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朝他看眼,“不要废话了,开始吧。”

许情深再度抓住他的臂膀,“不行。”她回过身要去抢那支针管,男人动作迅捷地高举在手里,“你就算扔了也没用,车上还有。”

说话间,外面传来轻轻的敲打声,男人划开抹笑,“来了。”

他打了个响指,旁边的男人走过去开门。许情深视线跟着过去,率先入目的,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随着卷帘门往上,女人的腿也露了出来,身上的超短裙艳俗无比。

找来的小姐条件不算好,微胖,肚子上的肉被勒出一大圈,女人被蒙着眼睛,走进来的时候也不害怕,掐着嗓音说道,“哎呦,哥哥们还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啊,那早说嘛,我知道有几个场子不错。”

许情深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慌忙摇着头,一下说不出话,焦急都表现在脸上。

方晟朝那边扫了眼,眸光极淡,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他们怕是非要许情深亲自给他注射,这样才能一举两得。他语气透出着急来,“把她先放了。”

“许小姐,请吧。”男人扬了扬手里的针管。

许情深喉间吞咽下,方晟伸出手掌,“我自己来。”

男人伸出手握住方晟的手指,手里尖锐的针管忽然朝着他手掌心重重刺去,方晟一口闷哼,咬紧牙关,男人将针管拔出,掌心内的血渗出来,他赶忙一把握紧。

这动作快到让许情深没有反应的时间,她顾不得害怕,冲了上去,“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许小姐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

她唇瓣颤抖,似乎抱着最后的希冀,“你们可以大做文章,说方晟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真的给他注射那种东西?可以用别的药物代替,行不行?”

男人面上的狰狞更加明显了,“这不是做生意!”

许情深面色灰白,一个男人上前,将她的包抢了过去,她怔怔看向方晟,男子不耐烦起来,“许小姐,方晟说得对,与其吃尽苦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你要不肯打,我们不打你,但我们可以把方晟打得半身不遂。到时候你被逼,不得不给他注射的时候,你觉得他能受得了吗?”

许情深咬着唇,男人朝着站在旁边的女人指去,“或者,让他们欢爱怎么样?”

方晟欲要上前,两名男子按住他,许情深把眼眶内的泪水吞进去。

她现在和方晟是一条绳上的两个人,命运不会再眷顾她一次。男人笑了笑,“其实没什么,这东西,以后可以尝试着戒嘛,但你要不肯帮忙的话,方晟今晚就得死在这,你是聪明人,赶紧的吧。”

许情深余光扫向那名小姐,“让她出去。”

“行,都听你的。”男人挥下手,那小姐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推出了门。

男人细致地替许情深讲解着,方晟被按坐到椅子内,“情深,我不会让你替我打的。”

许情深喉间干涩,深深咽了下,“方晟,当初万毓宁用明川逼我的时候,我就是晚了一步,害得他被割下了一根手指。你说得对,等到遍体鳞伤再去接受,吃苦的还是我们自己。”

“况且,你难道真要让我看着你别跟的女人**?你对我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许情深站在桌子前,照着对方先前的吩咐都准备好,她坐到方晟对面,将他的一条手臂拉过去。

她平静地做着这一切,方晟回握住她的手,许情深手指在他静脉处按着。“有点痛,你忍着。”

方晟按住她的手背,“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步履艰难地走进了星港?”

许情深拉开他的手,朝他看了眼,“那你有没有忘记,我当初为什么要做医生?”

方晟抬眸,视线定住般无法挪开。

针管推进静脉中,许情深紧盯着他的手臂,不远处的男人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两眼。这可不是一般的打针,这女人竟然能这样冷静自如。其实来的时候,他们车上还准备了一堆家伙,刀具、棍子,应有尽有。他是做好打算了的,是个人都会垂死挣扎一番,只要打得服服帖帖就行!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遇上了两个怪人。

如今再一看这打针的画面,竟硬生生有了几许看爱情片的感觉。

男人收回手,旁边的人已经拍摄好,他放下搭在椅子上的腿,几步走到方晟跟前,将他的上衣脱尽。

“许小姐,我挺佩服你的,真的,我不为难你,你把外套和毛衣脱了给我,我给你留一件。”

许情深站起身,她穿的本来就少,最后留了件黑色的打底t恤。

男人将一个袖珍的手机放到桌上,“实在挨不住的时候,你可以打电话,但这手机只能打通一个号码,我给你存进去了。”

