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的南姣听到自己的名字,扭头往他们这边望过来。她不知道他们都在笑什么。

陈绍祁说:“你进去换衣服。”

“好了?”

“怎么?还想跳?”

“拿了钱,自然要跳到你们满意为止。”不知是不是刚从水里上来的缘故,她的眼神也湿漉漉的。

陈绍祁点了支烟,微红的火光蹿进他眼底。

“我对你很满意。”

南姣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去和南郝换班。不知道南景是怎么和南郝说的,南郝看到南姣两眼都放了光。

“姣姣,听说那剧组的导演找你拍戏啦?”

“是做替身。”南姣解释。

南郝不管,还是很激动:“我就知道,凭你的条件,早晚会有出息。留在船上,简直白瞎了你那张脸。”

“哥,你去睡。”

南郝反应过来,挠着头傻笑,脸有点红红的:“啊,我随便说说,你要真高飞了,我还舍不得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南姣摇头,去位置上坐着了。

身后传来关门声,四周安静下来,顿时显得甲板上那几声“Action”和“Cut”格外清晰。

陈绍祁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穿透力。

“我对你很满意。”

她的耳边又回响起这句话。

天渐渐黑了。

临晚餐的时候,南景端来三盒快餐,驾驶舱顿时弥漫了一股菜香,引人垂涎。

“姐,吃饭了。”

南景拿了张旧报纸垫在桌上,递给南姣一双筷子。

“哪里来的?”

平时都是他们自己做饭,剧组外面叫餐,两边平行,从未交叉。

“陈导让蒋叔给的,说是你的工作餐。”南景说着低头开始扒饭。

“那怎么给三个人的份?”

“因为陈导照顾我们啊。”南景笑笑,“你别管这么多了,总之这样既能吃到新鲜的菜,还省得你再下厨,一举两得,多好。”

南姣没作声。

空气里的味道配上这温暖的灯光,让人沉迷。,

“姐你怎么不吃啊?”南景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我不饿。”

“吃吧,很好吃。”南景的筷子在餐盒里捣鼓半天,夹起一个鸡腿朝南姣咬了一大口,“我都不记得上次吃鸡腿是什么时候了,在船上的日子也太苦了,每天咸菜咸菜,偶尔吃肉也是腌肉腊肉,想想都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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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只是一片海蓝蓝20

南姣把自己餐盒里的鸡腿夹给南景。

“诶,姐,你干嘛呀?”

“你吃。”南姣的筷子一用力,鸡腿被按进了白花花的米饭。

“你怎么不自己吃啊?”

她还是那句话:“我不饿。”

南景自然不相信,她中午吃的就不多,下午又那样船上船下的折腾了一回,怎么可能不饿。

“快吃,多吃点。”南姣说。

南景低下头,扒了两口饭,忽然放下筷子,抽泣起来。

“姐。你就像是我妈。不,你比我妈对我还好。”

南姣应对不来煽情的场面,她拍了拍南景的脑袋算是安慰,哪知南景哽咽得更厉害,她扑过来,赖进南姣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

陈绍祁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也忘了是来干什么。门内,那对姐妹相拥的身影印在他眼眸里,有点温情,也有点生涩。

生涩的是南姣,她抱着南景,眉目间盈满了不知所措,就像是遇到了难题的小学生,哭不会,笑不会。

她可真不像个女人,或许就是因为太不像了,所以才特别。

那天晚上,南景陪南姣在驾驶舱里坐了半夜。她们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聊天,虽然南景话很多,但南姣习惯沉默,极和极之间,迸不出花火。可南景觉得,即使什么都不说,只要南姣那样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她也觉得安心。

隔天,南姣一起床就听说洛子光感冒了。因为高烧不退,剧组特意给他请来附近医院的医生上船就诊。南景急得赶忙去打探情况了。

南姣想起洛子光在她眼前的那两次入水,心里有些内疚,她知道洛子光不是个矫情的人,如果身子能扛估计也不会愿意给剧组添麻烦。

南姣从房间里出来,正巧遇到无暇镇的黄医生。黄医生认识南姣,因为父亲南钢的病,就是黄医生确诊的。

两人打了个照面,黄医生先指了指舱外的甲板,人就出去了,南姣跟上他。

外头有点冷,黄医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你爸的病情虽然现在还稳定,但不代表可以拖,尽早带他去做手术。”

南姣点头:“好,我已经在想办法筹钱了。”

“要我说,把这船卖了算了。”

“船不能卖。”

“命都要快要没了,还守着船干什么?”

南姣没作声。

黄医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又叹息:“你也多劝劝,你爸倔,你就别跟着一起倔了,你一女孩子扛着一个家难道还不够苦吗?我都是为你们好。”

“谢谢。”

黄医生走了,南姣又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

风卷起头发扇在脸上,如刀割一样。左前方的窗户后,忽然飘出几缕烟圈。

南姣走过去,看到陈绍祁正坐在船沿上抽烟。他神情坦荡荡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第二十一章 你听贝角的孤单1

南姣看着他。

陈绍祁颠了颠手里的烟盒,一支烟从烟盒里冒出来,他往前一递,问:“要不要来一支?”

“我不会抽烟。”

他笑了一下:“跟个男人似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

南姣不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就走,陈绍祁也没叫她。

因为洛子光生病,剧组调整了拍摄计划。拍拍停停两天,都是女主角白妃儿的戏份。

第三天的时候,南姣去看了洛子光。

洛子光的房间由助理守着,不让随便进,正好宋明柯过来,助理才放了人。

两人一起进屋,洛子光的状态比想象的好些,但仍然很憔悴。

宋明柯逮着机会就打趣人家:“人南姣往水里跳一跳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换你就成了病狗了?你好意思吗?”

