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陈绍祁揽着南姣,下巴蹭着她的发心。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晚上,都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南姣的目光收回来,打量了一下这船舱,“五年前刚上船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未来和眼前苍茫的大海一样,没有方向。也不敢想,五年之后,会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坐在这里,用这样轻松的姿态回望五年前的迷茫。不,应该是六年前了。”

她自己纠正,又笑了笑。

陈绍祁搂紧了她。

两人的内心,都很宁静。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南姣忽然好奇,“在船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

“比那更早。”

“嗯?”

南姣想了想,比那更早?

“在川影的时候?”

“嗯。”

“哦哟…”南姣一阵窃喜一阵怪叫,她仰头看着陈绍祁,手在他的腰腹不安分的挠着,顺带揶揄他:“陈导深藏不露啊。”

陈绍祁温柔地看着她:“所以,在船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就是知道。

如果一个人,喜欢过,失去过,死心过,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时候,兜兜转转,又悄然遇到。那么重逢,必定是老天别有用心安排的缘分,无需怀疑。

而现在,结果和他想的一样。

海上起风了。

冷气从窗外飘进来。

陈绍祁站起来,关上了窗。

“要不要睡一会儿?”他问。

南姣摇摇头,又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无所谓。只要确定你现在喜欢我,这就够了。”

“你怎么确定我现在喜欢你呢?”

“不喜欢我半夜陪我坐在这里等日出?”如此理直气壮。

南姣轻哼了声,然后断断续续地和他讲起自己眼里的他。

她一开始,其实是不喜欢他的,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很帅,但是他眼底的攻击性太强,有时候被他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枪口下的猎物,战战兢兢。

后来,他真的开始对她发起了进攻,她还是不喜欢他。

他志在必得的样子,让她心生抵触,觉得这个男人太过自信。而他,又凭什么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对他心动。

可不争气的是,她真的在他的撩拨里败下阵来。

心动,那么不经意的发生了。

于是,她从不喜欢他,变成了害怕他。

她不断警告他,不断想和他划清界限,可是,心底的天平,却一再倒向他。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但是,在爱情里的沉沦,却意外的给她的人生带来了转机。

陈绍祁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她的过去,她担心的一切,对于他来说,简单到就像此时她问他想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一样。

过去的,何必反复被提及,何必追根究底,何必非要找到始末。

他在乎的,是她的现在和她的未来。

他一直都是如此坚定,如此爱她。

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逃避?

人活一生,总会遇到艰难困苦,总会经历心酸悲痛,而这些不完美的缺口,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就像她,因此遇到了如此珍贵的爱情。

南姣絮絮叨叨地讲到最后,还是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陈绍祁当初睡过的床上。毛毯对折了盖在她身上,毛毯之上,还有他的大衣。

南姣刚动了动,陈绍祁进来了。

“醒了,我正好要来叫你。”

他把她抱起来,抽走了毛毯,南姣整个人都被他的大衣裹住了。她看了他一眼,想问他冷不冷,却发现,他穿了西装。

这一身剪裁笔挺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更英俊了。

她没注意,也想不起来,他昨天大衣里穿的是什么。是西装吧?应该是的,不然,还能是在船上现换的?可是,跨年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陈绍祁牵着她,将她带到了甲板上。

快日出了。

蓝灰色的海平面上,浮着微光,一点点变亮。

风在吹,光渐渐有了颜色。

天是红的,海是红的,她的脸也是。

他们沉默地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黎明破晓,笼罩在眼前的朦胧轻纱飘远了。

海上的阳光,温暖,灿烂。

露水湾的堤坝被照亮了,南姣忽然看到,那上面挂满了气球。昨夜黑漆漆的影子,在光明到来之际,忽而变成了一个童话世界。

她有点惊讶。

陈绍祁无声地拉紧了她的手。

海面上,有一艘船渐渐靠近了,巨大的风帆上,绣着字,而那笔迹,是南姣熟悉的。

“林书语,我爱你。”

风帆每一次猎猎作响,都好像在诉说着这句话。

甲板上,有很多人在朝他们挥手。

南姣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林启明、南钢、沈姝玥、冯素九,还有林书心一家。

陈绍祁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

南姣回身转头,发现他已经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陈绍祁手托着锦盒,锦盒里的钻戒在阳光下发亮,他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南姣看了看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他,再低头打量了一下刚起床乱糟糟的自己,赶紧捂住了脸。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一切?”

陈绍祁笑了笑:“来这里之后的每一天,都在认真准备,认真地串通所有人给你惊喜。”

南姣真是又惊又喜。

他说了不会随便求婚的,还真是不随便。

可是,她也不想以这样的姿态随便接受他的求婚啊。

“我这样…”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目光诚挚,“嫁给我,好不好?”