许情深走到桌前,屋内的几人相继离开,卷帘门嚓的被关上。

她抬起头,看到老式的中央空调居然开始运转了,冷风哗哗被送出来。许情深一个哆嗦,手机内存的号码她认识,那是蒋远周的。

许情深尝试拨打0,没用,再拨打了几个别人的手机号,都打不出去。

空气内越来越冷,像是要结冰,许情深攥紧手机,目光紧盯着特属于蒋远周的那串数字。

九龙苍。

一阵手机声猝然响起,蒋远周坐起身,黑色的睡衣紧贴在胸前。

“喂。”

“蒋先生,”电话那头传来老白的声音,“刚才xh那边打电话过来,有个视频正在审核中,因为有敏感词涉及到星港医院,让我请示下您。”

“什么东西?”蒋远周听到这话,有些不耐烦,“又是医患关系?关于星港的视频每天都有,你跟我请示什么?”

“不是,看标题和内容,应该是许小姐给方晟注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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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狠狠看蒋爷和情深的,明天千万别错过了,错过了别说我没有福利啊

我就不预告了,我有时候也是个傲娇的小公举呢,哈哈哈哈哈

12你心里住着几个人?(狠狠折磨)

蒋远周才来的睡意顿时消散开,“她怎么会给方晟注射…”

话说到这,蒋远周不由噤声,如果不是被胁迫,许情深自然做不出这种事,“你查查,看她现在在哪。”

“好。”老白摸清楚蒋远周的态度,“视频我会让XH那边拦截下来,尽量查出是谁要散播出去。”

“不是尽量,是一定。”蒋远周说完,挂断通话。

许情深给方晟注射,那对方究竟是冲着她去,还是冲着方晟?亦或者一箭双雕?

城中街。

这个商场虽然破败,可中央空调的冷气居然还能打得这样强,许情深双手环住肩膀,她拉过椅子坐到方晟旁边,“你还好吗?”

“还行。”

“新闻上说阿梅被遇害的第一现场,是不是就在这?”

方晟眼角垂落,里面隐藏着不少情绪,“应该是。”

她脸色变了变,方晟朝她轻睇眼,“害怕?”

“还好,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也跟死人打过交道。”许情深鼻子不通畅,她深吸口气,起身走到卷帘门处用力拉动。

“别白费力气了,不会让你打开的。”

许情深冻得贴紧墙面,“那如果撑到明天早上呢?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撑到明年都不一定会有人来。”这个地方相当隐秘,又废弃已久,除了抱有不纯目的的人,谁会来这?

她回到方晟旁边,看到桌上的那个手机,许情深拿了过来,方晟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要给他打电话。”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活活冻死在这?”

方晟手指冰冷,肌肤上爬了层鸡皮疙瘩,“你跟蒋远周已经分开,你凭什么让他来救你?他如果开出了让你为难的条件呢?”

许情深唇角颤抖,冷得受不了,屋子并不大,窗户也被封死无法打开,她渐渐觉得要撑不下去。

“方晟,你既然已经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为什么要轻易回来呢?这是条不归路啊,你如今回头,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男人冻得唇色发白,眼角轮廓仿佛也更加冷冽,“情深,我很庆幸,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迷失过。”

许情深抬眼朝他看去,方晟目光同她对上,“万鑫曾瘫痪,如果我想的话,万毓宁可以一直疯癫下去,整个万家都在我手里,男人对权利天生就具有不可泯灭的贪欲。我甚至可以一边坐拥万家的地位金钱,一边控制他们的药物不再出错。可是情深,我过不了自己这关,不看到万家身败名裂,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也对不起死去的人。”

她嘴角不着痕迹勾勒下,这个男人,他一步步往上走,甚至不惜踩着亲人、爱人的肩膀,可他从来都不是恶魔,也不会变成恶魔。

“方晟,我早就意识到了,我如果想要靠自己摆脱别人的迫害,很难很难,我这样的地位太过卑微,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如果有一天我能借势而上,我会毫不犹豫的。”

男人朝她深深睨了眼,“情深?”

