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亮一边说,一边挨着他的边上坐了下来。

张安淡淡一笑,“嗯,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很喜欢在夜里,坐在屋顶上,看着万家灯火。”

裴亮怔了怔,“为什么?”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那么多灯火里面,总有一盏是为我而留的。”

夜风中,张安的声音有几分恍惚,裴亮再次一怔,“你也是孤儿?”

“嗯”张安点头,“是爷收留了我。”

裴亮弯唇苦涩一笑,“我也一样。”

末了,又道:“其实,想想,我们是幸运的,虽然这辈子没有见过父母,但总好过爷,被自己的亲身父亲追杀,还下令杀无赦,那才是让人最最痛心的。”

张安微微一怔。

最最痛心的?!

眼前又晃过男人淡然的眉眼。

或许这些年,那个男人早已痛得麻木了吧,所以,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听说,老皇帝当场就将赐给爷的玉砸成了两瓣,下令封王府、捉拿爷!”

“嗯,看来这次那老不死的是铁了心要置咱爷于死地!”

“哎….”

两人的下面,厢房的屋檐下,苏月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难怪那个男人带着她们来了这里,原来,是被景帝追杀。

竟然还杀无赦!

苏月心口微微一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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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慕炎推门进来的时候,白嫣以为自己看错了,坐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身来行礼。

“爷。”

这个男人竟然来了她的房间。

垂眸颔首,看着男人锦袍的袍角和袍子底下,那一双金丝银线织就的云靴,心跳踉跄也不过如此。

男人伸出一只手虚扶了她一下,那一刻,她又有片刻的眩晕。

还没有待她站定,男人已径直越过她的身边,走到桌案边,将手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上面。

她一怔,抬眸望了过去。

是一只鸽子,一只死鸽子。

她脸色一变,脚下差点没有站稳。

“爷….”

连声音她都颤了。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跟八爷现居一安全隐蔽之隅,一切安好,请父亲勿念。只是,此次八爷身陷囹圄,恐翻身不易,若能得父亲相帮,必能事半功倍,到时,还望父亲莫要相托,孩儿定感激不尽。嫣儿。”男人不徐不疾念完手中字条,一撩袍角,在桌案边坐下,转眸看着她,“你在传递消息出去?”

“我…”她绞着手中的丝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睨着她的样子,男人低低一笑,“本王又不是什么食人的猛兽,为何你每次都怕成这个样子?”

听得男人忽的笑了,她又怔住,这….是生气,还是不气?

其实,长这么大,她也从未怕过谁,因生在镇国府,又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的人生,就没有“怕”这个字眼,可是,自从嫁给了这个男人,她真切地怕他。

她怕他嫌她、恼她、烦她、眼里没有她,她怕她做得不好、不被他喜欢、走不进他心里。

越怕他越在意,越在意越怕他。

这本是个恶性循环,她也不想,可是,她无能无力。

今日这飞鸽传书的确是她所为,她是今日在后院看到蕊娘养了好几只鸽子,才动了此念头,可是,她并不是想背着这个男人传递消息出去,而是,她真的想帮助这个男人。

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蛰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

她要帮他走出去。

“你可知道,一旦让外面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男人再次开了口。

她心口一撞,大惊,刚想解释一下,又听得男人声音响起,“不过,你还算聪明!”

她一怔,便又只攥紧了手中丝绢看着他。

“你并没有透漏我们在哪里不是吗?”

一颗心大起大落,白嫣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是,她没有说他们在哪里,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好了,早点歇着吧!”商慕炎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再去后院取只鸽子,将信送出去吧!”

