡去了对英宛早逝的悲怆,与继福晋李佳氏据说倒是举案齐眉。幸好李佳氏只生了一个格格,便再没有生养,惠周虽然也有了其他两个庶子,但绵恩的世子的确还算稳固,李佳氏因无子,倒也善待惠周。康亲王还算叫她心安。

比起康亲王府,嘤鸣倒是更忧心平郡王府,长姐膝下已有三个孙儿环绕,没有丈夫呵护,过得倒也不差。只不过老福晋曹佳氏故去之后,福彭于女色便更没了限制,一出孝,便又纳了好几个美妾、瘦马,竟也不顾自己五六十岁的身子骨了!比起子嗣稀薄的康亲王府,平郡王府世代倒是一如既往儿孙丰盈,福彭已经有十三个儿子了,最小的尚在襁褓,数量都快堪比他堂叔弘历陛下了!

这人口一多,难免就事儿多。哪怕英容对丈夫已无丝毫感情,嘤鸣仍然少不得为英容忧虑。

一群女人搁一块能聊些什么?无非就是胭脂水粉、绸缎衣料、珍宝首饰,再者,女人都容易母性泛滥,而嘤鸣肩膀上那只萌物,自然很快就成为焦点了!

烟儿被和敏和惠姊妹俩揪了下来,抱在怀中又亲又摸,其他公主福晋亦是伸手上来,百般蹂躏。

烟儿“咕啾咕啾”叫着挣扎,却难道被轮番又亲又啃的命运!

连局促的绵德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都忍不住伸手上来,狠狠摸了两把,更何况是旁人了。

这时候,突然传来“噗通”的一声,那是重物落水的声音,这下子所有人都怔住了,和敏竖着耳朵道:“好像…好像是从船尾传来的声音!”说着,和敏脸色一白,所有阿哥都在船尾呢!其中也包括她的亲弟弟永琳!

八公主没有姐姐们想得多,便道:“难道是真的捉到鲸鱼了?”

和惠喃喃道:“不像…”心中也不免担忧起自己的亲兄弟永璋和永瑢了。

再坐的福晋们脸色也都白了几分,除了皇长孙绵德晕船没去,她们的丈夫可都在船尾处呢!这涛涛大海,危险程度可远胜大运河啊!!

这时候,嘤鸣身边太监小昌子气喘吁吁跑了来,“主子娘娘!不好了!十四爷钓上来一条鲸鱼——”

八公主歪着脑袋,手里还攥着烟儿的尾巴,“钓上来鲸鱼?这是好事儿啊!”

小昌子气喘吁吁继续道:“可是那大鱼太能扑棱了!竟生生把钓竿给拽断了!断下来的半截钓竿正好打在旁边帮着十四爷拽钓竿的十六爷的脑袋上!十六爷被砸中,身子一晃,竟从船尾掉下去了!”

“什么?!”嘤鸣豁然站了起来!急得连连跺脚,她就不该叫小永瑶也去!!他一个八岁的孩子,钓什么鲸啊!!可当时,嘤鸣因晓得又不少侍卫随从而去,所以也没觉得会出事,可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儿。

可小昌子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他满头大汗地道:“十四爷见十六爷掉了下去,当场就脱了靴子,跳去救人了!”

嘤鸣这下子更急了,这小子,还嫌事儿不够乱呀!!他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能救人?!分明是添乱啊!!

这时候,烟儿精神传音进入嘤鸣脑海:“娘亲,我去救人!”话音刚落,被瑚图里握着尾巴的烟儿,嗖得一声,宛若离弦的箭一般,便飞了出去,朝着那甲板边缘,便要飞跃下去!

一层甲板与二层甲板之间,至少有两丈高度,寻常人若是掉下去,不死也得摔断腿!

所以,瑚图里见状,急忙攥紧了握住烟儿尾巴的那只手,可惜烟儿窜得太快,他的尾巴也太油光水滑了,瑚图里只攥住了烟儿一撮尾巴尖儿的毛!!而烟儿的速度,也来不及刹车,瑚图里攥得又紧,所以…那一小撮毛,愣是生生被拽了下来!

“咕啾!!”烟儿的痛叫声那叫一个尖锐!!麻蛋,丑八怪女人,劳资跟你有仇啊!!

“危险啊!!”八公主惊呼出声。却见那只毛茸茸的松鼠已经跳下了甲板,而松鼠的蓬松无比的大尾巴就像是降落伞一般,极大地降低了落地速度,他轻飘飘落了地,完全安好。

可是那松鼠却回头朝着上头探头的八公主呲牙咧嘴“咕啾”叫了一声,狠狠扬了扬他的利爪!麻蛋,你给劳资走着瞧!呜呜呜,伦家完美无瑕的尾巴呀!竟少了一撮毛!!呜呜呜!

