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轻笑一声,摇摇头……

“十五两?”

继续摇头……

“那是多少?”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数字……

“五两。”他雍贵的嗓音,划出两个肯定的字眼,接着,扬起一抹淡笑……

一瞬间,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了……而且还一副讨打的模样……为什么她自从回到大清朝后,碰上的人都这么欠揍呢……

“卖不卖?”他一副随时都会闪人的模样……

瞥了一眼已经快要不耐烦的尸体,夏春耀开始为自己的爹娘掬一把同情泪……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在这里孝女大贱买,还不知哭成什么模样呢……

“卖……”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好歹他是唯一一个来问她值多少两的家伙。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十四眨了眨眼睛,手指点着那模样不是很好,味道却异常好闻的东西……

“那是我的晚饭!”瞧见他那脸馋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不怎样的买主……

见她一脸不服气,他不以为意地哼了哼,勾起一丝坏坏地笑:“我再出五两买你手上的东西,可好?”

这个人……绝对是欠打的……他出五两买她……再出五两买她手里的红薯……这是什么鸟意思……

“你……”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捏爆自己手里的红薯……天晓得她用了多大的控制力……

“十四爷,再玩下去就过火了。”汀兰的声音插了进来,一直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她也彻底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丫头和她一样,来自另一个时代。一年前,她从睡梦中醒来,就进入了这具叫郭络罗汀兰的身体里……这具只有十五岁的身体里,载着一个刚从历史系毕业的大学女生的灵魂……

她曾以为她是唯一……这个世界的唯一……可是……事情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说好这姑娘是我买,十四爷只是负责谈价钱的吗?怎么越俎代庖了?”她的笑拿捏着分寸,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近乎精确。

“抱歉,汀兰,我反悔了。”他傲慢地一笑,“这个丫头,还有她手里的红薯,我都要买下。十两银子,我们说好的。嗯?”

“可十四爷不是还没建府……”

“这倒是个问题……这样好了,人先寄放在九哥家里,等我开衙建府的时候,我用二十两赎她回来。”

靠靠靠……现在是怎么回事……当着她的面,搞人贩子交易吗?也太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吧……

“一切随十四爷好了。姑娘,还不跪谢十四阿哥恩典吗?”汀兰说着,唇间的笑没有任何改变……

跪谢什么恩典,她被卖了还要感恩戴德,什么破世道,该死的封建社会,就算他是个阿哥……等等……阿哥?阿哥……那不就是皇帝老儿的亲儿子?妈妈咪啊……她找谁不好,竟然把自己卖给了个阿哥……

她规矩不懂,称呼不会,生活不能自理,而她竟然把自己卖给了全是靠规矩、称呼吃饭,用民脂民膏供着的阿哥……

“砰!”摊在地上她发誓……老天爷的眼睛,绝对长在屁股上了……

话说,由于夏春耀严重不满意自己卖身的价格,所以硬是将十四阿哥花钱买的五两银子的红薯也一并塞进了口里,吃了个精光,让五两银子进了自己的肚子,勉强将自己的身价从五两提成十两……然后,在九阿哥府里开始了她壮烈无比,催人泪下的打工生活……

第一天见到九阿哥那张柔美却混合着阴晴不定的俊脸,就立马将只有十五岁的十四小帅的嫩脸抛到了脑后,闪烁的眼睛开始跟着新目标转。但是最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九阿哥非常不给面子地告诉十四,他这府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而且还是个不咋地的女人……估计是老婆娶多了,娶出恐惧症来了……当然这是她在事后了解了他三宫六院的雄壮画面后才发出的感叹……

最后还是在十四一句,以后必以翻倍的钱来赎,这才让九阿哥那张斜视她的脸正面打量了她一番。估计他当时在肚子里打了八百多遍算盘,考虑到她很有涨价升值的前景,这才把她给留了下来……