白嫣一震,愕然抬眸,反应了一会儿,心里又狂喜。

见男人作势就要外出,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上前两步,从后面将他的腰身抱住。

这是,她第一次抱他。

心头狂跳。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男人对她还是有些特别的吧。

至少,他从不避讳在她面前的秘密;至少,那日,他从宫里回来第一个也是去了她的房间,至少,他也将她带了出来,更重要的,她还可以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商慕炎垂眸看着腰间手臂,眉心微蹙。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悄然出现又黯然离去的身影。

抬手,将女子的手臂掰开,商慕炎淡声道:“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当面前体温不再、屋里空无一人,白嫣还在那一句话里久久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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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商慕炎踏进苏月住的那个园子的时候,苏月正躺在院中的一个凉榻上乘凉。

春红柳绿立在边上。

见商慕炎进来,两人正要行礼,被商慕炎挥了挥手,两人识趣地进了屋去。

月色皎皎、清辉绵长,再加上园中还有一盏风灯,似乎视线非常清明。

商慕炎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那一袭白色寝衣、黑发未束,慵懒地躺在凉榻上的女子好一会儿,才拾步走了过去。

待走近,他才发现,女子竟是醒着的,睁着大大的眼睛,仰望着头顶的繁星,也不知在想什么,连他近前,竟也未有发现。

“谷里夜凉,做什么就这样睡在外面?”他解了身上外袍盖在她的身上,坐在她的旁边。

苏月这才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盖在身上的袍子扯了,丢给他,秀眉一蹙,“拿开点,这味道太呛鼻,我有些受不了。”

味道?呛鼻?

商慕炎怔了怔,拿起衣袍放在鼻下嗅了嗅,眉心微拢,“还好啊,没什么味道啊,我也是今夜刚换的新衣袍。”

苏月冷瞟了他一眼,“或许是孕妇要敏感一些吧,你无视!”话落,遂翻了个身,侧身而躺,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脊。

商慕炎懵了懵,只觉得她今夜有些反常,想了想,便脱了鞋子,挨着她的边上躺了下去,胸口贴上她的背,将她抱在怀里。

更深露重,她的身子泛着淡淡的凉,他收了收手臂,将她更紧的抱住。

苏月不悦地用手肘推他,“你要睡,回房去睡,这凉榻那么窄,怎容得下两个人?”

商慕炎低低笑,贴着她的耳边吹气如兰,“明明是三个人。”

苏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腹中的孩子,遂又回了他一句,“所以,更容不下!”

男人继续嬉皮笑脸,“所以,就要抱紧啊,这样不占地方。”

苏月心中气苦,便也不再理他,亦不声不响。

两人都静静地躺着。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道:“商慕炎,你说你,平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是易容进宫,怎还会将玉佩带在身上?”

商慕炎一怔,当即沉冷了声音,“张安跟你说的?”

“不是!”

“那你如何知道的?”商慕炎皱眉。

苏月弯了弯唇,“怎么?难道你还想瞒我一辈子不成?”

商慕炎顿了顿,方才缓和了一点语气,“我这还不是怕你担心。”

苏月冷哼,“那你就不怕白嫣担心?”

夜里,她想了想从八王爷离开的那一夜的情景,当时,他在白嫣的房里,她满脑子噩梦中的情景,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白嫣跟你不一样。”

不一样?!

苏月唇边笑容忽的就扩大了,说到重点了是不是。

“什么不一样?就是一个有资格分享你的秘密,一个却只配让你瞒着一切的人,是吗?”

“不,不是这样,”商慕炎伸手将她的身子轻轻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黑眸映着星光,光亮灿灿,凝落在她的脸上,他抿了抿薄唇,缓声道:“对白嫣,就好比对张安,我知道他也会担心我,但我却并不避讳跟他说实情,这种感觉,你懂吗?”

对白嫣,就好比对张安?!

这比方…

好吧,她还真不懂!

“那你会让张安抱着你不放?”

话就这样说出口了,也就是到这时,苏月才知道自己计较的是什么。

商慕炎就又懵了。

让张安抱着他不放?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猛地意识了过来,便禁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原来,你在吃味儿。”

今夜这个女人去了白嫣房外,他记得他进去后,未关门。

肯定是看到白嫣抱了他。

难怪方才说他的袍子做味道。

“谁吃味儿?”苏月本就心中气苦,如今见他还这样一幅模样,更是禁不住怒了。

男人却也不以为意,唇角始终勾着一丝薄笑,黑眸中的光亮却愈发璀璨,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角,“白嫣用飞鸽传书给他父亲,被我射落了下来,我去她房中便是为了这事儿,后来,临出门前,她就抱住了我,如果你当时稍微多站片刻,或许你就会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

