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水秀也不过是私底下发发牢sao,真要是当着别人,断不会这么说,毕竟她可是承乾宫的管事姑姑,一言一行皆无形中代表着自家主子,容不得有错失。

“好了,去请纳兰福晋进来,另外,水秀你去沏一盏大红袍来。”随着凌若的吩咐,杨海与水秀各自下去。

其实对于纳兰湄儿的突然到访,不止水秀奇怪,凌若也觉得意外,纳兰湄儿与她素不对盘,自从纳兰湄儿入宫后,就互不曾有过往来,不过她较水秀更沉得住气。许多时候,并不需要猜测他人的来意,因为来者会自己将来意表露出来。

杨海下去后不久,一袭水红色旗装,髻上cha着墨玉累金丝步摇的纳兰湄儿出现在视线中。

与凌若一样,上天待她格外优渥,虽三十多岁,望之却如二十余岁一般,看不到什么皱纹。不过多年的养尊处优,再加上生了两个儿子,身姿已不如少女时那般轻盈婀娜。

纳兰湄儿在殿中站定后,朝端坐上首的凌若行礼道:“妾身见过熹妃娘娘,娘娘吉祥。”

说是行礼,但纳兰湄儿连膝盖也没弯一下,只是随意的甩了一下帕子,可见她心里根本不愿给凌若行礼。也是,她一直将自己视作皇妃乃至贵妃,又怎甘心向凌若行礼,不过是应付行事罢了。

凌若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道:“纳兰福晋免礼,坐吧。”

“多谢娘娘。”纳兰湄儿走到一旁坐下,同时水秀奉上沏好的大红袍,她只闻了一口便道:“嗯,是母树上的大红袍,否则香气不会如此浓郁,看来娘娘这里真是有不少好东西。”

“纳兰福晋客气了,你听闻香气便知这是母树上的大红袍,想来以前常喝。虽说阿其那害死了本宫的儿子,不过阿其那也并非处处都坏,至少他待纳兰福晋是一心一意的好,可惜这样的一心一意也不能令纳兰福晋全心全意相待,想来他在九泉之下,也是遗憾万分。”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恳求

纳兰湄儿脸色一变,反驳的话正在冲口而出,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生生忍住,喝茶缓了一口气后道:“娘娘怎知阿其那活着的时候,妾身不是全心全意相待?又怎知他在九泉下会有所遗憾?难不成娘娘会通灵吗?”

凌若笑笑,搁下喝了几口的花茶道:“好了,不说这个,本宫还未知纳兰福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纳兰湄儿咽下哽在喉咙里的气之后道:“妾身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着入宫这么些日子,一直未曾来给娘娘请安,甚是不安,所以趁着今日得空,特来给娘娘请安。”

“原来如此,纳兰福晋真是有心了,其实本宫这里来不来都是一样的,倒是皇后娘娘那里万不能怠慢了。”

纳兰湄儿微一欠身道:“妾身知道,多谢娘娘提醒。”

凌若微一点头道:“既是来了就多坐会儿再走,说起来,本宫与纳兰福晋多年前就相识了,只可惜各居一府,一年也难得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如今可是好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纳兰福晋。”

“是啊,妾身记得初见娘娘的时候,娘娘还只是一个庶福晋,而今却已是众妃之首;相比之下,妾身却是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还不知道会飘到何处。”虽然纳兰湄儿极力掩饰,但眼底仍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嫉妒之意。

凌若看到了她的嫉妒,弯一弯唇道:“世事无常,指的不就是这样吗?至于说无依无靠也不至于,后宫就是你的家,你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

纳兰湄儿故意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无名无份的,妾身怎好久住,早晚是要搬出去的,除非…”

水秀在一旁听了半晌,见她越说越过份终是忍不住道:“除非什么?难不成纳兰福晋想在宫里变得有名有份不成?”

纳兰湄儿脸色一寒,不悦地道:“我与你家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是说熹妃娘娘教出来的下人都这样不分尊卑上下?”

凌若瞥了水秀一眼,冷喝道:“水秀,还不快向纳兰福晋赔罪?”

水秀心有不甘,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为主子惹来麻烦,只得屈膝道:“奴婢不知分寸,说了不该的话,请纳兰福晋恕罪。”

纳兰湄儿冷哼一声,道:“罢了,本福晋不与你一般见识,不过你以后可要牢记自己的本份,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本福晋这样好说话的。”

水秀憋屈地应道:“是,奴婢知道,奴婢以后断不会再犯。”

在此事揭过后,凌若道:“虽然水秀不该cha话,不过她问的也还算在点子上,不知纳兰福晋以后有何打算?”

