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霆面朝楼梯口坐着,而放眼四周,屋内再没有别的人了。

不等蒋远周说话,凌时吟率先上前几步,“蒋伯父,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蒋东霆抬了下视线,见凌时吟头发凌乱,双眼通红,他沉着嗓音道,“凌丫头,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

“你父母已经同意了两家的事,如今,你和远周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更是板上钉钉了。”

凌时吟杵在那,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朝蒋远周看了看,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摇着头,最后,凌时吟几近崩溃道,“昨晚您让我到这儿来,你们…”

“时吟,我们长辈都是为了你们好。”

蒋远周看向凌时吟,她似乎完全不知情,一张俏脸上写满不相信,她沙哑着嗓音问道,“是不是我爸妈也知道?”

“凌丫头,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蒋伯父,您把我当成了什么?”凌时吟悲愤交加,眼泪流了出来,“我不是你们联姻的工具,你们把我失去的还给我,还给我…”

蒋东霆似乎完全不为所动,蒋远周冷眼看着,这是一出荒唐至极的戏,而他和凌时吟,却是这出戏的主人公。

“凌丫头,你父母已经把你的八字都送来了,昨晚的事是我们瞒着你,但迟早有一天,你会感谢我们的。”

凌时吟气得说不出话,伤心欲绝,伸手扶住旁边的沙发,她嘴唇发抖,“把我害成这样,还要我谢你们?蒋伯父,我没想到您是这样的人,我没想到你们所谓的联姻,居然这样肮脏…”

蒋东霆面色平和,凌时吟撕裂了嗓音,话语中透着饱满的悲愤,“从此以后,我们凌家和你们蒋家势不两立!”

“凌丫头,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回家听听你父母的意思。”

凌时吟光着脚往后退,身子撞上了蒋远周,她抬头朝他看眼,那一眼中也是蕴藏着满满的恨意,她什么都没说,推开蒋远周后快步离开。

客厅内就只剩下父子二人,蒋远周将衬衣往身上套,“就算你把我们两个强行绑在一起,我也不会娶她。”

“你不娶凌丫头,还能娶谁?许情深吗?她要知道了昨晚的事,肯嫁给你吗?”

蒋远周的心冷不丁被扎了下,“我会让她接受。”

“她要真能大度成那样,就不是爱你这个人了,那么这个女人就更该防。”

“你也知道她爱我…”蒋远周脱口而出,毫无犹豫,却想到许情深从来不曾对他说过爱这个字,只是有些感觉沁入了骨髓,他说她爱他,说的这样娴熟笃定,若不是有那份把握,他也不会不假思索。

“在我们蒋家,需要爱情吗?”蒋东霆站起身来,“事已至此,许情深的事,你自己解决掉吧。”

蒋东霆同他擦身而过,蒋远周看向四周,“小姨呢?”

“噢,随云昨晚忽然发病,连夜被送去了医院。”

“你——”蒋远周走到蒋东霆跟前,“为了算计自己的儿子,你把她都牵扯进来,我从来没想到过,你是这样可怕的一个人。”

蒋东霆没有多说什么,抬起脚步离开小楼。

蒋远周出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一直走到蒋家外面,正好老白开了车过来,蒋远周似乎没有看到他,老白赶紧刹车,然后快步下去,“蒋先生!”

蒋远周抬下头,老白见他神色难看,衬衫也是皱皱巴巴的,“我去了九龙苍,那边的人说您一晚上没回来。”

蒋远周坐进车内,“去星港。”

“是。”老白看眼时间,“您这么一说,我倒才反应过来,刚才去九龙苍,许小姐也不在。”

“什么?”

“佣人说昨晚这边派了车过来接许小姐,我以为,你们在家里留宿了。”

蒋远周身子无力地往后倚,“把她接到这来了?”

“蒋先生没看见许小姐吗?”老白心下一惊,“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先去星港。”

“好。”老白一脚油门,车子飞速驶出去。

蒋远周不知道许情深有没有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但她倘若看见了的话,怎么都得将他拉起来问个清楚吧?

来到星港,找到蒋随云所在的病房后,蒋远周推门进去,许情深坐在床沿,听到脚步声传来,她立马下了床,“远周!”

这一声呼唤,似乎隔了很远才传到蒋远周耳中。蒋随云也没睡,看到蒋远周时,赶紧坐了起来,“远周。”

蒋远周走到许情深跟前,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你没事吧?”

男人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摇下头,“小姨怎么了?”

