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上一章:第 41 章
  • 太子弃妃:青楼季九儿下一章:第 43 章

九儿急忙倒了一杯冷水给他,担忧地道,“叫你慢点吃,喝口凉水压一压。”

公子念辰咕哝咕哝地喝下去,拼命喘着气,小脸气乎乎地鼓起腮帮子,端起那碗饺子就朝地上砸去,“烫死我了,死饺子!难吃死了!”

滚烫的饺子夹着汤水全部砸到一双绣花鞋上,公子念辰愣了下,九儿转头一看只见小末满脸的痛色地拼命跳脚,脸色一白忙走了过去扶她坐到一旁,担心地道,“怎么样?烫伤没有?”

刚从茅厕回来的小末抱着腿摇头,无辜地看向那个罪魁祸首的小孩子。

九儿这才厉色看向公子念辰,“我都说了饺子烫要你慢点吃,你一发火就砸东西,谁教你的坏习惯,你给小末姨道歉。”

公子念辰愣神之后就一脸不屑地扭过头,“我是世子爷,我不用给低贱的庶民道歉。”

九儿顿时火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多高高在上,你也只是一个小地方生出来的孩子,做错了事就要道歉,你烫伤了人还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哼,我娘说我是……”

“啪——”

公子念辰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她。

九儿看着自己的手,她居然打了他一耳光,她打了她的儿子,隔六年她才看到自己的儿子,她把他打了?

小末这下顾不上疼就去抓她的胳膊,要她看自己比划手势,“姐,我不疼我不疼,这孩子带着侍卫,还说他是世子爷,你别气了,我真没事。”

母子相见(12)

“放肆!”几个侍卫已经冲到她面前,手中的刀亮了出来。

“你……你……”公子念辰捂着脸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嘴巴一咧大哭起来,“我娘都没打过我,你打我……我要把你,把你……”

九儿一眼不眨地等着这个骄纵跋扈的小世子发落,想起绑他们的山匪,要是他把她给下令就地正法,她就给自己的儿子杀死了,多么可笑讽刺……

小末也吓得屏住呼息看着这个小孩子,不料公子念辰突然话音一转,委屈地看着九儿嫩生嫩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家乡的律法打小世子也不用死啊?”

九儿呆了下。

“啊呜啊呜,我要告诉我娘……”公子念辰哭着往外跑,几个侍卫进退不得,公子念辰回头瞪他们,“你们几个死奴才,还不跟我走,啊呜……我受伤了,我脸被打肿了……”

几个侍卫这才跟着念念叨叨的公子念辰远走,九儿无力地坐了下来,小末这才脱下鞋子,两只脚都已经红了一大片,九儿急忙去倒冷水让她浸一下,小末气愤地动着手指,“这个小世子也太蛮横了,不知道他爹娘是怎么教的,怎么能惯成这样。”

小末的话像一根刺直直扎进九儿的心里,孩子是她的孩子,可她却从来没有教过他。

他从小到大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会养成这一副性子。公子策不是很在意他的儿子吗,就算他不在意她,他怎么可以任由儿子变成这样……

九儿一夜没合上眼,她怎么都想不通公子策会变成太子,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月色正高,九儿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小衣裳,一件一件,丝丝线线,每一年每一天她都在想念辰该长多高,要穿多大的衣裳,公子策有没有把他们的儿子照顾好,他是不是也在找她,找不到会不会也很难过……

六年前一场大火害她家破人亡,六年后,她苦苦寻求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么……九儿一把将手中的衣裳扔到地上,想哭哭不出来,只能蹲在地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

今天不更了,大家早些休息。

一纸休书(1)

第二天起来开摊子九儿整个人有些魂不守摄,小末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是不敢,她怎么敢说自己的妹妹陪她辛苦寻了六年,找到的还是一份家破人散。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再拖累小末了。

“姐,那边那个男人一直在看我们这,要来不来的样子。”

九儿顺着小末的视线往街上看去,一个年轻的男子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九儿朝他走过去,“这位爷,要吃碗饺子吗?”

“是太子殿下命小人的。”男子看着她身上的衣着,保持着有礼的微笑,“太子殿下拖我带东西给季姑娘,看来当年那场大火后季姑娘过得很是拮据。”

真是快,昨晚念辰才来过她的摊子,今天他就派了人来,他人呢,不亲自来么?不亲自同她解释?