纳兰湄儿神色哀蹙地道:“妾身有打算又有何用,又由不得妾身控制,不过与娘娘说句心里话,妾身真有些怕去外面,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娘娘想必也听说了,妾身实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凌若心中一痛,道:“皇上对纳兰福晋的事向来上心,想必会替纳兰福晋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让纳兰福晋可以不受流言影响的度过后半辈子。”

纳兰湄儿摇摇头道:“流言无处不在,哪里是能避就能避的,再说那…”她吞吐着道:“那也不能算是流言。”

凌若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道:“未知纳兰福晋指什么?”

纳兰湄儿咬一咬牙,忽地顺着倚子滑跪在地上道:“其实妾身此来,是有件事要想求娘娘,还请娘娘开恩应允。”

她这个动作将凌若吓了一跳,连忙道:“纳兰福晋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何必要跪下,水秀,快扶纳兰福晋起来。”

水秀依言相扶,纳兰湄儿却是说什么也不起来,无奈之下,凌若只得道:“那好吧,究竟有什么事,纳兰福晋且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事到如今,妾身也没什么好瞒娘娘的了,其实妾身与皇上其曾两情相好,互诉衷肠。”虽然脸色微红,但仍是道:“皇上也说过,待妾身入宫后,早晚会给妾身一个名份,可这些日子,皇上那边迟迟未有消息,每次妾身说起,皇上都说是早晚的事,让妾身再等等。可是妾身明白,并非皇上不愿给妾身一个名份,而是皇上顾忌娘娘,所以才一直拖着,只要娘娘肯同意,妾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名无份,所以妾身厚颜恳求娘娘,高抬贵手,放妾身一条生路。”

凌若的脸色因她这一连串的话而变得难看无比,鼻翼微张,胸口不住地起伏着,水秀见势不对,赶紧弯腰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主子,您忘了太医的吩咐,不能动气,您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

后面的话水秀没说下去,但凌若明白,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孩子,是啊,她好不容易熬过那么多事撑到现在,绝不能因为纳兰湄儿的三言而语而动气伤了孩子,若是这样,就正趁了宫里其他人的心意。

想到这里,凌若渐渐冷静下来,至于水秀的话,因为说得极轻,是以纳兰湄儿并未能听到。

“听纳兰福晋的意思,似是觉得皇上之所以不册纳兰福晋,皆是本宫阻挠之故,但事实上其实册不册妃的事,是皇上说的算的,本宫并无权干涉,再说本宫也没在皇上面前说过纳兰福晋的任何不是,纳兰福晋实在求错的人。”

纳兰湄儿泫然欲泣地道:“娘娘虽然没说,但亦没有赞同的意思,皇上又一向敬重娘娘,自然不愿在这件事上令娘娘不高兴。但妾身与皇上自小就相识,感情一向甚好,皇上也希望妾身嫁给他,只可惜妾身当时年少无知,以为阿其那更好,辜负了皇上一片情意,这些年来一直觉得对不起皇上,幸好上天给了妾身弥补的机会,还请娘娘成全。”

看着纳兰湄儿那张脸,凌若有一种一巴掌甩过去的冲动,她敢肯定这么多年来,纳兰湄儿根本没有任何对不起胤禛的念头,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因为阿其那已经死了,她怕自己后半辈子无依,所以想抓住胤禛这根浮木罢了。纳兰湄儿会有这种想法,她并不感觉奇怪,唯一令她不明白的是胤禛,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人,为何会那么冲动的与纳兰湄儿发生关系,难道他真爱纳兰湄儿到失去理智的冲动吗?过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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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6.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拒绝

[第1章 正文]

第1365节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拒绝

这样想着,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一日梅林偶遇时,胤禛与自己所说的话,让她一时矛盾无比,不知哪个才是真正的胤禛,她又该相信哪一句话。

这些问题令凌若头疼欲裂,无奈之下只得将之放在一边,然后对尚跪在地上的纳兰湄儿道:“本宫若是不成全,是否就是本宫的不是?”