“昨晚犯病了,不过你别担心,没有大碍。”

蒋远周站在病房内,有些事他和蒋随云心知肚明,男人走到病床前,“没事就好。”

蒋随云见他站得有些远,“远周…”

“您好好休息。”蒋远周说完,转身走向许情深,“走,我们回家。”

“还回去做什么?”许情深抬起腕表给蒋远周看,“马上就到我上班的时间了。”

“今天不上班。”蒋远周拉扯过许情深的手臂,想要带她出去。许情深按住他的手腕,“远周。”

男人回头朝她看了眼,许情深心里酸涩的难受,却还是强忍着说道,“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该工作还是要工作,今天就是普通的周四而已,是不是?”

蒋远周视线在她脸上逡巡,越来越多不舍和复杂的情愫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他最终松了手,“是。”

许情深轻笑道,“洗手间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具,我先去刷牙洗脸。”

她说完,将凌乱的头发用皮筋绑了起来,许情深快步走向洗手间,蒋随云看在眼中,心仿佛在滴血一样。“远周。”

蒋远周站在那,没有如往日般亲近地靠上前,蒋随云压下嗓音,“对不起,小姨对不起你。”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小姨不会骗我。”

蒋随云眼眶酸涩,“远周…”

男人没再开口,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同蒋随云印象中的蒋远周,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了。

凌家。

凌时吟下了车,踩着冰冷的地面往里走,凌家的客厅内坐着几人,凌慎见她进来,只是抬动下眼皮子。

凌母赶忙起身,“时吟。”

这一看,却见她还光着脚,脚趾头被痛得通红,凌母心疼的不行,朝着门口佣人道,“眼睛瞎了是不是?还不赶紧把小姐的拖鞋拿过来。”

凌父满面怒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凌时吟,“昨晚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不是蒋家来了电话,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你居然留宿在蒋家!”

“爸,木已成舟,您就别气了。”

“我怎么能不气?你现在跟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有什么两样?”

凌时吟穿上递过来的拖鞋,凌慎也是锁紧了眉头,脸色十分难看,“时吟,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哥,联姻的事,你不是也赞成吗?”

“但我没让你跑去献身!”凌慎蹭地站起身来,“你是凌家的女儿,身份摆在这,有些事不必做到这个难堪的份上。”

凌时吟抬了抬视线,“不破釜沉舟,我将来就只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这种事,我不允许它发生在我身上。”

凌父气得恨不得上前去打,凌母心疼地将女儿护在怀里,“好了好了,事情都出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凌父满口的怒气。

凌时吟朝凌慎看看,男人尽管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忍再责骂下去。星港医院。

许情深洗漱完走出洗手间,蒋远周还在原来的地方站着,她甩下手上的水渍,不由朝蒋随云看了看。

“好了?”蒋远周轻问。

“嗯。”

“时间还早,先出去吃早饭吧。”

许情深来到病床前,“小姨,您下午就能出院,到时候让司机直接送您回去。”

蒋随云躺回床上,许情深看到她眼睛红肿,昨晚两人都未合眼,而现在呢,蒋远周的态度让许情深心里更是咯噔了下。

“不用管我,你们去吧。”

许情深按向床头的警铃,很快就有值班的护士进来,许情深吩咐她在这照顾着。

蒋远周走出病房,老白就在外面,许情深跟着他出去,她伸手去拉他的手,“怎么回事?穿个衬衫就跑来了,也不怕冻死。”

男人回握住她的手掌,两人来到医院对面的商业楼内,许情深选了家面馆,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坐满了人,蒋远周跟着他来到前台,问道,“想吃什么?”

“肚子真饿了,吃碗爆鱼面吧,你呢?”

“跟你一样。”

收银员动作熟练地敲打几下,“两碗爆鱼面,一共三十。”

蒋远周摸向兜内,才发现皮夹都没带,许情深也是,昨晚出门并没拿包,她摸了摸口袋,幸好兜里还有用剩下的五十块钱,许情深忙递了过去。

两人选了个位子坐下来,没过多久,听到窗口在喊,“十八号桌,两碗鲍鱼面。”

蒋远周并不知道还要自取,眼见许情深站起身来,他这才说道,“我来。”

男人起身去往窗口,许情深双手交扣,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她轻咬下自己的手指,疼痛将她的神拉回来,她一抬头就看到蒋远周回来了。

面店里面夹杂着各种声音,有的在讨论着今天的专家号,有的则在说星港看病太贵,还有的带着孩子,孩子一个劲在哭。

许情深拿了两双筷子,将其中一双递到蒋远周手里。

她捞起一筷子面条,蒋远周看到热气往上扑,以至于许情深的面目在他眼中变得模糊起来。

“昨晚,我爸让人去接你了?”