当然,三天以后,他就反悔了,看着自己当初生怕十四赖账而非让他签的收据,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精明竟然砸了自己的脚。于是乎,夏春耀就成了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失算的标志,不时在他眼前晃啊晃,很好……他终于尝到什么叫卧薪尝胆的感觉了……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对于夏春耀在他寿日纵火行凶一事,他不予追究,也懒得追究,只是凉凉地站在一边,不时嘴里发出几声冷哼,不知道是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自己……

这也就算了,他最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华丽丽的八哥以那种“你老九竟然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的眼神看向他时,那股“锥心刺骨”的心痛哇!他们好歹也是从小到大把心有灵犀当饭吃的好兄弟,而他的八哥那种“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华丽的八爷党围在一起叙兄弟情、吃团圆饭的时候,不是在搞眼神审判大会……不要再这样看他了……谁啊,来救救他吧……

“八哥,我先敬你一杯,刚和皇阿玛从塞外回来,辛苦了,十弟为你接风!”收到九哥求救的眼神,十阿哥立马提起酒杯伸到八阿哥的面前,试图拉回这位好哥哥的注意……八哥的眼神要是聚集了砸在一个人身上,那还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他深有体会……九哥,我有情有义……来救你了……

“这酒怎么个喝法?”八阿哥胤祀的眉头挑了挑,聚了焦的视线仿佛穿心针一样从九阿哥胤禟的方向一拉,直射十阿哥的脸庞,威力丝毫不减……

“呃……呃……嘿嘿……”咽了一口唾沫,十阿哥稳了稳端着杯子的手,目光开始往四周游移,一脚踹了踹正狂往自己碗里夹菜,吃得事不关己的十四……

十四因为被踢的筷子怎么也送不进嘴巴,不爽地抬了抬头,正要发出点感叹,却发现八哥的视线有转移趋势。俗话说得好,兄弟情分比天高,大难临头各自跑,九哥、十哥你们自求多福……他低头吃饭,是好孩子,皇阿玛说,食不言,寝不语……

看见十四非常没义气地低下头去,十阿哥当下回头开始找寻九阿哥做靠山,却发现后者更过分,下巴托腮,神游太虚去了……怪不得皇阿玛总要他说话前先过大脑,义气原来不能当饭吃啊……尤其是在八哥的面前……

“老十,这酒还喝不喝?”八阿哥的声音绝对充满着亲和力,可是不知道怎么听在十阿哥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一片魔音穿耳,“不喝便不喝,你把它全抖洒在菜里做什么?”

“我……我……”八哥……不要再这样看他了,他承认他错了还不行?转回去……转回去看老九……就是那个浑蛋,杀千刀,没义气,还惹了个活宝回来整太子的家伙……他和整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嘛……他只是很不小心、很不谨慎、很讨打地说了一句关于索额图那个老鬼谋反未遂的话而已……

“既是你不喝,那便我来……”胤祀单手举壶,提起,酒液从壶嘴里弧线流出,在杯子里发出几声欷歔声……

三道吞唾沫的声音,同时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响起……

“九弟,今日是你的寿辰,八哥就先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请!”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九阿哥胤禟举着杯子却怎么也喝不下去……好毒……好毒……明知道他今天过得不顺到了极点,房子被烧,猪圈被抄,虽说太子的轿子被那猪一撞,撞得他通体舒畅,但是这事肯定得被太子添油加醋地宣传一把,估计明儿个,他就得进宫面圣好好自圆其说一把,然后转身又要去被自己的额娘念叨一阵……

他竟然还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想吐血……忍住……要是今天还吐了血……被八哥那乌鸦嘴一说,他以后每年不都得吐一回……

看了一眼胤禟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胤祀没再言语,径自又满上第二杯酒,对着还来不及重新坐回椅子的十弟:“老十,这酒本来是你要敬我,才可称为长幼有序。但是,今日,既然大家都不拘小节,那八哥自然也就该入境随俗。请!”仰头……又是一杯……

