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颠簸簸回到八爷府,夏春耀远远地就瞧见他家门口密密麻麻的一片黑,一片因为几只死鹰焦头烂额的官员,她在马车上打个冷战,瞧了一眼只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声,把衣裳拉拉好,别给那些贪官污吏给扯掉了,但是,转念一想,这节骨眼不是吃这门子飞醋的时候…

待车停稳,她率先撩帘跳下了车,本想着给大家缓和一下紧张又刺激的气氛,结果也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狗官,一下抽飞到角落里去,紧接着就看见一群半兽人一下涌上马车边,像狗仔队一样挖她佳人的隐私,却没半个人注意她这个”关键隐私”,切…她就这么没有绯闻效应么…

“八爷,您可回来了,我们等了好一阵了.”

“八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等都觉得是有人陷害,这…”

“我等应该联名为八爷保奏诉冤才是.”

“就是,这等显而易见的技俩,万岁爷肯定能明察秋毫!”

她趴着身子,抬头望了一眼那类似几近失控的追星场面,从一双双朝靴下捡回自己的小命,等到自己终于可以恢复直立行走的姿势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被踢出她佳人的势力范围,再也瞧不见她佳人的帅脸…

她不甘心地往上扑腾了两下,也只能看着一顶顶大盖帽,尤其是她面前的这位大人,高不高,矮不矮,偏偏就比她高那么半分,那顶乌纱上的翎毛好死不死地就在她脸上做大扫除,更邪门的就是,她脑袋左歪,他也跟着歪,她右歪,他也跟着甩过来…她就不明白了,这位大叔帽子上的那搓毛就不能朝前戴么…

当着她家男朋友的面和她搞心有灵犀,还用帽子调戏她,简直是活腻了!

隔山看水地往她的佳人那丢去两眼,她也死了心别想在一票比她豺狼恶虎的官大人面前窥视到她佳人一分一豪,大庭广众的,也没啥豆腐好吃,于是,脚一转,她正准备闪人,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对上正负手而立,站在自家门口,凉凉地看着隔壁门口人头窜动场面的四爷…

她踮芭蕾的脚还没放平,扯着前面那位大叔官帽上翎毛的爪子也还没放下,只得有点尴尬地朝他嘿嘿一笑,却见他淡淡将视线从那片混乱里收回来,只是瞧着她干笑的脸:”爪子还不放下来,官帽岂是你能乱扯的.”

她立刻放下那把被她抓得扭曲的翎毛,右手垂下,放在裤边搓了搓,左手还是习惯地去抓后脑勺:”…四…四爷吉祥.”

“恩.”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视线又从她身上移了开去,径自落在那片吵嚷的人群里,看得近乎小心翼翼,可是话语却是对着她在说,”还杵在那边做什么,你要爷同你隔个老远说话吗?”

“哦哦…”她窒了窒,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她才刚刚被一个皇帝打击到,就在她对皇帝这种生物产生本能恐惧时候,又被下一皇帝逮到她的小辫子,真是要命…

过来!”他语调不变,只是话语由几个字浓缩成两个字的命令…

她立刻屁颠颠地小跑了两步,站到四爷府的台阶下,抬着脑袋堆着满脸献媚的笑瞧着他:”…四…四爷…”她最近好象没和四爷府接什么大梁子吧,因为后门一开,她已经很久没有打那堵墙的主意了…

他看着她那张过分夸张的笑脸,却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幽幽地开了口:“每年的零食可是你送来的?”

“…唔……”她没料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却急忙低了低脑袋,收了笑脸,也不再看站得高高的四爷,”你们拿的东西,我怕他不爱吃.”

“…….倒是没你细心了.”他看着她低下去的脑袋,竟附带出一丝轻笑,”既是送吃的来,又为何每次丢下人就跑了.”