“嗯,说是你喝醉了。”许情深将面条塞进嘴中,含糊出声。

“然后呢?”

许情深嘴里咀嚼着,抬头看他,“然后就遇到小姨不舒服,我就跟着她到医院来了。”

蒋远周盯向自己的碗,神色并未因许情深的这番话而一松。

两人各有心思,许情深筷子拨着碗里的那块爆鱼,“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蒋远周只觉心里一惊,他看着跟前的女人,除了昨晚的事,他们之间剩下的都是温馨和美好,美好到令蒋远周贪恋。

他最终摇了头,“没有。”

许情深藏起潭底的苦涩,微微笑道,“没有,最好。”

39令人起疑的深夜急诊!

谁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便它美好到虚幻,可两人中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去捅破它。

许情深再度开口,“吃完早饭,你要不要回医院?”

“不了。”

许情深神色间有犹豫,“那小姨那边…”

“我会安排好的。”

“噢。”许情深轻应声,蒋远周见她还在吃着,“面够吗?”

她点下头,“你也吃吧,有什么事,先吃饱肚子再说。”

蒋远周朝她看看,各种滋味萦绕在心头,两人吃过早饭,回了星港。

司机将车停在星港的门口,许情深见老白也在那,她拉了下蒋远周的手臂,“我先进去了。”

“好。”

蒋远周看着许情深往里走,老白上前步,“蒋先生,回九龙苍吧?”

男人坐进车内,直到车子发动后,蒋远周才说道,“去蒋家。”

来到小楼的时候,佣人们已经回来了,蒋远周径自走上二楼。昨晚的卧室门还是敞开着的,像是一头亮出尖牙的野兽,蒋远周未有犹豫,径自往里走。

一眼望去,窗户全部被推开,上的被褥也换了新的,枕头、被子等都不见了,只有一张空空的。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到了楼下,他唤过其中一名佣人,“谁让你们收拾房间了?”

“蒋先生,我们都是刚回小楼,还没上楼呢。”

蒋远周听闻,抬起脚步出去,在门口看到蒋东霆正从不远处而来,老白同他打了招呼,然后走到蒋远周身侧。

蒋东霆上前两步,蒋远周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望下去的视线带了几分睨视,“房间是你让人收拾的?”

“是。”

“上的东西呢?”

蒋东霆说道,“凌家一早派了人来,将东西全收拾走了。”

“什么?”蒋远周语调扬高。

“凌家对这件事,看得很重,远周…”

“别说了,”如今,蒋远周就连站在这,都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们要喜欢,那就好好收着,当个纪念也好。”

“远周,你怎么说话的?”

蒋远周走下一步台阶,目光冷冷扫到蒋东霆面上,“想让我娶凌时吟,门都没有,酒后乱性么…谁没有年轻糊涂的时候?还要麻烦爸跟凌家那边周旋,赔礼道歉也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罢,交给您了。”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凌时吟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也没想要让我负责,我也没想过对她负责,谁愿意为一个错误,去用一辈子买单?”

旁边的老白听到这,潭底溢出惊讶,昨晚的事他丝毫不知,只是觉得蒋远周今早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居然和凌家的小姐有关?

“凌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凌丫头既然这样跟你了,你就得负责,你还想丢了我们蒋家的脸不成?”

蒋远周勾出抹嘲讽,“你把人打包送到我上,就不丢脸?我一直不知道,所谓蒋家,居然肮脏至此!”

“蒋远周!”

“老白,我们走。”

蒋远周快步向前,老白也紧随其后,坐进车内,老白冲司机道,“回九龙苍。”

一直开出蒋家后,车内的气氛窒息逼人,老白打开音响,舒缓的歌声送入蒋远周耳中,男人说了句停车,司机立马打过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

蒋远周手掌撑向前额,“下去。”

老白冲司机使了个眼色,对方见状,赶紧推开车门下去。

“蒋先生,昨晚不是夫人的忌日吗?”按照惯例,他应该是去小楼的,那后来的事情又是怎么搞出来的?

司机关上车门,四周倒是很安静,看不到多少车,他站在旁边,阳光落到那辆黑色的车上,他见老白侧着身,似在仔细倾听。

许久后。

老白一脸的严肃,脸上也有难以置信,“这件事,跟蒋小姐也脱不了关系了。”

“我原本想回小楼,将那些东西送到医院去。”

“蒋先生是怀疑?”