许情深抱紧双臂,“等我们从这个地方出去,你就去医院,你意志力那么强,一定不能被这东西控制住。”

两三个小时后,方晟先扛不住了,他身体好似在抽搐,看上去难受至极,许情深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她伸手拿过手机,蹲到了地上。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她温暖些。

许情深拨通那个号码,听到冷硬的嘟嘟声传到耳朵里,她屏息凝神,却完全没想到待会要怎么开口。

来不及多做思考,那头就接通了,“喂。”

“蒋远周,是我,”许情深生怕他听到她的声音,会立马挂断,赶紧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我被关在一个地方,好冷,快冻死了。”

蒋远周听得出她嗓音在颤抖,“那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应该报警。”

许情深如果要说这个手机只能拨通他的号码,蒋远周肯定会置之不管,“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此时的蒋远周坐在九龙苍的客厅内,从接到老白的电话至今,他就没合过眼,“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许情深缩到角落内,一点点蹲下去,“我冷。”

“说!我凭什么帮你?”

许情深面色发烫,嗓音孱弱下去,“我在城中街57号,我受不了了…我支撑不住了。”

“许情深,说话!”

手机通的掉到地上,蒋远周站起身来,喊了几遍那头都没声响,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迅速挂断通话,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老白。

许情深眼见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的状态,她捡起了被她丢在旁边的手机。蒋远周问得对,他凭什么帮她?她答不出来,只能先以这样的方式让他过来。

方晟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桌上,许情深过去,手碰到他的臂膀,“方晟,方晟?”

男人眼皮动了动,一语不发,许情深见状,从身后拥住他。

两具冰冷的身体接触到一块,却瞬间让整个人如烧起来般温暖。方晟前额处的碎发耷落,遮住一双好看的眉眼。

“你撑住,一定撑住。”

“情深?”

“嗯?”

方晟话语模糊,嘴唇艰难蠕动,“也许你是对的,就算我在你身边,我也不能护你分毫,我若死了,你自己也没法保住自己…”

“你胡说什么呢?”许情深打断他的话,“你不会死。”

方晟没再开口,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二楼的架空层上,两辆车相继停稳,老白打开手电筒站到蒋远周身侧,“蒋先生,到了。”

男人冷着脸向前,有人在不远处开路,手电筒的光在一个个门牌号上扫过。

脚步声接近而来的时候,很明显,嘈杂且大声。

然后是一阵说话声,“蒋先生,到了。”

许情深忙松开抱住方晟的手臂,男人动也不动,已经昏死过去,许情深冻得双腿双手僵硬,站在空荡荡的屋内,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门。

卷帘门的锁被专业的工具给破坏,有人扣住下边,用力往上拉。

许情深一眼望去,蒋远周的身影还未完全出来,她却已经知道人群中,哪一个才是他。

门哐当向上,屋内留了灯,蒋远周视线扫过去,看到许情深单薄的身子站定在屋内,她冷得不住发抖,扑面而来的冷气令蒋远周皱拢起眉头,他的目光紧接着穿过许情深身侧,看到了方晟。

方晟背对着众人,上半身光裸,再看许情深,也不过就留了件单薄的打底衣。

蒋远周眉峰微挑,眼里有寒冽之气汹涌而出,他什么话都没吩咐,转身就走。

许情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快步追了上去,全身冷的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刀在割她,男人走得很快,她追得也快,像是一阵风,路过老白跟前时,带着冷气,老白都禁不住哆嗦下。

蒋远周穿着长款的大衣,黑色的霸气让他整个人无法内敛起来,许情深到了他身侧,伸手去拉他的手臂,男人刚停住脚步,她就使劲往他怀里钻。

蒋远周要将她推开,许情深双手抱住他的腰,他身体温暖,拥有着令人最舒适的体温,此时许情深不顾一切地抱着他,蒋远周感觉她就像是个冰块,阴冷之气侵入他四肢百骸。

“许情深,松开!”

她嘴唇抖得更加厉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重复冒出来,好暖和,好暖和…

“怎么,你不管方晟的死活了?”

许情深抬下头,“我,我不用跟你解释,你肯定…明白,冷气开的那么低,我们被关着…”

蒋远周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手落向腰际,分别握住许情深的手掌,再将她的身子推出去,“我对你够仁至义尽了吧?”

“是。”

男人不带任何感情地朝她看眼,刚抬起脚步,许情深就上前再度抱住了他。

蒋远周眉头皱拢成川形,手上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怎么,怕我把方晟丢在这置之不理,你就来这一套?”

许情深此刻的心是安定下来的,手臂感受着蒋远周腰际僵硬的肌肉,她手掌落在他背后,轻轻抚摸了下。蒋远周顿时恼怒,再度扣住她的手掌,“松开!”