“妾身不敢如此想,只是想请娘娘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成全了妾身与皇上,只要娘娘肯答应,妾身必将感念娘娘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她一边说着一边磕下头去,满脸皆是哀求之色。

“本宫不敢当纳兰福晋如此大礼,纳兰福晋请起。”听得凌若这话,纳兰湄儿脸上出现一抹喜色,“这么说来,娘娘肯成全妾身了?”

凌若神色冷淡地道:“本宫说过,册不册妃是皇上的事,只要皇上点头,册纳兰福晋为妃为贵妃,甚至为皇贵妃都可以;本宫无权也不会去干涉,但同样的,皇上册不册纳兰福晋的事,也不是本宫说了算的。”

纳兰湄儿急急道:“不是啊,只要娘娘与皇上说一声,皇上就一定不会再有顾虑。”

“这一点纳兰福晋自己去与皇上说吧,本宫能够答应纳兰福晋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绝不过问你的事。”不等纳兰湄儿再说话,她再次道:“好了,本宫有些乏了,纳兰福晋请回吧,另外本宫这里往后也不需要来请安了。”

“娘娘…”纳兰湄儿还待要说,水秀已经抬手道:“纳兰福晋请吧。”

“娘娘,您真的不肯成全吗?”纳兰湄儿不死心地问着,然等待她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等待良久,终是无奈地站起身道:“是,妾身告退。”

在纳兰湄儿黯然离去后,水秀忿忿地道:“奴婢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居然可以把那么不要脸的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实在是无耻至极!若不是记着主子的吩咐,奴婢真想顶她两句。”

凌若看着纳兰湄儿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她一心想要留在皇上身边,却又得不到名份,觉得是本宫阻碍了她的路,所以才对本宫百般哀求,想要本宫帮她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以使名份早些定下来,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

“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都说烈女不侍二夫,她却将与皇上那个什么的事也给说了出来,简直…简直…”水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来,还是杨海接了一句,“淫娃荡妇。”

“对,简直就是淫娃荡妇,奴婢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女子,与主子相比,她就是提鞋也不配!”水秀越说越生气,看着倒是比凌若还要气愤。

凌若瞥了他们一眼道:“好了,她都已经走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你们记着本宫说的话,在她面前该守的礼仪还是要守,这个女子心眼可是小得很,要是被她抓了辫子就麻烦了。不止你们,其余人也给本宫交待下去,莫要越了自己该有的本份。”

“是,奴婢知道。”两人应声之后,杨海又道:“不过主子,将来皇上若真要纳纳兰福晋为妃,咱们该如何?”

“若皇上非要抬举他,本宫难道还能反对吗?”凌若苦笑一声道:“在宫里,身不由已乃是常有的事,若什么都记在心里,本宫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气都被气死了。再说水秀刚才不是也说过,本宫就算不记着自己也要记着腹中的孩子,弘历没有了,她就是本宫的命根,本宫不可以再失去他。”

杨海心疼地道:“奴才也知道,只是这事实在太委屈主子。”

凌若叹然道:“无所谓了,若真看不过眼,以后都待在承乾宫不要出去就行了,总是有办法过下去的。”

水秀与杨海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无奈又心疼,直叹自家主子命苦,先是太子爷没了,之后皇上又看上了那个纳兰湄儿,将她带到宫里,弄得后宫乌烟瘴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正当他们几个在承乾宫中各自感叹之时,纳兰湄儿亦回到了翊坤宫,刚要坐下,她忽地捂着腹部痛呼起来,宫人连忙问道:“福晋,您怎么了?”

“我…我肚子很疼。”话音刚落,嘴里便溢出一声难捺的痛呼,“啊!不好,越来越疼了。”

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慌了手脚道:“福晋您先坐一会儿,奴婢给您倒杯热茶来,想是刚才出去,冻着了,所以才会感觉肚子疼。”

“也好。”纳兰湄儿点点头,好不容易等到宫人端了热茶进来,她却是疼得连握茶盏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不住发抖,好不容易就着宫人的手喝了几口进去,但紧接着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而且还呕个不停。

宫人见势不对,连忙派人去请太医,纳兰湄儿忍痛唤住准备离去的小太监虚弱地道:“何太医是副院正,医术最好,你看看他在不在,若在的话就将他请来。”

小太监赶紧点头道:“嗻,奴才这就去请。”

在等太医来的这段过程中,纳兰湄儿仍是痛呼不止,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到最后甚至痛得在地上打滚,宫人怕她在地上会着凉,病上加病,逐将她扶到床上。

不多时,何太医跟着小太监匆匆来了,在问明情况后,连忙来到床边为纳兰湄儿把脉,后者疼得连手都伸不直,只能由几个宫人牢牢按住,不让她乱动。

何太医在把了一会儿脉后,神色凝重地道:“福晋在突然腹痛之前,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并不曾啊!”这般说着,宫人似又想起一事来,“对了,奴婢记得福晋刚才去了熹妃娘娘那里请安,在熹妃娘娘那喝了半盏茶。何太医,难道福晋突然腹痛,与此有关?”

