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往后看了眼,“小玲,快出去。”

女孩小小的身体往前钻,然后被拉出去,方晟抱住许情深的手松开,“走吧。”

来到洞口,搜救队先在许情深的腰际绑了安全绳,他们慢慢将她拉出,她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蒋远周忙伸手抱住她。

小玲朝着洞内一指,“还有方哥哥!”

蒋远周听到这三字,心头明显揪了下,再看许情深,她身上还穿着男式的西装外套。

“还有谁在里面?”他沉声问道。

许情深声细如蚊,“方晟。”

“不许救!”蒋远周冷冽出声,冲着搜救队的几人道,“你们去别的地方吧。”

“不行,”许情深忙扣住男人的手臂,他冲着打算离开的几人道,“你们拿着政府的工资…”

“你可别搞错了,这支搜救队是我带来的,就为了找你,许情深!”蒋远周咬紧牙关,将她的名字一字字从凉薄的唇瓣间吐出。

“我和方晟,只是偶尔碰上的。”

男人的手落向许情深肩头,“还偶尔穿上了他的衣服。”

方晟听到外面的争吵,他爬出洞口,望出去的视线接近垂直,根本就没有一条可走的路。

“你帮帮他。”许情深小声道。

“你睡着一个男人,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我凭什么要帮他?”

方晟听到这话,面色铁青,他原本就没想接受蒋远周的帮忙,他往下跨了一步,泥土非常潮湿,而且滑的厉害,许情深是看着他从自己眼跟前掉下去的。

“方晟!”

男人的身影翻滚着往下,掉落的瞬间,方晟一把抓住根树枝,但瘦弱的枝干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力,啪地一声被折断。

许情深着急要下去,蒋远周拉住她腰际的安全绳,“许情深,你就这样报答我救了你一命?”

“蒋远周,方晟的命也是命!”

“没有我连夜赶来,你们就等着在那洞里面抱紧了,被活活饿死冻死吧!呵,他的命?”蒋远周怒火中烧,俊朗非凡的脸上沾了些许泥土,他双眸紧锁住许情深,“他的命在我眼里,不值一钱。”

“你——”

许情深看不到下面的情况,着急万分,她蹲下身,顺着绳子要往下滑。

蒋远周知道这儿危险,他示意搜救队的人先把他们都放下去。

老白还守在山下,方晟掉下来时,正好落在了搭起的垫子上,人已经被抬到一旁,只是腿受伤了,浑身还有大大小小的血口子,看着挺恐怖。

蒋远周落了地,老白着急上前,“蒋先生,您没事吧。”

男人轻摇头,许情深解了腰间的绳索,三两步往方晟那边走,蒋远周一个箭步冲过去,健硕的手臂抱紧她的腰,“想要过去?”

“你松开!”

蒋远周猛地将她提了起来,许情深双脚悬空,男人冲旁边的老白道,“谁都不许管他!”

老白看得出方晟伤的不轻,但还是漠然地应了下来,“是。”

蒋远周将许情深带进旁边的帐篷内,他将她丢到折叠椅内,双手按住椅把,不给许情深站起来的机会。

“蒋远周,你这样会把人害死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他?”蒋远周伸手狠狠捏住许情深的下巴,旁边摆了一个手电,灯光都打在许情深的脸上,他指尖用力,直到许情深的下巴泛白,“不要跟我解释,你是怎么跟方晟偶遇的,方晟今晚要是没了,你们以后也没什么能遇见的机会了。”

许情深目光瞪着蒋远周,“我是医生。”

“许情深,”他忽然轻拍她的脸,“这一招,你用过多少次了?我不跟你计较的时候,这句话我可以信。要真跟你计较,这话就是放P。医生是吗?这一次泥石流伤亡惨重,比方晟病重的也比比皆是,你现在就去救!”

许情深胸腔处剧烈的起伏着,灯光都打向了她这边,蒋远周的脸沉浸在黑暗中,依稀只见一双眸子亮的惊人。这应该就是蒋先生最真实的一面,暴戾、狠辣,还有他不轻易施舍的同情心。

“方晟…”

“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帐篷外,老白提着医药箱进来,“蒋先生,我看许小姐身上也有伤,要不要让我们的护士给她处理下?”

“把东西放在这,你出去。”

老白将医药箱放到一旁,他刚转身,就听到蒋远周阴测测地开口,“还穿着他的衣服呢?脱下来!”

许情深握紧双手,别开脸,“我身上都是小伤,不用管。”

“脱不脱?”