他倒不是受不了许情深这举动,相反,他是受不住他自己。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总能让他弃械投降,不管她是真的想要撩拨,还是仅仅是无意之举。

许情深见他这样动怒,不由轻轻松开了手臂,表情看着令人有些难受,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入他潭底。

蒋远周居高临下,视线逡巡过她的脸庞,老白走了过来,手底下的人背着方晟先离开。

“蒋先生。”老白将那个袖珍手机交到男人手里。

蒋远周面色始终如一,像冰山般绷着,丝毫没有要融化的迹象。这个手机非常简单,里面只有一个通话记录。蒋远周按了110,却发现根本拨不出去,他再随手输入个号码,还是打不通。

男人明显咬了咬牙,握紧的手机冲许情深扬了扬,“究竟是你能想到的只有我,还是,这个手机只能打出去我的电话?”

许情深尖利的贝齿紧咬住下嘴唇,一双翦眸朝他看了看。男人手里的东西猛地砸出去,手机划过她颊侧的发丝呼啸而过,啪地撞击在墙壁上,然后碎落在地。

许情深心咚咚直跳,蒋远周右手食指朝她虚空点了点,什么话都没说,许情深知道,这是蒋先生怒极了的一种表现。

他转过身,穿堂风呼啸而来,飞扬而起的衣角打向旁边,许情深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臂,冲旁边的男人道,“老白,你先走吧,我有话要和蒋先生说。”

“老白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差遣?”蒋远周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

许情深握紧手里的力道,目光紧盯向男人,老白见状,点了点头,“蒋先生,我去车上等您。”

他将随身携带的手电交到蒋远周手里,男人将灯光打到许情深脸上,她避开视线,“手机是那些人留给我的,里面确实只有你的号码,他们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看到我和方晟在一起。”

“我知道,然后呢?”

许情深伸手挡在眼前,“就算他们让我选的话,唯一的一个电话我还是会打给你,因为我能想到的确实只有你。”

蒋远周冷冷地听着,不为所动,许情深的这些小技俩他都领教过,“说完了?”

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许情深这样在乎她的前途,视频的事她不会不开口,蒋远周站在洞口等着她往下跳,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有什么苦情计。

蒋远周的态度这样漠然,许情深剖出自己的真心,却发现他这样无动于衷。

许情深见他打过手电,她不敢再冲上去抱住他,也没有了刚才那种紧张之后模模糊糊的勇气。

男人走出去几步,身后明显没有脚步跟上,他转过身,回头将手电朝她照去,他没来由的怒火直冒,蒋远周大步走到许情深跟前,握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推向墙壁,“为什么会跟方晟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过你的日子,为什么被脱成这样,你说!”

许情深后背僵直,蒋远周的怒气统统发泄过来,他向来喜怒不明显外露。她喘着粗气,“我知道我不用解释,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

“我要听你的解释,你说。”

许情深干裂的唇角颤抖,眼睛被手电的强光刺激的睁不开,“我和方晟都回归到了原先的生活中,但却回不到恋人的状态,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也没有想过要跟他重新开始。”

“但方晟做过的事,一半对了,一半错了,有人拼命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那样的结果我避免不了。”

蒋远周嘴角的弧度仍旧冷冽,“你的意思,你跟他的每次见面还是别人促使的?”

“方晟病重,我不会刻意不见他,但我们的见面举动都很正常,是有人非要把我们以这样暧昧不堪的姿势凑拢在一起。”

蒋远周低咒声,“谁要听你的解释?”

许情深张了张嘴,胸口瞬间被塞住了一团棉花似的,男人将手电丢到旁边,双手扣住她的腿猛地将她往上提,许情深整个人腾空被他架了起来,男人往前推挤,激烈缠绵的吻精准地咬住她的唇瓣。许情深痛得瑟缩下,穿着单薄T恤的身子在坚硬的墙壁上不断摩擦,蒋远周一只手抱住她的腿,另一只手压住她颈后,男人修长好看的颈部轻扬,湿腻的吻犹如一把火,烧过许情深脸上、身上。

他动作向来是彪猛的,许情深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只能用手抱紧他的脖子。

蒋远周俊脸埋在她胸前,亲吻着她的锁骨以及袒露在外的肌肤,许是觉得不够,他大掌伸出去拉住她的领子用力往下扯。棉T恤伸缩性本来就大,许情深感觉到胸口先是一凉,然后就滚烫起来。

她嗓音没忍住,许情深张望向四周,“别,这儿死过人。”

蒋远周抬了下头,适时封住她的嘴,许情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停车场。

车前灯全部打开着,一名男子走向老白,“姓方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白朝车子里的男人看了眼,“先送去隆港医院,他这样子还得做好戒毒的准备,星港怕是没办法。”

“但是…”男人面色犹豫,“蒋先生没说要救。”

老白笑了笑,打开手电,朝着不远处幽暗的地方来回扫,“蒋先生这么久没出来,你傻啊?”

