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拨开耳边湿漉的头发,然后将手机贴过去,“喂?”

“你好,是许小姐吧?”

“是。”

“我是房东,租房合同和押金条等东西,都在屋里的茶几上,您别忘了收起来。”

许情深转过身,看到了跟前的蒋远周,她面色不为所动,“我没有要租房子啊。”

“一年的租金已经付了…”

蒋远周问道,“是谁?”

许情深忙将电话掐断,“噢,搞推销的问我要不要租房。”

话音方落,手机再度响起,许情深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她眼里波澜微动,手指一滑,就挂断了。

那边似乎不罢休,又打过来,许情深再度挂断。

蒋远周看在眼里,“现在的推销这么尽职。”

“是啊。”许情深敛起眼里的复杂,将话题扯开。

男人也没再继续往下说,权当之前没看到那钥匙。

而这把钥匙在许情深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想扔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扔掉的。

翌日,从星港离开后,许情深匆忙找到了保利花园。她想把钥匙放到屋里,到时候门一关,接下来的事就让许明川去说。

来到6—601,开门进去,这是套精装修的房子,四面贴着素雅淡净的壁纸,黑白茶几上放了个花瓶,瓶中插着新鲜的百合花。许情深视线扫过一寸寸角落,阳台光线充足,花架的对面有个懒人沙发,她顿足在客厅内,好熟悉的一物一景啊,仿佛她之前来过一样。

厨房的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方晟刚烧好水,看到许情深明显吃了一惊,然后嘴角漾起欢喜,“情深。”

“你…”许情深豁然明白过来,她和方晟曾经共同憧憬过一个家,那地方有阳台、有花架、有缀着碎花的墙纸,和这儿几乎重合了。

“你别误会,这是给你住的,就是今天特别累,我想到这儿来安安静静地喝杯茶。”

“所以,房子果然是你租的,”许情深将攥紧的钥匙圈掷到茶几上,“我不需要。”

方晟坐到了沙发内,茶杯很烫,他用大拇指和中指捏着,“情深,我只是不想你再寄人篱下。”

一句话,就戳到了许情深的心里,但她还是摇头道,“你不懂。你和万小姐马上就会结婚,要是被人知道我住了你租的房子,我需要背负的骂名太多了,但是蒋远周不一样。”

方晟将茶杯放到茶几上,许情深转身要离开,刚到门口,挂在墙上的可视电话忽然传来叮叮咚的响声。

方晟箭步上前,一把扣住许情深的手腕,并且打开可视电话。

楼下的单元门口站了个可疑男人,神色匆匆,“方先生,快开门!”

方晟知道有麻烦,按了开锁键后拉着许情深的手出去,门没有关上,待会那个男人会进来,房子就是用他的名字租的。

许情深一路被他拽着,从楼梯间往下走,“方晟,你干什么?”

“万鑫曾至今不信任我,天天派人盯着。没事,我们从后面走,那里是商业街。”

许情深气喘吁吁来到一楼,方晟早就摸清楚了这儿的路,他打开后门,出去就是保利花园自带的商业区,方晟松开她的手,神色严肃地扫向四周。

许情深走出去两步,忽然看到一个咖啡馆的橱窗外,一名女子从椅子上往下滑,那样子并不像是无意跌倒。她没再跟着方晟,而是小跑着过去了。

女人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时髦,一只高跟鞋掉落在边上,许情深忙过去查看下,然后扶起她,“你没事吧,醒醒!”

方晟也跟了过来,“怎么还不走?”

女人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包,许情深一把拿过来翻开,看到里面有瓶药丸,“是这个吗?”

对方轻点下头,“两…两颗。”

包里还有纯净水,许情深倒出两粒药丸喂她吃下去,方晟弯腰帮她将女人搀扶到座位上。

“你的家人呢?没在身边吗?”

女人面色煞白,但好歹恢复过来不少,方晟不时张望四周,许情深朝他看了眼,“方晟,你要有急事,你先走吧。”

这时,一道脚步声急匆匆从远处而来,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急得满头时汗,“蒋小姐,您没事吧?怎么会在这啊?”

方晟一听蒋小姐三字,目光里露出些微的骇然,许情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难道天底下所有姓蒋的人,都和蒋远周有瓜葛吗?

男子扶了蒋小姐起身,女人几乎不说话,经过许情深面前时轻轻说了句,“谢谢。”

她目光扫过许情深,扫过方晟,然后慢慢离开。

两人也没多作逗留,许情深回到九龙苍,并没看到蒋远周的身影,她随口问道,“蒋先生呢?”

