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这些年,她对这个男人心悦诚服的其中一个原因。

门口的男人闻见慕容侯所言,顿时眸光一亮,转身走了回来,说,“好!依门主所言便是,若有任何差池,我一人承担!”

等立了字据让男人画好押,又给男人安排了一间厢房住下,再令了两个捕快在门口值夜,一切安排妥当,又是一个时辰之后。

已是四更的天。

折腾了一宿,慕容侯让大家都回房休息,而他自己则是要准备准备,很快便到了早朝的时间,平日他也不上朝,只是今日,还得进宫上朝面圣不是。

******

苏月将头靠在浴桶的边缘,身子又往浴桶里面沉了沉,任温热的水包裹住整个身子,疲惫地阖上眸子。

心中却是纷乱不堪。

一会儿是商慕炎,一会儿是商慕寒。

她不知道,她跟商慕炎现在这样的关系算什么?

情侣关系?偷.情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自己对于对于这个男人,心里是很复杂的,爱吗?她不知道,可是对于他的触碰,她又似乎并不抵触,有时甚至还有些贪恋他的怀抱,那很温暖、很能让人安定的怀抱。

她不能理解这样的自己,却也拿这样的自己没有办法。

而频频想起商慕寒,却是因为今夜的事情。

那个男人口中的王爷是他吗?

所谓的惊天秘密又会是什么秘密呢?

如果真的是他,他该怎么办?

他是景帝最疼爱的儿子,即使有些什么不妥,应该也许大概可能也会没事的吧。

她不敢想。

但愿不是他吧。

她有些恼怒这样的自己,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深深吸入一口气,她整个人沉入到了水下面,长长的秀发如同海藻一般漂浮在水面上缠绕、她闭着气、闭着眼睛、感受着温水的包裹,也感受着窒息感的袭来。

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实在难受得憋不住了,她才“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起身,拉了浴巾,裹在身上,出了浴桶。

许是被商慕炎那厮折腾惨了,竟是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脚步声纷沓、来来去去。

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微微一惊,翻身起床,快速地穿衣、简单地盥洗后便出了房门。

院子里,一间厢房的门口都是人,苏月粗粗扫了一眼,似乎六扇门的衙役、捕快、仵作都到齐了。

出什么事了吗?

她突然想起,那间厢房正是昨夜那个说有惊天秘密要见景帝的男人住的房间。

他出事了?

苏月心中一惊,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门口的众人见是她,连忙躬身禀报,“回师爷,昨夜的那个男人死了!”

死了?!

苏月一骇。

“怎么死的?”苏月微微蹙了眉心,快步入了厢房。

“不知道,仵作还没有验尸,门主上朝还没有回来,方才师爷也不在,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捕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屋里,展超和王五正在仔细地寻找着蛛丝马迹。

在六扇门,慕容侯是门主,位份最大,接下来便是师爷苏桑,再接下来就是捕快,再下面才是衙役、其他人员。

办案时,能下号施令的只有慕容侯和苏桑,能进现场的除了他们两人,还有捕快,其他人员进现场必须经过慕容侯或者苏桑的同意方可。

“有没有什么发现?”苏月沉眸,犀利的目光快速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

展超正俯身检查着床底,听到她的声音,直起腰身,朝她看过来,一抹复杂的神色快速从眸底掠过。

边上的王五看了展超一眼,又转过来对着苏月沮丧地摇摇头,“没有!密室杀人!”

密室?!

苏月瞳孔微微一敛,“窗户是关的?门是自里面反锁的,是吗?”

“是!”

苏月怔了怔,拾步走到床榻边。

床上,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异样,很安详,要不是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咋一看,还以为睡着了一般。

苏月弯腰,挑起他的眼帘,看了看他的瞳孔,瞳孔已扩散,想来已经死了一些时辰。

“如何发现的?”她又开始检查他的五官、颈脖、手腕….

“早上送早膳过来的衙役发现的,他敲门半天没反应,觉得蹊跷,才撞门而入,然后就发现,这个男人已经死在了床上。”

“当时,有哪些人?就送早膳的衙役一个?”

“不是!还有值夜的两个捕快,三人一起进的屋。”

“嗯!”苏月淡应了一声,直起腰身,沉声吩咐,“让那两个值夜的捕快仔细想想,昨夜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们有没有离开过门口,有没有打过盹儿,有没有被人调虎离山?”

“另外,通知仵作验尸!”

五官、颈部、手腕这些容易致命的地方,她都仔细看过了,无任何异样。

身上无伤,亦无中毒症状,屋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凶手应该是用了很隐蔽的方法让其毙命。

又仔细交代了一下各自的工作,苏月便出了房间。

先等仵作的验尸报告出来再说,看是否是他杀,还是男人自己有什么隐疾,再看。

一个人缓缓走向后院。

后院幽静,且有花有树、有湖有亭,环境优美,每次有案子想不通的时候,她就会来到这里,独坐一会儿,脑中将所有的信息过滤一遍,然后将其串联,最后找到可疑的突破点。

这也是她多年办案的习惯。

顺着凉亭的石阶缓缓而上,她来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缓缓阖起眸子,清晨的风轻轻掠过脸颊,一颗心,慢慢沉静。

那个男人是昨夜半夜来的六扇门,除了六扇门的人,外人应该并不知晓。

而且还知道他为了何事而来,住在哪个房间。

所以,凶手一定是六扇门的人,即使不是,也一定在六扇门有内应。

门口有人值夜,窗户紧闭、大门自里面栓死,还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说明凶手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想到窗户紧闭、大门自里面栓死,她忽然想到了商慕炎。

那厮那夜离开她的房间也是不留一丝痕迹。

不过,她知道不是他。

昨夜,他在大牢,根本不知这边情况,而且,他没有动机,那个男人说知道一个王爷的惊天秘密,而他这种无一丝一毫争权之心的王爷能有什么秘密?

