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哇哇哇地叫个不停,语调格外的不正经,“二哥,你这人满脑子坏坏的想法哦。”

陆程安会心一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就在两个人耍嘴皮子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够了没?”

“……”

“……”

两个人同时闭嘴。

梁亦封冷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沈放,我不管你去那儿到底是干什么的,后天早上,我要在公司里看到你。”

沈放企图再争些时间:“我才刚到这里,三哥。”

陆程安直接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梁亦封的桌子上。

梁亦封低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说:“在其位谋其事,沈放,这是你的责任。”

沈放也垂下眼来,温柔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细细密密的阴影。

他的神情晦涩难辨,而后面梁亦封的话又使得他沉下脸来,“你去那里,我不过问,公司的事,我暂时过来负责,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解决好,就回来,如果不回来,那么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如果连什么是责任都不知道,那我认为,你无法胜任这个职位,你说是吗?”

空气静默,连呼吸声都听不真切。

好一会儿后,沈放喉结上下滑动,他点头,说:“三哥,你说的对,我后天就会回来。”

梁亦封勾了勾唇,“好,睡吧。”

“嗯。”沈放挂了电话。

他伸手挂掉房间里唯一一盏灯,平躺在床上,看到窗外盛夏星空璀璨闪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明晰闪耀的星空。

他的心底平静了许多。

在沉静的月色中,他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后天就回去吧。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许是今天行程匆忙,导致他现在心神疲惫,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心里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后天就……带她一起回去吧。

飞机上能带宠物的吧?

小白兔…… 应该可以的……

这么想着,他嘴角就滑出了丝丝点点的笑出来。

隔天一大清早,陈洲就在画水家了。

沈放起的晚,一下楼,就看到坐在楼下客厅里捧着一碗粥,眉眼专注带笑地和画水说话的陈洲。

那场面,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沈大公子一大清早的心就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他走过去,说:“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听到他的声音,画水回头看了过来。

她诧异道:“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沈放在她边上坐下,看到桌子上还有一碗粥放着,他左右看看,不答反问:“奶奶呢?”

画水说:“去田里啦。”她指了指那碗粥,说,“这是给你盛的,现在应该晾凉了。”

沈大少爷堵在心里的那颗大石头,啪的一下,被踢走了。

他单手拿过那碗粥,拿着勺子舀了口,放进嘴里,温度不冷不烫,刚刚好。

他吃了几口,突然抬头看向陈洲:“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陈洲昨晚回去怎么想怎么不对,他觉得沈放学长最自己的态度,并不好,而且,隐隐地,还有一股敌意在。

为此,他还仔仔细细地把他和沈放学长的聊天记录看了几遍。

聊天的时候,感觉到沈放学长还是蛮好的,也给他提了建议。

但白天的相处下来,他就觉得,沈放的每一个字都很冲,都充斥着不爽不爽非常不爽。

陈洲认真地回想了下,暗自分析了好多遍。

最后,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

——沈放是不是,也,喜欢画水?

陈洲心里装着事儿,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格外的认真,认真地揣摩着沈放的神色,他说:“我在陌生的地方不太容易睡着。”

沈放冷哼:“所以呢?”

陈洲说:“画水昨晚和我说,明天和学长来接我,但我觉得,太麻烦您了,还是我直接过来比较好。”

沈放:“你也知道麻烦。”

这会儿不止陈洲了,就连画水也感受到了沈放的满满怒意。

以至于她在桌子底下,伸手拉了拉沈放的衣角,用眼神询问他——干啥呢?

沈放伸手,把衣角从她的手中解救回来。

为了不让她继续用眼神干预自己的行为,下一秒,

他捧着碗,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画水:“……”

画水:“?”

陈洲沉了沉心,好脾气地问沈放:“学长,我哪里招惹你了吗?”

沈放漫不经心地说:“没啊。”

陈洲:“但是我总觉得,你对我的态度…… 似乎不怎么友好。”

沈放挑了挑眉:“你说错了。”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双手放在桌子上,气定神闲地补充道:“去掉似乎那两个字。”

沈放嘴角往上一勾,“我对你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友好。”

即便是有着良好教养的陈洲,在此时都无法保持脸色的平稳,他眼神一晃,问道:“是因为画水吗?”

沈放笑了笑:“你觉得呢?”

陈洲直视着沈放,语气很坚定地说:“学长,原来你也喜欢画水啊。”

陈洲的这几个字,犹如炸弹一般砸在画水的头上,砸的她天旋地转,方寸尽失,她手忙脚乱的看着陈洲,又看向沈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但在混浊茫然之际,她能够清晰地听清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

砰——

砰砰——

砰砰砰——

巨烈、快速。

像是跑了一次万里长跑一般。

再努力使它冷静,都无法改变半分。

第23章 建设银行

画水带陈洲和沈放去的地方是隔壁古镇,原本就是一条老街, 后来政府扶持, 投资了十几个亿翻新改造, 建了个古镇。

路上,是沈放开车带他们过去的。

车载音乐缓缓响起, 车内的氛围似轻快又似焦灼, 谁都没有说话。

沈放的脸上依然端着散漫的笑, 眼神松散,除他以外的两个人, 神情都不太好。

到底是见的世面太少, 所以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陈洲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用了一个很玄妙的词, ——也。从侧面说明了自己是喜欢画水的。喜欢会让人胆怯, 尤其是画水涨红的脸颊与稍显愤怒的双眼, 令向来自信的陈洲心生惧意。

而画水是尴尬,激动,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

她感受到, 那一刻的自己,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的,对沈放的回答。

只可惜, 沈放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眼眸带笑, 嘴角噙着轻松而又散漫的笑。

她错过了沈放在听到陈洲那句话时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无措,也错过了沈放双手紧握成拳的时刻。

所以她现在, 非常、非常、非常的尴尬。

没一会儿, 沈放开口:“往哪儿走?”

