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恨她。”蒋远周右手手掌捂向面庞,将心里的阴暗赤裸裸的撕裂开来,那儿许久没有照拂到阳光,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及了。

老白沉默着,蒋远周似乎在极力隐忍,许久之后,老白想要开口,却被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给打住,“我是有恨她,”他重复了一遍,然后直接说道,“可是我也爱她啊。”

最后的几个字,音调是坚定的,只是说的很轻,但老白已经听清楚了。

老白握紧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奈,也有些替蒋远周觉得无力。“好,我去查。”

蒋远周觉得头疼,手指在太阳穴处用力按着,“如果不是要把她赶出东城,就是要在人命上下功夫了。”

“难道还有人想让许小姐背负第二次骂名?”

蒋远周潭底迸射出阴狠的光来,“骂名?这些不是他们想要的。如果许情深真弄出了什么命案,她将面临的就是锒铛入狱,谁能这么好心,只是骂她几句就成了?”

老白听到这,朝对面的男人看了一眼,“蒋先生,我希望是您多虑了。”

“我也希望是。”

“如果这事真像您所说的那样,会不会跟老爷有关系?”

蒋远周面无表情的点头,“很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凌家。”

“凌小姐那边?”

“凌家当年参与了那件事,好不容易有了睿睿那个意外,那如今出现的许情深,就是他们最不愿接受的另一个意外。”

老白点下头,“是。”

“这个应该不难查,你就看看医院的那家人,是否真有这么个儿子,是不是真得了这种病。他们吃准了许情深只负责治病医人,不会查户口一样的都去了解。”

“是。”

老白双手交握后支撑在腿上,“蒋先生…”

“去吧。”

“您呢?”

蒋远周朝他看看,然后站起身来,“我也走了。”

在这也只是空房子一栋,要不是为了不想见蒋东霆,他也不会过来。

很多时候,一个家,跟房子的大小没有丝毫关系,温暖舒适与否,全看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凌家。

凌时吟坐在厅内,睿睿在旁边的茶几前玩着,上面堆满了他的玩具。

凌母面色微沉,“时吟,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等下去?”

“妈,您不是想让我住在家里吗?”

“可这样不是办法啊,远周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凌时吟无精打采,睿睿撑着茶几向前走,一路都在追着那个球跑。刚跑出去没几步,却狠狠摔在了地上。

凌母看了眼,有些不耐烦,“吵死了。”

睿睿扯开嗓门痛哭,凌母皱起眉头,凌时吟视线跟过去,孩子爬了几下没有爬起来,她叹口气,走过去将他搀扶起身。

“你还管他做什么?”

“他好歹是我儿子。”

“你还当真了。”

凌时吟让睿睿重新趴在那玩,凌母倚在沙发内,懒洋洋朝他看眼。没过多久,佣人走过来,将泡好的热茶递给凌母。

她接在手里,觉得烫,刚要放在一边,就看到了睿睿。

凌母灵机一动,倾过身将那杯热茶放向茶几。

凌时吟翻看着手机,上次,她带着睿睿不过是回家一会,蒋远周就立马过来了。可这次,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么?

她视线轻抬,看到睿睿往前挪步,手正在抓着茶几上的玩具,而不远处,却摆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睿睿咿咿呀呀往前,凌时吟吓得赶忙起身,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水杯时,将那杯茶端了起来。

“妈,你没看见孩子在这吗?”

“你是不是糊涂?他要真被烫到了,你不就能回九龙苍了吗?”

凌时吟吃惊地看向凌母,“你居然是故意的?”

“我不过是往那一放,谁还能寸步不离地盯着啊?他要不小心,我们也没办法。”

“你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凌时吟将水杯放到了睿睿碰触不到的地方,“他要真烫伤了,你还能指望远周对我好?”

“他还能打你不成?”

“我是睿睿的妈妈,可我却让他烫伤?你这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

凌母听着头疼,挥了挥手,“行了,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随便吧。”

她起身朝着二楼走去,凌时吟更加心烦气躁,可这口气却无处发泄。

保丽居上。

许情深做好早餐,将新鲜的面包片放到桌上,付京笙在客厅内坐着,她刚要喊他吃早饭,他就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怎么了?先吃早饭吧。”许情深走过去,付京笙往旁边挪动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你昨天给我的那张名片,是假的。”

“什么?”许情深吃惊,目光看向电脑屏幕。

“那家公司是有这么个老总,”男人手指挪动下,里面的资料被清晰调出来,“但是手机号不对,还有,对方才三十二岁,生的出那么大的儿子吗?”