“若福晋真的只喝过半盏茶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有关了。”究竟是什么关系,何太医没有细说,只是命人赶紧将医箱拿来,然后他从中取出几味药,命人拿去赶紧磨成粉,然后拿温水喂服强行到纳兰湄儿口中。

1367.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砒霜

[第1章 正文]

第1366节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砒霜

在灌下一柱香的时间后,纳兰湄儿的呼痛声轻了下来,且不再打滚不止,只是仰面躺在床上不住喘粗气。

见纳兰湄儿看着好些了,宫人松了一口气,这时方想起还没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忙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是砒霜,福晋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的话令宫人大惊失色,甚至连躺床上的纳兰湄儿亦费力地睁开眼,眸中充满了惊恐。

宫人很清楚砒霜是什么东西,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福晋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砒霜之毒,“何太医,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太医目光一闪,旋即叹了口气道:“我之前不是一直问你纳兰福晋在出事之前是否有服食过东西吗,你说只在熹妃娘娘那里服过半盏茶,砒霜之毒不会久伏于体内,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所以…应该是那盏茶出了问题。”

“你…你是说熹妃娘娘她…她在茶里下毒?”宫人艰难地问出这句话,至于纳兰湄儿亦一眨不眨地盯着何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事关一位正三品后宫,何太医不敢太过轻率,只含糊地道:“若是福晋不曾再服用过其他东西,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幸好微臣正好随身带着解砒霜之毒的药,否则福晋性命危矣。”

“她…”纳兰湄儿刚说了一个字,忽地又捂着肚子痛呼起来,之后更是与先前一样在床上不住打滚。

宫人急得满头是汗,焦灼地道:“何太医,我家福晋她怎么又这样了?你不是说已经解毒了吗?”

何太医顾不上回来,取出银针快速扎在纳兰湄儿身上的各处穴道,缓解了血脉流通的速度后方才道:“刚才那些药虽然解了福晋体内一部分的毒性,但还有许多残留在体内,这会儿功夫,毒性又开始流遍全身,除了刚才的药粉再让福晋服一遍之后,我再开一张方子,你们按着方子赶紧去煎药,如此才能将彻底解除福晋体内的砒霜之毒。”

宫人赶紧点头,将药粉给纳兰湄儿喂食之后,拿着开好的方子到小厨房,让人立刻煎服出来,交待完了所有事情后,她方抹了把汗回来禀道:“何太医一切都安排好了,药煎好后立刻会有人送来。”

待何太医点头后,她又小声问道:“何太医,是否只要解了毒,我家主子就不会再有事?”

“幸好发现的及时,只要清除了体内的毒就没事,若是拖得久一些或是一时没诊断出来,情况就麻烦了。不过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熹妃娘娘的茶里会有砒霜?”

正当何太医眉头深锁之时,宫人已是尖锐地道:“还用问吧,熹妃娘娘一向不喜欢我家福晋,定是故意在茶中下砒霜,想害我家福晋,她真是太狠毒了。”

纳兰湄儿听到她的话,痛苦地挤出几个字来,“蓝儿…不许胡说!”

被称做蓝儿的宫人一脸愤然地道:“福晋,我哪有胡说,这根本就是事实,若非熹妃在茶水中下毒,您身上的毒又从何而来。她这么对您,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次您幸运的没事,保不住下次她又会在什么地方下毒,您可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纳兰湄儿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地道:“都让你不要胡说了,你…你不听我的话是吗?”

蓝儿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您生气。”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莫要说不该的话!”纳兰湄儿看起来极是虚弱,这么几句话便让她气喘吁吁,神色疲惫,在就着蓝儿的手躺回到床上后,她复杂地望着何太医道:“我中的真是砒霜之毒?”

