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凌羞涩的一笑:“姐姐说笑了,月凌哪有那么娇贵,而且孩子才两个多月,又不是不能弯腰。”

清如有些出神的望着月凌平坦的肚子,直到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弯了身,将手小心地覆上月凌的小腹,感受着一个胎儿在母亲体内孕育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这个机会,只是被外力撕碎了而已,以后不知可还有这个机会。

月凌看清如神色落寞,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月凌不欲让其想太多伤了神,逐说道:“姐姐,你说将来等孩子出世了让他认你过干娘可好?”

“干娘?”清如失笑道:“我这里可还有一个没长大的呢,你要是再让我认一个,那我可不就得累死了,不成不成!”她半开玩笑的说着,其实月凌的孩子不论认不认干娘,她必然会视若已出的,而月凌也知她是在开玩笑,一些也不生气,玩笑地道:“做干娘哪会累死,不过是帮着想想名字罢了,最多再给些见面礼呢,除非你吝啬,不想出这见面礼!”

“见面礼?”清如收回手,将帕子掩在唇边笑道:“哪还用得着送这么麻烦,待孩子出世了他想要什么就直接来我宫中拿就是了。”

“就怕你不舍得!”月凌笑着说。

“给你是不舍得,给我的干儿子可是舍得的很。”清如顺着那话说了下去,待得说完,两个人都咯咯笑成了一团,不知有多久她们没再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只是两个人似乎寂寞了点。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3)

月凌好不容易止了笑道:“不过说真的,姐姐,等将来你可一定要帮着我给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名字?”清如微微诧异:“这名字哪轮得到我们取,应该是皇上取才是,而且阿哥们的名字都有规定,不能随意取的。”

说到这儿,月凌脸上的笑垮了一些:“那也得是阿哥才行,万一要是个格格呢,说不定皇上连名字都懒得取,姐姐你五读的多,真到那时,可要帮着我取才行。”

清如嗔道:“胡说些什么呢,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皇上都会一样喜欢的,因为他们有你这个额娘,皇上待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啊,不要乱想了,名字肯定是要皇上取的,不过姐姐答应你,到孩子出生的时候,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小名如何?”“嗯,谢谢姐姐!”月凌感激地点着头,没有过多家族势力的支撑,她总会感觉自己在宫里无依无靠,即使后来有了福临的宠爱,这个感觉也没有彻底消失,而最能给她支撑的,无疑是清如这个从入宫始便结交的姐姐。

“好了,不说这些了,不论是取名字还是送见面礼,都还要等上七个多月呢,你等到时候再来问我要吧。”清如端着特意叫人泡的蜂蜜茶递给了月凌:“对了,你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月凌接过后道:“没什么呢,只是想姐姐了,所以来看看,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事。都没时间来看望姐姐,姐姐不会怪我吧?”

清如抿唇取笑道:“哪会呢,最多不过是在背后说几句。说你心里都没姐姐了呢!”看月凌神色紧张赶紧道:“好了,不说这些笑话了。怎样,你初升贵嫔,可都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或不会的,尽管和我说。”

“没有呢。一切都很好,什么都有贞妃娘娘帮我打点着,我几乎不用操什么心,而且皇上也时不时的来看我。”月凌的嘴角是溢不住的幸福与甜蜜,这样地她让清如心惊与害怕,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与她一样的时光,但最终却以惨败收场。

贞妃,虽然没有听说过她曾害的哪个宫妃流产地风声,但这个不简单的贞妃。会坐任月凌怀孕,进而产子吗?她没有孩子,不知道是福薄?还是根本就不能生?至少入宫六年来。从未听得她怀过孕,更不用说生下孩子了。如此一来。每一个宫妃所生地孩子都会对她将来的地位产生威胁,她真的能毫不在意吗?

想来想去。始终不能想出一个心安的解释,只能隐晦的提醒月凌:“你现在有了身子,但到孩子平安生下,还有七个多月地时间,这七个多月里你一定要万事当心,不论用什么吃什么,也不论是谁送东西来,最好都让太医检查过,姐姐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千万不要步上姐姐的后尘,知道吗?”

月凌原本暖洋的心,被清如的一席话给浇熄了大半,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出声,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清如说的话是对的,是真实的,至少在这个宫里绝对是真的,心就像是被太阳照到地雪,融化,然后结成更冷的冰!