“那我这就送他过去。”

“去吧。”

男人朝着老白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蒋先生不会是中了美人计吧?”

“多嘴。”

“是是是。”男人说着,转身离开。

许情深后背在墙壁处磨得难受,蒋远周轻轻松松就这样架着她,他再要亲吻过来的时候,许情深下意识避开,“别,别这样。”

“别哪样?”

许情深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方晟如今还在外头,她自然没心思去做别的事。她动了动腿,想要下来。

蒋远周单手托住她的臀,“还是在想着方晟的事?”

“不是。”

男人很明显的冷笑出声,“我让你想!”

他松开手,许情深一条腿先着地,她将衣服迅速地整理好,蒋远周走到被丢在旁边的手电跟前,他捡起来后大步往前走,许情深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停车场,许情深看到老白站在车前等着。她小跑着过去,找了圈却没发现方晟的身影。

“蒋先生,我让人把方晟安排进了隆港医院。”

蒋远周坐进车内,老白朝许情深看看,“许小姐,请吧。”

她弯腰进去,坐到蒋远周身旁,车门被关上,老白坐进了副驾驶座内。开出去一段路后,老白望向内后视镜,“蒋先生,去哪?”

许情深接过话,“隆港医院。”

蒋远周闭目养神,“找家酒店。”

她朝他看去,蒋远周紧接着又说道,“我要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是。”老白伸手按了一个键,前后的空间被隔挡起来,蒋远周搭起的长腿放下去,他目光落向许情深,大冷的天,她就穿了条牛仔裤,上身一件紧身打底衣。蒋远周手臂捞过她的腰,将她拖到自己身侧。

“干,干什么?”

蒋远周将她提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用大衣将她裹住。

“陪我睡一晚。”他就这么冠冕堂皇的将这种话说出来了。

许情深面色微变,“我今天没心情。”

“我有心情。”蒋远周视线落到她颈间,男人本身就是冲动的生物,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蒋远周是忍不住的。“在我们俩上床的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逼迫过你,只是你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我又凭什么好好地放过你呢?”

“从我跟你的第一次到今天,好像是我一直有求于你,我不喜欢这样,可却偏偏被逼得不得不这样。”

蒋远周挑起她的下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太弱,需要仰仗我?不过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整个东城有那么多女人想要靠着我蒋远周,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老白在前面敲了下车窗,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这座经济繁华的城市,从来不缺取悦有钱人的高档酒店。许情深被带进去的时候,身上披着蒋远周的大衣,几乎要拖到她脚踝处。

他选择带她来开房,而不是回九龙苍。

许情深尽管在九龙苍住过,但她也明白,那个地方不论是对蒋家还是外界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毕竟,那是未来蒋太太要入住的。

她走得很慢,以至于脚步像是在走廊的地毯上一寸寸地磨着往前,蒋远周拿着门卡率先开了房门,他扣住许情深的手腕将她推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许情深身上的大衣被推开,蒋远周扣住她纤腰,一边吻着,一边摸索着墙壁带她进去。

腿在床上碰了下,许蒋远周将她往后一推,许情深倒在大床内,男人顺势狠狠地压在她身上,有些地方不用多尝试,对蒋远周来说,绝对是大床最舒服,这儿才是他的主场。

他俊脸埋在她颈间,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许情深于蒋远周来说,最直观吸引他的,肯定是她的身体。蒋远周从没否认过这点,即便如今分开,只要一碰到一摸到她,属于两人畅快淋漓的那种感觉就全出来了。

只是,他也放不下她。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深沉内敛,心思藏得很深,她却不知道千千万万个女人中,只有她一人能将他收住。

蒋远周带着老白气势汹汹赶到城中街时,在车上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待会看到许情深和方晟在一起,一个,带走,另一个,狠狠教训,伤残不论。”

卷帘门打开的时候,蒋远周扭头就走,他却没想到许情深会追出来,追几步也就罢了,偏偏抱着他不肯撒手。

蒋远周智商爆表,但他却架不住许情深几个小小的动作。

他说,方晟如今是丧家之犬,他堂堂蒋先生不屑再去他身上多踩一脚,可他心里如明镜似的清楚,这时候他要落井下石,许情深的心,他就收不住了。

蒋远周忽然意识到,有一个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如果不是对一个女人在乎到一定的程度,他不至于这样!

