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去厨房泡茶,蒋远周环顾四周,视线从墙上扫到沙发上,再扫向旁边的茶几和电视柜。

电视柜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霖霖的照片,男人的目光落回墙面,除了一副装饰画之外,空荡荡的。

他眼角内淬了些许笑意,霖霖坐在沙发内,忽然将手里的玩具丢向蒋远周。

“呃呃,呃嗯嗯——”

蒋远周捡起那个玩偶,然后走到霖霖跟前。

小女孩冲他扬了扬手臂,嘴里噗噗地吐着声音,蒋远周还没逗她,她就自个咧开嘴笑个不停了。

月嫂忍俊不禁,许情深泡了两杯茶走过来。蒋远周将玩偶递出去,霖霖伸手抱到了怀里。

“坐吧。”

蒋远周坐进沙发内,老白从许情深手里接过茶杯,“谢谢许小姐。”

许情深不住朝楼梯口看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半晌后,她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蒋远周以为她在赶人,抬头却见那名月嫂站起了身,“好,谢谢付太太。”

许情深抱起霖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客厅内再无说话声,老白朝蒋远周看看,又朝许情深看看。

男人手里拿着玻璃杯,手指不住在上面去敲着,“当初你跟付京笙为什么搬到这儿来?”

“就是为了找他妹妹。”

蒋远周视线再度落向四周,“许情深,这儿就是你的家吗?”

她觉得挺奇怪的,“不然呢?”

“我看不出一点家的感觉。”

“那是你视力不好吧。”

蒋远周的目光落向电视柜,“除了你女儿的东西,我就看见你放在这的两本书,要么就是收拾得太干净,要么,就是你在这个屋里养成了拘束的习惯,而且,我连一张结婚照都没看见。”

许情深没想到蒋远周进屋后,就没闲过。

“我们没拍结婚照。”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很不正常?”

“为什么?”许情深不解地反问,“我跟付京笙认识不久就怀孕了,当时孕吐的厉害,哪还有那个心思去拍照。至于客厅的整洁,是因为他有洁癖,我想尽量让他有个舒服的环境。”

许情深知道他介意什么,所以知道怎么去刺他。

她也不是非要让蒋远周难受,只是怕他看出了破绽,继而联想到霖霖和付京笙的身上。

二楼。

付京笙给妹妹不住擦拭眼角,她坐在床沿抽泣着、哽咽着,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两年,你究竟在哪?”

女孩右手捂住半边脸,付京笙将她揽到怀里,“别怕,有哥哥在。”

“我被人关起来了。”

“什么?”

女孩一手握紧付京笙的手臂,“哥,你说这些是不是报应啊?都报应到我头上来了。”

付京笙听着,心里难受的不行,他伸出手掌揉在她脑后,“不是,你快告诉我,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那个人说我长得像他未婚妻,这两年来,我都是靠装疯卖傻才混过来的,我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阁楼里面…”

付京笙几乎就要听不下去,他抱紧怀里的妹妹,眼里滋生出的恨意恨不得将人活活撕碎,“谁,他是谁?”

“哥,”女孩抬起小脸,“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付京笙潭底暗潮汹涌,面色凶悍的吓人。

“你知道后会怎么做?杀人吗?”

付京笙轻拍着女孩的肩膀,“你学校附近的监控我都查遍了,当时并没发现你是怎么失踪的,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哥哥找你找得有多苦?”

“那个人说,他观察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是个变态,”女孩将脸埋在付京笙胸前,“但我现在回来了,哥,我回来了,这件事就算了吧行不行?”

“算了?”付京笙难以置信地冷笑声,“就算你不细说,我也能知道你这两年中受了怎样的折磨,你要说算了,除非我死!”

女孩听着,一把握紧他腰际的布料,付京笙眼圈发烫,但妹妹好歹活着回来了,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那股心疼压都压不住,总是要肆意迸发出来,他手掌贴在妹妹脑后,“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就查,查你是从哪逃出来的,我就不信一步步追上去,我揪不出那个人!”