保姆道,“蒋先生接了个电话,才走不久,说是家里的小姨不舒服。”

52浓浓的酸味

许情深点下头,钥匙也算还回去了,心里轻松不少。

蒋远周没在家,许情深吃过晚饭就准备上楼,一道车前灯光打过落地窗,她抬首望去,看到蒋远周的车开进来。

许情深在客厅里站了会,蒋远周进来时,鞋子也没换,看到佣人正在收拾餐桌。“怎么才吃好晚饭?”

“是,今天下班后等车难等,耽误了些时间。”

蒋远周没再细问,似有急事,他匆忙上了楼,要找的东西一时间没找到,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让我小姨进屋吧,别闷在车上。”

许情深还在楼底下,门口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司机搀扶着女人走进来,许情深一眼望去,错愕明显摆在脸上。

没想到世界真的这么小。

蒋随云显然也看到了她,余光望见蒋远周从楼梯上焦急下来,他低声开了口,“小姨,我让老白送样东西过来,十分钟后去医院,您现在有没有很不舒服?”

许情深听得出来,蒋远周很紧张她,蒋随云见他越过许情深走来,他从司机手里将她接过去,蒋随云脚步却并未动,“远周。”

“怎么了?”

“刚才在保利花园救我的姑娘,就是她。”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许情深脸上,蒋随云轻问,“她…她怎么会在九龙苍?”

许情深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握,蒋远周听到保利花园四个字,眼神咻地转冷,眉角勾着几许冷冽,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小姨,她叫许情深,是星港的医生,到九龙苍只是来拿东西的。”

“噢,”蒋随云闻言,很显然神色一松,“这就对了,姑娘,今天谢谢你,你是住在保利花园吧?”

“不,不是。”

“你男朋友心肠也很好,叫…方晟是吗?”蒋随云说到这个名字,不由看了眼蒋远周,“万丫头的未婚夫,好像也是这个名字吧?”

蒋远周面色铁青,这会的怒意掩饰不住,他语气带着压抑地质问,“你去见了方晟?”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蒋随云先前就是怕尴尬,已经算是很小心地试探了,没想到蒋远周连她也骗了。

许情深也没再隐瞒的必要了,只能轻点头。

老白拿了蒋远周要的东西送来,男人接过手,目光斜睨向许情深,“跟我一起去医院。”

蒋远周带着蒋随云坐在后侧,许情深在副驾驶座内,如芒在背,她坐姿端正,双手交握。

蒋随云面色有些白,“远周,你跟许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蒋远周口气生硬。

“你要这样态度的话,医院也不用去了,送我回蒋家。”

蒋远周沉默片刻后,这才开口,“小姨,你喉咙不舒服,别再说话了。”

“看来,许小姐和方晟不是男女朋友,跟你才是。”

蒋远周揣摩着男女朋友这四字,他在嘴里默念,舌尖竟生出些许甜蜜感觉来。许情深竖起耳朵,正等着蒋远周澄清,却半晌不见他开口,她只能弱弱说道,“不是,我和蒋先生不是…”

“有你说话的份吗?”蒋远周一掌拍向座椅,“牙关咬紧了,坐那别动!”

“远周!”蒋随云轻叱,“连什么是温柔都忘了?”

“小姨,你不觉得她很多嘴?聒噪地让人难受。”

天地良心,许情深缩缩脖子,她一路来就讲了那么一句话,还被他打断了。

“我不觉得,”蒋随云替许情深说话,“许小姐性子温婉,很不错。”

“温婉?小姨,你是没见过她张嘴的样子。”

“她张嘴咬你了吗?”

蒋远周硬生生卡住了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来到星港,蒋随云跟着护士进了检查室,许情深坐在门口的椅子内,蒋远周盯着那扇门。

“保利花园,是方晟给你租的,还是他租了给你和他住的?”

许情深视线望向他,“是他租的,他想让我一个人自在些。”

“哼,”男人冷嗤,“既然要让你一个人自在,为什么会跟你同时出现在那里?”

“他…”

蒋远周目光犹如锋芒般刺向许情深,“当着我的面表现得这样自力更生,怎么,一个小小的住处就把你收买了?”