蒋远周轻闭下眼帘,“应该说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吧,可凌时吟那个样子…我们两人之间,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况且好不容易趁着我妈忌日逮住的这个机会,这侥幸,怕是完全不可能的。”

老白眉宇间拢起褶皱,似是有话要问,蒋远周见他这样,不耐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蒋先生,那昨晚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才是蒋远周最气恼的地方,他别过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喝醉了之后,做过什么事就没一次记起来过。”

也是,蒋远周喝断片后,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事出来,别人要是不讲,他永远都不知道。

“凌家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

“知道就知道,这种事也没人想刻意瞒着,”蒋远周打开车窗,淡淡说道,“事情都出了,面对吧。”

“那许小姐…”

蒋远周眼皮子轻跳,“昨晚,我爸让人派车去接她,依着她的聪明劲,心里不会不起疑。”

“是。”

蒋随云下午就出院了,蒋家派了车过来接。傍晚时分,许情深换好衣服出门,走出星港医院,风吹到脸上倒是不再如刀割似的,许情深想要穿过马路,一辆车缓缓来到她跟前,“许小姐。”

许情深顿住脚步,看到蒋家的司机下来,“老爷让我接您去家里。”

她握紧手里的包,“蒋伯父让我过去有事吗?”

“您去了就知道了。”

许情深面上漾起沉重,蒋东霆让她过去,肯定是有关昨晚的事要跟她说,许情深勉强勾起笑,“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办,改天吧。”

“许小姐,您还是过去一趟吧。”

许情深抿下唇瓣,“你跟蒋伯父说,改天我和远周一起去。”

“许小姐,老爷交代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您过去。”

许情深抬下视线,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在开过来,她目光扫过车牌,心里微松,很快,那辆车来到了许情深跟前,老白推门下来,“许小姐,看来我迟到了。”

“没事,我刚下班。”

老白朝那名司机看看,然后冲着许情深做了个请的动作,司机见状想要阻拦,“要见许小姐,是老爷的意思。”

“我只听蒋先生的,”老白朝对方狠狠睨了眼,“要从我手里抢人?你试试。”

老白说完,站在许情深身后护着她离开,并亲自替她开了车门,车子在星港跟前转了个大弯,然后扬长而去。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许情深被这氛围压得难受。

“老白,他在家吗?”

“在,是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许情深手掌按住自己的手背,压下眼帘,“今天早上,是你接了他来医院,还是他自己来的?”

“是我,我早上先去了九龙苍。”

“噢,对,早上在医院的时候,我看到你了。”许情深想要装作漫不经心,但有些情绪却是装不出来的,“你去小楼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吗?”

“我刚到那边,就看到蒋先生走出来了,没看到别人。”

许情深心里还是难受,只是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回到九龙苍,许情深跟老白一前一后进去。

蒋远周就坐在客厅内,许情深放下包上前,男人朝她伸出手,“你要实在不想开车,以后上下班都让人接送。”

“蒋先生,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那边派来的人。”

蒋远周仿若没听到,只是询问着许情深,“听见了没?”

“好。”

“还有,我爸要是想单独约你见面,你也不要去。”

许情深有些出神,想到了那一晚在蒋家的其乐融融,想到了蒋东霆跟她说着以后都是自己人,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虽然她还没有接触到蒋东霆那边,但许情深怎能不知,蒋家原来压根就没想过接纳她。

“可要总是避而不见,礼数方面是不是…”

“跟他,还讲什么礼数?”蒋远周冷冷打断许情深的话。

她点下头,“好吧。”

吃晚饭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佣人接通后说道,“蒋先生,蒋小姐的电话。”

蒋远周神色顿了下,然后没有任何反应,佣人以为他没听见,又喊了一遍。许情深朝他看看,还是老白反应快,推开餐椅便走了过去。

许情深听到老白客气地讲着,“不好意思蒋小姐,蒋先生刚吃过晚饭上楼了,您找他有事吗?”