好半天,她才勉强拾了笑道:“多谢姐姐,凌儿记住了,一定不会忘。..”她的声音中有些无可奈何,也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哪一日没防住,说不定就步了清如地后尘,可是要如何防,又是哪些人要害她呢,她全然不知。

清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牵了手小声道:“还有,你宫中的人也要防着点,本宫听得你晋贵嫔后,人手还没有派齐,用得依然是原先那几个,等会儿本宫传个话,叫小禄子挑几个精明能干又忠心地人给你派去,让你用着放心些。”

“那就有劳姐姐了。”月凌没有推辞清如地一片好心。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清如状似无心地道:“自你怀孕后,贞妃待你可还一如以往的好?”这个问题她憋在心里很久了。

月凌一时半会儿没有更深地去想清如的话,只应着她表面的意思回答:“很好呢,她经常来我宫中看我,而且不时带些补品给我,我都说有了,可她还是经常拿来。”

“可有给太医看过?”清如脱口而出,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怀疑贞妃,不过这殿里除了她和月凌,就是她们二人的心腹,倒也不怕有什么人泄了出去。

月凌先是诧异,继而笑道:“姐姐你太小心了,贞妃待我这般好,她怎么会害我呢,她如果想害我的话,当初就不会帮我得幸于皇上了。”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道:“姐姐,有时候,我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对贞妃似乎总是有偏见在,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清如将帕子在桌上道:“哪有什么事瞒着,我知道的事,你都知道,只是我们看到后所想的不同罢了,宫里有很多事不是常理能够理解的,总之我说的话,你记得莫忘就行,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当着些

说到孩子,月凌顿时没了话,毕竟她对这个孩子极是在意,虽然心里对清如说的贞妃会对自己不利的话不以为意,但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还是会小心的。

“姐姐…”月凌似有什么话想说,眼睛一直望着清如。“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吞吞吐吐。”清如直言道。

月凌略嫌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随即道:“姐姐,我想知道,琳嫔在你这里还好吗?”

原本她问的是这个事,月凌什么时候对她如此关心起来了,连此番来还特意问一下,清如心中暗想着,嘴里道:“没什么。还是以前一样,除了不能出宫门外,其他的都还好。你问她做什么?”

月凌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好三而已。那皇上还有来瞧她吗?”

原来这才是她真想知道的,清如说道:“没有,皇上都将她禁足了哪还会来看她,你别多想了,还是好好的养身子要紧。”其实清如说地一半真一半假。福临确是没有再踏足过寒烟阁,不过他来延禧宫时,却时常望着寒烟阁的方向发呆,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想里面的妗云了,不过清如不愿月凌老想着这些事,所以选择了隐瞒。

“哦!”月凌点头示意知道了,她见清如不愿多说,也就不再此事上多加纠缠了,尽只挑了一些有趣新三地事说与清如听。虽只两人,但说的也热闹,正在此间。守在外面地小福子突然将门推了一条缝,凑到子矜耳边说了句什么。而从殿内望去。外面隐隐似站着一个人。

子矜听了小福子的话,走到清如跟前施礼后道:“小姐。秦太医在外面求见。”

“秦太医来了?”清如略带了点诧异,她没料到秦观这么快就来了,她还没说什么,月凌已经道:“秦太医?姐姐你宣秦太医干嘛,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紧张之意溢于脸上。

清如宽解地拍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没什么呢,我只是有些事要问问秦太医,你别多想。”说着她朝子矜道:“带秦太医到暖阁奉茶,就说我与洛贵嫔还有些话要说,等说完了就去见他。”

“是!”子矜得了她的话,就要退出去,却被月凌叫住了。“等等!”她叫住子矜后,起身对清如道:“既然姐姐有事,那月凌就不打扰了,月凌先行告辞,下次再来看姐姐。”

清如留了几句,然她还是执意要走,也就不再挽留,临了又叮嘱了她几句方送其登上肩舆。

目送月凌远去后,清如淡然对子矜道:“带秦太医来见本宫。”

另一边,月凌回宫后却忽见贞妃在宫中等着她,见她进来贞妃的贴身婢女绿衣先迎上来道:“洛主子您可是来了,我家娘娘等了你很久呢!”

月凌小心翼翼地下了肩舆,深怕碰到肚子,随绿衣走到里面,朝贞妃行礼后道:“贞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贞妃笑吟吟道:“本宫在宫里待着没事,便到你这里来看看,哪知正好碰上你到宛妃那里去了,还真是不凑巧,本来本宫已经准备走了,不想正好你回来了,本宫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呆上很久才回来呢。”

月凌低头浅笑道:“让娘娘久等实在有愧,如果娘娘不嫌弃的话,不妨在月凌这里用了膳再走?”

