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双手松开,一手快速地勾住她的腰,一手掐着她的膝盖,稍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抗到了自己的肩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画水尖叫:“你干嘛呀?”

沈放吊儿郎当地说:“我想干嘛就干嘛。”

画水是头朝下的姿势,双膝被他用手紧箍着,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太羞耻了。

她涨红着脸:“你放我下来呀。”

沈放:“不放。”

画水:“你放我下来!”

沈放:“我说了不放就是不放。”

画水感受得到周围旅客送来的异样目光,小姑娘到底脸皮薄,她在他的肩上胡乱动着,最后,实在是太生气了,大吼道:“沈放,你放我下来!”

话一吼完,扛着她的人就不动了。

沉默的间隙里,画水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她也就是觉得太羞耻太丢人了,所以才吼出来的,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画水心里紧张极了。

她伸手,轻轻地戳了下他的腰,讨好似的叫他:“沈放哥哥。”

换来的是一声嗤笑,“安静点!”

画水和他协商:“你放我下来,我就保持安静。”

沈放挑了挑眉,“我、不、放。”

画水急了,双腿在他身前胡乱动着,双手抓着他的衣角,像个小疯子似的,“你放我下来!沈放!”

挣扎之际,突然,清脆的“啪——”的一声响了起来。

画水安静了。

她不动了。

沈放满意了,他勾了勾唇,说:“你再动,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画水欲哭无泪,她垂着脑袋,嘟囔道:“你欺负人。”

沈放理直气壮道:“是你先欺负我的。”

画水心想,我可没打你屁股,我连吼你的时候,都觉得好难过好难过,我哪里敢欺负你呢?

又哪里舍得欺负你呢?

继而,画水听到沈放以前所未有的颓然语气,慢悠悠地说:“我一放下你,你就会去找别人,就不要我了,我知道的。”

“……”

画水对着水泥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总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大好晒,晒的她脑袋晕乎乎的,全身血液循环都不通畅了。

她觉得刚才,沈放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伤心。

伤的不只是他的心,更是她的心。

画水轻声说:“没有。”

“我不会去找别人。”

“我不会不要你。”

“沈放哥哥。”

“我从来不会不要你的。”

画水每说一句话,沈放的唇角就往上翘一点,到最后,他眼眸里得逞笑意尽现。

到底是小姑娘,真好欺负真好骗啊。

行吧,就这样欺负欺负她,也挺好的。

行吧,就她了。

第25章 建设银行

画水到底还是没拒绝沈放。

但陈洲那边, 她给他发了个短信, 和他说十点半左右会在古镇上的一家餐馆等他,那家小饭馆深受当地人的喜好, 口味地道, 食材鲜美,随便进一家店面问里面的人,都能找到。

和陈洲说完之后,画水带着沈放去坐乌篷船去。

沈放见她收起手机,嘴角翘着, “走, 你沈放哥哥带你坐船去。”

运河上的船夫态度热络,和沈放沟通:“三十块钱一个人,两个人六十。”

沈放掏出手机, 轻松道:“行, 师傅我扫哪里?”

船夫面露难色, “二维码被我落在家里了, 小兄弟你看你有现金吗?”

沈放点点头,“有。”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突然,身体僵住。

画水注意到不对, 手指戳了下他的小臂,她踮起脚跟, 凑近他耳边轻声问:“怎么了呀?”

沈放垂了垂眸,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 眼眸很淡很平静,仿佛没有一丝尴尬神色,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换一个船吧。”

画水眨了眨眼,疑惑道:“为什么呀?”

沈放面不改色地胡扯:“我掐指一算,这船风水不好。”

“……”

画水安静了几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那我们换一家吧。”

沈放点头。

结果两个人在运河边走了好久,都再没遇到空着的乌篷船,即便有空着的,也是被预定了的。

两个人又回到最初的那条船上。

沈放面无表情地和乌篷船的船夫对视。

他眨了眨眼,船夫笑眯眯地也眨了眨眼。

船夫催他:“再不上,我就走了。”

沈放也想上啊!而且上船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想向画水表现一下,自己很有钱,非常有钱,三十块钱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但是他没有带现金。

沈少爷其实想问那位大叔支持刷卡功能吗,但是用头发丝想想都能想明白,一个船夫哪里会有pos机。

就在他纠结犹豫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来,声音软绵绵的,像是香草味的冰激凌,又软又甜又黏:“师傅,六十。”

“好嘞!”船夫笑眯眯地接过画水递过来的钱。

沈放:“?”

这是啥?

画水仰头看着他,阳光刺眼,使得她不得不眯着眼,眉眼弯弯地说:“坐船吧。”

她说完,率先跳进船上。

沈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心里被插了好几刀。

一位来自大城市的有钱大少爷,和一位来自小农村的留守儿童,两个人出去玩,结果,出钱的不是大少爷,而是小姑娘。

沈放:“……”

画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催他:“快点呀。”

沈放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跳上了船。

乌篷船在运河上慢悠悠地前进。

提议来坐船的人,兴致却不怎么高,坐在一边盯着清澈江面。

画水倒是挺开心的,坐在看着风景。

船夫是个自来熟,边划船边和画水说:“你们是哪里人啊,怎么到这边玩?”