“……”她回想起每次连滚带爬地将零食塞进门口兵哥哥的手里,然后落荒而逃的自己,有点窝囊地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怎么把有点诗情画意,浪漫兮兮的理由说给未来皇帝大人听,他们都该是少了那根筋的人,咋会明白寻常人不碰触伤口的道理,回忆发酵以后,压在心里的是酸,跳上眼睛的就是泪,大冷天哭鼻子,风一刮,扯得脸生生的痛,鄙视这个没有润肤膏的时代,连哭个鼻子都得小心翼翼…

“四爷…”她偷偷朝还在吵闹的隔壁望了一眼,唤了他一声,却终究还是把问题咽回了肚子,她想问一句,如果弘晖还在,将来的某一天,雍正大人会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曾经带着他看过烟火,曾经为他撒娇而软下声来替他擦眼泪,她突然好庆幸他离开得早,在他的阿玛还不是皇帝这种生物的时候…这样,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去瞧他一眼,为他捎些零食,扎根下的,只剩下他孩童般的嬉笑,无城府地吵闹,为了逃避功课而被罚跪的抱怨…

“呃…四爷,我得回府了,要不九爷会把我拍成黄瓜的.”她的问题在唇边打了圈,吐出来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恩.”他随性地应了一声,也准备举步回自己府里,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丫头.”

“恩?”她刚跨出的步子,被他硬生生叫了回来,眨着眼睛瞧着他.

“…给你的东西还在吗?”他的右手从背后从容地抬起来,指了指脖口.

“唔?”她抚了抚被掩在高领口衣服下的锁片,有点为难地往回缩了缩,”……这是他给我的…”

“谁同你抢了.叫你好生收着,不可弄丢了.”他有点好笑地瞧着她的动作,话音刚落,视线却越过她的头顶看向正摇曳而来的一顶轿子,将嘴角的弧度扯出了冰凉的味道,”你且去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四爷那表情上一瞬间的转变,只是看着四爷府的大门随着他”咻”得一下闪人,再也没有打开的意思,漠不关心地任由那票官员径自闹腾…

她狐疑地再看了一眼那扇避祸般关上的门,只是旋身走开,侧着身子擦过那顶摇曳而来的轿子时,却听见一声细碎地撩帘声,那略带用力”刷拉”的展扇声从她的耳边轻轻地擦过去,擦得她一阵头晕,停在原地站了好一回…确定不会有人拿扇子来砸她的脑袋,才敢怯怯地提了步子继续朝前走…

一边走,却一边回过头去看了看那顶轿子,却被那突然间悬在路中间的轿子给吓得冷汗滴滴,连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立正站好地杵在原地,心虚兮兮地朝她家男朋友门口偷看了一眼,口里默念着”上帝保佑”,等了老半天,却没有人展着扇子从轿子里吊儿郎当地挑眉头,从轿子里走出来,也没有人回过头仿佛露出绝对不经意的表情,皱着眉头来瞪她一眼,只是随着一声展扇声又想前走了去,她松了一口气,挥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敲了一下自己那”一脚踏两船”的脑袋,唾弃了一下被自己男朋友鄙视过的定力,狠狠地捏了一把不知露出什么表情的脸,提起脚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她的男朋友家里,今天要鸡飞狗跳了…

她拖着有点酸痛的腿好容易走到九爷府侧门口,确定自己被那头驴子给宠坏了,才走几步路,竟然累得腰酸背痛,仿佛刚做完啥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推门,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家伙竟然把侧门给锁了个严实,看着家门,进不去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腰酸背痛的造型又不适合秀她的翻墙绝技,于是乎,她瞥了一眼已经有几年没有走过的九爷家的正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心伤害,后宫纷争,流言蜚语,外加控制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定力,她已经循规蹈矩好几年了…今天破个例,不算犯法吧?而且,估摸着,九爷的轿子也该正往她家人气十足的男朋友家挪呢…

想到此间,她便有恃无恐地迈开了步子,一脚踩上正门的楼梯,却见一个憋屈的小肉团缩在大府门边,她一见,便隐隐地泛起一阵头痛…

“春姨…”一声软软的声音从小肉团的嘴巴里飞出来,紧接着一只小爪子就抓上她的衣服,让她想挪脚都没有机会…

“……不要叫我春姨…叫姐姐!!”她觉得这个问题比逃跑更重要,只好转身对着那个抱着膝盖蹲在那里的小肉团警告了一句.