贞妃也不推辞:“那敢情好,本宫还少了一次传膳呢,对了,本宫这次来带了不少你爱吃的梅子来,都是按着以前本宫在府里时额娘所教的方法腌的,管保你吃了就喜欢。”

“谢娘娘!”说完这句,月凌便着阿琳去让小厨房准备膳食,自她有身孕后,便与当初清如一样,在自己的宫中备了小厨房,不再与别人一样由御膳房来送。

月凌与贞妃一起在绣了牡丹花的鹅羽软垫上落座,贞妃随声道:“月凌,你还没告诉本宫,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在宛妃宫中多坐一会

月凌淡笑道:“原想着是多坐一会儿的,可就在刚才,秦太医来了,我想他们必是有事要说,我不欲耽搁他们就先回来了。”

“秦太医?宛妃生病了?”贞妃三怪的道,她可没听说延禧宫这位有患病。

月凌摇头道:“没有呢,我也问了姐姐,她说没病,是有些事要与秦太医说,至于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她没有说。”

“哦?这可就三怪了。”贞妃低低地说着,没病找太医能谈什么事,宛妃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对这位与自己并肩而列地宛妃可不敢轻视,四妃之中,静妃是废后,宁妃无宠,只有她宛妃能与自己一争,所以她对其格外重视,秦太医…他是宛妃的心腹之人,与内务府的代总管小禄子一样,现在将他召来,又不告诉别人是什么事,难道…贞妃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宛妃她有喜了?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便被她否决了,如果真是有喜地话,她没必要隐瞒,大可以说出来,到时候母凭子贵,说不定她一下子就能跃到自己头上去,所以应该不是这个事。斜眼觑月凌,瞧她那样应该不似说谎,确是真的不知道,看来这事要以后再问了,想到这儿,贞妃捺下心中地猜忌道:“也许你姐姐是不想让你担心吧,不论有病没病,你以后都多去瞧瞧她,反正你一人老呆在这咸福宫里对胎儿也不好。”

月凌柔柔地应了,贞妃再度道:“对了,你此去可有瞧见琳嫔?”

“琳嫔?不曾瞧见,她被禁足在寒烟阁中,连姐姐都进不去,我又哪能进去,听姐姐的意思,皇上一时半会好象没有放她出来地意思,也不知要禁多久。”

“这样啊…”贞妃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皇上的,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唉,只能等着皇上自己气消了,月凌啊,最近皇上经常到你这里来,你若是瞧着时机合适,就多劝着点皇上,千万别让他把身体气坏了。”

月凌一剥着金橘一边应声:“娘娘您总是那么为他人着想,您放心,我会劝着点着,毕竟我也不希望琳嫔老是被困在寒烟阁,那样未免也太可怜了。”将金橘上的最后一瓣皮剥掉后递给了贞妃。

贞妃接了在手,慢慢掰下一瓣来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瞧着她可怜,所以想帮帮她,就像当初帮你一样,在宫里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人多的那力量才能大起来,就像你我一样,相互扶持,可比一个人时好多了,你说呢?”

“嗯!”月凌深有理解的应着:“月凌一定会一直和娘娘站在一起的。”她们这样一直聊到用膳之时,用完膳后贞妃又留了一会儿才离去。

今天更新了三章,共计一万多一点的字,明天努力,能写多少就更多少,写不出来的话在后天努力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4)

此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一些都看不出有什么事会发生,琳嫔还是和以前一样被禁足在寒烟阁中,月凌亦好好的在咸福宫中安身保胎,专职为她请脉安胎的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吴淮安吴太医,他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中仅次于身任右院判的秦观,而且医德有嘉,所以不论是福临还是月凌,对他都很是放心,贞妃关切月凌的身子,时常召吴太医前去询问,而吴太医也是知无不言,清如则不时的去看看她,有时也差人送些东西去。

至于宫里的其他人则都在猜测月凌腹中这个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因为在此之前接连有两个人的孩子未能平安,先有先皇后生下的孩子夭折,后有清如被人下药小产,而月凌,她能够幸免于难,谁都不知道。

太后得知月凌有孕后很是高兴,特意召见了她一次,叮嘱了好些东西,着其好生为皇家诞下麟儿,临了还赏了一对和合如意簪,月凌哪里曾得太后如此重视过,将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叩谢太后恩典。

九月十九日,清如侍寝的那夜,缠绵过后,清如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福临的怀里,而他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清如长及腰际的秀发,他的目光停留在明黄的床帐上,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绪索绕在心间。

沉默被清如率先打破,她自福临的怀中抬起头细声道:“皇上,您可是还在想琳嫔的事?”任何的不悦与嫉妒都被她很好的掩饰在那张平静地脸下,教人看不出一丝痕迹。

听得清如的话,福临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上清如秀美绝伦的容颜,一种愧疚,两种相思浮上眼眸。眼前地这张容颜比禁足在寒烟阁的妗云要美上好多,可是他依然会不停地想着妗云。想着那张与香澜相似的容貌,唉!

抚着秀发的手逐渐握紧,一缕青丝在他指间缠绕无休:“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朕的宛卿,朕确实在想琳嫔,虽然她对朕几番忤逆。可是朕依然是忍不住想她,这个女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对朕服软,难道她不知道能够服侍朕是她乃至她整个家族的荣耀吗?”