“他可不止跳了一跳。说起来,是我不好意思。”南姣看着洛子光,满眼歉然。

“别,南船长,这不关你的事。”洛子光摆摆手,“是我最近太忙身体素质跟不上了,陈导昨天还在说呢,等这里的戏结束回去,让我和他一起去健身。”

“拉倒吧,和他一起健身还不得被他玩死?你都不知道那家伙体力有多好,就引体向上,他一下做30个,都不带喘的。”

“我知道,陈导身体素质好那是圈里出了名的。去年在沙漠拍《大青原》的时候,听说整个剧组都水土不服挨个生病,就陈导一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所以大家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宋明柯抬肘撞了南姣一下:“你猜叫什么?”

“什么?”

“陈金刚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贴切?”

南姣应景笑了一下。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陈绍祁从外面进来。

“又在编排我什么?”他的目光对上南姣僵在嘴角的笑意。

“我哪敢编排你啊,这不在夸你体力好呢。”

“我体力好不好,你知道?”虽然是在和宋明柯对话,但他的视线一直没从南姣脸上移开。

南姣觉得他的眼眸里好像带着雾,有些情绪能看见,但怎么也看不清楚。

被他这样盯着,不自在极了。

“好好好,我不知道,就你相好知道行不行?”宋明柯油嘴滑舌的,故意将相好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陈绍祁淡淡的,没接话。

洛子光咳了几声,恰好缓解了奇怪的气氛。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

“胃口怎么样?”陈绍祁走到洛子光床沿边,随手捞起床头一包没拆封的零食,扫了一眼。

“没什么胃口。”

“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买。”

“不用了,医生也不让碰油腻。”

“那不如喝点粥。”陈绍祁把手里的零食扔回桌上,又看向南姣:“听说南船长的粥熬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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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听贝角的孤单2

宋明柯忽然红了脸,他挤眉弄眼地推搡着陈绍祁,陈绍祁一动不动。

南姣转头,对洛子光说:“船上没什么食材,白粥配酱瓜可以吗?”

“当然可以,麻烦南船长了。”

“不麻烦,你们在我的船上生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南姣开门出去了。

“这南船长,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大气。”洛子光感慨。

陈绍祁轻哼:“粥还没喝上,心就向着她了?”

“真的。”洛子光笑笑:“我总觉得她像个大家闺秀,不像是渔船上的姑娘。”

屋里静了。

没一会儿,宋明柯哭丧起脸:“丫的我还以为她给我熬粥是喜欢我呢。”

陈绍祁倚到窗台上,面朝着大海,嘴角一扬。

南姣很快熬好了粥,盛进碗里,连同袋装的酱瓜一起给洛子光端过去。

洛子光房间里似乎更热闹了,除了男人的说话声,还不时伴随有女人的撒娇。南姣在门口停了一下,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洛子光的助理替她开了门。

原来,是来了个白妃儿。

白妃儿坐在洛子光的身边,两人不知聊着什么,再加旁边一个宋明柯插科打诨,笑声阵阵。气氛比起刚才,远不一样了。倒是陈绍祁,一个人半倚在窗台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沉默无声,没有融入他们的氛围。

他第一个看到南姣,眉头刚松了一下。紧接着,白妃儿就站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白妃儿一开口就充满了敌意。

洛子光拉了她一下,她撅了撅红唇,收敛了几分。

南姣不理白妃儿,她径直进了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圆桌上,对洛子光说:“趁热吃,如果喜欢,厨房还有。”

“谢谢,辛苦了。”

南姣笑了一下,正欲转身出去,白妃儿抬臂拦住了她。

“这是什么东西呀?”白妃儿伸手捻住了酱瓜的一角袋子,拎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黑乎乎的像个鬼,确定能吃?”

“不能吃就扔了,不勉强。”

“不能吃还拿来,你安得什么心啊?”

“妃儿。”洛子光皱了眉,“南船长一片好心,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白妃儿见洛子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她,脸顿时就黑了。

“她一片好心?我看她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她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你需要连着往水里跳两次?你需要穿着湿衣服站在冷风里候场?你这重感冒,还不是因为她。”

南姣接话:“是因为我,我很抱歉。”

“你看看她!”白妃儿指着南姣神色平静的脸,“她哪里有点很抱歉的样子,她分明就是假惺惺。还有这粥,谁稀罕她这粥了,简直…”

窗台处的人影动了动,“粥是我让她煮的。”

第二十三章 你听贝角的孤单3

陈绍祁手里的打火机蹿出一条火光,又很快熄灭,犹如他眼底的情绪。

白妃儿不敢对陈绍祁造次,抿抿唇噤了声。

南姣见状,头也没回地走出房间。身后静静的,好一会儿都没有传来半点声响。她进了厨房,厨房里还飘着一股子白粥的清甜,很纯粹的香。

过道里有脚步声。

南姣抬头,看到陈绍祁也进了厨房。

“有事?”

陈绍祁没答,长腿一跨,在南姣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他随手在碗橱里捞了个空碗,放在桌子上。

“给我来一碗。”

“什么?”

“粥。”

“你饿?”

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我很饿。”

南姣没动。

“不是还有。”他朝锅子努了努嘴。

南姣拿了碗,揭了锅盖,给他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