不过烟儿急着去救落水的永琚和小永瑶,没怎么耽搁,便飞快往船尾处跑去,跑到拐角视线不可及之处,便红光一闪,化作了人形,然后毫不停歇的,飞奔而去!

第783章、救双子、揪毛之恨绝不罢休

烟儿的本事,嘤鸣还是有些信心的。可再有信心,毕竟坠海是是自己两个儿子,她如何能稳得住?

二话不说,便飞快下楼梯,往船尾处跑去!

穿着花盆底鞋,本来就跑不快,还有那旗服跟裹粽子似的包裹着,就更跑不快了。况且这艘万钧号巨轮又这么大,足足一百五十米长的长度!百米冲刺,都冲不到头儿啊!

所以当嘤鸣冲到船尾的时候,便看见挤挤攘攘一大群人,一溜串挂着黄带子的阿哥们,还有成群的御前侍卫。嘤鸣正要挤进去,便听见三阿哥永璋的高呼声:“好小子!好俊的水性!快快快!软梯扔过去!”

嘤鸣心下一喜,看样子烟儿是救下琚儿和小永瑶了?

这时候,永璟闻到嘤鸣身上那熟悉的玫瑰甜香,急忙扯着十五弟永琰让开路,嘴里急忙嚷嚷:“皇额娘来了!”——方才听到落水声的时候,十三阿哥和十五阿哥在船头那儿吃吃喝喝,所以也只比嘤鸣早了一小会儿赶过来,因此也是在最外围。

十三阿哥这一喊,侍卫们跪倒一地,阿哥们也急忙打千行礼。

嘤鸣也顾不得说“免礼”,二话不说便快步上前,探头看着那软梯下,之间湿漉漉的三只落汤鸡,化作人形的烟儿正往上爬!且看!烟儿背上背着琚儿,右臂咯吱窝里夹着半昏迷的小永瑶,却蹭蹭蹭往上爬!速度丝毫不慢!

转瞬间,三丈高的距离宛若咫尺,烟儿爬了上来,蹭地一跳,平稳落在了甲板上。

永琚忙从烟儿背上下来,急切地看着满脑门鲜血的弟弟小永瑶。

嘤鸣见到小儿子如此模样,登时泪水便下来了,上前一步,便抢夺似的将永瑶抱在怀里,吧嗒吧嗒掉泪。

烟儿甩了甩一身的海水,便道:“娘亲,没事儿的,只是被钓竿敲晕了!”

嘤鸣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壶春瓶,倒出一粒雪白无暇的参华丹,便塞进了永瑶嘴巴里!参华丹入口即化,见效也是极快。

半刻种功夫,永瑶便蹙着眉头,带着疼痛的表情睁开了眼睛。

永琚大喜过望,惊呼道:“皇额娘!小永瑶醒了!”

醒来永瑶听到亲哥哥这句话,有些不大乐意,他嘟哝了小嘴,抱怨道:“十四哥!你叫我名字,能不能别加个‘小’呀!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三阿哥不禁笑了:“小嘴儿还能说笑,看样子是没有大碍了!”说着,三阿哥不禁惊叹地瞅了烟儿一眼:“皇额娘,您方才是没瞧见,纳兰烟一入水,就跟那鱼儿似的!”

十三阿哥永璟插嘴道:“我看他不知是水性,力气也够大!背着十四弟夹着十六弟,居然还能跟猴子似的爬上来!”

十三阿哥的形容叫在场所有的皇子阿哥全都笑了起来。

烟儿也嘿嘿笑了,似乎有些得意的样子。

永瑢呵呵笑着道:“皇额娘可得让汗阿玛好好褒奖阿烟才是!否则光凭这些粗手笨脚的侍卫,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救上人来呢!”

嘤鸣不禁莞尔,小儿子没事儿,她一颗心也可以落会肚子里了,探头看了看那汹涌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船身,便不免心有余悸,便瞪了永琚一眼:“你跳下去做什么?简直是添乱了!”

永琚鼓了鼓腮帮子:“儿子会水,自然要下去救小永瑶了!”

永瑶不禁脸蛋上满是郁闷之色,都说了别叫人家“小”永瑶了…为什么他是最小的??

嘤鸣气得一巴掌拍在永琚光溜溜的脑门子上:“就你那点水性,别说是救人了,那么大浪头,也不怕被拍下去!”

永琚挺着胸脯道:“格物学上说了,海水的浮力比河水大!”——格物学,就是物理化综合而成的理学,因有程朱理学在前,所以一般称之为新理学或者格物学。

嘤鸣不禁黑线了,还用你教,老娘早八辈子都懂了!!海水浮力大,可浪头更大!一点不比河水好游!