九儿往男子身后的大街看了看,男子看出她的心思,便道,“太子殿下事务繁忙,不便过来。”

仅仅太子殿下四字,九儿突然就有一种被隔得很远的感觉。

“那爷这边坐吧。”九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他到桌边坐下,根本没有去想他会为她带来什么,“当年那场火你也知晓?”

“是,太子有提过他亲自放火烧了自己一手建起的公子府,当时大业已成,势必要同以前划清关系。”男子遵循着太子教的一一说出来。

九儿跌坐到凳子下,那场火是公子策亲自放的?就因为他当了太子飞黄腾达所以要同以前划清关系?嫌她出身低贱吗,所以连她的儿子他都可以教成那样?

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男子坐到她对面然后谦礼地说道,“季姑娘,这是太子殿下要我交给你的休书,请你过目。”

春暖花开,西郡皇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京都子城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马鸣车过,茶过飘香。

天子脚下的人们穿着也尤其华贵,谈吐优雅有理,譬如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在身坐在格格不入的路边饺子摊上,却依然彬彬有礼地将一份淡黄的书信递到她面前。

“休书?”

像是听不懂他说的似的,季九儿又喃喃地重复一遍。

才二十二岁的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没有珠钗手饰,为了方便干活还包扎着一块粗布的头巾,纤瘦的脸上五官不扬,只有一双大眼黑白分明,过分的执着有神。

而视线落到桌上的休书时,唯一能看的眼也黯了下去。

原来他真得是当朝一手遮天的太子殿下,下毒毒死自己的母妃,在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殿前斩兄,事后逼迫自己中庸的父皇写下封太子的诏书,培植党羽监国涉政。

他是一个可怕到令人发指的执权太子,不是上阳城那个只会逛青楼、进赌场的有钱公子哥……多么大的反差,纵然她早查觉他不会是一般人,却怎么都料不到他是高入云端的太子。

垂在身侧裙袍上的右手无声地动了动,不是一只好看的手,长着薄薄的一层茧不似女子的手,手指微弱地动了两下后终是无力垂下,季九儿终究放弃,伸出左手去接书信,想要拆开来一只手却是无能为力。

坐在桌对面的年轻男子见状连忙帮她拆了开来。

————————————————————

还记得最前面的内容直接跳到381章“以什么身份(1)”开始看起,一纸休书的内容就是之前开始的篇章,为了连贯文一起贴上来了……啊,其实我是来骗大家VIP点击的>。<,所以大家都往后跳吧……今天更新的内容不会数上“一纸休书”,大家放心,我不偷懒。

一纸休书(2)

“多谢。”季九儿捏着薄薄的纸,休书两个字触目惊心,她惊讶自己还能这样平静地说话,也许是多年的生活早把她的性子磨没了。

“没事。”年轻男子看向她始终垂着的手显得有些局促,“季姑娘,你的手……”

“六年前家里起了大火,我想去救我的丈夫和儿子,被困在火中,右手就这样废了。”季九儿低眉,坦然地说完,没有过多的表情。

休书上的字的确是他的笔迹,一字一字冷漠无情。

男子震惊,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丈夫和儿子就是自己侍奉的太子和大世子,只是她沉默安静的神色让他太过意外,她说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笔墨不是新的,公子策……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写下的?”季九儿又问,干净利落。

男子愣了下,忙回道,“哦,是同太子妃成亲那日写下的。”

同太子妃成亲……呵,又娶了啊。

休书一直写着,却到瞒不住的关头才拿出来打发她。

捏着纸的手指指尖微微战粟,季九儿咬着牙齿,死死地咬着,那她这六年来的寻找算什么,自欺欺人吗?