荣耀?真地吗?恐怕更多的是悲哀吧?悲哀到不能享受一个女人完整的人生!悲哀到必须要与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而且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妒嫉与恨意,否则就会像那位废后静妃一样,失去所有,甚至失去身为一个女人一个皇后的尊严。..

清如捺下联翩的思绪,继续维系着平静的素颜劝道:“皇上。既然琳嫔不愿,您又何必勉强,不妨…不妨就让她在寒烟阁中孤身终老?或者让她出宫修行?”她在用这话试探福临的反应。她知道他多数不会同意,只是想看看会反对到什么程度。

果不其然。福临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她地话:“这怎么行。她既然入了宫就是朕的人,哪有现在就出宫修行的理。历朝历代那些出宫修行地妃子多数都是在皇帝驾崩以后,至于孤身终老…”福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她肯朕还不肯呢,朕决意要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这如誓言一般地话宣判了妗云地所有,喜塔腊妗云是属于他爱新觉罗福临的,谁都夺不走。

说完这些,他忽将话锋转向了清如:“宛卿,你这是在替琳嫔说话吗?想让朕放过她?”

听出福临话中地不快,清如心中一沉,知道他这是在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原也是没想到,只是这么一问便会让他怀疑自己,赶紧从他身上起来跪在软绵的床上惶恐万分地道:“臣妾不敢,请皇上恕罪!”

原本有所不悦的福临,在看到清如这副惊惶的模样后,不由软了心,气更是消失了泰半,他拉过清如撑着床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沉声道:“宛卿,你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也知道朕为什么会如此看重琳嫔,朕可以告诉你,朕一定要得到琳嫔,没有人可以让朕放弃,即使她现在不肯,总会有服软的一天,退一万步讲,即使朕真的得不到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她是朕的!”对于女人,福临已经认为属于他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谁让他是皇帝呢,当初之所以会放过灵襄,乃是因为他钦佩于她的理念与执着,但是现在琳嫔已经在宫里了,他又岂会再次让她出宫,即使是入庙修行也不可能。

清如瞧福临的样,知其是不可能听进自己的劝言了,只得道:“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刚才是臣妾鲁莽,臣妾知罪了。”她只能顺着福临的意思,即使她清楚的认识到琳嫔留在宫里对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也只能妥协,因为他是皇帝。

“用不着说什么知罪不知罪了,只要你知道便好,你放心,不论朕身边有多少女人,在朕的心中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因为你是朕的宛卿!”说着,福临半起身搂紧了清如,紧紧地搂着,像是要嵌入身体里一般,又像是要借此来坚定他的话一般,清如无声的闭上了眼,头枕在他的肩上,垂落的双手慢慢抬起,回拥着福临,这个男人承载着她后半生的所有,而她的后半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甚至于几十年,而他的心中真的会永远有自己的位置吗?哪怕已是年老色衰的时候?

将一生托付给个皇帝?这是她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可是她就是那个笑话中的一员,包括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笑话中的人。

良久,清如方推开福临道:“皇上,恕臣妾多嘴再问一句,在琳嫔的事上您还准备再拖多久?臣妾只怕这时日一久,宫里会有闲话传出,虽然不能怎么样,可多少会有损皇上的威严。”

福临在琳嫔的事上没有什么好主意,现在听清如一说,想想也确是有可能,可是琳嫔不从,他又能怎么办呢,总不成一个堂堂皇帝要用下三滥的迷香来将其迷晕吧。

听得他的询问,清如略带神秘地笑道:“臣妾倒是有一剂猛药,就看皇上您舍不舍得用了。”

“是什么,说来听听?”福临被她的话勾起了好三心,靠着床头的蚕丝垫子坐直了身,手则一直圈在清如的腰上。

清如微微一笑,眼望着下面烧炭的盆子,虽然才九月里,可是天已经极凉,各宫中陆续开始用上了炭火,暗红透亮的炭就如她的心一般,表面烧灼怠尽,可内里依然有火有热,只不知要到哪一日,这内里也会如表面一般。

“这剂猛药其实说来极是简单,就是一个死字,皇上下旨给琳嫔,若她再不肯依从皇上的话,便依照宫规将其赐死。”清如徐徐将自己的主意道来。

不得不说,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福临原本有些舒展的眉头,在她这句话下皱的如一个川字:“这算什么主意,如果琳嫔怕死的话就不会三番两次拒绝于朕了,朕看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说是以她的家族去威胁她,那可能还有些用,可是要用她自己的生死去威胁,只怕是一些用也没,她肯定会誓死不从,不行不行!”福临否决了清如的话。

清如听得他的意思,一些也不急,继续含笑道:“皇上您先别急着否定,请听臣妾将话慢慢道来。”抚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清如低下的眼眸正在逐渐冰冷,而这个变化,福临并未曾看到,只是专注的听她说下去:“臣妾既然会出这个主意,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否则岂敢在皇上面前胡说。皇上说琳嫔将生死置之度外,臣妾却不认为如此,臣妾觉得琳嫔对生还是有所眷恋的,对死亦有恐惧在,要不然她大可以在一个人之时寻死,那时谁也阻止不了,可是她没有,她到现在还好好的在,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自杀或寻死的话,只有在皇上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做出自杀之举,臣妾认为她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她算准皇上您不会舍得她死,所以才做出这副姿态给您看,要的就是让您舍不得。”

在她歇下换气的时候,福临插入话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还是有些说不通,如果琳嫔真的怕死,她为何还敢几次三番的与朕做对,难道她就真的不怕朕一怒之下判了她的罪?”