再说,若真有,她又岂会不知道?连放个眼线在景帝身边都给她说的,自是在她面前藏不住其他。

那会是谁呢?

掌握着皇室秘密、要见景帝的人死在了六扇门,景帝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六扇门不能揪出真凶,那么六扇门必定在劫难逃。

苏月微微蹙了眉心。

“师爷!”

一声低唤自身后传来。

苏月一怔,睁开眼睛,回头,就看到展超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亭子外面,静静地看着她,晨曦兜头倾泻下来,打在他琥珀色的肌肤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铜彩,恍如神邸。

苏月起身站起,对着他微微一笑,“展超,有事吗?”

记忆中,这个男人很少主动找她,每次一起出任务,也是行动派,话极少。

展超垂了垂眸,静默了片刻,拾步顺着石阶而上,朝她走过来。

苏月微微疑惑,就看着他,他一直走到苏月的面前站定。

两人挨得很近,只相差一步的距离。

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近的相处,苏月甚至能嗅到男人身上倾散出来的阳刚气息,略显窘迫,她敛了心神,抬起头。

展超身材高大,她必须抬头才能看他的脸。

“有事吗?”

她望进男人的深瞳,只觉得今日的他好生奇怪。

展超没有说话,缓缓朝她伸出手,手心朝下微微蜷着。

苏月怔了怔,不知什么意思,目光落在他的拳头上,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有东西要给她。

略略迟疑了片刻,她才伸手。展超眸色复杂地看着她,将手中的东西轻轻置于她的手心。

冷硬入手,苏月垂眸望去,莹白的手心,一个袖珍小盒横陈。

此物她识得。

是胭脂。

苏月脸色一变,他送她胭脂?

只有女人才用胭脂!

“你….”她愕然抬眸看向他。

展超垂眸,唇角略略弯了弯,道:“这是在死者的床下发现的!”

死者?!

哦!

不是送给她的!

苏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她又发现不对,蓦地浑身一震,“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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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更新时间:2013-6-8 21:03:22 本章字数:5384

苏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她又发现不对,蓦地浑身一震,“你什么意思?”

展超眼梢轻轻抬起,凝眸睨了她一会儿,微抿了唇,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往亭子外面走。

走了两步又顿住,没有回头,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以后这种东西收好!”

话落,又拾阶而下。

苏月愣了愣骅。

以后,收好?

她赶紧上前两步,伸手一探,将他的手臂抓住,“别走!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在死者的床下发现的碰?

什么叫以后这种东西收好?

莫非怀疑凶手是她不成?

可这明明是女人的东西。

难道.......

她愕然抬眸,“你都知道什么?”

展超弯了弯唇,回过头,凝着她,好一会儿,又轻轻垂下眼梢,眸光落在她紧紧抓着他手臂的素手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除了师爷是女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几时知道的?”

展超微微一笑,别过目光,微微眯着眸子,看向远处,其声恍惚,“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很早以前?

苏月再次一怔,“你如何知道的?”

展超将远处的目光收回,眸光轻转,看向她,自嘲地弯了弯唇角,“这重要吗?”

还记得最初怀疑她是女人,那是在一次外出查案时,当时,他们两人在房顶的横梁上,偷听屋里嫌犯对话,两人挨得很近,他甚至嗅得到她的发香和身上倾散出来的那种幽幽体香,特别是当她的发丝不经意中掠过他的脸颊时,他竟是心神一荡,从未有过的感觉,男人对女人的感觉。

后来,他还为此事自责过、纠结过,他和他都是男人,他怎可以对男人有感觉?

直到有一次,两人在查案时遭遇围攻,他揽着她用轻功突围,当时,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部,那里是属于女人的高.耸丰盈,他当时心跳踉跄,踏风而行中,差点将她摔落下来。

在这之后,他终于释然,他有感觉的不是男人,他是女人,苏桑是女人!

那一夜,他激动得一夜未眠。

他想跟她表白,他又怕给她带来困扰,他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他选择了将这段心事深埋,默默地守护。

因为,他知道,在六扇门只能是男人,女人就是欺君,欺君就得死,他不想害她。

他也深深地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想,一个隐瞒性别、隐瞒面容、在六扇门这么多年的女人肯定有着她的目的,而她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聪明睿智、心思缜密,也绝非一般的女子。

所以,他就想,只要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就行!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昨夜竟然杀了那个男人!

或许不是她,但是,现场遗落的胭脂盒是唯一的证据,而六扇门只有一个女人。

或许,这才是她隐瞒身份进来六扇门的目的,她是某一个王爷的人,那个死者嘴里的有着惊天秘密的王爷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在床底看到胭脂盒时的心情,震惊、难以相信、失望、心痛,各种很复杂的心情。

他是一名捕快,法不容情,他是正义的伸张者,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的人生信条。

但是,那一刻,为了一个女人,他却是偷偷地将那枚胭脂盒拾起,偷偷的匿于袖中。

他鄙夷这样的自己,但是,他不后悔。

缓缓收回思绪,他望定身边的女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展超在死者房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苏月一震,男人已经将她的手拂落,大步下了亭前的石阶。

“展超!”

好一会儿,苏月才回过神,想将他喊住,她要告诉他,不是她,这胭脂盒不是她的东西。

男人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径直出了院门。

苏月缓缓将目光收回,怔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仔细看了看盒子周身,除了上面刻制的花鸟繁纹,并无其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