“季姑娘……”年轻男子担忧地注视着她。

“我不知道六年前那场火是他想摆脱我、摆脱过去的身份才放的。”没有落泪,没有故作逞强的微笑,季九儿只是很平静地叙述出事实,“其实他可以和我讲明白,那我不会平白浪费六年光阴去做些无谓的事,我和小妹走到哪都是身无分文,饱饭都没吃过一顿,就只是为了找他和孩子。”

这大概是她季九儿这辈子最憋屈的事,她为了找个根本不想让自己找到的人而放弃吃饱饭,都不像她季九儿了。

谈到钱,年轻男子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忙道,“季姑娘,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和令妹安全无虞地回到上阳城,至于钱方面不用担心,太子吩咐过要让季姑娘下半辈子足以富裕过活。”

连露个面都不肯,写了休书就要她走……还真像他会做的事,绝情利落。

也是,堂堂一国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愿意有一个青楼贱籍出身的糟糠之妻。

“好,那麻烦爷了。”季九儿从容答应,没有一点拐弯抹角,左手抓着休书站了起来,脸上有着明显的送客之意,“爷要留下来吃碗饺子吗?”

年轻男子脸羞红一大半,摇着头窘迫地站起身,“我叫李书德,不是什么爷,只是个跟在太子身边做事的奴才而已。”

“李爷的谈吐不像。”季九儿淡淡地说道,把休书塞入袖子,眼神飘向饺子摊热气腾腾的锅前。

李书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和她身线差不多纤瘦的少女站在锅前忙着下饺子,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一小截白藕似的细臂,灵巧的脸被薰得满头大汗,不时拿帕子擦去。

“她是我妹妹。”季九儿见他看自己的妹妹便说道,又补一句,“是个哑巴。”

“季姑娘,要是还需要什么照顾请尽管说,太子一定会竭力尽最大的补偿。”李书德几乎是冲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格外同情携妹六年寻夫的季姑娘。

季九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紧抿,半晌才一字一字道,“告诉他,他欠我季九儿的,他这辈子都还不起。”

一纸休书(3)

李书德惊愕异常,还想说些什么,季九儿却已经走向锅前,摆明把他晾在这边,顿了顿,李书德摸摸鼻子离去。

“小末儿,我来。”季九儿走到锅前把小妹推开,只以左手翻着饺子,身旁的少女望了一眼离去的李书德,焦急地冲她指手画脚。

“姐,那人是什么来头?他找你做什么?”

季九儿看懂她的疑问,滞了半晌道,“小末儿,咱们离开上阳城六年了,也该回去了。”

“姐夫和念辰呢?我们还没找到他们。”

看着妹妹比手画脚叙述自己的意思,季九儿忽然很想掉眼泪,她浪费了整整六年,这六年她可以重入青楼,她可以接客,六年足以她挣到很多钱去治小妹的哑病,她却没有,就只是为了找他。

季九儿,你蠢得无药可救。

“不找了。”季九儿勉强笑笑,推过一个碗,麻利地盛起一碗饺子,“你今年都十六了,再不治拖了时间,嗓子一辈子都好不了怎么办。”

小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端着饺子送到客人面前又转回来,继续比划着灵巧的手指,“我都习惯了。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那人说了什么?”

知道瞒不过去,往锅里盛了几勺水,季九儿缓慢地说道,“你姐夫把我休了,刚那人是他的奴才……小末儿,姐真是傻气,找了六年就等到一张休书。”

闻言,小末面色惨白,转过身冲到街上四下寻找,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走到她面前,手指又划起来,“那人不见了,找不着了,我们要讨个说法,怎么凭白无故就把姐休了,姐夫凭什么这么做。”

小末比划地飞快,看得季九儿眼花缭乱,最后她只好抬起左手阻止小末继续比划下去,“都六年了,没有这一封休书姐也撑不下去了,咱还能找一辈子吗?”

小末呆呆地看着她。

季九儿扯起嘴角无谓地笑起来,“今天早点收摊吧,那位李爷说他会给我们很多钱,等回到上阳城咱们就去治你的嗓子。”

连“你姐夫”三个字她都无法再说出来。

小末直直地盯着她,好像想看穿她心里想的,季九儿低下头假装忙碌地收摊,却不慎打翻一碗热汤,滚烫的汤水泼洒在手臂下,刺入心肺的痛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大叫,“痛、痛,小末儿,湿帕子!”