“皇上您宽厚待人,又心怀仁慈,必然不会!”清如极有信心地道:“这一点臣妾看的出来,皇后和贞妃等人看得出来,琳嫔自然也应该看得出来。”

“你们就这么有信心?”福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清如等人能看得出来不三怪,可是琳嫔她一个刚进宫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不会动她呢?

“原本臣妾也不知道,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琳嫔与她侍女露儿的对话,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臣妾却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所谓的誓死不从不过是做给皇上看的,至于她说的有了喜欢的人,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但不论真假都不足以让她以死追随,只是以此来试探皇上罢了,试问天下女子,哪有人不愿为天子之妃,反而愿意跟一个凡人过的。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5)

“可是她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福临对清如的话并未全然信服,然心中的天平却已偏向了她的话,毕竟他在琳嫔那里所受的挫折让他很是不快,而最大的不快就是自己一朝天子居然比不得一个市井小民在琳嫔心中的地位。

清如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将冰冷化为淡然后抬头直视福临的眼睛,让他看到自己的坦然与不逃避:“皇上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据臣妾所知所看的猜测,琳嫔打的极可能就是这个主意,她就是要让皇上您看的到却得不到,只有这样皇上您才会对她越来越在意,等到您真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她再顺从以对,如此一来,皇上一定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从而转怒为喜,并对她格外珍惜,封贵嫔,甚至于封妃都有可能。”“真像你说的那样?”福临已经被清如说的有些糊涂了,是真是假不知如何辨认是好:“若照你说的话,那琳嫔岂不是一直在对朕用心计,这样的话,她的城府…”

清如伸手按在福临的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皇上,其实这个算不上是城府,不过是琳嫔自保的一种手段罢了,她只想得到皇上更大更多的关注,宫中哪个妃子不想得到皇上的注目呢,即使是臣妾也一样,所以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琳嫔,想她孤身一人进宫,有此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怨不得她。”

“那现在该怎么办?”福临不再就此事上问下去,显然他已经相信了清如的话,改而问起此事的解决方法来。

清如笑容不减地道:“很简单,就是臣妾刚才和皇上说的赐死之法。只看皇上您用不用了。”

“难道你真想朕以赐死地旨意来拆穿琳嫔的保护,可是万一你的推断失误,琳嫔真地宁愿死也不从朕。岂不是得不偿失?”福临正色地问道。

“咱们这次旨在吓唬琳嫔,并非真要她的命。所以怎么着也不能让她真死了,而皇上赐妃子自尽,一般都会在端去地盘子里摆上三样东西,分别是白绫、匕首、毒酒,白绫与匕首都做不得假。但是那毒酒却可以任做文章,届时将毒酒换成无毒的迷药不就行了,她以为自己死了,哪知睡了一觉却又醒了。..”清如将自己想到的方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福临暗自点头,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琳嫔不选毒药,选了其他的又该如何?”

清如将手伸入福临的掌中,与他五指交缠:“如果皇上信得过臣妾,就让臣妾去宣这个旨,到时候若臣妾猜错。琳嫔选择了自尽,那么臣妾一定有办法让琳嫔选那杯无毒地毒酒。”

福临将与她相握的手放在胸口:“难得宛卿如此为朕着想,也好。这事除了你没有哪个人更合适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有些难办。”“什么事?”清如不知他所指为何。

“这赐死的旨意下了。若是琳嫔顺从了便罢。万一她不顺从,服了毒酒。可是最后又没死成,朕这旨意岂不是成儿戏了,宫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想。”

清如边听边点头,这确是个问题,稍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皇上这旨意就悄悄的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除了臣妾之外再有几个心腹知道便行,这样一来,不论结果如何,于皇上您的威严都丝毫无损。”

福临仔细的考虑着,虽然觉得整件事清如说的都在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想找出那不对劲来的时候,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真是三怪,可是他确是很想得到琳嫔,想得到她,除了清如说的方法以外,他一直也没有其他地办法,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同意了清如的办法:“好,就依宛卿之法,希望宛卿到时候别让朕失望,朕现在就给你拟旨去。”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皇上办好此事,决不让皇上失望。”清如盈盈垂下头去,披散的三千青丝,随着她地动作而垂下,发梢拂在明黄的锦被上,在福临看不见地那一刻,美眸中再度出现骇人地冰冷。

福临得了她的保证,当下就欲披衣去拟旨,被清如阻止道:“皇上明天再拟也来地及,不迟这一会儿功夫,而且这旨也要等明天晚上去宣才合适,现在皇上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早上还要去上早朝呢!”