南姣没有马上出声。

对面船上的人以林书心为首,开始大叫:“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南姣有点想哭了。

而实际上,躲在林启明身后的沈姝玥,早已哭成了泪人。

陈绍祁握住了南姣的手,仰着头继续说:“我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我只是想在新年第一天天亮的时候,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

南姣眨了眨眼,眼泪盈在眼眶里,阳光下,像是珍珠。

她点头。

“从今往后,我是南姣,是林书语,也是陈太太。”

陈绍祁颤抖着将戒指套在南姣的无名指上,他站起来,捧住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

晨光耀眼,大海蔚蓝。

他在她耳边深情颂念:“你好,陈太太,我将永远爱你。”

---题外话---这文完结了。

有点短,但我想表达的,却比以往的任何一部小说都要丰富。

海洋保护,网络暴力,抑郁症,希望与救赎…

或许我笔力不够,不能打动你们所有人,但正如陈导所说,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能触动一个人,对我来说,那也是成功。

谢谢你们,又陪了我这么久。

当我在写作这条路上,走得迷茫困惑不知所措时,你们就是我的光我的方向。

番外:有,但依旧很短。周日(1/22)更新。

新文:有,春节过后,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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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爱你们。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

年后。

《谁在敲打我心》剧组。

陈绍祁坐在监视器后面,鸭舌帽倒扣在头上,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女人。

南姣正蜷在地上,一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镜头推近,她的眉心微微起伏,不经意间流露出恐惧,不屈和悲痛。她在抖,浑身都在抖偿。

现场静悄悄的,只听到她的哭声。

这场戏,拍得是女主角在无辜遭受网络暴力之后,崩溃的状态撄。

约莫过了一分钟,陈绍祁才喊:“cut!”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但刚才被揪紧的心还是皱巴巴的,好像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入到了戏中。

南姣的眼泪还在滚下来。她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陈绍祁。

陈绍祁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南姣自己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无奈,她还是走不出刚才戏中的那份低落。

陈绍祁下巴一扬,示意大家先忙自己的。

人都散开了,南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陈绍祁搬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边,他掀了自己的帽子,扣在膝盖上,大掌顺势扣住了她冰凉的手。

“刚才那场戏,很出色。”他说。

南姣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

陈绍祁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一个演员,能全身心的投入角色,是好事。但是,及时从戏剧情绪中抽离,也是一个演员最重要的能力。我知道,这个角色给你带来了很大的触动,很多场景,都会让你觉得感同身受。但是南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只是演戏而已。”

南姣原本已经快好了,被他一说,眼眶又酸了。

他想揉一揉她的发心或是吻一吻她的唇,但是,她带着妆,他不能乱来,而且,这是他们的职场,该注意的分寸,还是得注意。

“好了,好了…”他只能揉搓着她的手,轻哄不止:“你这么容易入戏,我以后还怎么敢让你出去拍戏?”

南姣又抽了一下鼻子。

“反正你也不许我演吻戏。”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照你这样的状态,我更不能让你去和别人演吻戏了。万一演出真感情来跟人跑了怎么办?”

南姣突然笑了。

陈绍祁看着她停顿了几秒,好像这才放了心。

他朝化妆师扬了扬下巴。

化妆师和造型师一起过来了,两个小姑娘,根本无法体会南姣刚才哭成那样的心情,只是觉得新鲜。

“书语姐真是我见过演哭戏最走心的女演员。”

“是啊,入戏太深了,我们这群吃瓜群众看得都揪心。”

两个小姑娘一边帮南姣拾掇,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

南姣抬头,陈绍祁已经转身了,走开的时候,丢了句:“麻利点,下场戏很快开始。”

等他走远了,两个小姑娘俯下身来,轻声地问:“书语姐,陈导平时在家也这么严肃吗?”

“对他很好奇吗?”

小姑娘也实诚:“不瞒你说,我们来这个剧组应聘,都是冲着陈导来的。来之前大家都说陈导人很好相处,可是…”

“可是什么?”南姣笑,“他让你们失望了吗?”

“没失望,本人可比电视上看起来帅多了,就是平时对女性工作人员不苟言笑的,气场太冷了,都不太敢和他说话。”

南姣对两个小姑娘眨眨眼,“好,我回去会转达意见的。”

小姑娘都笑了:“书语姐,你人真好。”

收工回家,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聊天,南姣把剧组姑娘们的意见反馈给他。

陈绍祁轻哼:“我和女性工作人员保持距离,还不是因为你。”

“我也没有要求你非要这么做,你有心就好了。”

陈绍祁抱着她,一边吻她一边说:“我不仅有心,还要身体力行。从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刻,我就该为你这么做。”

南姣一脸幸福地黏着他,细密地回应着他的吻。

从无暇镇回来,两人就去领了证,之后,南姣就以陈绍祁妻子之名搬回了他这里。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好体力,习惯了每晚在他怀里沉睡过去…

正缠绵,手机忽然响了。

“你的。”南姣推了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快接。”

陈绍祁翻了个身,捞过手机。

屏幕上是洛子光的号码。

“阿光?”他叫了一声之后,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南姣轻声地问。

陈绍祁一边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边伸手摸着南姣的发心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