许情深知道这会不能再去惹他,哪怕一点点的忤逆都不行,她抬起手臂将方晟的外套脱掉,身上有了别的男人的气息,这种味道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

蒋远周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消毒药水,他拉过许情深的手,看到她手掌内有几道划破的血痕,沾着黄色的泥沙,不清洗干净肯定不行。

许情深掌心被迫摊开,她往后缩了下,“我自己来。”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打开消毒药水的瓶盖,动作一气呵成,也未犹豫,瓶子倾斜后,药水哗哗地淋在许情深手掌内。钻心的疼痛令她差点蹦起来,蒋远周另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啊——”

68他们什么关系?

许情深没忍住,痛呼出口,她上半身往下压,手臂却被蒋远周抬高了。

男人拉过另一张折叠椅坐到她跟前,他取出棉签,沾了消毒水要给她处理伤口。

许情深痛得冷汗涔涔,手掌在发抖,“不是这样的,我自己来行吗?”

蒋远周将棉签按在她伤口上,“怎么,哪里做的不对?”他狠狠往下压,许情深用尽全力将手掌往回缩。

“身上还有吗?”

“没,没了。”

棉签上沾着血渍,许情深伤的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蒋远周处理完后看向她,“饿吗?”

她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饿肚子这种小事,“不饿。”

“几乎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你居然不饿?”

“蒋远周,我们能不能不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方晟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蒋远周扭头,冲外面轻喊了声,“老白。”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微弱的白光争先恐后往里钻,老白轻应声,“蒋先生,有什么吩咐?”

“给她弄些吃的来。”

“好。”

“我说了我不饿!”

蒋远周上半身往后靠,身子陷在椅背中,这样的角度望去,更能令她脸上的焦急无所遁形。老白很快进来,许情深闻到了面的香味,“蒋先生,只有泡面和一些压缩饼干。”

“给她。”

老白将一桶面放到许情深手里,另一桶递给蒋远周,“您昨天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

“两桶都给她。”

老白闻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许情深抱着桶面,老白出去了,她打开杯盖,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肚,可想到方晟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样子,她一口都吃不进去。“我不想吃。”

“怎么?担心的连命都不要了?”

“你不是说很多人受伤吗?让我出去,我去救人。”

蒋远周十指交扣,嘴角溢满轻嘲,“你真以为自己医术了得,谁缺了你都不行?许情深,跟着我才几个月,我是不是把你惯的自己有几斤几两都忘了?”

他的话明显带着刺,许情深原本就是个敏感的人,她脑子乱得嗡嗡作响,“我不救方晟,行不行?你让别的医生过去,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伤者不行吗?”

蒋远周嘴角浅弯,轻笑出声的嗓音却带着明显的阴冷,“许情深,你们被埋的一天多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他有没有抱你,有没有吻你?或者,还有更出格的事?”

“没有!”许情深轻喊出声。

“方晟没抱过你?”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真的没有。”

“把面吃了。”

“吃了,你就让我出去吗?”

“先吃了再说。”

许情深拿起手中的塑料叉子,面已经泡过了头,她顾不得这么多,捞起后大口放到嘴中,蒋远周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目光中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她把一桶面吃得干干净净,许情深拿过椅子上的另一桶,老白方才的话她听见了,“你也快吃吧。”

蒋远周神色淡漠,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种很明显的疏离,他忽然一巴掌挥过去,将那桶面拍在了地上,“方晟没动过你,这样的谎话你都敢跟我扯!”

许情深双手还举在半空中,蒋远周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许情深抿了下干涩的唇角,“我能出去吗?”

“可以,待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回东城。”蒋远周丢下句话,转身快步往外走。

许情深慌忙跟上,到了帐篷口,她听见蒋远周在吩咐老白,“让人守着,别让她出来。”

说话间,一抹小小的身影蹿到几人跟前,“许姐姐!”

蒋远周目光扫过小玲稚嫩的脸颊,许情深站到帐篷门口,女孩一眼看到她,眼眶唰的红了。

“姐姐,方哥哥会不会死啊?”

“你看到他了吗?”

“嗯,”小玲抬起手臂胡乱擦拭着双眼,“我和阿爹把他带回家了,但我们不会治,他腿好像受伤了,痛得厉害。”

许情深抬起右腿,蒋远周视线轻睇眼,满满的警告,“你敢迈出一步,试试?”

“你到底要怎样?”

