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低的声音问:“苏月她人呢?”

声音虽低,却透着无端的寒凉,再加上,那猩红嗜血的眸子,那满头披散的发,让在场的所有人想到了“疯子”和“厉鬼”这样的形容。

被抓的那个御医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肝胆俱颤,哆哆嗦嗦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没有接话,代替的是另一种声音。

御医的身子被抛起,斜斜地飞出,撞在支撑营帐的铁架上,重重跌落下来,御医张嘴,喷了一口殷红。

众人大骇。

景帝更是变了脸色,“老八。”

这刚给了他一点颜色,他就开起了染坊,有这样在天子面前放肆的吗?

可男人就像没听到一般,再次起了身、下了床,跌跌撞撞往帐外的方向走。

一人拦在了他的前面。

“八弟。”

是五王爷商慕毅,他直直站在了男人的前面。

那一声包含了太多东西的呼唤,他希望他懂。

可是,没有!

男人怔怔抬眼,看定他,第三次问着同样的问题,“她人呢?”

商慕毅抿唇,紧紧抿唇,不响。

可是,人群中的商慕晴却是蓦地哭出声来。

商慕炎身子重重一晃。

他不是傻子,商慕晴的这一哭,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或许是脚下的箭伤真的太重,又或许是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落空,有些东西终究无力承受,他脚下一软,重重跌跪在地上。

是,跌跪!

微微低着头,长睫轻垂,凌乱的长发有一些倾散到脸上,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样子,那姿势….

在场的人皆是又惊又憾,景帝更是连忙吩咐边上的人,“快,快去将八王爷扶起来!”

几人七手八脚地上前,却是被男人冷冷地抬手挥开。

缓缓的,他再次站了起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再次挺直了身子往外走。

景帝皱眉,刚想说话,却蓦地见到一个人影直直冲了进来,对着商慕炎就是一拳砸过去。

“砰”

一声闷哼,紧接着似是鼻骨破碎的声音。

骤不及防的男人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子。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商慕炎,你是个混蛋!”

来人同样凤眸嗜血、面色冷寒,对着男人嘶吼出声。

众人识得。

是南轩太子冷煜。

他….

哦,对了,有些人想起来了,苏月是他的义妹呢,是南轩的明珠公主呢,他是在怪这个男人没有保护好他的妹妹吧?

殷红的鲜血自商慕炎白璧的鼻孔内流出来,他抬手轻轻一抹,没有理会冷煜,继续又准备往外走。

“商慕炎,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冷煜再次上前,又勾起一拳不偏不斜地朝男人的脸上揍过来。

男人也不避不躲,结结实实地承受了那一下重创。

显然,冷煜用了蛮力。

男人的身子被击得急速后退了很远,终究没有稳住,重重跌倒在地上,唇角一泓朱红妖妍,他再次从地上缓缓站起。

歪头“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他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别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这个混蛋!”

冷煜胸口急速起伏着,显然此时正怒火中烧,他再次冲上前来,将商慕炎揍翻在地,拳脚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落了上去。

地上的男人不避,不躲,不反抗,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

“住手!”

景帝皱眉,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这在他北凉的地盘,还当真目中无人了不成?

他一个狠厉的眼神给边上的带刀侍卫,几个侍卫上前,才强行将已然失控的冷煜拉开。

.....................................

素子汗哒哒,还木写到月月,o(╯□╰)o对了,这是补昨天的第二更,今天还有今天的更新,依旧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哈,么么么~~

谢谢【18679229799】亮晶晶的钻~~谢谢【bigthree】亲的荷包~~

谢谢【yingqi82】【894673265】【18922178906】【Tracylele2011】【转圈圈的猫】【xiaokeai5286】【sshaling】【15932577105】【深蓝伊豆】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么~~~~

【173】就算毁天灭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更新时间:2013-7-5 22:36:39 本章字数:4286

翌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仿佛即将要下大雨一般,山上人迹不见,禁卫们经过一夜的搜救,未果,早已返回营地。

冷煜第二次来到瀑布下面时,便看到了那孑然而立的身影。

是商慕炎。

他正负手立在瀑布的下面,微微仰着脸,凝着那飞流直下的水帘,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么,面色清冷沉静。

默了片刻,冷煜走了过去玳。

听到动静的男人缓缓回过头,睇了他一眼,眸光清冷寡淡没有一丝波澜,只一眼,又将目光收回,扬落在瀑布的水帘之上。

相对于昨日的狼狈,今日的他除了腿上依旧打着绷带,鼻子、下颚还带着微微红肿的淤青外,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男人唇角轻轻弯了弯,“还想打架吗?菔”

冷煜在他的身后站定。

“如果揍你,她能回来,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男人身子微微一震,转眸看向他,凝了片刻,又轻轻垂下眉眼。

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瀑布的声音很大,让静默的两个人也不至于觉得尴尬。

最后,冷煜突然开了口。

“商慕炎,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伤她!你就看着吧,就算毁天灭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冷煜的声音低沉笃定,话音落下,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休想!

商慕炎身子一晃,顿时只觉得脚下的伤口如同火燎一般疼痛起来,几乎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咬牙低笑,森冷地低笑。

“你休想!”