十阿哥还来不及放下的杯子继续打抖,八哥……要骂他说话不分场合,顶撞太子,口出祸言就不能直接点吗?绕什么弯,大节小节一堆,无非就是想告诉他……要是他继续不拘小节下去,势必有大劫等着他啦……

他明明是粗人,是笨人,是呆人,但是为什么八哥的绕肠子话他都听懂了哩……

老天爷啊……能不能让他再粗线条一点……

教训完了前两个惹祸上身的家伙,重新斟满了酒,胤祀对还在努力往自己碗里添菜的十四举起再次斟满的酒杯:“十四弟,再过一阵子,皇阿玛就会给你开衙建府,八哥先恭喜你,府未建成就找到得力下人。请!”

虽是明白八哥意有所指,十四阿哥胤祯还是哼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筷子,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非常厚脸皮地碰了上去,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多谢八哥!”

九阿哥和十阿哥不可思议地看着十四这个小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拿着杯子撞上去,两人无不在心里暗自咒骂,要不是这个死孩子没事找个活宝回来,他们犯得着在这里享受鸿门宴吗?他竟然还怡然自得……

“可有查清底细?”这杯酒,胤祀倒是没有及时地倒进肚子,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眸淡淡地一眯。

“就是!虽说是个活宝,但可得知道底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十阿哥立马倒戈,反正十四这小子不仁,他也不需要讲义气了……

“哼!还底细?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给带回来了!”九阿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想起那日当夏春耀报出姓名后,他和十四的那张脸……这一辈子,他都不要再有那个表情……

“我知道九哥肯定会帮我代为查办,十四弟我在此先行谢过!”十四立马举起杯子,一阵抢白,幸灾乐祸地看着八哥的视线又开始往九哥身上飘去……

“……”九阿哥胤禟,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在家里妻妾成群,在朝廷分量十足的天皇贵胄,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他当时是瞎了哪只眼睛,竟然觉得那个丫头是个会升值的东西?是啊,值是升了,逼得他要吐血的跳楼价……

“这丫头,是我让表哥留下来的,既然疑人不用,那用人就不疑。况且,一个月以来她也没做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事情,还请八爷放宽心。”声音若柔似水,似水无痕,轻轻抚过,郭络罗汀兰微微福下身子,“汀兰晚到,请各位爷恕罪……”

“做什么费心费力的事儿去了,这样晚到?”十阿哥接着腔,随意地提了提手,“起吧,起吧,就你规矩多。”

“下午无事,便拿着书在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到这刻了。”她笑着起身,看了看桌面,“你们也没等我,怎么还赖说是我规矩多?”

“那是八哥他……”十阿哥没想太多正要出口,却被十四阿哥在桌子下踢了一脚,这才住了口……

“哦,八爷肚子饿,就先动筷子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坐在本来就空出的位置上,“你们兄弟几个要聚会,好歹也差个人叫我别来杀你们风景才是。”

“哪有的事,本来就说好叫上一块的,你多这心眼做什么!”十阿哥直直地解释,瞥了一眼提筷开始用膳的八哥。

汀兰的视线在八阿哥身上瞟了一眼,径自移了开去:“表哥这个府里最好的宴厅,莫过这寻音阁,四面环水,我早就想在这儿享受一次了。今次倒是托了八爷的福。”

“……”胤祀略抬头看了她一眼,环看四周黑漆漆的湖面,只是笑而不语。

“九哥也算是个情趣中人,这寻音阁的景致在京城那也是一绝啊。”十阿哥也环顾了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几盏飞凤灯坐落在四周,落在水面的身影摇曳不已。