福临回头一想也是,逐重新上了床:“也好,明日下朝后,朕拟好旨然后着常喜给你送去,余下的事就交由你来办了。”说完这些他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朕听常喜说,小禄子在内务府做的不错,看来这小子年纪虽小,却也懂事。”

清如听得他夸起从自已宫中出去的小禄子,脸上不由带起一丝笑意“现在才做几天而已,哪能看得出来,再说他能有机会独挡一面,也多亏了皇上您给他机会。福临听着呵呵一笑:“他在内务府做的好,你这做主子的面上也有光不是吗?只要他照着现在样子干下去,这代字去掉是迟早的事。”

“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皇上和臣妾对他的期望!”清如说着替福临盖好锦被,两人蜷在一起逐渐睡去,清如现在已经是四妃之尊了,虽还有些名不正,但确是能在乾清宫与福临同榻睡至天明了。

在他们睡下的同时,宫门外一个瘦小的身影将耳朵从宫门移开,然后悄悄的移动脚步,从乾清宫退了出去,而在远处,另一双税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个瘦小的身影,看他离开,那双眼睛的主人也跟了过去,不过为怕被发现,他离得很远。

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清如,她会怎样的对付妗云,是真欲助福临得到妗云,还是要借此机会除去这个潜在的威胁?

隔日一早,湘远与绵意便从延禧宫赶过来,服侍清如更衣起身,虽然在乾清宫也有服侍的宫女,但到底不及用惯的人,一个手势甚至一个眼神便足以心领神会,这是别人比不了的。

待得清如梳洗打扮好,外面肩舆已经等候多时了,扶着绵意的手登上了肩舆,湘远二人则一左一右跟在两侧,一并往延禧宫行去,今天要办的事实在太多,而且一件扣着一件,饶是清如心思缜密异常,此刻也不禁神色凝重,不停的想着其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未过多久,抬肩舆的人便停了脚步,抬头一看,竟已到了延禧宫,逐下轿往宫中走去,即使是在走路的时候,她也依然不停的想着事,幸好旁边有两人扶着,否则像她这样摔了都不知道。

待到厅中坐下,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事都顺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方长长地吁了口气,对还站在面前的湘远和子矜道:“小福子回来了没有?”

湘远与子矜对望了一眼道:“回主子的话,小福子一早就回来了,就在外面,等主子的传召。”

清如侧头想了一下道:“你们两去把他叫进来,本宫有事要问他。”随着湘远与子矜的退下,小福子很快就进来了,瞧他面容憔悴,似是一夜未睡,不过精神却是很好,挥手让湘远等人退下后,清如直接道:“昨夜本宫嘱你守在乾清宫暗处,可有什么发现?”

小福子点头道:“回主子的话,确有发现,昨夜我按着主子交待的话蹲在外面看情况,当时外面守夜的人是小五子,可是没过多久,小江子就过来了,当时他们说了些什么奴才不知道,但很快小五子就走了,守夜的人换成了小江子,而他来了以后,看左右无人,就将耳朵贴在了殿门边,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偷听里面主子与皇上的谈话。”

清如一边听,一边用带着护甲的手敲着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继续说下去。”

小福子应了一声续道:“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估计是里面的话谈完了,那小江子就将耳朵移开,然后悄悄的往翊坤宫跑去,至于他听到了多少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怕被他发现,所以离得他比较远,当时一直跟着他到了翊坤宫门口,至于他和贞妃说了些什么,奴才因为没跟进去所以不知道。”当时在万春亭,听贞妃说起皇上在延禧宫对琳嫔的事,她就猜到贞妃极可能在皇上身边安了眼线,只是一直想不到是谁,常喜显然不可能,他跟在皇上身边最久,对皇上也最忠心,绝对不可能会听从贞妃的指派,可是在福临身边还有许多小太监,里面极可能就有贞妃的人。

而从贞妃现在对自己的忌讳来看,她一定会叫那人留意自己与福临在一起时的话语,这,无疑就是将那条小鱼钓出来的一个好方法,正因如此,她才会将小福子派到乾清宫暗中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可以肯定,那个小江子就是贞妃安下的眼线。

第六十四章 秋过处(6)

小福子看主子一直没表态,逐有些担心地道:“主子,昨晚看小江子的神色,他应该是听到了不少主子与皇上的对话,否则他也不会跑去跟贞妃汇报,奴才担心,贞妃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对主子产生不利?若真是这样,奴才斗胆,请主子将这计划改一改,否则只怕会危害到主子!”