小末被吓一跳,连忙卷起帕子绞湿再覆到她的手臂上,然后慢慢卷起她的袖子,湿掉的书纸被小末抽了出来。

“休书”两个硕大的字被水渍晕开,小末突然哭了出来,季九儿瞥了上面的字一眼,然后把头撇到一边,不再去看。

街尾停着一顶富贵华丽的八抬大轿,珍珠流苏沿着四角垂下在风中轻晃,刺目的尊贵金色轿身外,细细的白纱覆盖住整顶过大的轿子,不烈的日头下,几个轿夫表情木然地站立等待着,不远处,一小队禁卫军严阵以待。

李书德一路小跑到轿前,掀袍单膝跪下,“奴才叩见太子千岁。回主子,奴才已经把休书交给季姑娘了。”

“她哭了么?”轿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初夏微燥的空气里,他的嗓音阴鸷到蛊惑人心。

一纸休书(4)

怎么会这么问?李书德愣了下,一五一十地回道,“回主子,季姑娘没有哭,她接受主子的安排。”

“就这样?”男子的声音透了几分阴霾。

“回主子,季姑娘说……”李书德迟疑。

“迟疑什么,说。”

“是。季姑娘说,主子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起。”李书德冷汗漓淋地说完,揣测着主子阴晴不定心思,他只是传话应该不会受责罚吧,虽然这话并不好听。

还不起么……

“回宫。”男子再没有过多的言语,阴冷地落下话。

轿夫们立即打起精神,搓搓手抬起轿子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李书德想想,迈开步伐跟上轿子,鼓足勇气开口,“主子,恕奴才斗胆,奴才以为季姑娘很可怜。”

一找找了六年,吃不饱穿不暖,还带个哑巴妹妹,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你多嘴了。”轿里传出男子分外冷漠的声音,让人不禁生起一阵寒气。

“奴才该死。”李书德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巴,他又不是第一天跟在主子身边,知道主子的心思从来没有人猜透过,却还在这多嘴,真是活腻了。

“她撑得住。”

她撑得住,所有人都会垮掉,唯有季九儿不会,连一纸休书都不能让她垮掉,季九儿还怎么能垮。

李书德诧异地张大嘴,刚刚是主子说话了?撑得住,那是什么意思?

饺子摊收到一半,这个从来都乏人问津的路边摊继李书德之后,迎来第二个不速之客。

黑色马车停在摊前挡住一大半的街,几个腰间配刀的高壮大汉守在车前,面相凶煞直吓得小末躲在季九儿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梯子被放置在车旁,车上帘幕被掀起,一个奴才殷勤上前扶住男子的手,“侯爷,奴才扶您。”

季九儿盯着车上探出身子的男子,待看清容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男子玉冠绾发,一身金镶边的黑墨长袍,拇指与食指上的玉扳指轻轻触碰,彰显着贵不可言的身份,而他过分妖美妖异的容貌更是让人过目不忘,太过轻挑上扬的眉眼犹如玉狐,鼻太挺,唇太薄,肤过白……美得不像个男人。

季九儿从没想过小时候那个虎头虎脑的家伙长大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世上只有那个休掉她的男人才称得上好看。

男子迎上她震惊的视线,不自觉收敛了身上几分妖气,嘴角张扬地咧开,“季九儿,别来无恙。”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翻……

季九儿无法像面对休书的那抹坦然,喉咙宛如被鱼刺哽住,直到男子走到自己面前,季九儿才难以置信地开口。

“萧良辰,原来你没死。”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似乎永远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被称作萧良辰的男子妖娆一笑,旁若无人地揽过她的肩,低低地说道,“走,婆娘,我们去喝两蛊。”

她过了六年千篇一律的生活,却在这一天通通被打破,萧良辰没死,而她等到当朝太子的一纸休书,老天爷是嫌她的日子过得太平淡么?

“婆娘,喝酒就喝酒,你琢磨什么呢?”

一纸休书(5)

萧良辰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季九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处酒馆的厢房,夜色慢慢笼罩过酒馆外的大片天空,雨没有预兆地落下,啪嗒啪嗒地从房檐上沿下成幕,一声响过一声,八仙桌前的两人都任凭窗户那样开着,看雨水一点一点溅进来。

看着萧良辰一杯杯灌下酒,季九儿回神,执起一杯酒喝下肚,辣辣的一路烧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