见状,烟儿忙道:“娘亲别生气了!的确是多亏了琚儿呢。小永瑶迷迷糊糊,一落海便跟石头似的往下坠,多亏了琚儿抱着他坚持了好一会儿,我才能这么快把他俩都救上来呢!”

永琚听了,嘿嘿笑了。其实他也坚持不了太久了,浪花那么大,怀里还搂着弟弟,力气消耗自然不是一般地大。

既然烟儿都这么说了,嘤鸣也便不再人前数落儿子了,便道:“好了,都回去好生洗个澡,喝碗姜…”

嘤鸣话还没说完,背后便传来了八公主瑚图里气急败坏般的怒吼:“纳兰烟!!!!你竟然躲在了御船上?!!”——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烟儿见道瑚图里,不由瞪圆了眼珠子,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于是掉头边跑,然后纵身一跃,宛若灵猴一般跳了下去,旋即“嗵”的一声,便如石头般坠入了大海中!

八公主一惊,也忘了要给嘤鸣行礼,便飞快上前,趴在船头,便看到纳兰烟入水便如鱼儿一般,很快就浮出了水面。见状,八公主更是气坏了,指着海里的烟儿便怒吼道:“为了躲我,你居然不惜跳海?!”八公主又气又伤心,眼里也不禁带了泪花,她心道,我难道是毒蛇猛兽不成?!

可海里的烟儿却呲牙裂做做鬼脸:“有种你下来呀!嘿嘿!!”

嘤鸣不禁捂脸,这个嘴贱的烟儿!!

烟儿的举动,果然大大激怒了瑚图里,瑚图里二话不说,便翘腿踩着栏杆,正要翻越过去!显然是意欲跳海,去修理烟儿!而后头紧随而来的和惠与和敏如今能任由瑚图里胡来?忙急忙七手八脚拽住了瑚图里——瑚图里也不会水,若是跳下去,便是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啊!

瑚图里跳海不成,恼得小脸涨红,被两个姐姐死死拽住,自是别想挣脱。而海水里的烟儿哈哈大笑着,满是嘲笑之态——自然更进一步激怒了瑚图里,瑚图里恼羞成怒,银牙几欲咬碎,怒极之下,当即脱下了自己的花盆底鞋,朝着海水里的烟儿猛地甩了过去!

烟儿大惊,急忙一歪脑袋躲开了。可惜,另一只花盆底鞋也紧随着砸了过来,烟儿不防,脑门上咚地挨了一下!

“嗷!!!”烟儿的痛叫响彻九霄。

瑚图里脸上露出快意的神情,她扯着嗓门恶狠狠吼道:“纳兰烟!本公主绝不与你罢休!!”

烟儿捂着吃痛的脑门,气呼呼吼反击道:“我才是不与你罢休呢!!你砸我脑袋,还揪我的毛!!你给我走着瞧!!”

第784章、诅咒你永远嫁不出去!

烟儿捂着吃痛的脑门,气呼呼吼反击道:“我才是不与你罢休呢!!你砸我脑袋,还揪我的毛!!你给我走着瞧!!”

一瞬间,甲板上冷场了。除了年幼不谙人事的永琚、永瑶、永璟、永琰四人,其余的阿哥脸色都有点古怪。

他们心中想的都是一样的,揪毛?头发应该不会称作是“毛”吧?如此一来,也只有咯吱窝还有那里…咳咳咳!八妹和纳兰烟之间,莫非…

反正,所有人都想歪了,眼神都甚是光彩异样,怪不得八妹这般生气,难道被占过便宜了?

可当事人的八公主却不知道哥哥们心中所想,她也还不懂这事儿呢,但是她也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蔑,于是掐腰怒吼道:“我什么时候揪过你的毛?!!你少污蔑我!!!”——可嘤鸣却分明瞧见,八公主右手上还捏着一撮红毛呢…

八公主受到“污蔑”,恼火更盛了几分,可是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人了。于是转着脑袋四下瞅,结果就看到了摆在旁边一双白底祥云履,于是弯腰便一把抓了起来,抡起胳膊,便要扔出去砸烟儿。

赤足的永琚见状,不禁疾呼制止:“八姐!那是我的…”

嗵!!那是靴子落水的声音——烟儿吃过一击,岂会再被打中?

“我的鞋…”永琚委屈地看着波浪汹涌的大海。心道八姐姐太刁蛮了,怪不得烟儿不喜欢!

烟儿重重一哼,似乎再也懒得理会八公主,于是一转身,宛若破浪的海鱼,飞一般游得不知所踪了。

八公主朝着永琚哼了一声,“瞧你那小气劲儿!回头赔你十双!”