“……子荷姑姑说的,你就是姨嘛…”小家伙嘟哝了一下嘴巴,眼睛里闪烁着全是迷茫…

“糖糖,你说是我对你好,还是你子荷姑姑对你好?”她一看四下无人,立刻蹲下身子,开始勾搭小娃娃的戏码…

小娃娃咬了咬手指头,抬眼瞧了瞧她,眼睛一斜:”阿玛对糖糖好.”

“……我说的是我和你子荷姑姑比,管你阿玛啥事!”她将小娃娃扯掉的褂子,重新系好,免得她再像个小邋遢似地蹲在这儿,她阿玛哪里对她好了,从小就把她宠飞了天,别的小格格早早被抓去熏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却拿一双迷茫兮兮的大眼睛去勾引那个定力比她还薄弱的阿玛,她阿玛也着实不负重望,被小娃娃挂着鼻涕,纯洁无比地一望,立刻眉头一皱,溃不成军,丢出一句:”不愿读,便不读了.”

于是,这祖国的花朵就被九爷一句话给连根拔起了,人家大格格7岁就会做诗了,她糖糖倒好,跟着”做诗”,坐哪儿,哪儿湿,搞得她还罪恶感飚升,生怕是自己小时候尿床的破习惯传染了给她去,尽量和她拉开距离,哪知道,许久没见,她还是这德行…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格格,咋被培养地越来越往她夏春耀的方向靠拢了呢…

“大冷天的,你又坐这儿做啥?”她拉起她的小身子,拍了拍她身上的雪,顺便确定一下,她尿裤子的习惯是不是彻底改观了.

“等阿玛.”她跟着去拍身上的雪,”阿玛叫糖糖在门口等他.”

“……”她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却看着她胸口落下来的糖渣渣,”又吃了一身,你子荷姑姑也不帮你洗洗?恩?”

“额娘和姑姑都好忙,她们都不睬糖糖,”她嘟了嘟嘴,不满的话毫不修饰地丢了出来.

“……”她没接话,早几年,完颜夫人总算是生了儿子,估计,这几年,心思都在那根苗上呢.

“你也不睬糖糖.”她白了白眼,手指了指她的鼻头,使劲地点,”子荷姑姑说,叫我不要找你玩儿,她说,你惹额娘生气了,还说你忙着往那个什么枝头上飞着做小鸟.”

“……”

“你才做不了小鸟,我瞧见了,你每次翻墙都掉下来摔得乱七八糟的,嘿嘿!”她笑得毫无芥蒂地伸出指头来戳她的鼻子.

她被她戳得有些鼻酸,看着面前这张已经渐渐长开了眉眼的小脸:”那…那你跟我讲话,会不会被你额娘骂?”

“不怕!”她使劲地摇脑袋,”谁欺负我,我就同阿玛告状,阿玛眉头一这样,就没人敢说话了.”小娃娃学着九爷竖眉头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神似,看得她一阵抽笑,刚酝酿出来的鼻酸也被压了下去...

“咕噜噜”一阵肚子抽抽的声音传了出来…

“春姨…”

“叫姐姐!”这点她绝对不退让…

“……糖糖不说假话的.”

“不说假话就没得东西吃.啊呸呸…谁让你说假话了.”她对着小娃娃鼓了鼓眼睛,却随即想到一件事,”你阿玛回来瞧不见你怎办?”

“不怕,糖糖溜去玩的时候,阿玛会等糖糖的.”

“……”她提了提嘴角,没再过问,牵着小娃娃走下阶梯,她那个阿玛估计现在正忙着国家大事呢,还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

等两个吃得没心没肺的家伙,填饱了肚子爬回九爷府时,天色还没全暗下来,她牵着小娃娃那只比她还暖的手,却在看到一个穿着朝服负手站在雪里的身影顿了顿脚步,小娃娃一瞧见那背影,立刻甩了她的手,跑上去,却一个不小心在雪里滚了一交,明明不痛,却还是张着手臂要抱抱:”阿玛,阿玛!”