苏月怔了怔,被他这样一说,她反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搞得她就像是个妒妇似的,就算真的抱了,人家也是正妃,也是天经地义不是吗。

想了想,遂转移了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虽然那玉是随身物品,你也不至于要对你那个所谓的父皇那么忠心吧,一刻都不离身,你都易容了,还…”

“就是因为易容了,”商慕炎轻叹,“宫里面我的人众多,有的是五哥培养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眼认出我来,那块玉是我身份的象征,通常在他们眼里,见玉如见人,我就想着,带着或许关键时候,能用得上,只是没有想到会掉。”

原来是这样。

哎。

苏月亦是轻叹,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商慕炎伸手,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上她的发顶,低叹,“先住在这里,等你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苏月心中慢慢柔软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正面临着人生的绝境,她不知道如何帮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展开了手臂将他抱住,无声地窝在他的怀里。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抱着。

夜,静谧一片。

似乎只能听到两人一下一下的心跳和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拱上她的脸,一点一点地找寻着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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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大概下午五点的样子,第二更有船、加转折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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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我们换个姿势

更新时间:2013-8-12 18:04:37 本章字数:4989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拱上她的脸,一点一点地找寻着她的唇。

微痒的触感,撩得脸上、连带着心里都酥酥麻麻的,苏月嘤咛一声,故意将脸撇开,他的唇就落在她的脸颊上。

男人却也不放弃,继续追了过来。

听到他微微粗噶了呼吸,她心中一惊,伸手推他,却反被他直接扳过脸,吻住。

四周的空气微凉,而男人温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打在她的脸上,很极致、很奇妙的感觉,男人迫不及待地加深了那个吻,灵巧的舌尖直接撬开她的唇齿,钻入她的檀口中,卷起她的丁香小舌,吸.吮、翻搅,逼迫着她与他纠缠柝。

很快,她就气喘吁吁起来,想着这还在外面,这万一来个人怎么办,心中一急,她便拿脚踢他。

他终于缓缓将她放开,却也不恼,黑如濯石的眸子依旧紧紧凝着她不放,轻勾的唇角一丝水光浅薄,是两人交缠的津液。

她喘息地看着他,看着他深瞳中自己粉面含春的模样,脸上一烫,她慌乱地翻身想躲开,却忘了,此时两人睡的只是一人宽的凉榻而已,随着她翻身的动作,身下的蓦地一空,她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要跌落在地上,却已有长臂伸了过来,将她又卷了回去璇。

再次面对着面。

鼻尖抵上鼻尖。

“这大着肚子呢,你就不能淑女一点?”男人性感低醇的嗓音流泻在她的唇边。

苏月怔了怔,有片刻的失神,蓦地,又清醒了过来,没好气地道:“你也知道我大着肚子啊?”

男人很欠扁地轻笑,“为夫时刻知道。”

为夫?

汗!

苏月气苦,“那你还这样对我?”

“为夫哪样对你?”男人依旧笑得绝艳,炽烈的目光轻转,凝落在她的香肩上,由于刚才一拉一扯的动作,她身上单薄的寝衣早已一片凌乱,大圆的领口歪到了一边,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香艳如斯。

也不等她回答,他已低头轻吻上她如绸缎一般丝滑的肌肤。

女子特有的体香夹杂着沐浴花的清香,特别的诱.人,让人一旦沾染,就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他轻轻吻着她的香肩,一手穿过她黑发、环过她的颈脖扣着她的背以防她又发生意外,另一手毫不费力地探进她的衣襟,抚摸上她柔美的曲线。

他的唇火热,大掌滚烫,落在她的肌肤上,刺激又难耐的感觉。

她喘息着,想要推他,却又不敢再动作太大,只得略带求饶地笑道:“商慕炎…别…有人呢。”

“哪里有人?”男人抬起头,声音沙哑低沉,黑眸里跳动的暗与火,似乎能将人融化。

“随时都有可能有人。”

苏月不敢看他,眸光乱飘,出口的声音跟他的一样沙哑破碎。

男人低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