“我没接受,我把钥匙还他了。”

蒋远周心里塞着事,蒋随云的病时好时坏,而许情深呢?保利花园的事,前一晚不说,今天问她为什么晚回来,还是不说,谁需要她的事后坦诚?

她似乎,只把他这当作是临时的一个住处,除此之外,并无它想。

蒋远周平添几许恼怒出来,这段关系从最初至今,好像慢慢在变质,他说不出其中的滋味,只是有酸意从胸腔内漫出来,害得他嘴里、鼻子里,都是浓浓的酸味。

“许情深,”蒋远周眉角一挑望去,面色无波,“你要真想走,可以!现在就走,我给你这么个机会。”

他话已至此,什么意思,许情深很清楚。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好,走就走。”

许情深挺直脊背,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从蒋远周的视线中逐渐走出去。

半晌后,开门声将蒋远周的神拉回去,他上前步,语气迫切问道,“怎么样?”

医生一手搀扶着蒋随云,“蒋先生放心,检查结果和上次一样,白天只是喉咙痛得太厉害,才会出现假性昏迷。”

蒋远周闻言,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蒋随云朝走廊内看眼,“她人呢?”

男人轻拥着她的肩,“小姨,我这就送你回去,至于许情深…”

走不了,她还能去哪?

53绑也要绑回来

蒋远周的母亲也姓蒋,当初的双蒋联姻,那可真真是佳话一段。

后来蒋家主母过世,娘家没有可倚靠的人,就将体弱多病的妹妹托付给了丈夫。

为了避嫌,蒋随云就住在蒋家庄园的其中一栋小楼内,平日里吃喝都进主楼,她没有成家,更无子女,跟蒋远周向来亲近,这个小姨几乎包办了母亲能做的所有事。

把蒋随云送回蒋家后,蒋远周回了九龙苍。屋里静悄悄的,他上楼来到卧室,许情深真走了。

她应该是回了趟九龙苍,还把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带走了。

许情深不可能回家,那能去哪?

保利花园?

蒋远周抄起钥匙想冲过去,但赶她走的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一会真要见了面,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这位蒋先生最后把事情交代给了老白,说是让他找个面生的人去保利花园跑一趟。

其实,许情深压根不可能去那地方,这么晚的天,瞎跑什么?选一家性价比高的宾馆住下来再说吧。

窗外有嘈杂的车流声,许情深刚打开电视,就收到条微信。宋佳佳是她的大学同学,也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平日里就数她跟许情深联系的最多。

“情深,你明天在医院吗?”

许情深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佳佳,是你要过来吗?”

“我妈有些不舒服,带她来看看。”

“没问题,你直接来找我吧。”

两人聊了几句,宋佳佳是个大嗓门,嗓音穿透力十足,“情深,你还跟你后妈挤在一起吗?”

“我最近在找房子,想找个单间。”

“是嘛,太巧了,我隔壁的小姑娘过两天马上搬走了,要不你过来住吧?”

许情深从床上坐起身,“是吗,那好啊,对了,房租…”

“我妈的房子,你就放心好了,你明天就搬来吧,先跟我挤一挤。房租的事你别担心,我跟你这么熟了,也不需要押金,乖啊。”

宋佳佳的这通联系,正好解了许情深的燃眉之急。

行李是宋佳佳跟着许情深去宾馆前台拿的,宋佳佳一下就猜出了她的窘境,不过也习惯了,要让许情深主动找朋友借钱或借宿,那还真不是件易事。

九龙苍。

蒋远周坐在客厅内,修长的手指翻着一副扑克牌,底下的牌抽出后压在牌面上,这个动作,反反复复,够无聊的。

老白朝他瞅了眼,“许小姐去了她朋友家里。”

蒋远周继续玩牌,老白越看他,越觉得别扭,“蒋先生,既然是您让许小姐走,依着她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回来。”

“你的意思是?”

“走就走了吧,”老白说完这话,仔细端详蒋远周的神色,“您要觉得不习惯,就把她叫回来。”

呵。

男人轻笑出声,“我叫她?”

不然呢?

蒋远周抿紧唇瓣,“她拿了方晟的钥匙。”

“我昨晚就跟您说过了,许小姐没住,钥匙在她包里,但不一定是她主动接受的。”

蒋远周捏着牌的手指微顿,“她至少跟我说一声,如果不是小姨说破,她没想过跟我说实话。”

“蒋先生,如果许小姐一开始就不想接受方晟的帮忙,她真没必要多此一举去跟您说。”

男人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牌面上轻划过,“她应该听得出来,我没让她真走。”

老白快被打败了,摸了摸额角道,“您这话一开口就是挺伤人的,她能不走吗?”