那身影旋过身来,走近那趴在雪地上的身影,撩袍蹲下了身子,没多余的言语,只是张开了怀,任由那小娃娃嚣张地扑进自己怀里,撞了个结实…

“阿玛,糖糖肚子饿,我和春姨去吃东西了.”她被他抱在怀里,突然视线升高了不少,俯视着还杵在不远处,没时间去改小娃娃的称谓,正准备落跑的某人…

看了一眼在父女俩身后的府门,她抬头干笑了两声,他只是淡然地打量了她两眼,对于这个同住一府,却仿佛多年不见的人兴趣并不浓厚,她嘘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告退,却听见他沉沉的声音跳出来:”饱了吗?”

她怔怔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他一边问着话,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没挪开,眉头倒是越皱越厉害,几乎用那种看害虫的眼光刺得她头皮发麻,一瞬间,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是对哪条害虫说的…

“饱了!”小娃娃却率先应下了声,”不过,阿玛,我还可以陪阿玛吃.”

“恩.”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怀里的娃娃放了下来,只是牵着她的小手往府里走,跨出几步,却听不见他要的脚步声,不耐烦地回过身来,发现某条害虫还杵在雪地里研究完美逃跑路线,他的声音有些闷地跳出来,”你走不走,别让爷等你!”

她被有点熟悉的话语给吓了一跳,却见他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这句话听来刺耳,她心虚地去看自己的脚丫子,却听见头顶飘来一声重重地”哼”,紧接着,是不再做任何停留的脚步声,靴子落在靴子里摩擦过后的吵杂声,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额发,看见糖糖还朝她招着手,她撇了撇嘴角,只能跟上了脚步,走向那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进去过的书房…

筷子颤抖地越过面前一盘堆得显眼的包子,夹起了一颗青菜正要往自己碗里收,却被一声不识趣的童音给断在空中…

“春姨,包子好吃,吃包子嘛!”某个毫无吃相的娃娃坐在用垫子垫高的椅子上,晃着两条腿,抱着一颗包子啃得忘乎所以,还不以余力地为自家的包子做广告…

她的手被这声广告怔得在空中明显地晃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盘莫名其妙横在桌中间的包子,再抬眼瞄了一眼面前那位也不去碰那盘包子的九爷,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斜眼,瞪了一眼那个刚才明明吃了她不少银子,这会子竟然集体消化光,抱着包子使劲啃的娃娃,对自己当初良心发现,改掉她自己选择的爱新觉罗.包子的本名懊悔不已…

看了一眼最靠近自己两盘菜,一盘青菜,一盘豆腐,管他做得多漂亮,多考究,还是青菜豆腐,对比了一下放在九爷面前的菜色,她的懊悔又深刻了两分,对面前明显的差别嗤之以鼻,就知道那些家伙连上个菜也看人脸色,可她又着实不敢起了身,把爪子伸到对面去,只好憋屈地青菜,豆腐使劲啃…

看了一眼对面的九爷,也只是研究他面前两盘菜色,仿佛对她面前的平民料理完全不敢兴趣……

“阿玛,我要吃豆腐.”小家伙啃完一颗包子,却还不甘心地扫描着桌上她爱吃的菜色…

做阿玛的只能停下了筷子,看着离自己最远的那盘菜,皱眉头,再看某人急忙低下脑袋去,使劲趴着白饭,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吃得忘乎所以的德行,眉头瞬间锁得更深,”噌”地站起身,拿起瓷勺,手臂一伸,越过桌面,伸到她面前,掠夺她仅有的青菜豆腐…

那双拨弄算盘的纤纤玉手,毫无人道地用勺子舀起一勺豆腐,转而放进身边小娃娃的碗里,她看得欲哭无泪,只能更加发奋地趴自己碗里的白饭,哪知道这位大人来了劲,吃完了”豆腐”也不坐回去,还自作多情地夹起青菜往小娃娃的碗里夹,小娃娃不爱吃青菜同他闹,他就往自己碗里塞,塞到她面前的盘子空空如也,他才眉头一挑,心满意足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咀嚼他的”战利品”…

看着面前只剩下菜汤的盘子,她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青菜豆腐很有利于美容啦,但是对面的大人已经够美了,实在没有同她争的必要嘛,再叹一口气,她正准备做小可怜状,吃一碗体现人民疾苦的汤泡饭,那边的小格格却发出拯救困苦农民的呼声…

“春姨,我要吃鸡丁.”

