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男人的态度…

从几何起,这个男人的态度就变了,是昨夜吗?还是更早?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变得好奇怪、变得好陌生、也变得好冷情。

都说爱情需要经营,她发现,单靠一方的经营根本是无用的,还要看对方有没有心。

垂眸,她看着手中的水瓢,水中两血始终未相溶,她忽然想,他们的心,也是这样吗?

就在她怔怔失神之际,蓦地,下颚一重,她一愣,就看到了落在她下巴上的大手。

温热干燥、白璧修长、很好看,她也很熟悉。

是再一次去而复返了吗?

她没有抬头,倔强地不想让他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可是,手中的水瓢出卖了她,一滴滴清泪落入瓢中的水里,将水面上女子小脸的倒影击得支离破碎。

手中蓦地一轻,是男人将水瓢接过,衣袖骤扬,随着远处水瓢跌落的声音,他长臂一裹,将她深拥进怀里。

“苏月,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我、还有小宇,会好好地在一起。”

男人将脸埋在她的颈里,若有似无地叹息。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苏月紧紧抱着男人,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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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宰相府回来后,两人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依旧处理完政事就会来凤栖宫陪她,他还每日给她检查身体,命人将凤栖宫里所有会让人产生梦魇的东西都换掉了。

只有她知道,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她每夜的梦魇更甚,而且一幕一幕场景非常真实,就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般,不仅如此,白日里也是,经常一个晃神就能产生幻觉。

不过,很奇怪,无论是梦,还是幻觉,都似乎是她三四岁时的样子。

一个正常人可能对自己三四岁时经历的事情记忆不会很深刻,或者说没有太多记忆,但是,她不是正常人啊,她是穿越过来的,连婴儿时期发生的事她都记得,何况三四岁?

所以,她梦到的和幻觉看到的,绝对不是她经历过的,不然,她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呢?

她觉得自己得了怪病,可是她却不敢过多跟商慕炎说这方面的事,她怕又被他说,是她自己的心魔、胡思乱想而致。她也偷偷出宫寻过医,都说她正常得很,没有任何毛病。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北凉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是夜里下的,早上醒来,雪已经停了,但是,整个皇宫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万物一片白茫茫。

苏月心情大好,唤了碧玉琳琅赶紧给她梳妆,她要去喊商慕炎一起,去梅园赏梅。

毕竟,这也是她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场雪,这对一向喜欢雪天的她来说,有点小亢奋。

可是,梳妆好以后,她发现一直随身佩戴的琥珀竟然不见了,这可把她极坏了,动用了凤栖宫所有的人帮她找,商慕炎那厮也不穷,可一本正经送给她的信物却是少得可怜,难得他如此上心地送了个琥珀给她,她竟然给搞丢了。

凤栖宫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看到琥珀的影子,她便想着会不会落在商慕炎的龙吟宫了,于是,披了件狐裘,拢了个手炉,便出了门。

龙吟宫里,商慕炎不在,陆海说他急急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

苏月也不以为意,就自己进龙吟宫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龙案上,一本书摊开未合,她不经意瞟了一眼,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小孩子画的墨水画。

画上一个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孩,宣纸有些发黄,看样子年数已久,画的右下角有一排小字,细细一看,是什么祝母妃生辰快乐,落款炎儿,然后是日期。

看来是商慕炎送给贤妃的生日礼物,苏月又看了看日期,十二月二十一,她一怔,可不就是今日。

今日是贤妃的生辰,那商慕炎是去了宜春宫吧。

这样的日子,他肯定是很难过的吧,苏月想了想,就径直奔宜春宫而去。

出乎意料的,宜春宫里没有人,商慕炎也不在,不过,香炉里的香火倒是燃了起来,熏香袅绕、内殿里的暖炉也生了火,炭火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苏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禁感叹,那个老宫女的确打理得好,这多年未曾住人的宫殿,打理得就像每日都有人住一般。

暖炉中的炭火不时发出毕剥的声音,有火星溅起,又熄灭,苏月拢了手炉,最后再看了看左右,正准备离开,蓦地,目光被桌案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遂上前了几步,走至跟前,再定睛一看,才敢肯定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

入眼是一根项链。

红绳,蓝月亮。

正是她丢失的那枚琥珀。

只是那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她哪儿哪儿去了还说得故偶,她记得清楚,自己绝对没有来过宜春宫。

心中甚是疑惑,她伸手想要将琥珀拿起来,却不料,被另一只莹白的小手抢了先。

她一震,循着小手往上,就看到一大截皓腕和女子水红色的云袖,再往上,就看到了小手的主人。

如果说刚才看到琥珀在宜春宫苏月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么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女人在这里,她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侧首,她看向窗外,外面青天白日,大雪皑皑。

不是梦。

她又缓缓将目光收回,看向面前的女子。

女子亦是看着她,微微笑着,将琥珀收进手心。

苏月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脑中有千万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是一个也抓不住,她想了许久,才想起一句话,开口,“你是舒思洋,还是舒思倩?”