何太医拱一拱手道:“不论是福晋的脉像,还是对药物的反应,都足以证明是砒霜之毒。”

“砒霜…砒霜…”纳兰湄儿喃喃重复了几遍后,失神地望着帐顶,“她不肯成全我与皇上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还要如此对我,究竟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蓝儿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伏在床上道:“福晋,你心里也清楚的,根本就是熹妃下的毒手,她恨您得皇上圣眷,所以就心怀恶意,要您的性命。”

纳兰湄儿似没听到她的话,只是不住地自言自语,待到后来,有清泪自眼角滑落,伤心不已。

“福晋,您…”蓝儿待要再说,纳兰湄儿已是哽咽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很清楚,我不伤人,人却要伤我;蓝儿,你立刻去养心殿一趟,请皇上过来。”

蓝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应了一声赶紧离去,在她走后,纳兰湄儿一扫刚才虚弱的样子,甚至一下子坐床上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道:“何太医,你确定真的能瞒过皇上吗?”

何太医信誓旦旦地道:“福晋放心,只要您装得痛苦一些,难受一些就不会有问题,但您也要记着,切勿太过,尤其是待过会儿服过药后。”

纳兰湄儿仍是有些不安地道:“这个我自是知道,但是皇上向来多疑,我怕…他会起疑。”

“事已至此,福晋已没有退路了,只能按着事先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何太医比纳兰湄儿显得要冷静许多,并没有什么太过慌张的神色,不过他心里也是一阵无奈,纳兰湄儿要对付熹妃,与他根本没关系,偏生谦嫔非要他帮着纳兰湄儿一道演戏,使得他被拖下水。

“这我也知道,只是总忍不住担心。”纳兰湄儿根本没有中毒,一切都是她与舒穆禄氏安排下的计策,目的就是要让熹妃背上一个下毒害人的罪名,只要这个罪名一落实,任熹妃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平安无事。

下毒这招虽说不怎么新鲜,但管用得紧,再说胤禛又一向紧张她,正所谓关心则乱,很多事情就不会看得那么仔细清楚。

纳兰湄儿在勉强止了心中的担忧后,想起一事来,连忙道:“对了,何太医,你刚才给我吃的药不会对我身体有影响吧?”

1368.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茶

[第1章 正文]

第1367节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茶

“福晋尽管放心,微臣刚才给您服用的药粉都是一些有益身体的,至于刚才那张方子,也都是一些清火解毒的药,不会对福晋身子有影响。”何太医的话令纳兰湄儿安下心来,“那就好,待会儿皇上问起,就一切拜托何太医了。”

何太医点头之余,不知想到了什么,折身走到桌前,从鎏金提壶中倒了一些茶水在手里,然后弹在纳兰湄儿额上,令之看起来就像痛出来的冷汗。

等他们做完这一些之后,胤禛也到了,他大步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已先至,带着焦灼道:“出什么事了,为何好端端的会中毒。”

“皇上。”随着这两个字,纳兰湄儿用力眨一眨眼,从中挤出两滴泪来,朝已经走到床前的胤禛道:“皇上,湄儿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您了。”

胤禛握住她的手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的宫人说你中了毒?朕一听说你出事就急急赶来了。”

纳兰湄儿也不说话,只是伏在胤禛怀中哭个不停,胤禛见状转头对仍行着礼的何太医道:“何太医,你来说,纳兰福晋中的是什么毒?”

“回皇上的话,微臣替纳兰福晋诊脉后,发现她中的是砒霜之毒,幸好这砒霜成份驳杂,发现的又及时,方能将纳兰福晋自鬼门关前拉回来。”何太医的话令胤禛眸光冷冽不已,“那你可知纳兰福晋为何会中毒?”

“这个…”何太医故作为难地看了纳兰湄儿一眼,后者无力地抬起头道:“何太医妙手回春,湄儿已经没事了,请皇上不要再问下去。”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朕怎能不问,说,到底是谁害得你中毒?”不论胤禛怎么问,纳兰湄儿始终不肯说,只一味哀求胤禛不要再多问,最后实在被胤禛问得无法,方哀哀地道:“湄儿知道皇上在意紧张湄儿,可事已发生了,再多说也没意义,倒不如就此平息,以免后宫不宁。”

胤禛敏锐的从她这话里听出了问题,抓着纳兰湄儿双肩道:“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向你下的毒?”