“哥!”女孩焦急地抬头看向他,“我不想你这样…”

“音音,哥找了你两年,这两年来,你在遭罪,我也不好受,我总要知道是谁害了你。”

女孩想到凌慎暴打过她的几次,她还是心有余悸的,可她知道付京笙的本事,他只要知道了她是在哪出现的,一步步查上去,SJ院和凌家都不能幸免,到时候,恐怕还会牵累更多无辜。

“把我关起来的那个人,他叫凌慎。”

“凌慎?”付京笙提高些音调。

“是,我问过他这是在哪,他说东城,而且住的是别墅,开得车又是好的,他带我出去过一次,只是我没能逃掉。”

付京笙快速起身,他走到桌前,将电脑打开,片刻过后,付京笙拿着笔记本放到女孩面前,“是这个人吗?”

屏幕中显示出一张男人的照片,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就坚定地点着头,“是。”

付京笙面色铁青,将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后,一拳重重砸在了上面。

“哥,你认识他吗?”

付京笙出了半天的神,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人在东城也算小有名气,我看过他的报道。”

女孩一听,忙神色紧张地说道,“我是逃出来的,他会不会找到家里来?他会不会连你都不放过?哥,他警告过我,如果我敢逃的话,他会要了我的命。”

“音音,音音——”见她这样激动,付京笙忙将她护在怀里,“有哥在,别怕,就算他找上门我们也不怕,他没这本事。”

“哥,我想藏起来,我们还是走吧,我不想被抓回去。”

付京笙双手捧住妹妹的脸,她满眼都是恐惧,那种害怕浸润进了骨子里面,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她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付京笙心疼至极,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伸手将她拥紧,一遍遍低声安抚起来。

楼下。

许情深时不时朝楼上张望,只是碍于蒋远周和老白还坐着,她不能上去。

蒋远周放下水杯,其实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当时真是撞了鬼才会走进来。

男人起身,老白也跟着站起来,“走了。”

“我送你们吧。”

“不用。”蒋远周看了眼许情深怀里的霖霖,他上前步,若有其事地弯下腰盯着女孩看。

许情深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她双手抱住霖霖,冲着蒋远周说道,“看什么?”

蒋远周端详着霖霖的五官,“你说,她长得像谁?”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心跳完全乱了,她强装镇定地开了口,“当然是像爸爸妈妈。”

男人视线随即落向许情深,“是吗?”

许情深面色露出不悦来,“蒋远周!”

男人直起身,嘴角轻扯动,然后抬起脚步出去了。到了外面,老白忍不住开口,“蒋先生,您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怎么了?”

“您说那孩子长得像谁,这话,许小姐能爱听?”

蒋远周脚步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许情深也没有送他们,由着他们两人往外走。“我本来也没想说好听的话给她听。”

他走出去几步,然后看向老白,“你看许情深那紧张的样。”

“许小姐那不是紧张,是愤怒,我看她打你的心都有了。”

“不见得这么小气吧?”

“蒋先生您也是做父亲的,要别人说睿睿长得不像你,你能开心?”

蒋远周不以为意,“许情深的女儿,本来就不像付京笙。”

“那是因为她长得跟许小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反正…她长得也不像你。”

蒋远周猛地刹住脚步,俊脸上摆着说不明的神色,他抬起食指朝老白虚空点了点。老白闭紧嘴巴,真是的,他干什么非要去踩蒋远周的雷区?

“我的意思是说,那么点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呢。”

蒋远周走出付家,司机过来给他开门,男人坐了进去,老白刚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就听到蒋远周说道,“老白说了,他要走回去。”

老白赶紧承认刚才的错误,“蒋先生,我错了,外面能冻死人啊。”

蒋远周别开视线,老白趁机坐进去,司机朝他看看,老白使个眼色,“开啊。”

东城市中心。

一辆车停在路旁,穆劲琛从商场内出来,颀长的身影压过路边的灯光,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毋庸置疑,她根本就不是去上洗手间的,她是跑了。

高院长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穆劲琛回到越野车内,砰地甩上车门。

他心思那样缜密,也没算到她会逃走。

这样看来,她对他是一点点信任都没有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乱跑。

既然不相信,还跟他睡什么?