“我看看。”许情深凑向前,仔细地盯看着,“连家庭住址和照片都有,这些资料应该挺隐秘的吧?”

“在我眼里,没有隐秘性,我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许情深坐直身,眉头微微皱拢,“这么说来,那人连身份都是冒充的。”

“是。”

她神色严肃,“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管什么目的,不做手术就对了。”

许情深轻点下头,“是,不过我不会打草惊蛇,我待会去趟医院,把那个孩子的情况了解下。”

“你就不怕有危险?”

“怕什么,他们演戏,我也演戏,这一点上,我很有天赋。”

付京笙没见过还有人这样夸自己的,他忍俊不禁笑道,“可以,有事打我电话。”

吃过早饭,许情深就出门了,在距离医院不远的站台处下车,许情深快步往前走着,冷不丁有个人影忽然走到她跟前,“许小姐。”

许情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老白。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看,果然看见蒋远周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许情深冷下脸,老白盯着她看眼,“上次在得月楼见了你一面,说起来,也真是好久不见。”

“嗯,是。”

“你放心,蒋先生并不是要来打扰你的生活,只是我们待会还要去吴姜,但是有份资料要给许小姐,所以我们在这等你。”

许情深面色如常,“什么资料?”

“你先看吧。”

老白将东西递向许情深,她接过来看了眼,第一张纸上的资料,就是那名男子的真实背景。“他只是个群众演员而已,恒店一抓一大把那种,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天一千块钱,让他演好这出戏。包括他的妻子,也是假的。”

许情深看了几眼,老白继续说道,“那个男孩的病历也是伪造的。”

她喉间轻滚下,看了看身前的男人,“就算病历是伪造的,可到术前检查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们继续骗我。”

“许小姐,你真的这样自信吗?”老白站在寒风里,看着许情深真是一点没变,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一切回到两年前那样。“检查的结果,完全可以作假,就算是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也许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局,等你钻进去后,剖开那个男孩肚子的一瞬间,如果…那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呢?”

许情深听到这,面色有了变化,牙关紧紧咬着。

老白见状忙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蒋先生不让你做手术,也是为你好。”

许情深攥紧了那叠资料,抬起脚步,没有再朝着医院走去,而是径自走向蒋远周的车。

来到后车门处,许情深用手里的资料敲了敲车窗。

茶色玻璃缓缓下落,蒋远周坐在里头,许情深站在外面,挡住了太阳照进去的光。

男人眼帘轻抬,面上的情绪压抑得很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许情深却是笑了笑,唇间吐出一个个字来,“蒋先生,有劳了啊。”

蒋远周神色还是绷着的,“举手之劳。”

她唇角溢出嘲讽来,老白来到车前,忽然看到许情深将手里的那叠资料丢进了车内,“你给我看这些也没用,那家人不对劲,我老公早就查出来了。我今天来医院就是看个明白而已。”

蒋远周给她的信息,确实是更加直白深入,可在许情深看来,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心境不一样了吧。

如果换在两年前,她可能会捧着那叠资料被感动个半天,许情深朝车内的人再度看去,“我现在甚至怀疑,这所有的一切,是你安排好的吧?让人找我做手术,然后你再出来劝阻,是不是?”

07两年前的药,再次曝出!

老白没想到许情深会这样说,蒋远周更没想到。

“许小姐,蒋先生不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许情深反问道,“他能当着闵总的面,让我差点丢了工作,就可以为了不再让我碍着他的眼,而设计把我赶出东城,或者让我入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蒋远周面色越来越铁青,老白想要解释,“蒋先生要真想这样的话,何必多此一举呢?”

“为了不落人口舌。我跟他之前的事,不少人都知道吧?东城蒋先生为了赶自己的前女友出去,如果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话,恐怕他脸上也挂不住。所以自导自演最好,说不定是要我放松心态,以后给我狠狠致命的一击呢?”