蒋远周拉着许情深的两条手臂,女人膝盖底下是绵软的被褥,她手臂被完全拉直,蒋远周恶狠狠的、猛烈的、不受控制的、像要把她当成玩偶般使劲撞击碎裂!

许情深嗓子里轻轻地溢出哽咽声,她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是难受还是什么,总之,那是超越她身体承受能力的一种极限!

她想哭也哭不出来,说话声被冲撞成破碎的语音,她头发散乱在脑后,只听到一种声音,很响、很猛,她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听到蒋远周咬着牙问她,“你要以后心里敢藏着别的男人,许情深,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他猛地松开手,手掌按住许情深颈后将她往下压,她面部沉入枕头中,感觉身体四分五裂,“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精致的脸庞往下滚落,蒋远周两手掐住她的肩膀,她不得不仰起头,嗓子里流转着委婉的音调,“蒋…蒋…”

有人把性比喻成一场厮杀,胜者为王,败者…

蒋远周朝躺在大床内一动不动的许情深看眼,他满足的不仅是感官感受,还喜欢看到许情深的这幅样子。

床头开了盏暖光灯,蒋远周覆上许情深的后背,他那么重,压得她一下惊醒过来。

万毓宁的住处。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头,前额一下下撞击着膝盖,自从家里出事后,她的睡眠变得很差很差。

手机蹭蹭在床头柜上振动两下,万毓宁迫不及待拿过来,她点开微信,有人给她发了串类似乱码的东西。

万毓宁手指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那边见对上暗号,这才放心写道,“方晟被送进隆港医院,许情深被蒋远周带去酒店。”

万毓宁睁着眼,脸色越来越差,视线一瞬不瞬盯在酒店二字上。

“贱人!”她忽然将手机扔在被面上,那样的情况下,蒋远周还能把人带去酒店?这男人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万毓宁双手揪扯住头发,视线看向这个陌生的房间,这儿空荡荡的,蒋远周对她也算好,生怕她不习惯人多,所以给她安排了这样独栋的别墅。

她望向窗外,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个鬼影扑过来,她目露惊恐,两手抱头,“不要。”

万毓宁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就越害怕,她下了床,捡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她现在能找的人,除了蒋远周还有谁?可他恐怕此时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

万毓宁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有精致的台灯还有花瓶,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样,狠狠砸在了贴着壁纸的墙面上。

佣人就住在隔壁房间,为的就是能方便照顾她,听到声音惊醒后过来,却发现房间内已然狼藉一片。

“小姐,小姐!”她之前在万家工作,对万毓宁也有感情,她快步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

万毓宁疯狂地撕扯着床单,披头散发,眼睛圆睁,神色看上去很不正常,“有人要杀我,有人要害我,我要保护我的孩子,走开,走开——”

佣人被使劲推开,万毓宁几步跑到窗边,伸手要去拉窗户,“我没病,我多正常,你们都是疯子!”

佣人被吓坏了,尽管蒋远周吩咐过,说万毓宁可能会有发病的时候,可她到底没见过。

“万小姐,您别这样,”她几步跑到万毓宁身侧,“我这就打电话给蒋先生,我让他过来。”

万毓宁靠在墙侧,“蒋远周?他是我未婚夫,你还记得是吗…”

佣人叹口气,心想这万小姐也是可怜,她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对对对,是您未婚夫。您在这别动,我去打电话。”

佣人回房拿了手机,上面有蒋远周的号码,可以方便她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电话拨通后,佣人一边朝万毓宁看着,一边等待那边接通,万毓宁也有些紧张。佣人听到喂的声音后,赶紧说道,“蒋先生不好了,万小姐发病了,把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

蒋远周从大床上坐起身来,“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就发病了?”

许情深趴在他身侧,不用想就知道是万毓宁,她是不相信万毓宁的,这发病的时机选的这样好,活脱脱是一出后宫争宠的大戏啊。不出意外的话,蒋远周马上就要离开。

许情深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这样也好,他们稀里糊涂发生了这次关系,许情深本就在想,等明天天一亮,这大眼对小眼的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