纳兰湄儿低头不语,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胤禛追问道:“湄儿,你到底朕,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害你?”

“其实…”纳兰湄儿迟疑半晌,摇头道:“其实妾身也不肯定,但何太医说砒霜不能久存于体内,而在毒发之前妾身又只在熹妃娘娘那里饮过一盏茶,何太医说十有八九就是那盏茶。”

她的话令胤禛身子一僵,面上错愕万分,若儿…这件事竟与若儿有关…难道是若儿嫉妒湄儿入宫,又怕自己会正式册封她为妃,所以下毒加害?

“你是说熹妃,她在茶中下砒霜?”胤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纳兰湄儿垂泪道:“妾身也不知道,只是除此之外,妾身真的不曾再服食过任何东西。”

胤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道:“你说你在熹妃那饮了茶,朕记得你入宫后就从没去过承乾宫,怎么今日会过去,是熹妃召你前去吗?”

纳兰湄儿心头微颤,借着抹泪的举动掩饰紧张之色,随后道:“不,是妾身主动去求见熹妃的。”

她这话令胤禛心中生疑,盯了她的脸道:“你去见她做什么?”

胤禛的话似挑动了纳兰湄儿心中的难过,令她哭得比刚才更伤心,一边哭一边道:“在妾身入宫时,皇上曾说过会好生补偿于妾身,不让妾身受委屈,可入宫之后,皇上却迟迟没有给妾身一个名份,令妾身在宫中受尽白眼。”

胤禛一怔,旋即道:“朕不是说了待时机成熟时自会册封于你吗?”

“皇上虽然如此说,但妾身心里明白,不是时机不成熟,而是皇上顾虑熹妃娘娘,知道熹妃娘娘不喜欢妾身,更不喜欢妾身入宫为妃,所以才迟迟不愿行册封之事,由着妾身受尽委屈。每次只要妾身出了翊坤宫,就会听到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宫人也是,因为妾身没有名份在身,就看不起妾身,连礼也不行一个。”

“既是这样,你为何不与朕说?”胤禛话音刚落,纳兰湄儿便难过地道:“就算与皇上说了又有何用,皇上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妾身,更加比不得熹妃娘娘重要。”

胤禛目光一闪,拍着纳兰湄儿的手道:“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是与不是都好,妾身今日去承乾宫,是想求得熹妃娘娘的原谅,希望她不再对妾身存有偏见,如此一来,皇上也不必左右为难。为了表示诚心,妾身甚至跪下求熹妃娘娘,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只赏了一盏茶便让人将妾身赶了出来。之后,妾身就回了翊坤宫,然后突然觉得腹痛如绞,而且越来越利害。”

蓝儿在一旁插嘴道:“启禀皇上,福晋回来后,痛得脸色青白,好不吓人,奴婢记得当时还倒了杯茶给福晋,岂料福晋喝了几口就全吐出来,之后实在看得害怕,便紧赶着去太医院将何太医请来了。”说罢,她跪下愤然道:“皇上,您可一定要替福晋做主啊!”

胤禛没有理会蓝儿,而是盯着纳兰湄儿道:“这么说来,熹妃是在你恳求这后,才赐下的茶?”

“是,娘娘当时还用了武夷山的大红袍来沏茶,还让妾身一定要将茶喝完,妾身当时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之后喝了半盏实在喝不下方才作罢,妾身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她哀哀的说不下去,泪水却是不住地垂落,打湿了衣衫。

茶,分明是在纳兰湄儿刚去的时候便赐下了,但到她嘴里却变成了是在恳求之后所赐的。看起来只是改了时间,但背后所蕴的意思却是大不相同,令人听起来,像是凌若不满纳兰湄儿的恳求,从而在茶中下毒加害。

而这…也是舒穆禄氏与纳兰湄儿说此计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照着说的。

1369.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另一半计划

[第1章 正文]

第1368节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另一半计划

胤禛正自沉思之时,纳兰湄儿已是再次道:“虽然阿其那害死了太子爷,令熹妃娘娘失去唯一的儿子,可这一切妾身并不知情,更不从参与其中,若早一些知道,妾身一定会劝阿其那不要胡来的。”

胤禛颔首道:“朕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又怎会与阿其那一般狠毒,视人性命如草芥。”

纳兰湄儿神色刚有所好转,很快又变得黯然无比,“可熹妃娘娘不相信,她恨妾身,非要置妾身于死地不可。每每想到这个,臣妾心里都难受得紧。”

胤禛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方拍着纳兰湄儿的背道:“既是难过,就别想这些了,这件事…朕会去查清楚,若真是熹妃所为,朕绝不轻饶。”

纳兰湄儿闻言却是拉住了他的袖子道:“可这样一来,必然令后宫不宁,这并非妾身所愿见到的,还请皇上饶恕熹妃娘娘这一次吧。”

她的话令胤禛愕然无比,也令他心中的某个念头有所动摇,盯了纳兰湄儿的双眼道:“湄儿,你真的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吗?”