蒋远周望向车内那些散落的A4纸,上面打出来的字变得模糊不堪,千疮百孔,他坐在那,感觉整个人无力起来。

“上车。”他轻轻说道。

老白朝许情深看看,没再说一句话,拉开副驾驶座侧的车门坐上去。

许情深往旁边站了步,车子擦着她的身侧飞速而去。

心里有剜痛感出来,她只能强行忍着。

司机不敢怠慢,将车速提的很快,转眼间,后视镜中就看不到许情深的身影了。他不禁抹把冷汗,她还真是敢说啊。

老白往后看了眼,见到座椅上很乱,铺了好几张纸,蒋远周目光定在一处,车内的气氛越来越窒闷,谁都不敢先开口说一个字。

许情深没有再进医院,而是转身快步离开。

她从没细想过跟付京笙结婚后,她要过怎样的生活。但她却想过,如果遇到蒋远周,怎么远离他。

当年的事,她不至于对他深恨,但许情深想得恐怕比蒋远周还要透彻。

她做了付京笙的妻子,尽管是以同妻的身份,但她有责任要去把蒋远周忘掉,深知再无可能,那就斩断的干干净净最好,藕断丝连的情感,最苦的不还是自己吗?

开往吴姜的路上,风忽然变得很大,特别是上了高速后,车窗上被寒风猛烈击打着。

老白刚要打开音响,就听到蒋远周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回过神,从兜内掏出手机一看。

老白见他似乎不想接,但铃声响过几阵后,蒋远周还是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电话那头传来凌时吟的说话声,却是对着睿睿在说,“宝贝快来,跟爸爸讲话。”

凌时吟抱过睿睿,“不是想爸爸吗?快跟爸爸打声招呼。”

电话那头,传来睿睿奶声奶气的话语声,“爸爸,爸爸——”

蒋远周眸子内的黯淡,似乎被稍稍拂去些,凌时吟嗓音温柔,在他耳边教着睿睿讲话,“宝贝乖,你说爸爸,我想你。”

睿睿学着她,可也只会重复一个单调的字。

“爸爸爸——”

“我们睿睿还小,不会说呢,”凌时吟轻笑,“那你就说,爸爸,我爱你。”

睿睿小手抓过手机,一直在喊爸爸,蒋远周手指按向眉宇间,总算有了松动。“睿睿乖。”

凌时吟听闻,将手机拿了过去,“远周,你在家吗?”

“不在,我要去趟吴姜。”

“噢。”凌时吟话说到这,手掌轻握了下,“睿睿这两天有点闹情绪,可能是在我妈家不习惯吧。”

“嗯。”蒋远周轻应。

凌时吟面色发烫,他终究连开一句口让她回去都不肯。“那你注意休息,我带睿睿先回九龙苍了,我妈这边衣服也没带够。”

不等蒋远周再说话,凌时吟将手机递向睿睿,“宝贝,快跟爸爸说拜拜。”

蒋远周听到睿睿喊了声爸爸,他放下手机,并且掐断通话。

许情深回到保丽居上的时候,没看到付京笙和霖霖,应该是出去玩了。

她在客厅内坐了会,心里也越来越冷静下来。

她将前前后后的事理了一遍,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蒋东霆知道她回来了,所以想方设法不让她好过。

可许情深想到这,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已经结婚的事,蒋东霆肯定也知道了,按照他们当初的约定,他不应该再干涉她的任何事情。

况且,她是霖霖的亲生母亲,他要将她赶尽杀绝的话,难道是冲着霖霖来的。

许情深轻摇头,很快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如今凌时吟和蒋远周好好的,蒋家又有自己的孙子,蒋东霆更没有理由来这么一出。

许情深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她将卧室内简单收拾下,霖霖喜欢把玩具扔的到处都是,许情深看不下去,非收拾整洁了才能舒服。

闵总不出门的时候,等于是给许情深放假,所以她时间很宽裕。

经过付京笙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许情深推门而入,地上有几个玩具,还有个奶瓶盖子,一看就是被霖霖祸害过。

许情深轻摇下头,估计也只有霖霖能经常去触碰付京笙的底线了。

收拾完地上的东西,许情深抬头,付京笙的书房非常简洁,几乎没有一样多余的摆设。

办公桌上铺满了被霖霖抽出来的纸巾,付京笙肯定是被她折磨的不轻,所以干脆带出门了。

许情深走近上前,将那些纸巾收拾好,目光不经意落到一个抽屉上,抽屉被打开了一点,但许情深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她觉得好奇,将抽屉拉开了一些。

许情深满面吃惊,杏眸圆睁盯着抽屉里头的东西,那里面,居然摆着满满一抽屉的指甲油,由浅至深的红色,实在令人震撼。

她赶紧将抽屉推上,并且走出了书房。

来到楼底下,许情深不由想到了她误服致幻药的几天里,就有一次被人涂上了诡异的红色指甲油。

许情深朝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忽然觉得体内的温度在降下去,而且是她清晰能感觉出来的。

她在客厅里坐了会,然后听到门口有霖霖的笑声传来。许情深站起身走过去,“你们去哪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付京笙反问道。

许情深从他手里接过霖霖,“是啊,对方果然是骗我的,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还不回来做什么?”

