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自在?”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有时候也挺无理取闹的,她抿紧唇瓣不语。

半晌后,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蒋远周起身,拿出一盒烟花,“走,我们去院子。”

“干什么?”

“送餐的时候,人家特地送的,大过年的,怎么也要应景一下。”

许情深穿着单薄,不想出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这样的。”

“走。”蒋远周说着,起身去拉许情深的手,她被他拖拽了出去,一到外面,冷风呼啸着灌进她领口内,许情深冷得直哆嗦,蒋远周见状,将身上的大衣脱下后罩在她肩头。

她跟在他身侧,蒋远周将点好的烟火塞到许情深手里,她好像没玩过,小脸憋得通红,不住朝蒋远周看着,“不会烫伤我吧?”

蒋远周觉得好笑,“不会,你怕什么。”

“哎呀,”看着手里噼里啪啦闪烁出来的火光,许情深在原地蹦跳,“我的手还要拿手术刀呢,怎么炸开了呀?蒋远周,快把它拿走!”

蒋远周心想着,缺乏童年的人,居然连这种都不会玩,别说是许情深了,这种拿在手上的烟火,就连三四岁的孩子都敢拿着四处跑。

看到她窘迫的样子,男人既心疼又想笑,好不容易烧完了,许情深就跟丢烫手山芋似的往地上一丢,她拍了拍手,转身就要回屋。

蒋远周点了一把挡住她的去路,他绕到许情深身后,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他往她手里塞了好几根,许情深吓得不敢拿,蒋远周吓唬她,“你要不拿着,我就烫你的手。”

她赶紧一把攥紧了。

蒋远周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抬高,再在半空中不住画着圈,烟火将许情深的小脸照得很亮,她起初还是紧张的,身体也绷着。蒋远周在她耳边道,“这又不是明火,更不会烫到手。”

“但我还是怕。”

“怕什么,要烫先烫我。”

许情深抬高脑袋,看到夜幕被一片亮光给劈开了,她面色微展,眼角点缀上了笑意,蒋远周握住她的手,将两簇烟火凑在一起。

刺啦刺啦的声响传到许情深耳中,蒋远周顺着两侧将碰触到的烟火打开,再往下…

许情深一看,蒋远周清清楚楚的画出了一个心形图案。她不由一怔,蒋远周握住她的手腕继续,许情深忙挣扎起来,“不玩了。”

男人不说话,也没松开她,两人像是在博弈似的,但她的力道终究抵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蒋远周用她的手,在夜空中画出一个个爱心。

他乐此不疲,许情深的双眼被亮光给刺得生疼,她眯起眼帘,烟火很快燃尽,空气中弥漫着它的味道,许情深松口气,方才,她觉得每一分每一秒的经过,都在碾压着她的神经。她想要收回手,“放完了,回屋吧,好冷。”

蒋远周闻言,双臂收拢,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还冷吗?”

许情深一惊,“别这样。”

“我只是替你取暖而已。”

她手掌不小心触摸到蒋远周的手,发现他皮肤冰凉,“你也冻坏了,快回屋。”

“那你陪我看春晚。”

“你土不土啊。”

“随便你怎么说。”蒋远周只是不想她回屋后,就上楼去睡了。

“先进去吧。”

“好。”蒋远周手一松,许情深转身后快步往屋内走。

蒋远周进了客厅,将电视打开,然后走过去将许情深拽到沙发前,“坐好。”

他随后进了厨房,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花茶放到许情深的跟前。许情深想到霖霖,有些心不在焉,电视内的小品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内容,蒋远周坐到她身边,看眼时间。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睿睿睡了没。蒋远周面露担忧,“你先看,我打个电话。”

许情深余光睇见蒋远周起身,他穿着拖鞋往屋外走,她伸手摸向兜内,也准备打个电话回去。

许情深走到落地窗前,透过干净的玻璃能够看见蒋远周站在外面,她视线落回手机上,拨出了付京笙的号码。

男人打完电话后,脸色总算一松。

睿睿已经睡了,烧也退了,月嫂陪着他也刚睡下。

蒋远周心里到底是紧张这个孩子的,男人嘴角轻挽下,转身回屋。

轻声地关上门,蒋远周听到许情深的说话声从不远处出来。

“霖霖乖吗?晚饭吃了什么?”