谁都休想!

瀑布水声震天,白雾缭绕,倾泻而下的水流撞起水花乱溅,湿了人的衣衫,湿了人的发丝,也湿了人的眼睫…

他忽然放声而笑。

冷煜说得对,是他,是他一直在伤她。

就连这一次,也都是他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生生逼死。

她不知道,只要他不开口说杀,就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他渡眼色给张安,他跟商慕展说,他就是想要心慈手软,他跟她说别胡闹,说到底,他就没有想过要杀她,从来没有。

但是,一句“苏月,算是我高看了你!”,一句“不可理喻的女人,住手!”彻底将她逼到了绝望。

她怎么可能伤害洋儿?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他知道,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啊!

所以,甚至,当她将洋儿挟制住作为人质的时候,他竟然有些隐隐的激动。

他想,她可以离开了,洋儿在她手中,商慕毅定然不会轻举妄动,而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受威胁放她离开。

他不怕谁,也无需看谁的脸色,但是,他有他的担子,他有他的责任,他是领头者,商慕毅说得没错,他也有他的无奈和顾及。

所以,挟持洋儿离开,是最好的途径,只要过了今夜,后面的事,他就一定有办法摆平。

可是这个女人,哪里有离开的意思?她一点一滴地细数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商慕寒给她的,商慕炎给她的。

仿佛有人拿着利刃在他的心头深搅,一下一下,他也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痛得有浓烈,她当时的心,就痛得有多绝望。

他痛、他恼、他怒她怎么还不走?

他开始拿重话伤她。

终于,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灰败,终于,他听到她说,她只想活着,只想离开。

终于,她是要走了。

没有一个人去阻止。

可是,后来,她又说了什么?

她说,“今夜,这句话我再跟你说一遍吧,商慕炎,就这样吧,我们两讫!”

她说,“只愿今生我们不要见面,来世我们也不要再见!”

她说,“只愿你和思洋姑娘长相知、不相疑、白首不相离!”

他听到自己心中天崩地裂的声音,他有一个认知,就算今夜让她离开了,就算后面的事他也摆平了,他也回不到她心里的位置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她戴着商慕寒的面具,说着商慕寒的声音时他的心情,那种心胆俱震、神魂俱裂、惊痛到极致、慌乱到极致的心情。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知道这个傻女人要做什么?

那般决绝地纵身一跃。

她用牺牲自己这种残忍的方式,换来了所有人的生。

而他竟然大意到没有发现,没有发现她其实一直就在求死啊。

之前的各种逞口舌之快、无谓纠缠,不过是想逼他动手,之后戴着商慕寒的面具、用商慕寒的声音开口,也不过是逼商慕展动手。

如果,他在想,如果…

如果他再纯粹一点,如果他再坚决一点,如果他果断掐掉那几人的杀念;

如果他清楚明白地跟几人说,这个女人,谁也不许动她;

如果他后面没有说那些伤害她的话和做那些伤害她的举措;

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

张安来到瀑布下面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男人卷着裤管、挽着袖管,弯腰在瀑布下面的水里面一寸一寸、一点一点摸索找寻着什么。

男人脚上多处都是新伤,虽都打了绷带,可是如此这样在水里面一泡,脚四周的水早已被侵染成了一泓殷红。

张安大惊,连忙上前,“爷做什么泡在水里面?爷快起来,要寻什么东西,让属下来,爷脚上的伤怎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御医说,恐落下后遗症,让这段时间走路都不要走,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听话,哪有一刻消停?

如今还….

脱了软靴,他直接下了水。

男人抬起头,黑眸晶亮,如秋日湖面上苍茫的波光,潋滟荧荧,他说,“张安,本王觉得她没死。”

这是自昨夜以来,张安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光亮。

“真的,她肯定没死,没有任何一点她留下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她肯定是被谁救走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时欣喜若狂,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蓦地耳边又响起冷煜的话来,“你就看着吧,就算毁天灭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不,不行!

她是他的女人!

这辈子她只能是他商慕炎的女人!

他绝对不可以让冷煜比他先找到那个女人,绝对不可以!

“张安!速速派一些人秘密到这附近的村子里去找找看….”

************

苏月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视线一点一点清明,她望着头顶崭新洁白的帐顶,有些恍惚。

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又身在什么地方?

她只记得,她戴着商慕寒的面具从瀑布上跳了下来。

后来…

后来,好像在下坠的过程中,侧脸划到了瀑布的坚岩上,现在还在火辣辣的疼….

再后来,在还没有跌落在地之前,她好像被谁接住了….

对,肯定是被谁接住了,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人影飞向瀑布,她被裹拥入怀,她想看清楚是谁,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切就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她没死?

她没死,是吗?

那她的孩子呢?

本能地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她也不知道,里面的小家伙是否安然无恙?

缓缓撑起身子坐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是一间陌生的厢房。

厢房很新,里面的家具摆件也都是崭新的,甚至还能闻见空气中朱漆未干的淡淡香气,但是,看其设计和摆设,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奢华和品味。

这是哪里?

心中疑惑,她起身下床。

外面阳光正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投进来,打在屋里崭新的朱红楠木家具上,有些刺目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