穆劲琛双手握住方向盘,眼里透出愤怒和阴鸷,他最没想到的是,他被人睡了后,那人还不声不响地跑了。

男人十指微张开,然后握紧,这样的动作反反复复了几十遍。

昨晚太过惊心动魄,太过销魂,以至于现在想来,每个细节都拆封的那样清楚,穆劲琛喘息声浓重起来,望着身下,怎么好似这样就有了反应?

他呼出口气,他的自制力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可也架不住女孩赤裸的胴体,他又没有一点点准备…

穆劲琛的眼里越来越暗,半晌后,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她真该祈祷这辈子都别再碰上他,不然的话…他真得好好给她操练下!

蒋远周离开后,许情深就抱起霖霖上了楼。

付京笙将女孩带进了另一间客房,许情深经过走廊,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来,时高时低,并不明显。

“哥,两年了,你还在做着跟以前一样的事情吗?”

许情深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付京笙的声音压过了女孩,“哥想给你最好的生活…”

“但你这样太冒险了,你有想过以后吗?你要出了事,我怎么办?”

“我不会出事的。”

“哥!”

“爸爸——”许情深怀里的霖霖冷不丁开口,屋内的付京笙做了个嘘的动作,许情深生怕他们以为她偷听,忙抬起手掌轻叩门板。

“进来。”

她抱着霖霖进去,付京笙收拾好情绪,朝她招招手,待许情深走到面前后,他伸手轻揽住她的腰。

“音音,这是你嫂嫂,还有我们的女儿。”

女孩从床沿处起身,“嫂子。”

付京笙别过身,“情深,让音音洗个澡,她累了,我出去给她买几身衣服。”

“我去吧。”

“不用了,就买套今天穿的就行,明天我带她一起出去。”

“好。”

付京笙快步离开,许情深看眼女孩,“你先洗澡吧,我有套睡衣没穿过,你不介意的话,先给你。”

“好,谢谢。”

许情深将霖霖放到地上,让她自己玩,她走进浴室给女孩放好了洗澡水。

女孩进去后,许情深回了趟自己的房间,再次来到客卧后,许情深敲了敲浴室的门,里面隐约传来阵说话声,只是隔着水声并不清晰,她以为让她进去,许情深一把拧开了门把。

女孩此时正坐在浴缸内,许情深手里拿着睡衣,一眼看去,女孩着急护住胸部,却仍旧掩不住锁骨处和胸前的痕迹。

许情深大吃一惊,而这显然就是男人情不自禁之下咬出来的。

27最坏的时候,最好出现的蒋先生

付流音看见了许情深的神色,忙坐起身,然后将上半身往下压。

许情深走近过去,将睡衣放到旁边,她蹲下身来低声说道,“音音,衣服在这。”

“好,谢谢嫂子。”

许情深的目光落到她背上,她拧紧眉头,生怕她冷,拿了在水中浸泡过的热毛巾给她披在肩头。

“嫂子…”

“嗯。”

“你眼睛里看到的这些,能不能不要跟我哥说?”

“音音,可是我看到了,我觉得这样很不正常,我很担心。”

付流音别过脸朝她看看,“我哥要是知道了,他肯定自责难受,他会发疯的。”

许情深可能还不了解付京笙这‘发疯’是什么状态,但付流音清楚,“嫂子,有些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许情深目光落向她,“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这些痕迹,跟你失踪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付流音轻摇头,“没关系,我没向把我关起来的那个变态妥协过。”

许情深看在眼里,也为她心痛,“以前的事别想了,我给你换一套睡衣吧,我房间还有套带领子的。”

“谢谢。”

许情深转身又出去了,回来后将睡衣放在洗手台上。

带着霖霖回到主卧,没多久后,付京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他将东西放到床上,“情深,你给音音送过去吧。”

“好。”