蒋远周眼帘轻抬,深邃的潭底似有暗潮涌动,他好似在斟酌老白的话,不出片刻,蒋远周忽然将牌拍在了茶几上,“这么替她说话,老白,你是谁的人!”

老白虽然觉得这问话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他还是乖乖道,“我是您的人。”

“行了,”蒋远周挥手,“你去把她弄回来。”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

老白至今单身,别的事样样在行,可对付女人这方面…

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许情深下班的路上等她。

“许小姐,蒋先生让我接你回九龙苍。”

许情深背着包,黑色的毛巾衬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秀气的眉头立马拢起来,“昨天,也是蒋先生让我走的。”

老白厚着脸皮,“你听错了。”

“我耳朵没毛病。”

“蒋先生说,你要不回去…他,他就要我好看。”

许情深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老白,“他怎么舍得要你好看?你比我有价值多了。”

“许小姐,你别为难我,再说你在外面吃苦,何必呢?”

许情深提起右手,拎着刚买来的卤菜,“我不觉得苦,很开心,”她视线穿过老白身侧,落向远处的黑色豪车,“蒋先生不会也来了吧?”

老白忙不迭摇头,“没,没有。”

“天气怪冷的,你也早点回去吧,看看,冻得白头发好像又多了些。”许情深说完,迈起脚步走了。

老白摸了摸自己的头,回到车上,蒋远周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蒋先生,我真没法子了,好说歹说,许小姐就是不肯答应。”

蒋远周睁开眼,看到许情深逐渐走远的背影,他觉得扎眼极了,“这点事都办不成。”

“许小姐态度很强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要不肯,你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老白懵了。

翌日。

许情深下了班后匆忙离开,宋佳佳跟她约好去吃烤串,许情深架不住宋佳佳的劝,硬是喝了两瓶啤酒。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吃烤串的地方在师范大学旁边的小弄堂内,晚上又冷,风呼呼吹着,宋佳佳抱紧许情深的手臂,“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啊?”

“别自己吓自己。”

“赶紧走过这段路,我来打个车,太恐怖了。”

许情深紧挨着宋佳佳往前走,路面上的树影张牙舞爪般肆意挥动,周边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一辆车尾随在两人身后,瞅准时机快速上前,七人座的商务车车门被拉开之时,下来的两名男子身材魁梧,迅速扣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抱起后塞进车内。

那动作,完全是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佳佳张大嘴,只来得及听到许情深一声急促的救命,直到车子启动离开,她才扯开嗓门喊道,“绑绑绑绑——绑架啊!”

谁敢绑我蒋爷的人!1

54蒋远周,打死你

许情深坐到真皮的座椅内,后背冒出涔涔冷汗,她视线迅速扫了圈,车窗都是暗色,再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绑架她,许情深将包放到膝盖上,小心地开口,“你们要钱的话,我包里有一些,还有,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

“你是叫许情深吧?”坐在旁边的高大男子扭头问道。

许情深一听,心里咯噔下,但还是立马做出反应,她摇着头道,“不是,你们弄错了。”

“坐好。”

许情深缩在座椅内,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万毓宁。

她心里越来越慌,车祸的事还历历在目,对于万小姐来说,恐怕只有想不出来的事,而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车子疾驰向前,许情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握起,她趁着旁边人的不注意,将手慢慢伸进了自己的包内。指尖碰触到手机,许情深急得鼻梁上都是汗,她深吸口气,整个人往后靠,然后用手将包撑开道隙缝。

她手指颤抖地解锁,就算拨通了电话也不能开口,她唯一想到的求助人,就是蒋远周。

许情深视线时不时偷瞄旁边的人,食指轻点通话键,男人忽然朝她看了看。

她惊得赶紧说话,“我就是个不出名的医生,一个月固定工资那么点,也没存款…”

而此时的蒋远周,正在国际酒店应酬,一个包厢内坐了十几个人,吵吵嚷嚷,杯盏交错。

桌面上的手机冷不丁震动出声,他漫不经心看了眼,居然是许情深。

车内。

男人的目光从许情深脸部落到她的手臂上,再一看…

“把手拿出来!你在干什么?”