清如不以为然的笑着,手在扶手上一撑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那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你不必担心,既然本宫敢让他听到,自然就有应对之法,即使贞妃听到了所有本宫和皇上的对话,那也不要紧,因为真正重要的事情,连皇上也不知道,不过既然让本宫知道了小江子是贞妃在皇上跟前的眼线,那么她这只眼睛只怕是保不住了。”说到这儿她掸了掸衣服:“而且正好本宫这个计划里,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担罪名,现在就让他来当吧,谁让他要跟贞妃一条线呢!”清如那张精心描过的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份美丽就像是用血浇灌出来一样,美而妖!

“你先下去歇一会儿,然后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给本宫好生盯着翊坤宫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回报,总之今天不论你有多累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可松懈,等过了今天就好了。”清如正色的说着。

小福子拍袖跪地朗声道:“主子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差事,奴才先行告退!”随着清如的挥手,他起身退了出去。

清如看他将殿门关好后,那脸上的神色方慢慢松下。然后转变为无力,她后退几步坐倒在椅子上,含雾带水的明眸。在雾气要凝结成水之前闭起,双手合在胸前:宋陵。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保偌我办成这事!

且不说清如在宫中内心如何挣扎,回过头来看贞妃,她自得了小江子连夜禀报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在想他说的事。虽然他听到地关于皇上和宛妃对话的话语不是很多,但已经足够了她了解整件事了。难道琳嫔真的像宛妃说地那样,对皇上不从是在耍心眼,进而想得到更多?贞妃对琳嫔虽然没多少印象,但任着她多年在宫中练出来的眼力,她不觉得琳嫔是这样地人,除非这个琳嫔像当初的淳嫔一样,心计与城府极深,可这么一来又不对了。.1^6^K^小说网更新最快.如果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怎么可能让宛妃听到她与侍女的对话,她会那么不小心吗?显然不可能。

想到这儿。贞妃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宛妃想假戏真做,在骗取皇上信任之后。用真毒酒换假毒酒,置琳嫔于死地!

好,好一个宛妃,真是够心狠手辣地,居然想出这等方法除了琳嫔,如此一来,即使事后皇上追究起来,她也大可以一推了之,最多再找个替罪羊来把黑锅背了,相信她手下这么多,牺牲一两个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想不到最后先动手的居然会是她,只是宛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与果断了,倒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为像她这样的人,会要犹豫好一阵呢,不过这样也好,管她们怎么折腾,自己都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贞妃扬起嘴角勾出一丝寒笑,她端起已经放凉的奶子抿了一口,既然宛妃要出这个头,她自然要成全,今天她就专门负责看戏吧,若是宛妃哪里露出一丝不该露的破绽,她也不介意将这丝破绽告诉皇上,能拉两个下马,总比拉一个下马的好,没了宛妃,月凌也就会死心踏地地与自己站在一起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三心二意,说起月凌,她也有几日没去了,不晓得她的胎可还安生?

想到这儿,贞妃将绿衣唤了进来,让她准备肩舆去月凌的咸福宫,临行之前,着守宫地人将翊坤宫好生收拾一番,估计她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了,今天宫里可是会有很多事的呢,呵呵,贞妃笑着登上了肩舆,她地笑是如此地亲和无碍,可只有她心里最清楚,这样的笑,不过是最完美地伪装罢了。妗云对外面的事完全不知,更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为他人所算计,她每日坐在宫里不是发呆就是以泪洗面,日日想着在宫外的许郎,想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跟着她一起进宫来的露儿见着主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想宽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陪着主子一起掉眼泪,幸而主子除了难过伤心外,倒没有再想不开的时候,也算是诸多不好中唯一的一件好事吧。

这天妗云也不知哪来的精神,要露儿陪她到寒烟阁的院子里去晒太阳,这可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出房间,以前不管露儿怎么求她都不肯踏出一步,可把露儿给高兴坏了,连忙端了把椅子放到外面的院子中,然后扶着妗云在椅子中坐下,幸而福临只是将她禁足在寒烟阁中,没有说禁足在房间中,所以这出来晒一下太阳,只要不出院门,还是可以的。

九月中下旬的太阳比不得夏时的骄热,有些暖又有些凉,露儿为怕主子着凉,特意找了一件从府中带来的披风给她披上,这样就可以挡了凉风,她知道主子厌恶宫中的东西,所有皇上还有皇后等人赏下来的东西,一应锁在那里,连看都不看一眼,更甭说用了。妗云一直呆在屋里不见太阳,整个人白的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那青色的血管在流动,她将右手搭在额头,遮着阳光抬头望向蓝蓝的天空,突然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那么的急切,那么的渴往与追寻。

露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将她目光锁住的是一只南飞的秋雁,大雁迁徙时都是一群一群的,现在却只有一只,应该是落了单的,哀鸣着独自南飞,大概是想想早些追上远去的伙伴。

虽然那只是一只落单的秋雁,和妗云还是很羡慕,她要是能像它一样有着翅膀,那么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有了翅膀她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甚至可以与许郎一起浪迹天涯!