小玲冲过去站到许情深跟前,冲着蒋远周道,“你干什么这么凶?”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小玲抬起双臂,做出一副保护人的架势,她仔细盯着蒋远周看了眼,“你一点都没有方哥哥好,你是坏人。”

许情深手掌伸出去落在女孩肩膀上,轻轻捏了下,“小玲,别瞎说。”

蒋远周喉间冒出口火来,蹭蹭地往上烧,此时阳光初起,被泥石流肆虐过的山林在细碎的暖阳下逐渐复苏。许情深这时才看清楚了蒋远周。

黑色的外套上溅满泥渍,脸上、身上、腿上无一幸免,凛冽的眉骨处沾着几滴泥黄色,应该是用手擦过,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蒋先生,让我出去吧。”

“姐姐,”小玲扭过头朝她看了眼,“方哥哥不放心你,一直在问你怎么样了。”

许情深说了声知道了,示意她别再多言,“小玲,政府派来的医疗组应该也到了,你快让你阿爹去找找。”

“阿爹去过了,但来的人少,都在抢救现场呢。”

小玲放下瘦弱的臂膀,转身拉住许情深的手,“姐姐,你跟我走。”

老白上前,手掌落到小玲的脑袋上,“小姑娘,大人的事你不懂,快走吧。”

“我才不走呢!”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过来,手里拿一块拧得半干的毛巾,她来到蒋远周身边,“蒋先生,擦擦脸吧。”

蒋远周伸手接过,脸上的泥渍已经干涸,男人擦拭几下,眼帘轻抬,一把眸光射向女孩,“方晟受伤,为什么要来找她,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女孩扯着嗓门回道。

许情深只觉心头一跳,莫名慌张起来。

69寄人篱下该有的态度

蒋远周轻勾勒下唇瓣,白色的毛巾擦过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那你说说,什么关系?”

“就像我阿爹和我阿妈的关系。”

蒋远周手指微顿,“从哪看出来的?”

小玲非常非常看不惯蒋远周,因为他太凶,而且对方晟见死不救。

蒋远周见她还小,估计也说不清楚那情情爱爱,他换了种问法,“这姐姐和你方哥哥在山洞里,有没有抱过?”

“有啊。”

许情深眉头锁紧,“小玲,你胡说什么?”

女孩扬高头颅,就是要说,气死他才好呢。

蒋远周握紧手里的毛巾,“亲过?”

“有啊。”

“还做过别的事吗?”

“都有啊。”

蒋远周手里的毛巾丢出去,重重扔在了许情深胸前,他转身大步离开。

老白脸色也不好看,“许小姐,要不是为了你,蒋先生根本不用来这。我就不浪费人在这门口守着了,您要真想救方晟,您就等蒋先生消了这口气再出来吧。”

许情深轻咬牙关,小玲怔怔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她没想到她真能把蒋远周惹毛了。

“姐姐…”

许情深摸了摸她的头,“你赶紧回去吧。”

“那你呢?”

许情深收回站在外头的一只脚,“我没事。”

她欲要回到帐篷内,却忽然间想到件事,“小玲。”

女孩朝她看了看,“嗯。”

“你跟方晟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资助你上学?”

“我也不清楚,阿妈走后,家里就更困难了,我辍学在家半年,后来阿爹说有好心人帮我们…”小玲走近许情深,压低了嗓门悄悄道。“这是我第一次见方哥哥。他那天和阿爹的说话,我隐约听到几句,说阿妈是吃药吃死的…”

“吃药?什么药?”许情深急迫问道。

小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阿妈一直生病,后来去大医院换了种药吃,没过多久就死了。”

许情深垂在裤沿处的小手不由紧握起来,鼻尖渗出冷汗,她依稀记得方妈妈当年也是这样不明不白没了的。

“姐姐,我去看看方哥哥怎样了,你等我消息。”

“好。”

许情深站在原地,蒋远周并未走远,他的身影在她眼里晃来晃去,许情深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回帐篷内。

山上的石块还在往下滚落,好几块足有半人多高,老白担忧地开口,“蒋先生,路只是暂时封了,星港的医疗队和搜救队可以留在这,您和许小姐先回去吧。”

“搜救工作怎么样了?”

“当地政府也派了队伍过来,人手足够了。”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一个石块从崖上掉落下来,歪歪斜斜滚停在了他的脚边。“东西和人都留在这,能帮一点是一点,你留意下出去的路什么时候能通。”

“是。”

许情深留在帐篷内,中午时分,老白让人送了食物和水进来。

一直到下午,蒋远周才回到帐篷内,他手里拿了套干净的衣物,一把丢到许情深手里,“换了。”

她外头的衣服覆了层泥土,干涸后挂在身上,又重又腥,蒋远周见她杵着不动,“不想回去了是不是?”