许情深忙挂断电话,男人抢过她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他二话不说替她关了机。

那边的蒋远周还未来得及接通,就显示已经挂了。

他目光盯看眼,这是抽的哪门子风?旁边人一杯酒端过来要敬,蒋远周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许情深心里的恐惧顷刻间往外泄,她抓住自己的衣摆,手指一点点握下去,直到指甲隔着布料刺痛了掌心。她猛地打个哆嗦,“大哥,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车内的几人都不说话,车子进入市中心,许情深的手探向旁边的把手。

“车门都反锁了,别白费力气。”

她不止整颗心绷着,就连浑身的神经也都绷直了,绷得浑身都在疼。

车子径自开往国际酒店,蒋远周应酬完,老白替他拿了大衣,一伙人簇拥着如天之骄子般的男人走出大堂。

他站在人群中,目若朗星、个子修长,极简的白色衬衣衬着一派慵懒之气。

经过旋转门,外头冷冽的寒风肆无忌惮扑来,蒋远周颊侧的头发微动,他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他单手插在兜内,不顾旁边人殷勤地说话,他忽然在想,许情深这时候在做什么?

黑色的商务车拐了弯进入酒店,许情深遥遥望去,猛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蒋远周!

他站在国际酒店的正门口,灯光绚烂扫过他的眉眼,一个举手投足,一个懒于应付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许情深坐直了身,原本绝望的潭底迅速跳跃起火星。

车子停住了,驾驶员轻按下键,许情深听到车门锁啪嗒的动静,她一颗心悬至嗓子眼,甚至不敢呼吸,她朝着身旁的男人猛地推了把,然后用力拉开车门往下跑。

几个男人对望眼,面面相觑。

蒋远周嘴里咬着根烟,有人过来替他点上,狠狠吸一口的同时,透过烟雾的缭绕,他好像看到了许情深在朝他飞奔而来。

她神情慌张,脚步趔趄,仿佛身后有豺狼猛兽在追赶她,她视线定定看着前方的他,蒋远周站在原地未动,只觉这样的她比平时可爱多了。

“蒋远周!”

许情深扯开嗓门喊道,男人手指轻掸烟灰,神也从原以为的错觉中拉回来。

他张开手臂,正好许情深扑过来,撞进他怀里,然后撞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老白在旁边看着,严肃的脸上总算勾起笑意。

旁边也有人直夸蒋远周艳福不浅。

许情深两个肩膀还在颤抖,她双手扣紧蒋远周的背后,耳朵贴在他胸前,听到他传出的咚咚心跳声,她整颗心都落了地。

男人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她这样主动跑来,真是令他既欣喜又意外。

许情深缓过神后,扭头看到那辆车居然还停在原地,她伸手一指,“里面的人绑架我。”

蒋远周一听,脸色瞬变,单手搂住许情深肩膀将她护在怀里,他抬目望去,“老白。”

老白上前步,可他这一眼望去,就不止是变了脸色这么简单了,“许小姐,你说那辆车上的人绑架你?”

“是,我好不容易才逃下来的。”

蒋远周不认识那车,只知道居然有人敢动到他的头上来,老白朝二人看眼,忙说道,“蒋先生,我去处理。”

他刚要往前走,却看到车上的人下来了,几人大步过来,老白拧眉瞪视,不怒而威,“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也不看看整个东城是谁当家做主?”

那几人显然没听出老白的话外音,其中一人点头哈腰道,“蒋先生,人给您带过来了。”

许情深身体一僵,“什么意思?”

蒋远周锐利的眸子扫出去,最后落到老白脸上,“这些人,是你养的?”

老白咬着牙关,“对不起,蒋先生,我把您说的绑也要绑回来的原话告诉给了他们,没想到…”

没想到这帮蠢货真用绑架这一招!

许情深算是听明白了,她从蒋远周的怀里挣出来,心里委屈难耐,提心吊胆一路,胆都快被吓破了,临到了却告诉她,这是蒋远周授意的?

她双手用力朝他胸口推去,“蒋远周,你混蛋,王八蛋,你大爷的!我打死你!”

嗯,打死他,别客气~

谁提供刑具,来~

55闹闹的许小姐

许情深力气极大,推着蒋远周往后了好几步。

众人皆是大惊,方才酩酊大醉的人连酒都醒了,“蒋先生!”

“蒋先生!”

蒋远周刚站定,许情深跑到他跟前来,抡起的拳头朝他胸口咚咚地敲,还真挺痛的,“你觉得这样好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