她一听,就像从苦牢里放风出来一样,二话不说地跳起身,拿着勺子,越过桌面,毫不犹豫地向他研究了半天的菜色伸出魔爪,嘿嘿,反正是他宠飞天的女儿要吃,她只是奉命行事,啦啦啦,她一勺一勺地往糖糖碗里递菜,忙得不亦乐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位端坐着,半天没声音的大人,却见他本该气白了的脸上,竟是挂着淡笑,垂眸看着她的勺子在他面前胡作非为,胡搅蛮缠,胡搞瞎搞,她被眼前的堪比世界奇迹的景象吓了一跳,正要往糖糖碗里送的菜在空中打个颤,全掉在了桌上…

他被她一抖,给怔回了神,随即又绷回了那张脸,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她也急忙缩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老实地舀起自己面前的菜汤,配她的汤泡饭…

正扒上两口,却因一双窜进自己视线的筷子,松了松靠在碗沿边的嘴巴,任由那双从对面伸来的筷子,夹着一个白嫩嫩的包子搁在她的碗里,在她的碗沿边停了半刻,放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又收了回去,她不敢抬脑袋,只是盯着那颗白包子发了一会呆,考虑着自己已经蛮撑的肚子要怎么去多消化一个包子…

吃完一顿诡异的晚饭,她没想太多,只是当每天从侧门滚进家门的时候,都被糖糖拖着往书房跑,起先还是天天汤泡饭配包子,吃得她极度憋屈,可是她男朋友被康熙大人彻底被栽了赃,还削了爵位,丢在家里闭门思过,不能出来给她开小灶,他不在,她的定力就被自己的肚子给葬送了,顶着吃饭有理的行头,安了心被糖糖拖进书房,可是,后来伙食越变越好,夹进她碗里的菜越来越有丰富多彩的倾向,几乎是那小娃娃一嚷要是什么,她碗里也会被丢进了一份,她吃得肚子满足不已,心却虚得快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就连抱着自己胡搞瞎搞出来的奶娃娃来窜门子的春桃都一脸看好戏的眼光瞅着她,问了一个好欠打的问题:”我说,你还忙得过来么?”

“……”她拍着满足不已的肚子,白了春桃一眼,大言不惭地丢出一句,”恩,目前还能应付.”

“你还得意,你家男人到底打不打算要你了?还把你留在九爷这祸害他人?”

“你懂啥,我才不要这么快变黄脸婆呢,恋爱才是基本原则!”

“哼…你就仗着人家宠你,继续乱来吧,小心玩出火来,烧了你这几搓毛,让你还叫嚣!”春桃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淫窝,却在门边回过身来,故意坏坏地一笑,”唉,你知道是谁把我安排在你隔壁间的么?”

“十两银子是吧?想都别想,一边去!”她对于春桃自从生下娃娃后,为了奶粉和尿布变本加厉的敛财手段鄙视到了极点,什么节骨眼都给她填乱…

春桃吐了吐舌头,抱着娃娃闪人,把空间留给一个脑子一团乱的家伙去思考,而那个本该思考的人,却枉费了别人的心机,鞋一脱,被一铺,钻进被窝睡觉去,脚一蹬,贴着放在被窝里暖床的暖炉,拍了拍枕头,却把一张塞在枕头心里脏兮兮的白帕子给拍到了冰凉的地上,她看着那条帕子飘在地上,只能勾下腰去捞那张帕子,却因为它飘得太远,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了些,没了暖炉暖她的脚,她小声地抱怨,一个使力,却找不到平衡地摔下床去,冰凉的地板让她冻得发出”嘶嘶”声,急忙捡起了帕子,重新塞回了枕头里,身子也赶忙飞回暖暖的被窝里,脚继续贴上小暖炉,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哼”,用温暖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也不知是糖糖和她夏春耀孽缘未了,还是她一时妇人之仁造成的严重后果,自从被她拖去她阿玛书房里开小灶后,她就吃人嘴软地被这娃娃给粘上了身,她阿玛在还好,小娃娃忙着觊觎男色,没空理她,但是只要他阿玛前脚出门,她立刻后脚粘上她夏春耀…她就不明白了,糖糖对她阿玛这样紧迫盯人,九爷府这些年,一个接一个呱呱落地的娃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莫不是九爷前一刻哄完了娃娃,下一刻就争分夺秒爬美人窝制造小蝌蚪吧?真不愧是九爷…能人啊…