“现在就走?”

“你难道要姓方的留在这等死?”

许情深忙不迭脱掉外套,蒋远周还给她拿了件毛衣,她背过身去,将里头的衣服也脱掉。

男人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盯着她这番动作,许情深换好衣服后跟着蒋远周走出帐篷,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抬着简易担架站在外头,方晟躺在上面,动也不动。

许情深见他的腿弯曲,手上、脸上的伤口明显没有处理过,她急欲上前,却被蒋远周一把握住肩头。

“他腿断了!难道要这样回去?”这是要把人给活活痛死。

“你有意见?”蒋远周手掌微用力,将许情深往旁边推去,“你要看不下去,我可以把他留在这。”

蒋远周丢下句话后,大步离开。

悬崖村在山的最里头,就算不发生泥石流,车都开不进来。

原本就崎岖的路如今更加艰险难走,方晟伤的不轻,躺在担架上几乎说不出话。

蒋远周身高腿长,体力又好,还有老白跟在他旁边照顾,两个小时的山路后,还没看到他们的车,许情深很难想象搜救队的人是怎么把那些帐篷等物资抬进山里的。

“蒋先生,要不要等等许小姐?”

蒋远周回头一看,许情深累得快要撑不住了,身子边走边打摆。他未作多余的停留,继续往前。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举目望去才看到有绵延的山路,十几辆车停靠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旁边就有个土家菜馆,老白让后头的人都跟上。

蒋远周坐在简陋的餐桌前,许情深一声不吭地坐在他对面。

饭菜很快被端上桌,蒋远周轻拾筷子,这两日大家都没好好吃过一顿,许情深双手捧着碗,方晟就被放在外面,谁都没去管他。

她小心地拿了双筷子,准备起身。

蒋远周头也没抬,“去哪?”

许情深也不隐瞒,“我给方晟送碗饭。”

“身上带钱了吗?”

许情深摸了摸口袋,才想到刚换了身衣服,蒋远周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到许情深碗里,“自己还在吃着别人的,凭什么还要去给他送饭?”

她脸上一阵青白,双手捧紧了碗,坐在旁边的老白轻抬头,没有插一句话。

“那好,蒋先生,这顿饭钱记着行不行?等我回去后就给你。”

蒋远周忽然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清脆而刺耳的一声。“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态度,许情深,难道要我教你怎么做?”

70准备结婚

旁边一众人都不敢回头,四周安静无比。

寄人篱下四个字,向来是许情深心里的一个疤,它长在那里,尽管她不会主动去揭开,但总有人要乐此不疲地碰触它,一次又一次。

许情深将捧着的碗放回桌上,起身往外走。

方晟就被放在门口,许情深快步走向他,男人手掌心里都是血,她蹲在他跟前喊道,“方晟。”

他睁了下眼帘,嘴唇干裂,抬起右手朝她摆了摆,“你走。”

“你还能坚持住吗?”

方晟点下头,嘴里困难地迸出几字,“我跟你只是偶尔在那碰到的,我去悬崖村捐助了几个孩子,想给仁海医院弄几个活广告…”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那心思把自己的退路一步步都想好?”

“情深,现实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回到东城后我要面对的人是万鑫曾,”方晟的腿动不了,他手掌轻按在大腿上,“你走吧,离我远点。”

蒋远周出来时,并未看到许情深的身影,他目光朝地上的方晟轻扫了眼,抬起脚步,一脸倨傲地往前去。

许情深抱紧双臂缩在车后座的角落内,透过车窗,她远远看到了被抬起来的方晟。

蒋远周很快来到车内,老白吩咐司机开车,蒋远周身子往后靠,双目紧闭起来。

“蒋先生,待会回了东城,是把他送去医院还是送回万小姐那?”