付京笙抱过床上的霖霖,许情深拿过几个袋子,里面塞了一大堆的衣物,付京笙去的急,随手就拿了几套。

给付流音送了衣服后,许情深回到卧室,她从门口进去,看到付京笙抱着霖霖,一手在她肩膀处轻拍,另一手则拍着霖霖的后背。

许情深再一看,孩子居然就这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手里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许情深走过去,“霖霖睡着了。”

付京笙似乎并未听进去,他手掌轻柔地拍打着怀里的女儿,许情深朝他看看,“你这样抱着多累。”

男人的动作顿住,抽出了右手臂,却一把揽住许情深的腰,她不得不上前两步,付京笙将脸靠在她身前。许情深垂下眼帘,“你妹妹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太难过了。”

“可我却不清楚,她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付京笙左手抱紧了女儿,右手也紧紧环着许情深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她说了她这两年在哪吗?”

“说了,她被人关了两年。”

“有说是谁吗?”

付京笙沉默半晌,然后开口,“没有。”

许情深手掌落到男人的肩头,轻叹口气,“报警吧。”

“没用的。”付京笙的语气却是坚定无比,“情深,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明天开始你多陪陪她。我不想让她一直活在恐惧里面。”

“好。”

付京笙怀里的霖霖忽然咳嗽一声,男人见状,松开了抱住许情深的手。

他将霖霖小心翼翼抱到床上,再给她盖了层薄被,许情深站在原地,付京笙则坐在了床沿处。他手掌探出去轻摸下霖霖的脸颊,“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我最在乎的人都在一起了。”

许情深听得难过,可她不会安慰人,她只能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音音失踪了两年,你不求太好的结果,只要她活着回来就好。付京笙,音音的两年自由是没了,但她好好地回来了。”

付京笙视线盯着手边的霖霖,被凌慎关起来的两年,付流音只说凌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但细节方面,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但他不用想都能知道,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禁锢起来那么长的时间…

付流音怎么可能还是好好的?

想到这,付京笙心痛难耐,“情深,还有多久过年?”

“没几天了,九天吧。”

付京笙嘴角轻勾,笑意却并未达眼底,“这个年,会过的很开心的,我再也不用为了找她而东奔西走了。”

“是。”

付京笙坐了会,然后站起身,许情深朝他看眼,“你去看看音音吧,问她还需要什么,我明天去买。”

“好。”付京笙点下头,他几步走到许情深面前,“早点休息。”

“你也是。”

付京笙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忽然伸手将她使劲抱在怀里。许情深吓了跳,付京笙用了很大的劲道,双臂越收越紧,她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付京笙的脑子里很乱,各种各样的想法,他想过妹妹可能在凌慎手里受过非人的虐待,想到她两年间失去自由后,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想到她惊慌失措下让他救命,想到凌慎为了让她屈服,可能还对她动过手。

他觉得他脑袋都快炸了,但想法却越来越多,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的怒火无边无垠地往外窜出来。

许情深抬起手掌,在他背后轻拍两下,“付京笙,你这样好的一个人,老天不会亏待你的。现在音音回来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心。”

付京笙听到这话,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半晌后,他松开手臂。

“情深,要是哪天我离开东城,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你…”许情深心里咯噔下,“又要搬家吗?”

“你会吗?”付京笙坚持着刚才的问题。

许情深目光微动,眼前瞬间闪过蒋远周的那张脸,她回过神,嘴角有些不自然地展颜,“会,当然会。”

付京笙笑了起来,然后擦过许情深身侧往外走。她回头朝他看眼,付京笙已经走到门口,她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侧身,有些孤独,又带着某种说不明的决然。

凌家。

凌慎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去了SJ院。

凌慎的车直直冲进院内,高院长就一直战战兢兢地在场上等着,男人快速从车内下来,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他上前后一把拉过高院长的衣领,“人呢,人呢?!”

高院长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凌先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我把人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要跟我说别的空话,我就要见到她的人!”

高院长见他怒火飙升,本来就是不敢得罪的人物,凌慎环顾四周,“你这儿这么多人手,她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不,是…是教官开车带她出去的。”

“什么?”凌慎眸子一凛,“谁允许她被带出去的?”