露儿知道主子想许公子,也知道他们感情深,可是现在一道宫墙将两人隔得死死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露儿悄悄的叹着气。

“露儿。”妗云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目光,改而停留在露儿的脸上。

“主子,叫奴婢有什么事?”露儿一惊,赶快敛了神。

妗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有朝一日我走了,你该怎么办?露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走了?主子您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露儿一起走?”等问完才突然明白过来妗云话中的意思,什么走了,那意思分明就是死了,露儿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蹲在妗云的脚前泣声道:“主子您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走了不走了,你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哪会这么早就走了,何况即使真有那么一天,露儿也决不会苟活的,要不是有主子,露儿早就没命了,从那时起,露儿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去哪里露儿就跟到哪里,就是死了也不要离开主子!”说到最后,露儿扑在妗云的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很怕,本以为主子已经熄了自杀的心,哪想她现在又提起来,想到主子离开后就剩下自己一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陌生而可怕的后宫里活下去,真要是这样,还不如就此随了主子去呢!

妗云抚着露儿的头道:“傻丫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哭什么哭,快把眼泪擦干了。”她将帕子递给露儿,让她擦着泪水,待其不再哭泣后才道:“你放心,只要皇上一日不来迫我,我就一日不会自寻短见,只是我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主子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身子会好起来的,要不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让他们来给主子您看看?”露儿说着就要走,却被妗去一把拉住,只见她苦笑的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我这根本就是心病,再好的太医也医不好这心病,除非能让我离宫,否则…”妗云不再说下去,但是她的意思露儿却是再清楚不过,将主子困在宫中,最终的结果,只能有一个。

妗云是倔强而痴情的,她与福临其实是同一种人,同样的为爱不顾一切,她与董鄂氏拥有着五分相似的容颜,然她们的性子却是全然不一样,董鄂氏的性子温柔而软弱,然妗云却是坚强绝决的,她在无法掌握自己生的情况下,毅然决定掌握自己的死。

可是如今,妗云尚不知,不论是她的生还是死,都掌握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中,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赫舍里清如!

第六十五章 险中求胜(1)

今天共计更新四章,一万两千左右的字,嘿嘿,希望大家看的爽

黄昏逐渐染指整个天空,太阳慢慢的隐落下来,很快,黑夜就会再度降临,在黄昏之时,常喜带着福临的旨意赶到了延禧宫,清如坐在正厅之中,看到常喜与时常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小五子一并进来,微微点头,沉声道:“常公公你来了,皇上的旨意带了吗?”在看到小五子时,她的眼中闪过些微的失望,旋即恢复了常态。

常喜无言的将藏在袖中的圣旨取了出来,双手呈给清如,然后回身将小五子端着的托盘上覆的绒布揭开,里面是一条三尺白绫,一把匕首以及一瓶毒酒。

待清如看清后,常喜重将布盖好,然后让小五子将托盘放到桌上,常喜看他放下后方垂首对清如道:“启禀宛妃娘娘,皇上命老奴与小五子随娘娘一起前往寒烟阁宣旨。”

清如心中一沉,福临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说是一道去宣旨,其实就是监视,看她有没有按照先前说的来做,也算是防着一手,常喜是福临身边的人,他自然会如实执行福临交待的话。

心念一转,清如已有了应对之策:“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常公公了,不过现在时辰还早,不妨等用完晚膳后再去,常公公若是没事的话,就留在本宫这里随这些宫人一并用吧,本宫让小厨房多做几个好菜。”

常喜也不推辞,与小五子一并弯身道:“多谢娘娘,那老奴和小五子就却之不恭了。”

“那好,常公公在此先歇息一会儿,本宫去小厨房里吩咐一声。让他们早些弄好。”说完清如带着子矜走了出去,她们先是转进了小厨房,然后又经另一道门转入了内堂。秦观赫然就在里面,看到清如进来。赶紧躬身行礼。

时间急切,清如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奔了主题道:“秦太医,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秦观也不怠慢。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小瓶,长约一指,清如接过后递给了子矜:“等会儿你寻着机会将这东西倒进那瓶酒里,千万不要让常公公还有他手下的太监发现,否则一旦他们告诉了皇上,那本宫就难以自全了。.三∨書∨網.”

子矜此刻却迟疑着不肯接,即使是清如催促她亦不肯接,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斗胆求您再想想清楚。您完全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冒那么大的险,万一琳嫔死了以后,皇上将罪怪在你的头上。那可怎么办,小姐。奴婢求您了。请您收回成命吧!”

另一旁原本面沉如水地秦观此刻也进言道:“娘娘,子矜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停止还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