半晌后,许情深继续道,“妈妈出门了,这个年不能陪着宝贝过了,宝贝对不起啊,妈妈明天回家的时候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电话那头肯定是付京笙在讲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情深开心地笑道,“霖霖,你还有红包拿呢,会数钱吗?”

“这么晚了,我以为她睡了呢。”

许情深靠着落地窗,“我在这挺好的,也是刚吃过晚饭,门口那些人撤了吗?”

“还没有是吧?没关系,他们爱喝西北风,那就让他们喝着,明天再说吧。”

“宝贝,妈妈也想你,妈妈明天就回去。”

霖霖还不会说话,这些肯定都是付京笙转述的。蒋远周站在原地,单手插在兜内,他和许情深之间到底还是有了不一样。

他们除了彼此之外,还有各自需要牵挂的人,蒋远周可以说他一身坦荡,可睿睿这个儿子呢?他不可能不管。

许情深挂上电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毕竟霖霖没在身边。

她转过身,一眼看到蒋远周站在那,“打好了?”

“是。”

许情深走到茶几前,将手机放在上面,她坐到电视机前,心情平静下来不少。

蒋远周几步过去,许情深轻抬头,目光同他对上。

今晚这样静谧舒适的日子,许久不曾有过了,而他们两个谁都不知道,明天即将发生的事却是彻底颠覆了他们今后的路,至少从明天开始,像今晚这样久违的平静会被完全打破掉。

34爱她,那就去她的地方陪她

蒋远周坐到她身侧,许情深盯着电视机看,却并不关心里面的播放内容,“还是早点睡吧。”

“睡得着吗?”

许情深作势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明天上班吗?”

“休息一天。”

蒋远周手指摸向自己的掌心,“既然是休息,晚睡也没关系吧?”

许情深拿过茶几上的那杯花茶,“我不喜欢看春晚,看看就想睡觉。”

“那我陪你看电影。”

“算了吧,”许情深其实就想一个人回房间里面,有些事总归是尴尬的,难以避免,“今天折腾这么久,你不累啊?”

“我不累。”和她许情深在一起,永远都不累。

蒋远周起身将电视关掉,“走,我们去选部片子。”

她几乎是被他拖着上楼的,来到影音室,蒋远周让她坐着,他没有精挑细选,本来也是,看什么都不重要。

许情深看了眼,蒋远周很快坐到她身侧。

“你平时住在这吗?”

“不,没住过。”

“那这儿怎么什么都有?”

蒋远周只是简单的嗯了声,许情深的视线落到屏幕上,却是一部灾难片,这大过年的,不是应该放点喜庆的吗?

她把花茶带到了楼上,此时那个水杯就被她捧在手里,四周黑得就跟电影院里一样,许情深看着画面中的一张张笑脸,银铃般的笑声透过屏幕跳跃出来。

而灾难来临的时候,通常都是毫无预警的,十几层楼房高的洪水直接越过堤坝扑过来,人们来不及尖叫,瞬间被吞没掉,一组特写的镜头逐渐拉近。孩子手里握着一个吃到一半的冰激凌,满目惊恐地坐在木马上,他的爸妈前一刻还在逗他玩,不过就是转身去买了个东西,却被卷进了浪潮中,跟着被冲毁的楼房一起被掩埋在了最底层。

许情深原本就是想找个消遣,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后,心中起了巨大的冲击。

她紧张地握紧水杯,屏幕中有孩子的哭声传来,“爸爸,妈妈…”