不过,现在不是赞叹九爷能力的时候,看了一眼,非要跟着她出去收帐的糖糖,此刻正坐在她的小驴子上,摇着傻不愣登的脑袋,她不知道怎么向广大人民群众交代,这堕落一条街从此又多了一个处女的事实…

“你可千万别让你阿玛知道我带你来这儿,听见吗?”她一边牵着驴,一边交代,要是被九爷知道,她把他的宝贝女儿拖出来当第二号处女,非把她这头号给废了不可…

“哦,春姨,我阿玛顶好的,你为啥那样怕他?”小娃娃歪着脑袋咬手指,满脸的不明白,”比起刚刚那个同你讲话的胡子大叔,还有那个脸上有道疤的伯伯,还有那个看着我流口水,说要给我买糖,被你一脚踢飞的小哥哥都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传说中”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大清格格,非常慎重地警告她:”以后要是还有男生随便和你讲话,说什么要带你去做好玩的事,又给你糖吃,又对你傻笑的,直接一脚踢飞,知道吗?”

“阿玛不用踢飞吧?糖糖舍不得.”好奇宝宝继续提问…

“废话,谁让你踢飞你阿玛了!”虽然她曾经怀疑过九爷是不是”那什么”的倾向,但是,那只是以前而已……谁让这小丫头继承了九爷那张扰乱治安的脸,她不得不给她提前上一节自我保卫课,”…呃…不过,将来碰上你喜欢的家伙,可别乱踢啊!”对于只有一根筋的糖糖,她还是得多一句嘴,别毁了一个娃娃的大好姻缘,她对培养尼姑没有任何兴趣…

“哦……春姨,喜欢是什么东西?”小家伙趴在驴背上,向她靠近了些…

“喜欢…呃…喜欢就是…”她眨了眨眼,正想发挥自己所有的恋爱细胞来诠释这个连圣人都解释不了的词,憋了个半天,飘到嘴巴边的就是一句,”喜欢就是……哎呀,等你被人念到喷嚏不断的时候,就明白了!”

“…打喷嚏?”糖糖皱了皱眉头,眼神里的迷茫又填上一分.

“呃……或者,你就看着他,眼睛就会放光,呃…不是绿光啊,不要想歪,然后…就会想摸摸,抱抱,亲亲,呃…不是你阿玛惯用的那种摸抱亲,外加压啊…不要想歪…就这样,差不多了吧…再多我也不知道了,呃…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还属于早恋的范围啊!”

“那我还是喜欢阿玛!”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满头黑线地瞅了一眼刚被自己亲手推向乱伦深渊的小娃娃,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这个乱伦的严重性,但是,又怕自己越描越黑,再调教下去,说不定这小娃娃就要拉着自己阿玛大喊”I LOVE YOU”了…

“春姨,你干吗不做我阿玛老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从糖糖的嘴巴里飚出来…

“我干吗要做你阿玛的老婆,你还嫌你阿玛老婆不够用啊?”她敲了敲糖糖那个乱七八糟的脑袋,小小年纪就会给自己阿玛找老婆了,被她额娘知道,她还不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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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42:05 PM《穿越文合集》第六章

清空万里2作者:星野樱

第七章

“我阿玛喜欢你.”小娃娃歪着脑袋,发现那个正蹂躏自己脑袋的手,因为她的话停了下来.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学得快了!那个不是喜欢啦!”她嘿嘿一笑,收回了自己压在小娃娃脑袋上的手,牵起缰绳继续往前走…

“不是吗?”

“不是!绝对不是!”她竖起指头,非常正经地告诉她,”肚子饿不饿?”

“恩,饿了!”小娃娃点下脑袋,立刻忘记了前面讲的话,”春姨,我要吃!”