“人不明不白失踪了两天,手机也打不通,她肯定急疯了,直接送回万毓宁那吧。”

“好。”

接下来的路程中,没人讲话,许情深蜷在车旁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

几个小时后,车子进入东城,高高悬挂的广告牌指出一条熟悉的回家路。

方晟被人抬下来放到家门口,蒋远周甚至没让人将他送进去,老白只是按了下门铃,就走了。

回到九龙苍时,天色彻底被黑暗笼罩,许情深靠着车窗,迷迷糊糊有些睡意,蒋远周下了车自顾往里走,老白弯腰朝她轻唤声,“许小姐。”

她一下惊醒过来,裹紧外套后下车。

保姆一早就接到电话,准备好了晚饭,许情深上楼拿了换洗衣物走进洗手间,身上湿腻的难受。

打开花洒,热水倾注而下,头发上干涸的泥沙顺着优美的颈子淌至后背,洗了好几遍,才见干净,许情深刚在全身打上沐浴露,身后就传来一阵动静。

蒋远周已经洗过澡,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就这么闯进来了。

许情深动作微顿,双手抹去脸上水渍,她回头看了眼,然后又若无其事般掉回头去。

浴室内氤氲满满的水汽,蒋远周走过去一把抱住她,许情深往前冲了一小步,身上的沐浴露又香又滑,蒋远周右手手掌顺她腰际往下摸…

许情深睁开眼,男人一口咬住她小巧的耳垂,“分开。”

她秀气的眉头紧蹙,将水流开得最大,“洗完澡再说。”

蒋远周右手掌按住她肩头,猛地往前一推,许情深趴在了前面的墙体上,蒋远周将她的腿往旁边一拨,然后抱住她的细腰冲撞过去。

水流如注,哗哗地砸在许情深背上,在蒋远周阴暗黑邃的潭底开出了一朵朵妖娆妩媚的水花。

许情深觉得吃力,男人将上半身紧紧贴住她的后背,她颈间淌着水,蒋远周轻含一口,一点点吐在她身上。

淫靡至极!

许情深握紧手掌,一条手臂却被蒋远周拉过去,他注意到她食指上的伤口,他将许情深的手指放入了自己嘴中。

温热的触觉唤醒了许情深的疼痛感,她手臂往回缩,“好痛。”

蒋远周取下花洒冲着许情深的头上淋去,她瞬间睁不开眼睛,一只手还被他抓着,许情深呛了两口水,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一下绷紧一下又放松,蒋远周深吸了口气,将花洒丢在旁边后箍紧了跟前这具光滑的身子…

半晌后,男人才将跟前的她推开,他简单冲了个澡然后自顾出去。

许情深按着腹部处强烈的不适感慢慢起身,她还记得蒋远周承认她女朋友身份时说过的话,他说,他偶尔可以哄她几句。

让高高在上的蒋先生哄人,呵,见鬼去吧。

翌日,许情深到了医院才知道,一起去的一个小护士没能活着回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和蒋远周之间很少说话,她整日里忙碌着,能值班的时候就绝不离开医院半步。

这日吃过晚饭,许情深还未离开餐桌,老白从外面进来,“蒋先生,万小姐来了。”

“有什么事?”

“没说,已经闯进来了。”

许情深拿过餐巾轻拭嘴角,推开椅子就要上楼。

一阵脚步声从玄关处而来,万毓宁难得穿了双平底鞋,看到许情深要走,万毓宁开口道,“喂,你等等。”

许情深停住脚步,万毓宁来到几人跟前,从包里掏出一份红色的请柬递给蒋远周,“远周,我要结婚了。”

蒋远周眉头轻挑,“结婚,这么快?”

万毓宁又掏出一份递向许情深,“我和方晟的婚礼,怎么能缺了你?”

许情深没有伸手接,万毓宁将请柬放到桌上,“我怀孕了,我爸之前说什么都不同意我们结婚,这下好了,他也着急了。”

蒋远周抬起眼帘朝她睇了眼,“你对方晟就这么信任?”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失踪的那两天,跟你解释过了?”

万毓宁轻点头,“他是为了仁海好,马上要做宣传片,我们会去悬崖村,把他资助的几个孩子接来。”

许情深余光扫过蒋远周,见男人的神色有些不明朗,似乎隐约有怒意,蒋远周将那张请柬重重丢到桌上,“你别忘记方晟无缘无故晕倒的事。为什么不听话,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就要结婚生子了?”

万毓宁将手掌放向小腹,眸光望了眼杵在旁边的许情深,“他就是贫血而已,身体健康的体检单还是星港出的,对吧,许情深?”

许情深没来由的心一阵慌,万毓宁接着说道,“真要有什么不对劲,第一个怪责的人也应该是她。”

71狼狈为奸

蒋远周朝着许情深看了眼,一把视线别开,“你先上楼。”

许情深转身往楼上走,蒋远周示意万毓宁坐下来,“我要说你这婚姻儿戏,你是不是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