“好,蒋小姐您保重身体。”

蒋随云也没什么大事,就说了已经出院回家,身体也无大恙,让这边别担心。

一顿晚饭,彼此都吃的味同嚼蜡。

晚些时刻,蒋远周让老白先回去,许情深洗完澡回到卧室,蒋远周正坐在沿,头发也没吹干,水珠滴答滴答往下落,许情深走过去,将毛巾放到他头上,“也不怕感冒。”

蒋远周伸手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许情深身前,他双腿叉开着,她替他擦拭了几下,然后松开手。

许情深坐到他腿上,抱住蒋远周的脖子去吻他,两人面颊紧贴,男人发上的水珠淌到许情深脸上,她膝盖跪在沿,双手朝着蒋远周肩膀一推,男人便倒了下去。

两人在上缠吻,许情深拉扯着蒋远周的衣服,衣摆被她从西裤中扯了出来,她手掌趁机滑入他腰间,贴着西装裤下那层紧致的肌肤往下。

蒋远周没有阻止,却是抱着许情深的腰,他一个翻身,许情深被推倒在旁边,手也不得不伸了出来。

男人坐起身来,“我去把头发吹干,不然一会就得感冒了。”

“蒋远周,”眼见他起身,许情深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生小姨的气?”

“什么?”蒋远周转过身,抽回自己的手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平时,小姨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你比谁都紧张,可是今早,她住院了,就连晚上打到九龙苍来的电话你都没有接。为什么?”许情深站了起身,两人近在咫尺,这距离,完全能望到眼中的彼此,“昨晚,小姨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或者参与了什么事,才让你难过到舍得去忽略她如今的感受?”

蒋远周差点接不下去许情深的话,她心思剔透,有些事何须花费过多精力去猜?

男人往边站了步,然后坐下去,他拉过许情深,让她站到自己跟前,“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跟你分开。”

许情深抬手落到蒋远周肩头,“那不就行了。既然这件事影响不到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吧。昨晚,我是被那边接到了小楼,司机执意让我进去,我当时看到小姨站在门口,摇摇欲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痛苦又充满了绝望,眼里看不到一点点光彩。我想进去的时候,是她使劲在拦着我,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至今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说没事,那就没事。我们就照着没事那样好好过吧。”

蒋远周伸出手,将她的手掌紧紧攥在掌心内,是,许情深是知道昨晚出事了,但她怎么能想到,昨晚他和凌时吟睡在了一张上?

男人抬头看她,眼里伴有心疼,许情深弯下腰来,蒋远周捏了捏她的脸,他不想她这样,为了他,居然开始逃避现实,可不逃避又能怎样呢?难道硬着头皮冲上去,将那一层窗户纸捅破吗?

凌家。

凌母敲响房门,里头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打开门进去,看到凌时吟还躺在上,凌母关切地上前,“吃晚饭了。”

“你们吃吧,我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凌母坐向沿,扳过女儿的肩膀,“别闹脾气了,你爸昨晚是气得不行,可现在不也同意了吗?”

“我没在闹脾气,”凌时吟坐起身来,“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身体怎么了?”凌母听到这,脸上爬满了焦急,“你别吓妈妈。”

凌时吟摇下头,“没什么,马上就能好的。”

“到底怎么了?”

“就是…”凌时吟垂下眼帘,“就是一直在痛。”

凌母朝她看了眼,又急又气,伸手去拉她的胳膊,“走,给我起来。”

“干什么,妈?”

“去医院。”

“我不去,”凌时吟甩开手臂,“还不够丢人的。”

“你也知道丢人?”凌母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给我起来!”

“我说了不去。”

凌母满眼的心疼,“你啊,你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医院肯定是要去的,万一有个好歹呢?时吟,你还这么小,如果影响到以后生育怎么办?”

凌时吟也被吓了跳,“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凌母将她拉起身,“听妈的。”

“可这种事要传出去的话,我以后…”

凌母想了想,“不怕,就去星港,那是蒋远周的医院。”

凌时吟被凌母拉着来到更衣室换衣服,凌母先下了楼,她走到凌父身旁,“你不是有远周的电话吗?”

“做什么?”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凌父将手机拿出来,她伸手接过去,起身又上了楼。

蒋远周接到凌家打来的电话时,没有犹豫,他一边接通说话,一边走向了阳台。“喂?”

“远周,是我。”

“凌伯母?”

“是。”凌母坐在沿处,很多话要问出口,却被凌时吟制止住,她只能不甘心地说道,“昨晚的事后,时吟很不舒服,这都强捱了一天了,别的医院我们不方便去,你能不能在星港安排下?我想带着时吟马上过去。”

“好,”蒋远周答应下来,“你们直接过去吧,我会安排人在门诊室等着。”

“行。”凌母脸色并不好看,还想说着什么,手机却被凌时吟抢过去,将通话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