画水坐在里面,阳光被蓬顶挡了大半,微风从江面拂过,船只行到桥底,有微末凉意袭来。

她双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用方言回道:“我是这里人。”

船夫乐了,他突然俯下身,往她身后看了眼,八卦道:“带男朋友回来哦?”

画水愣了愣,她抓了抓头发,和他解释:“他不是男朋友。”

船夫显然是误会了,他热心肠地说:“男孩子不能这样追的,而且这种光长得好看,结果连坐船的钱都没有男生,不要追。”

“……”

船夫笑眯眯地,突然加大了声音,用普通话说:“男孩子长得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钱而且大方,至少出门在外,不能让女孩子出钱。”

画水倏地瞪大了眼睛,她慌乱地往后看去。

和沈放的视线撞上之后,意外地发现,他眼里没有一丝的怒意,甚至眼底还浮起丝丝点点的浮荡笑意。

画水有点儿摸不透他。

他笑啥?

被人以为自己被包养还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吗?

沈放单手撑着下巴,唇角往上一勾,语速很慢,幽幽地说:“可我就喜欢这种感觉,不出钱,多好啊,多开心啊,人生多快活啊!”

“……”

画水眼角一跳。

她暗自腹诽:你这是喝了假酒吧?

一直到下船,船夫看着沈放的眼神都是那种“这个臭不要脸的小白脸”的眼神,沈放呢,也不解释,甚至还有种乐在其中的滋味。

画水原本还想解释来着,但沈放一脸“被包养也太开心了吧”的神情,她就没有一点儿解释的欲望了。

下船之后,画水就带着沈放去了和陈洲约定好的那家餐馆。

陈洲早早就到了,而且也点了一桌子的菜,等他们。

一见到画水,他就高举着手,“画水,学长,这儿!”

画水很开心地和他打招呼,“来啦。”

沈放懒洋洋地点了点头,跟在画水的后面,在桌子旁坐下。

晒了大半天,他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

他向来如此,太热或者太冷,就不太爱吃东西。

正好这个时候梁亦封给他打了电话过来,沈放左右看看,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吵了些,于是走到外边儿接电话去了。

留下陈洲和画水在一张桌子上。

画水拿着筷子吃了点儿东西,余光瞥到陈洲什么也没动,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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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吞吞地把嘴巴里的东西嚼烂,吞下。

斟酌片刻,转过头,问他:“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陈洲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他说:“画水。”

画水:“啊?”

“你真好看。”

“……”

画水干巴巴地笑了下,“是……是嘛?”

陈洲垂下眼眸,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在喧嚣嘈杂、热闹沸腾的小饭馆里徐徐响起,“你刚到我们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很干净很舒服。后来相处下来,发现你就是个没脾气的小姑娘,就真的……真的很——”

他后面那句“很喜欢”还没说出口,就被画水打断。

画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但周身像是隔了一堵坚硬的墙,由不得任何人闯入,“陈洲,你是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

关系还算不错的,

同学。

界限划的清晰而又明白。

定位疏离而又礼貌。

陈洲像是掉入了大海里面。

整个人坠入大海深处,脑袋钝钝的,往日在面对难题时运转十分迅速的大脑,此刻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在沉默的对视中,他缴械,无力地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吗?”

画水点了点头,“差不多知道的。”

“没可能?”

画水果断地摇了摇头。

陈洲垂下眼眸,轻笑了声,“为什么?画水,我总得要个理由吧?”

画水转回头来,她盯着面前的水杯,语速很慢很慢的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陈洲:“什么才是一路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那沈放和你就是一路人?”他这会儿气的不行,往日的礼仪风度荡然无存。

画水很轻很轻地笑了下。

她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从始至终,画水都明白,这段暗恋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而且,她也不需要有任何的结果。

世上大多数的感情,都是没有回报的。

她只需要偷偷地仰望沈放、默默地喜欢他就好了。

这样的喜欢,她已经很知足啦。

听到画水的回答,陈洲很是意外,他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下个星期就知道成绩了,你决定好了去哪个学校吗?”

画水说,“奶奶让我学师范,她说女孩子当老师最好了。”

她没有太大的目标,以前就想着好好上学,好好考试,她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她向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陈洲想了想,建议她:“我们学校的隔壁就是师大,它是全国八大师范院校之一,挺好的,你可以试试。”

画水很认真地向他道谢:“谢谢,我会考虑的。”

“嗯。”陈洲目光坚定地说,“我在崇大等你。”

画水诧异地抬起头,她吃惊道:“你……”

陈洲笑的很温柔,他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学过一句英语,叫’All Roads Lead to Rome’,翻译过来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不知道你对于’一路人’的定义是什么,但是对我而言,只要是路,都会有相交的可能,画水,我不信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画水怔怔地看着陈洲。

她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