“尤其是夏末初秋这等好时候,这虫蛙啼叫的声音,也算是天籁之音……”汀兰坐在属于自己的空位上,继续环顾着四周……

九阿哥对自己的摆设没说话,不知是不是还沉浸在被胤祀一杯酒敬下去的打击中,十四抬了抬眉,也没加入讨论,只是略显无聊地开始往阁楼外瞟……

一时之间的冷场,让十阿哥没反应过来,救场如救火,他张口就接:“这不正应了那首词……呃……呃……”

完了,一瞬间脑袋空白起来,什么诗词歌赋全部从后门跑光光了……求救地看向九哥,九哥摇了摇头,心电感应地告诉他,诗词歌赋不是他的专长……再瞥向十四……十四耸了耸肩,他可找不出应景的诗歌来……最后瞥向突然对眼前的菜色非常感兴趣的八哥……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他轻笑地放下了筷子,起身站了起来,走向阁边临水的看台……

“好一个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汀兰的视线随着八阿哥起身,却又随即拉回眼前的桌子上……

“不过……老九,你家的青蛙好像很讨厌我,今日似乎异常安静。”八阿哥旋过身来,微笑地看着九阿哥这以惬意闻名如今却充斥紧张情绪的阁楼……

经八哥一提醒,十阿哥才恍然大悟:“对啊,平时这些劳什子的青蛙叫得闹人心慌,今儿全死哪儿去了?”

十四憋着笑,看着一脸无语的九阿哥,视线已经随着八阿哥的视线一同飘出了阁楼外……

“夏春耀,你给爷滚出来!”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九阿哥猛地拍着桌子吼道。

不过一会儿工夫,某个拖着鼻涕,一身黑泥,手里还捏着两只半残的青蛙的人就被泰管家拧着耳朵给提了上来,挂着完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的表情,极度迷茫地在十四的脸上找信号……咋啦咋啦,她很勤奋地在工作啊,完全没有偷懒,也没把事情给弄砸了,怎么回一个身就碰上泰管家扭着她的耳朵往寻音阁里走?

“九爷,人在这儿!”泰管家非常狗腿地将某人往前一压,跪在地上……

“你……你……你把九哥府里的青蛙给怎么了?”十阿哥不可思议地盯着某人手里已经半死不活的青蛙残骸……

“……”她使劲眯了眯眼睛,想在这昏黄的灯光下看清每个人的表情。从脸色看来,八爷基本没生气,反正脸部表情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笑嘻嘻;十四爷根本没生气,因为他正忙着一个劲地贼笑;十爷可能没生气,因为他正在为她手里的青蛙哀悼不已;九爷……他最好不要生气,可是他那张黑透了的脸却告诉她“门儿都没有”。

“回十爷的话……我……奴婢……奴婢……”举了举手里两只奄奄一息、处于归天状态的青蛙,她往下咽了口口水。自从发现她还有额外的那么点能力,厨艺还算能入喉,九爷就把她一脚踹进厨房,让她这只他失算的股票发挥那么一点点剩余价值……

“你把老九府里的青蛙满门抄斩了?”八阿哥长身玉立,站在离她最远的位置,淡淡地说。

“奴婢……”这古代的蜡烛乱没前途的,根本照不清楚人的表情,所以一到了晚上,她就成了最不会看脸色的笨蛋……汀兰救命哇……一眼瞥向一同来自现代的难姐难妹,却发现人家根本不甩她,径自端茶小口小口地饮……

“你把那些青蛙变去哪儿了?”九阿哥一拍桌子,怒视着某人,也站了起来,这个死丫头,一天不惹事,是会被天打雷劈还是怎么着?