永琚见八公主如此姿态,甚是不满,于是哼哼道:“鞋子也就罢了,可里头纳的鞋垫是皇额娘亲手所制!你能给我亲手纳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垫吗?”——讨厌的八姐,祝愿你一辈子嫁不出去!永琚心里恶狠狠诅咒着。

八公主瞬间哑然,她哪里会纳鞋垫?!

而这个时候,后头传来了太监的咳嗽声:“皇上驾到!!”

众人回头,果然见咱们的皇帝陛下正矗立在后头呢!明显,弘历不是刚刚驾到的!

数字军团们跪了一地,方才张牙舞爪的八公主也偃旗息鼓,匆忙跪下来请安。唯独嘤鸣这个皇后,只需屈膝,做个万福既可。

嘤鸣抬头端量了一下弘历的脸色,暗道,果然是阴云密布啊,看样子八公主与烟儿对吼那些话,他是听了个真真。

唉…那种话,的确容易叫人浮想联翩啊!

弘历住在三层,自然来得最晚。他也是闻得永琚永瑶都坠海了,便匆匆赶来,还没赶到船尾,第二波报信便来了,原来是纳兰烟把永琚永瑶都给救上来了!弘历高兴之下,便想,这回的确该好好赏赐纳兰烟点什么东西了,赏给二等虾(即二等侍卫)?可是纳兰烟的年纪又太小了点…

如此心怀喜悦而来,却听到了让他极其愤怒的话。瑚图里揪了纳兰烟的毛??好吧,这句话,咱们的皇帝陛下跟他那一波数字军团儿子们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了。

此地人多眼杂,弘历也只得暂且忍耐,黑着脸训斥八公主:“你大吼大叫什么!身为公主的规矩礼仪都混忘了吗?!”

八公主才被纳兰烟欺负了一通,心里正委屈着呢,被自己皇父一训斥,不由眼圈就湿润了:“汗阿玛,纳兰烟又跑了!”

弘历皱着眉头一哼:“闭嘴!!”——还提纳兰烟,还嫌自己的名声败坏地不够快吗?!

“给朕回去,好好思过!!”弘历没有给八公主再辩驳的机会,直接叫了身边太监,强行将八公主送回了二层她的套间。

八公主虽然娇蛮了些,却也没胆量跟自己皇父娇蛮。哼哧了两声,擦着泪水,便地头地脑地走了。

弘历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从湿漉漉的永琚身上扫过,又落在了满头失血的永瑶身上,看得他不禁蹙起眉头:“好端端的,钓竿怎么会断了?!”

小永瑶的脑门上其实伤得不算中,只是破了皮的程度而已,看着血淋淋的,其实这会子已经止了血了。嘤鸣忙用随身的软帕,替小永瑶擦了擦血,又小心地包裹好。

永琚指了指后头那条还在扑棱着的大鱼,道:“回汗阿玛,可能是因为这条太重了…”说着,永琚声音弱了下去,这鱼,是他钓到的,小永瑶在一旁帮忙,没想到竟扯断了钓竿,砸到了小永瑶脑门上,还害得小永瑶落水了。

嘤鸣转头一瞧,旋即皱了眉头,这条鱼,的确是鲸鱼,但还不足两米长!完全只是一条鲸鱼幼崽!!而据她所知,这回阿哥们用的钓竿,都是雷霆管辖下的冶炼厂制造出来的高强度合金钓竿!就算强度没法跟后世相比,却也不至于被一条鲸鱼幼崽给扯断了!!

她相信雷霆,雷霆不至于拿粗制滥造的残次品来糊弄阿哥们!!

嘤鸣急忙道:“那支断了的钓竿呢?!”

永琚道:“一半掉海里了,另一半…”永琚指了指鲸鱼旁边,正搁着后半截的钓竿呢,上头好缠绕着鱼线,鱼线完好无损,钓竿却生生断裂成了两半!!

王钦见状,忙上前捡了丢在一旁的那支断裂的钓竿上来,请弘历预览。

这一看,不只是弘历的脸色黑沉了下来,嘤鸣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刚才也没注意钓竿,如此仔细一瞧,方才发现,那断裂处,竟然是一片锈迹斑斑!!!

因钓竿上涂了黑漆,所以才被掩盖住了!然而断裂之后,自然无从掩盖了!!

永琚也看在眼里,嗖的小脸白了个透彻:“汗阿玛!是有人想要儿子和十六弟的命!”——鲸鱼这种大块头,若是钓竿是中间生了锈的,必然难以支撑!断裂的同时,因为惯性拉扯,便极有可能坠海溺毙!!幸好当时他是扎了马步,地盘稳固,这才没坠海,可是却叫小永瑶坠海了!!

三阿哥永璋道:“不对啊!这些钓竿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连盒子都一样,混在一块,哪里还分得清,哪个是动了手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