付京笙走进去几步,“弄清楚了就好。”

许情深心里藏着深深的疑问,她跟在男人身后说道,“不好意思,我看你书房门没关,我就进去了。”

“进就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许情深目光紧盯向他,“你的抽屉没关好,我…”

她毕竟碰触到了付京笙的私人空间,男人听到这,没有不悦,更没有恼怒,脸上的表情自然极了。“看到我抽屉里的东西了?”

“是。”

“吓到了?”

“哪有,”许情深别开脸,“我好歹是个女人,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东西。”

付京笙轻笑,“有没有觉得我挺变态的?”

就算真有,许情深也不能说啊,她慌忙摇了几下头,“怎么会呢!付先生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付京笙朝她看看,“有你喜欢的色号吗?送你一瓶。”

“不不不,”许情深忙拒绝,“我带孩子,不能涂这种东西。”

“我买了也是送人,你知道的,有些人喜欢。”

许情深想到付京笙的‘女朋友们’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她就觉得一阵恶寒。

“我之前遇上过一件挺诡异的事,昏迷的时候我被人涂上了指甲油。我那时候有好几天都觉得心里怪怪的,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谁给你涂的?”

“不知道。”

付京笙逗了霖霖两声,然后说道,“肯定是个男人,而且心理不健全。”

“付先生,你有新交的男朋友吗?哦,不,女朋友,改天带来家里坐坐啊,我主厨。”

付京笙面色奇怪地朝她睨了眼,“你是我老婆,你就不怕你们打起来?”

“不会的,我很明事理。”

付京笙双手抱在胸前,忽然就想逗逗她,“其实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人?他男女通吃。”

付京笙满意的看到许情深张大双眼,他点了点头,忍着嘴角的笑意,“觉得自己赚到了吧?要换在以前,你哪里去找这样的经历?”

许情深嘴角轻搐,这么说来,她还得谢谢付京笙了。

许情深的平静日子过了几天后,一件两年前的旧事,就在她猝不及防之时爆开了。

坐在闵总的车上,许情深张望向窗外,直到看见街边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她心开始有些慌,“闵总,我们这是去哪?”

“回去啊。”

但这路线,看着像是去星港的。

许情深没有说话,闵总朝她看了看,然后才恍然一般说道,“现在去趟星港,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住院。”

许情深脸色微变,闵总接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

她赶紧摇头,“不,不是。”

平心而论,闵总对她算是宽容大度了,她不能什么事都让别人来体谅她。

车子很快来到星港门口,闵总让司机将车停下来,“这样吧,你在这儿下,然后自己回去可以吗?我就去看望下朋友,这儿离家也不远,你就不用跟着了。”

许情深朝她看看,没想到闵总这样体谅人,她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司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许情深又说了句谢谢,这才走下去。

闵总的车稍后直接开进了星港,许情深轻抬下头,周边的一切都没变,星港更加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她不想在这多作逗留,许情深提起脚步往前走,忽然看到一伙人从车上下来,穿着白衣,神情悲痛,他们开始拉过白色的横幅,上面是加粗的黑色大字:还我亲人!黑心医院,草菅人命!

许情深看到保安快速出来,将那些人拦在外面,现场瞬间就炸开了。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另外的几人从车上搬了两个花圈下来,许情深身旁的人都挤过去看热闹,她站在人群外面,听到里面的人在开始哭。

“把那个医生交出来,把她交出来!”

四周一下就围了好多人,许情深也没立即就走,被身后的人往前推着走了几步。

保安走过去,可对方人多,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清,他只能通知里面的人。

有围观群众上前问,“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星港医院的医生,胡乱开药把人吃死了!”