“不就在你们桌子上吗……”她抬手指了指那盘还被他们吃得蛮干净的菜……她只是把青蛙的皮和骨头集体拆了下来,至于让他们分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吗……根本没有专心吃别人做的东西……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了……鄙视啊鄙视……

“你把我特意养得那些鸣蛙给……”九阿哥眯了眯眼,第一次想研究一下自己的桌子上还有些什么,“该不会这鱼是……”

“不就是这塘里的鱼吗,要不哪儿有这么肥的鱼能买得到呀……嘿嘿嘿嘿……”

“……”十四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快要七窍生烟的九哥,犹记得当年九哥刚建府时,被拉来看他大老远从外地弄来的稀罕鱼……颜色鲜艳,穿梭水中,好不亮丽……没想到……瞥了一眼盘子,完了,他刚刚好像是吃得最多的人……呃……呃……

“九爷寿宴把我抓的青蛙全部用完了,我在抓新的留着明天用……”

“爷什么时候在菜单上点过青蛙来着!”该死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存心来找碴儿的……自己寿宴的菜单,他怎么不清楚,绝对没有田鸡这一项!

“不就是那道‘美女脱衣’吗……”她有点心虚地低了低头……

“爷什么时候点过美女脱衣!”

“那天我问泰管家,要不要问问九爷寿宴点什么菜好,泰管家说……”她仰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脸疑惑的泰管家……

“死丫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泰管家急忙撇清关系,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提过青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本来就是你说的……你还超……呃……很大声地很不耐烦地说……‘点什么点,九爷刚点了美女脱衣,哪儿还有时间理你这死丫头’……原话,我一个字也没改过……真的……相信我……”她非常虔诚地扇动她的眼睛,“这青蛙剥了皮,也算脱了衣吧……不过应该全部煮母青蛙才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分青蛙的公母……”莫非是九爷啃到公青蛙,味觉有所察觉,所以才拖她来骂……太强了吧,这也分得出来?莫非汀兰说九爷擅长生意是假的,他真正的身份是华丽的生物学家?

“……”九阿哥沉默再沉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个看过菜单的人都对他投来暧昧的一笑,而今天的寿宴上,这个活宝做的菜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竟然被吃了个精光。他还以为她多少有点作用了,所以今儿个晚上也……

“……”八阿哥沉默再沉默……视线悠远地飘向一边处于濒临昏倒的老九,考虑要不要去扶他一把。但是想到他能在府里夜夜笙歌,想必体力了得,于是乎,作罢……而且……他现在比较想把视线留在这个为自己争辩的丫头身上……美女脱衣……她从哪儿找来此等惊为天人的菜名来着……

“……”十阿哥沉默再沉默……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盘子……恶寒地颤抖……美……美女脱衣……

“……”十四阿哥沉默再沉默……这次他是救不了她了,自求多福吧……丫头……早叫她安分守己的……

她低着脑袋讲完话,猛地再抬头,竟然发现全厅的人都抽动着嘴角看着她……哎……他们干吗都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只有汀兰还悠闲地举起勺子正准备往某个瓦罐舀汤……

“汀兰!那个菜你不能吃!”她刚要起身,却被身后的泰管家一把按了下来……

“哦?不能吃?为何?又是九哥府里什么稀罕物被你给端上桌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勺子里的汤,挑着的眉头有些不以为意,举到唇边想要尝上一口。

“那是给男人补肾的壮阳汤啦!”她哭丧着脸,都不敢抬头去看那几位爷的表情,这回完了……早知道就不要听他那些个三妻四妾的要挟,炖这个汤……

“咣啷……”汀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把汤勺扔出老远……

而已经气得没语言的九阿哥,一手撑着桌子,提起另一只颤抖不已的手,指着那个时刻提醒他投资失败的活宝:“给……给爷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说完,拍桌散席,不要说他不给老十四面子,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干吗打我,你自己点的……”美女脱衣,干吗还在这里装清纯……

“三十大板!”绝对不能再让她讲话……

“那个汤是你……”老婆叫我给你们炖的,本来嘛……娶那么多就要做好奋斗的准备啦……

“五十大板!”坚决不能再让她讲话,“老泰,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拖出去打!”