女子璀然一笑,“洋儿。”

果然。

苏月攥紧了手中的手炉,镂空设计的手炉外皮是铁打成的,许是方才在外面跑了一圈,风一吹,炭火尽数燃了起来,苏月只觉得烫手得厉害。

眉心微蹙,她却还是不让放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强自敛了心神,她冷冷看向女子。

营救小宇的时候,听商慕炎说,这个女人和瞎婆婆挖地道逃跑了不是吗?如今又如何会出现在皇宫里?

女子轻笑着,“娘娘觉得呢?这皇宫戒备森严,而这宜春宫更是皇宫里的禁地,娘娘觉得洋儿怎么会在这里。”

苏月脚下一软,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如此被对方直白地说出来,她还是犹如当头棒击。

按捺住心中激涌的各种情绪,苏月亦是微微一笑,她只手拿着手炉,腾出一只手缓缓伸向女子。

女子莫名,轻敛了笑容疑惑地看着她。

“对不起,那是本宫的东西。”苏月指了指她捏在手中的那枚琥珀。

舒思洋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片刻又抬起头,却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依旧紧紧地攥着不放。

苏月不禁微微有些恼了。

“本宫不知道它为何会在宜春宫?但是,它是皇上送给本宫的东西,所以,请你还给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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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商慕炎,为什么?

更新时间:2013-10-6 22:31:45 本章字数:4216

苏月不禁微微有些恼了。

“本宫不知道它为何会在宜春宫?但是,它是皇上送给本宫的东西,所以,请你还给本宫!”

舒思洋盈盈浅笑:“实在抱歉,恕洋儿不能从命,如若娘娘执意想要,大可去找皇上,正如方才洋儿所言,洋儿从未去过凤栖宫,也从未见过娘娘,这花珀项坠自己也无手无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娘娘应该心里有数。”

言下之意很明显,自是有人送给她的,是么。

而那个人,除了北凉新帝商慕炎,还能是谁檫。

苏月耳边一阵一阵的嗡鸣。

她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富甲天下的帝王,他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要送个东西给一个女人,又何须拿已经送给另一个女人的东西去送湾?

不想跟舒思洋多费口舌,不还便不还,等会儿她自会去问当事人。

只是,只是,商慕炎为何会将这个女人藏在宜春宫?

“婆婆呢?”

这个女人应该是跟瞎婆婆在一起的吧?

“娘娘想见她?”舒思洋挑眉,“也是,虽说是我娘,可这些年,她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娘娘。”

母爱?!

苏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词......

曾经她也以为,就算她从小无父无母,却拥有了瞎婆婆完整的母爱,可是后来呢?

这个伟大的母亲又对她做了什么?

苦笑着摇了摇头,苏月又问了一句,“她也在宜春宫吗?”

边问,边环顾了一下四周。

如果说,舒思洋出现在这里,她还可以找些理由说服自己,毕竟,这个女人为了商慕炎连命都不要,毕竟,这个女人为了商慕炎昏睡了三年,毕竟,这个女人暂时还没有给他或者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带来过伤害,毕竟恩怨要分明,母亲或者姐姐犯下的过错不应该强算到女儿或者妹妹头上,毕竟…

反正她试着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可是,如果瞎婆婆也在这里,如果也在这里…

舒思洋低低一笑,莲步轻移,走到屋里的暖炉边,拾起边上的小火钳加了几个炭粒子暖炉里面,眼梢轻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她陪着娘娘度过了艰难的十几年,如今娘娘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如若她在,娘娘是不是想让她随娘娘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啊?”

苏月汗。

如果是舒思倩,她还多少有些了解,而这个舒思洋,她仅仅在那次石室里见过一面,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并不清楚。

这个女人当真是对瞎婆婆所作所为不知情,还是说故意装作纯洁无邪的小绵羊来试探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再听到,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女人说清楚。

“你在石室昏睡了三年多,或许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你并不了解,本宫跟婆婆之间早已两讫。”

“两讫?月儿怎能说得如此轻松?”