许情深听到这,神色绷紧,手掌心里开始渗出汗水来。

这样的事听着,对围观的人来说似乎震撼力不够,但对许情深来说,几乎是在用力揭她的伤疤。那些满目苍夷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被用力撕开了。

“星港的医生不都挺专业的吗?怎么还能胡乱开药?”

“就是啊,要不你们还是报警吧,这样堵在医院门口也不是办法啊…”

一名中年男子听闻,抽泣着回了围观诸人的话,“我妈最近吃的药都是星港开的,要不是他们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人群中也有人小声说道,“这可不一定,星港之前不也有医生开药开出了人命吗?”

许情深面色刷得苍白,步子开始下意识地往后退,地上的男人听闻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星港之前就有这样的事?”

“是啊,那时候是个年轻的女医生…”

许情深听到这,再也待不下去了,这就是她身上一辈子的污点,看来是走到哪都不能抹掉的。

医院里有人出来解决这件事,许情深见状,忙转身离开。

死者家属被带进医院的办公室内,悲伤的情绪压都压不住,这不是小事,自然会惊动蒋远周。

老白和蒋远周来到医院的时候,办公室内的人已经在开始躁动,里头乱哄哄的,“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

“就是!”

蒋远周高大的身影往里走着,老白命人将门关上,他走到椭圆形的办公桌前,替蒋远周将椅子拉开,椅子用力落到地上,周边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大家有话好好说,这是我们星港医院的最高负责人。”

两名男子神情悲痛,其中一人快步走向蒋远周,“既然医院是你的,现在出了人命,你们医院是不是要负责?”

蒋远周轻搭起一条长腿,目光严肃,说话声音也冷,“如果真是医院的错,那当然要负责,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现在首要的,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家属们见状,也纷纷坐了下来,为首的死者大儿子姓郭,他开门见山道,“我母亲昨天去世了,她又不是什么绝症患者,也就是有点老年痴呆,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你们医院开出来的药,我…我们作为儿子…”

郭老大说到这,痛哭出声。

“经常服用的药和病历带来了吗?”

“带来了。”郭老大说完,旁边的妻子将一个袋子给他,郭老大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哗啦啦,居然全部都是药盒,病历本就在边上,可蒋远周看见那些药盒后,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就连老白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药,不就是当年许情深开给蒋随云的吗?

蒋远周唇角搐动,忽然说不出话来,郭老大指了指那些药,“我妈肯定是吃这药吃死的。”

老白比蒋远周率先回过神,“不对啊,这种药星港早就不用了,你母亲为什么还在吃?”

“不可能,这就是你们医院开出来的。”

可老白最清楚,当年蒋随云死的时候,许情深被开除出星港,同样的,致死蒋随云的药物也被销毁了。老白拿过药盒,看眼生产日期,眼里的震惊越来越明显,他看了好几盒,这才将盒子递到蒋远周跟前。

“蒋先生,您看看生产日期。”

蒋远周接在手里,目光落于了那排数字上。

家属以为医院是要推脱,情绪又激动起来,“就算是两年前的又怎样,药物的保质期远远没过,怎么,你们是想说我妈是吃了过期药死的吗?”

“郭先生,你先别激动。”老白朝蒋远周看看,男人手指在那个生产日期上滑动,“你母亲一直在吃这个药?我可以调出记录给你看,这药我们星港早就不用了,这是谁开给她的?”

“不可能!”

蒋远周取过病历,翻开最后几页,然后将病历给老白。“把这个医生叫过来。”

“是。”

老白起身往外走,蒋远周身子往后倚靠,他双手交握,忽然觉得心慌起来,心跳加速的厉害,当年小姨出事了,他和许情深也毁在了这上面,而如今,这么巧合,居然又是这个药!

很快,一名四十岁出头的女医生走进来,看到办公室坐满了人,她径自走向蒋远周的方向,“蒋先生。”

蒋远周将病历给她,“这个患者,是你负责的?”

医生接过去,翻看了几眼,“是。”

“你还我妈妈的命来!”郭老大见到她,面红耳赤,冲上去就要打。

老白没来得及拦住,男人的手刚要碰到医生,就被蒋远周起身擒住,他一个使劲,对方的手腕往下弯,嘴里不住痛呼,“啊,救命啊,救命啊——”

“你要不想好好地解决事情,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们轰出去!”

蒋远周说完这话,手里力道使劲甩开,郭老大一把握住自己的手腕。女医生吓得面色发白,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蒋先生,您可以让人彻查,我绝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