“是。”纳兰湄儿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太子爷的事,妾身虽不知情,却也要担上几分责任,这一次权当是妾身将亏欠还给了熹妃娘娘,从此互不相欠。也希望经过这次的事,熹妃娘娘可以放下仇恨,不要再耿耿于怀。”

“你果真这样想?”面对胤禛的再一次询问,纳兰湄儿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妾身都这样说了,自是这样想的。”

“很好。”胤禛握着纳兰湄儿的手慨然道:“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与以前一样善良,朕心里真得很欣慰,与你相比,熹妃真是该羞愧了。”

纳兰湄儿倚着他的胸口轻声道:“能有皇上这句话,妾身就很高兴了。”

胤禛陪了纳兰湄儿好一会儿方才离去,临走前又命何太医好生照料其身子,一定要将所有毒都清除干净。

在胤禛走后,又遣了阿蓝下去,存了很多疑问的何太医连忙问道:“福晋,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皇上重重治熹妃的罪,甚至还要反过来替她求情,这么一来,咱们所做的事,不是全白费了吗?”

纳兰湄儿微微一笑道:“何太医放心,不会有事的,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重治熹妃,且比如今更生气百倍。”

何太医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恕微臣不明白福晋的意思,皇上既饶恕熹妃了,又怎会比如今更生气百倍?”

“瑞嫔之前告诉谦嫔的,只是整件计划的一部分,她曾与本福晋说过,若中毒一事皇上表现的很生气,那就顺水推舟,让皇上让治熹妃的罪;但若不是的话,那就先缓一缓,等着另一半计划施完,再要熹妃的命。”说到此处,纳兰湄儿叹了口气道:“刚才的情况何太医你也看到了,皇上对熹妃分明是有容情之处,就算查明毒是她下的,最多也只会废位份,不会要熹妃的命。”

何太医想想也是,逐道:“不知微臣能否知道那另一半计划是什么?”

纳兰湄儿正自犹豫间,外头传来一个意外的声音,“何太医真想知道吗?”

何太医听出这个声音,连忙拱手朝正走进来的女子道:“微臣见过瑞嫔娘娘,娘娘吉祥!”

来者正是舒穆禄氏,她走到何太医面前,似笑非笑地道:“看起来,何太医似对本宫与纳兰福晋的计划很感兴趣。”

何太医目光一转,婉转地道:“娘娘误会了,微臣只想后面若还有需要微臣的地方,早些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舒穆禄氏红唇一勾道:“何太医有心了,不过后面的事不需再劳烦何太医,至于事情是什么,时机到时,何太医自会明白。”

何太医也是个机灵人,晓得舒穆禄氏不想让他知道太多,逐拱手道:“是,微臣知道了,若娘娘与福晋没有吩咐了的话,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何太医走后,舒穆禄氏坐到床边道:“姐姐,既是要用到另一半计划,那就是说皇上对熹妃下毒一事,并不相信了?”

纳兰湄儿回答道:“皇上究竟信不信我也说不好,但我看得出皇上对熹妃有容情之意,所以我就按着计划那样,劝皇上不要追究熹妃。”

“看来熹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真是不轻。”舒穆禄氏眸光微眯,露出一丝瘆人的寒意,“所以说这普天之下,只有姐姐才能对付得了她。”

她的话令纳兰湄儿微露得意之色,随后道:“对了,你怎么会过来?”

舒穆禄氏笑一笑道:“今日是我们约定行事之日,我怎会不过来,其实我早已在外头,只是皇上在,我不便进来。”

“妹妹,你我要行接下来的计划,就必得将东西放到熹妃宫中,但我今日去承乾宫,看那里宫人众多,且一个个看起来都对熹妃忠心得紧,只怕不好下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