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自身后响起,苏月一震,愕然回头。

只见一个妇人从内室里面缓缓走出来,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一副痛心难过的样子。

不是瞎婆婆又是谁。

好吧,苏月再次震惊了。

瞎婆婆果然也在。

她怔怔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妇人,心里面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为什么瞎婆婆也在?

为什么瞎婆婆也可以安然无恙地在?

她不是杀春红、柳绿、紫苏、翠竹的凶手吗?她不是让蕊娘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臂的罪魁祸首吗?她不是害得张安昏睡了那么久几乎醒不过来、后来还利用白嫣替自己送死的奸诈小人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的存在?

那个男人不是说,再见此人必不放过此人吗?一定会杀了此人吗?

怎么会?

是因为她曾经是为他办事的人吗?是因为她是他恩人的母亲吗?还是说,因为她是将她从小养大成人的人?

是因为什么?

苏月努力地在脑子里搜刮着理由,努力地、拼命地搜刮着理由。

没有,真的没有。

她找不到任何一条说服自己的理由。

妇人已走至她的面前,站定。

苏月没有动,手炉中的炭火许是烧到了炭结巴,“噼啪”一个火星炸开,从镂空的位置溅出,落在她的手上面,烫得她一疼,手一松,手炉便跌落在地上。

“当啷”一声,手炉盖子被摔开,烧红的炭粒子撒泼出来,她的脚边,妇人的脚边,到处都是。

苏月怔怔垂眸,妇人已经低叹一声弯下腰,将手炉拾起来,又转身走到屋子中间的暖炉旁边,接过舒思洋手中的小火钳,将暖炉里面烧红的炭粒子夹了几粒置在手炉里,又弄了一些炭灰覆盖在明旺的炭火上面,这才盖上手炉的盖子,重返到苏月的身边,将手炉递给她。

“说了多少次,你还是老.毛病改不了,捂手炉不能捂明火,上面要覆些熄灰,这样手炉的火才能温吞不伤人、且持续时间久。你以前烫得次数还少吗?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妇人一边略带责怪地说着,一边将手炉塞到苏月的手中。

苏月垂眸,眸光怔怔落在妇人布满青筋的手上。

多么熟悉的话语,虽然责怪,却很温暖,多么熟悉的举措,虽然寻常,却很贴心。

可是,都是假的啊!

就是这双手,这双苍老的、布满青筋的手,沾满了血腥。

苏月瞳孔一敛,手臂蓦地一扬,手炉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再次重重跌落在地上。

“你们为何在这里?”

她,终于失控地嘶吼出声。

不是商慕炎,肯定不是商慕炎将她们安置在这里的,肯定是她们逃到这里来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这里是禁地,藏身于此最安全,对,肯定是这样,肯定是!

可是,真是这样吗?她们真是这样送肉上砧吗?

苏月苍白着脸,一一看着两人,染着丝丝血色的眸底映入瞎婆婆讳莫如深的脸色和舒思洋淡淡的眉眼。

“洋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为何在这里,娘娘应该去问皇上。”开口的是舒思洋,一改方才的浅笑嫣然,小脸微冷,显然已经失了耐心。

苏月心中一撞。强自镇定,她微微一笑道:“好!”

转身,她快步往外走,布底的软靴踩在地上烧红的炭粒子上,发出“咯吱”的脆响,也发出一股子焦味,她也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出了宜春宫。

出了门,她走得极快,这时,她才发现早已停歇的雪不知几时又开始下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鹅毛一般,在灰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上、脸上、眼睫上,眼睫一颤,雪花又瞬间化成了水。

很凉的触感。

原本宫道上的雪都有宫女太监一早就铲除干净了,宜春宫因为是禁地,所以门前无人打理,厚厚的积雪堆了一层,软靴踩在上面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足有半尺那么高。

苏月也不管雪地难走,跌撞踉跄跑得极快。

她要找那个男人!

她要答案!

心中纷乱,只顾着脚下,却不料,没跑多远就蓦地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因撞击的力量太大,又骤不及防,苏月脚下一滑,身子直直地朝后倒去,她惊呼一声,想提气稳住已是来不及。

然,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在她的身子倒下之前,腰身一暖,有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

熟悉的松香入鼻,苏月在落入对方怀抱之前,已知来人是谁。

商慕炎,是么。

心尖一抖,她在他怀里险险站稳的同时,蓦地抬起头,就对上男人沉沉的眸眼。

对,沉沉。

这是第一瞬间的认知。

可,为何是沉沉?

来不及思量,对方已经轻轻放开了她,微微淡凝的声音响起:“做什么跑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