“为了配合治疗,这样的情况也是有过的,凌先生,您先松手,我们进屋慢慢说。”

凌慎猛地将跟前的高院长推开,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男人。“那名教官呢?”

“在外面…还,还没回来。”

“让他赶紧过来!”

高院长抹把冷汗,“不行啊。”

“什么意思?”

“穆教官是外聘过来的,平日里就傲得很,谁的话都不听,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让我别吵他…”

凌慎听闻,锁紧眉头,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高院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怕一个教官?”

“凌先生您听我说,穆教官跟别人不一样,他…”

“那你为什么把她安排给这个人?”

“他统管着这儿所有的教官,您送来的人,我当然要给她安排最好的。”

这话一说口,在凌慎听来就是最讽刺的,“既然这是最好的教官,怎么到了外面,却能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还有,她才过来几天,为什么要带出去?”

“这…”高院长说不出话了。

凌慎抬腿往前走,“去她的房间看看。”

“是。”

来到二楼,高院长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凌慎率先走进去,如鹰一般的眸子在房间内扫了圈,最后落定在那张床上。

放在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高院长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凌慎走到床边,目光在上面扫了眼,“她走得时候,房间就是这样的?”

“是,是。”

凌慎目光落到高院长身上,狠狠睨了眼,他猛地抬起双腿又往浴室而去。

推开那扇门,凌慎径自往里走,高院长也紧随其后,男人看到洗手台下有个垃圾桶,他踩住底座,垃圾桶的盖子往上翻,凌慎一眼看到里面丢了条毛巾。

而且,上面带着淡红的血渍,像是被水冲洗过。他倒抽口冷气,声音颤抖地冲高院长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高院长凑过去一看,脸色刷的白了,“也…也许是生理期。”

“高院长,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觉得我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不,不——凌先生有话好好说。”

“既然这样,就请你说实话吧。”

高院长冷汗涔涔,人是从他这边被带走的,他难辞其咎,有些事本来也瞒不住了,“我,我是让人进来看过了,原本那张床上有条床单的,但是她失踪之后再来看,却没了…”

“砰——”凌慎一拳狠狠砸在高院长的脸上,似乎还不解气,又重重落下了第二拳。

走下楼的时候,凌慎只觉天昏地暗,他站在楼道口,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伸手撑住旁边的墙壁。

叶景茵死了。

‘叶景茵’走了。

他胸口犹如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一口血腥味涌到喉间,却吐也吐不出来。

凌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那带血的床单是付流音生理期所致,她一个人根本就别想走出SJ院,除非有人帮忙。

她在他面前疯了两年,也誓死反抗过,就算遭遇过暴打都没屈服,凌慎不想相信,她的清白就这样丢了。

高院长捂着脸从楼上下来,一见他还没走,吓得躲在转角处不敢乱动。

回到凌家后,凌慎上了阁楼,佣人在楼上听见上面传来巨响,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去,生怕遭罪。

凌时吟走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传来,她吓得抱紧脑袋下意识往旁边躲,玻璃已经被砸碎了,一个梳妆凳从楼上掉了下来。

凌时吟苍白着脸,小跑着进了屋,推开门进去,她张嘴喊道,“哥,哥!”

“凌小姐,”佣人几步上前,“凌先生在阁楼,回来的时候很不对劲,我也不敢上去。”

凌时吟听完后,快步上了楼,来到阁楼的房间门前,里面的声响还在继续,凌时吟往里走了步,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儿,之前分明是住过人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哥,这是怎么回事?”

凌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一支口红落到凌时吟的脚边,地上狼藉不堪,枕头、被子等全部被丢在那,凌慎将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

那扇被封死的窗户也被他重新撬开了,这个阁楼,总算又能重见光明。

凌时吟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凌慎的手臂,“哥,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景茵走了。”

凌时吟目光里难掩吃惊,“哥,景茵姐早就走了。”

“不是这一个,是另外一个景茵。”

“什么?”

凌慎往后退了步,然后直接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她骗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要再见到她,我一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