画水神游出去, 没听到他的话。

沈放撇了她一眼,伸手敲了下前面的挡风玻璃,吓得画水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对他动了心思,于是满是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放朝前边抬了抬下巴:“哪条路?”

画水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之后,小小的懊恼了下,随即快速地指了指:“那条,一直往前开就行。”

沈放嗤笑了声:“你今天……”

画水全身汗毛竖起,“我今天怎么了?”

沈放说:“看上去呆呆的。”

“……”

画水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对着车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好气。

没一会儿就到了古镇,殊不知今天古镇格外热闹。

停车场已经没有空位,最后车子被停在附近的一个村子上,三个人徒步过去。沿路走来的时候,听到身边的路人在讨论东西,声音很大,传到他们的耳边。

原来是国内的一个综艺跑到这边录节目来了。

因此今天很多人都跑到古镇来了。

沈放是鲜少关注娱乐圈的,画水偶尔还会陪着秦沁看看水果台的狗血剧,不过综艺是真没怎么看过。陈洲是一点儿都不关注娱乐圈,他只喜欢看纪录片,因此更是不知道这档子事儿了。

陈洲很茫然地问:“这个综艺,很有名吗?”

画水也很茫然,但看了看前面乌泱泱的人群之后,她点了点头,轻叹道:“应该是,非常出名吧。”

盛夏中午时分,阳光刺眼而又灼热。

沈放眯了眯眼,伸手带上棒球帽。棒球帽帽檐将刺眼的阳光遮挡住少许,阴影笼罩双眼,使得他的眼睛舒适不少。

沈放开口:“还玩儿吗?”

画水想了想,说:“运河上应该没什么人在,要去坐船玩一会儿?”

她想的还挺好的,刚刚听路人的说法,综艺是在老街那儿拍,那运河那边估计就没什么人在。而且运河离老街还挺远的,总不可能运河那儿都人挤人吧?

陈洲对此没什么意见。

沈放挑了挑眉,“走吧。”

但是画水实在低估了老家人民的热情,以及凑热闹的心理。

其实今天来的这些人,也不都是喜欢这些明星,是他们的狂热粉,但是因为是明星来了,所以大家都赶过来凑热闹。

没有见过明星,所以想见见。

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只是好奇罢了。

整个古镇都非常的拥挤,画水在前面带路,陈洲紧跟在她的身后,沈放反倒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只要确定画水在自己看的到的地方就行。

而且他中途还跟丢了一段路。

不过幸好有好心人和他搭话,估计是本地人,笑眯眯地问他:“追星来了?”

那条巷子,意外的没什么人。

沈放抬了抬帽檐,露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梢挑起笑来:“你看我像是来追星的吗?”

那人说:“我看你就像是明星。”

被夸了的沈大少爷十分开心,于是多了份耐心和他聊下去。

沈放:“大叔,这儿运河在哪儿?怎么过去?”

大叔给他指了条小路,并说:“没什么人往那条路走,大家都在北边看明星做游戏去咯。”

沈放无奈地笑了下,遂又说了声:“谢谢。”

他闲庭信步地顺着大叔指的路往运河走去,一路走去,果然没遇到什么人,青石板小巷幽深阒寂,抬头只看到方寸天空,阳光被遮挡住大半,空气中流动着好闻的青草香。

沈放就这样慢悠悠、慢悠悠地到了运河边。

运河边的人也挺多的,只不过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就是蛮正常的、属于景区的人数而已。沈放找不到画水,于是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没人接起。

估计是太吵了,没听到。

沈放抬了抬帽檐,眯着眼在周边四处找寻画水的身影。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沈放也累了,他在一家奶茶店坐了下来,点了杯柠檬水,坐在外边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风清云静,万物静好。

沈放想起刚才陈洲说的那句话,“你也喜欢画水啊。”

这个“也”字,用的万分精髓。

沈放坐在椅子上,嘴角一点一点往上翘起,勾起一个嘲讽笑意,喜欢画水?——陈洲的眼神是真的不太好。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小兔子。

柔柔弱弱的,需要他保护,都无法与他并肩。

向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沈放,一直以来的择偶标准,就是找一个能与自己并肩的人,像画水这样的小白兔,人畜无害、软绵可期,着实与沈放想象的那个人背道而驰。

但沈放的心底,没来由的又有一丝空。

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分明已经理清自己的想法了不是嘛?

沈放低低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陆程安打电话,久经沙场的陆程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自己这么个问题。

而且那人还是沈放。

问题是,

——什么是喜欢?

老土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不过陆程安到底是陆程安,温润一笑,醇厚的声线浅浅响起:“两种说法,一种是粗俗的,一种是文雅的,想听哪种?”

沈放没犹豫:“文雅的。”

陆程安说:“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有一种想法,余生这么长,想和她走一段路,至于那条路有多长,取决于你对她的重视程度。”

沈放冷哼道:“我不需要有人陪。”

陆程安笑了,他换了一种说法,“那你愿意陪她走一段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