“是……是……九爷……”泰管家立马捂住某个叽里呱啦的女人的口,将她拖出了寻音阁……

“九……九哥……五十大板是不是有点儿……”十四哼哼了两声,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求情肯定是没什么用了……死丫头,丢脸也不要给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啊……

九阿哥猛地回头,什么话也没说,那张气得发白的俊脸却在告诉他:再啰唆,连你也一起拖去打……

十四抬了抬眉头,斜眼将眼光转向八哥……看了半天戏,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八哥……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求人这样的事,他开天辟地第一回做,但估计这个当口,没人会在乎他的“第一次”……

“宴是好宴。”八阿哥笑着从十四身边走过,看了一眼没人再去动的盘盘碟碟,没去管身后的一团糟,踏着步子离开了终究再也听不到一声蛙鸣的寻音阁。他打算建议九弟,以后改此阁为盼蛙阁……但愿那些落荒而逃的青蛙能早日归位……

老九啊,这辈子,你还能忘了康熙四十二年的生日吗?

话说,当夏春耀第一声凄厉的挨揍声从九阿哥府里传出来,几阵狗吠声也跟了起来……翻译过来……估计就是在控诉某人大半夜不睡觉,扰狗清梦的卑劣行径……

“啪!”一只看起来蛮可观的粗棍子砸在了某人的屁股上,非常用力……不掺任何水分……

“呜呜……我是冤枉的,我明明是冤枉的!”她的爪子和蹄子被四个下人按在草坪上,嘴里嚼着几根草,咽不下去也呸不出来……

“冤枉?哼……接着打……六……”泰管家没心没肺地站在一边凉凉地报着数字,死丫头,敢在九爷面前陷害他,这下尝到什么叫报应了吧。

“啪!”又是重重的一下……

“哇啊!明明是你说美女脱衣的……呜呜……”她使劲挣扎着自己的手和脚,可还是改变不了屁股朝天挨板子的悲惨命运。

“七……”还敢啰唆……真是个不怕死的丫头……

“哇……啊!轻点,轻点啦……”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可就没见头顶举板子的小厮力道有任何删减,大家都是爹生娘养和地主阶级有矛盾的无产阶级,相煎何太急啊……

“八……”死丫头,还敢叫别人轻点,哼,加重点音量,举板子的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往死里打,这个死丫头……

“啪!”这一下果然尤其的重。

“哇!你也太过分了吧,不是你的屁股你打得脸不红、心不跳的,考虑一下别人感受吧!”她抓着手里的草根,咬紧了牙根,她妈和她说过,全世界最痛的事情是生小孩,但是她目前没有生小孩的打算,她不需要他们好心给她上预防课程……

“九……”这个死丫头能不能安静些,看了一眼不知所云的夏春耀,泰管家估计她是被打傻了……一边报着数,一边转身准备找一块抹布来塞她的嘴……却见远远几盏灯笼沿路而来,一顶蓝顶黄帘轿子在几个小厮的众星拱月之下摇曳着向这边晃来……

“八爷……”泰管家立刻狗腿地勾着腰,“八爷,您这就回府了?”

黄帘布被八阿哥撩了开来,笑脸在灯笼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晃动,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呼天抢地的某人:“对,是时辰回去了。倒是辛苦泰管家还得接着忙了。”

“不辛苦,不辛苦,怎么会辛苦呢!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呵呵,这死丫头,今天败了几位爷的兴,就是打死了拖出去喂狗也不算过,是几位爷心好,饶了这个死丫头,这几板子是她该受的!呵呵呵呵……”泰管家干笑着接着吹嘘拍马的话,完全脸不红气不喘。

“怎么停下来了,给我接着打!还有四十多板等着她挨呢,八!”泰管家的笑脸一对上被按在地上春耀立刻变成了死人脸。

“八?怎么又是八?”某人灰头土脸将脑袋高高仰起,提醒那个一见到帅哥比她还神魂颠倒的泰管家,这么粗的棍子,她可没兴趣再白白多挨两下,“你数错了,是十,十啦!你那么喜欢八干吗,八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