她为自己难得成功地转移话题而没被人发现,捏了一把冷汗,懒得去怀疑小娃娃的智商,牵着她直奔她光顾多时的饭馆,才踏进馆子,就见那小二冲她摇摇头,打着暗语,告诉她,今天小白脸公子也没出现,她撇了撇嘴,拉着糖糖坐下身,点好菜,坐在位置上等,却见小娃娃一脸惊喜地盯着门口围着不少人的地方使劲瞧,还扯了扯她的手臂:”春姨,那是啥玩意儿?”

“唔?爆米花呀,你没瞧见过?”她伸了伸脖子,看了一眼那边的摊子.

“要吃!”她指着那边的摊子,拿出勾引自家阿玛的那套”眼瞳泛光,红唇翘翘”.

“那是要自己拿米去才行的,我们身上又没有生米…”

小家伙一听,立刻溜下凳子,一把抓上旁边小儿哥哥的衣裳,继续翻动着满是期待的大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几个字:”我想吃爆米花.”

小二哥哥被一下扯住,又立刻对上一双泛着秋水的瞳孔,立刻软了脚,丧了志,两只脚打着结就往厨房跑,过不了多久,就将偷来的米塞进小娃娃的手里,还一脸被骗也满足的死表情…

看着糖糖端着成功骗到手的米,站在自己面前,夏春耀深咽了一口唾沫,再看了一眼,还没从脸红心跳状态恢复过来的小二哥哥,再次肯定了九爷祸国殃民的基因,带着小娃娃走向一边摊子…

“砰”

“春姨,那是啥声音?”糖糖指着那个架在火上的奇怪容器,看着小贩将米倒了进去…

“啊…会发出讨厌声音的东西!”她嘟着嘴,给它下了定义,可糖糖却一点也不怕,听着那有点震的”砰砰”声,还一脸兴奋状…

她却被那声刺耳的声音震痛了耳朵,那是每每买爆米花时,她都捂着耳朵想听又不敢听的声音,这才忆起,离上次听这声音有多久了,好似那时还是弘晖在的时候,也是他嚷着要吃爆米花,她和八爷拿他没办法,只得去借了米,排着长队,等着爆米花出炉,他抱着小娃娃,她站在一边,缩着脖子,捂着耳朵,就是讨厌听那最后一声”砰”,震得浑身都不舒服,想起来时,耳朵会嗡嗡叫,那个时候,八爷笑她没胆子,弘晖说,她的胆子却长到”色”字上去了,那个时候,她还小心翼翼地叫他八爷,那个时候,他笑得还是假假的,那个时候,她还没当他是男朋友…

小贩起了身,把那装了米的容器对着一个大大的袋子,她看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眯了眯眼,知道那声讨厌又刺耳的声音又要钻出来了,想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却又不得不去扯离那玩意太近的糖糖…

她看着小贩正要拔开容器上的盖子,秉住了呼吸,只能等着那声讨厌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却感到一双温温的手从身后越过她的肩头,贴向她冰凉的耳朵,那温润的玉扳指让她的耳朵立刻泛起一阵烫,手指滑过她的面颊,并拢了捂住她的耳朵,一瞬间,隔绝了一切吵闹,连同那正要呼之欲出的爆炸声,只有一声声规律的心跳声在她耳边扬起来,诚实得不得了…

“砰”

她听不到声音,却感到一丝震动,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背脊贴上他均匀呼吸起伏的胸口,直到看着白花花的爆米花被倒进盆子里,她才嘘了一口气,感到捂在耳边的手收了回去…

“我不在,你倒也能自得其乐了?恩?”

熟悉上仰的尾音让她急忙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郁闷了一下大庭广众的环境,不能对佳人当街施暴,只能用眼神把他从头到脚强奸了一下:”你可以出门了?”

“恩.”他淡淡地应下一声,对那个问题不想多谈的样子,有点狐疑地看了一眼捧着盆子,仰着脑袋,毫不避讳地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小娃娃,质问的眼神飘向站在一边她:”这怎么回事?”

“呃?”她被他凉凉的眼神一扫,扫得有点晕乎,不得不秀出曾经修炼到及至”眉目传情”的招式…

”这绝对不是我的私生女来的,我是清白的!”她举着两只爪子使劲摇。

“……我瞧你眼神挺虚的,恩?”

他微微眯了眯眼,抿了抿唇角,入境随俗地只是用眼神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