一阵更加嘈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许情深看到掀起的浪越过了孩子的头顶…

在她欲要闭上眼睛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蒋远周离她很近地靠着,许情深一动不动,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中,她却是一点也不害怕。

男人的呼吸声不规则地传到她耳中,半晌后,许情深手掌落向男人的手背,“我又不怕。”

“不怕?那你脸色都变了。”

许情深拉下他的手,“看电影当然要带入自己的情绪。”

她将水杯放到旁边,“不看了,我怕心情郁闷,我睡了。”

许情深说完,也没再给蒋远周什么机会,起身离开。

回到卧室后,她随手将门反锁,还未走到床边,就听到了敲门声。

许情深忙开口道,“我睡觉了。”

“你先把门打开。”

“我…我困得不行了。”

蒋远周的嗓音轻顿,“我衣服也在里面,你总要让我换洗吧。”

许情深听闻,不得不走了过去,将卧室门打开。蒋远周递给她一样东西,许情深看眼,“什么?”

“新年快乐。”

是个红包,许情深没有伸手接,“住了你的地方,还要拿你的红包,我是有多不地道。”

“见者有份,拿着。”

她接在手里,蒋远周径自朝衣帽间而去,许情深将红包放到抽屉内,然后跟着蒋远周走过去,衣帽间内还有男人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另一边。

许情深忽然意识到,蒋远周将衣服都放在主卧,是不是就意味着,只布置了这么一个睡觉的地方?

还是,他其实是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还能生活在一起?

蒋远周取了衣服,许情深赶紧回到床边,男人经过她跟前,许情深忙说道。“晚安。”

“晚安。”

他刚走出卧室,她就过去将门锁上了。

许情深根本就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不是傻子,有些事也不需要蒋远周明说,她眼睛里看到的已经够了。

好不容易挨到清晨时分,许情深穿好衣服后下楼,她看眼外面的天色,还早,估计大多数的人这时候都在睡觉,好不容易有了年假,陪着家人睡睡懒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情深在餐桌前坐了会,昨晚的饭菜吃剩下了一大半,还没收拾。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回去也没用,说不定就跟昨晚一样,连家门都进不去。

得月楼送来的套餐中,还有米饭,只是昨晚谁都没动。

许情深走进厨房,四下找了遍,冰箱内是空的,也没见到一粒米,但厨房内的设备却是一应俱全。

许情深将剩饭和几盘菜端进去,反正放在这也是要丢掉的,她可不喜欢浪费。

蒋远周起身后,先去许情深的房间看眼,发现她并不在里面,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从下面传上来的香味。

许情深将两盘蛋炒饭端上桌,里面放了虾仁和玉米,都是昨晚剩下的,还热了几个菜,蒋远周放慢脚步,许情深回到厨房内,又将一锅粥端出来。

“还做早饭了?”

许情深回屋拿碗筷,“是啊,有饭有粥,看你喜欢吃什么。”

蒋远周来到桌前,看了眼,许情深给他舀了一小碗,“海鲜粥。”

“你哪来的食材?”

她朝着桌子另一侧指了指,“昨晚剩下的。”

蒋远周拉开椅子入座,昨晚吃得少,所以这会都快饿昏了,许情深将碗递给他。“先吃点蛋炒饭吧,我还热了个汤。”

男人埋头吃起来,居然很快吃完了炒饭,然后又开始喝粥。

许情深不由心想,能有这样好吃?“吃完早饭,我想回去。”

“我送你。”

许情深心一松,“能回得去吗?”

“可以。”

她点点头,蒋远周朝她看眼,“昨晚睡得好吗?”

许情深回道,“很好。”

“那我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许情深摸了摸眼角,蒋远周刚吃过早饭,老白的电话就打来了。

司机今早没有过来,蒋远周带着许情深往外走,老白的车停在外头,两人上了车,老白第一时间打过招呼,“蒋先生,许小姐,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他其实就是一句最寻常的问候,可许情深听着总觉得不舒服,“新年好啊,老白。”

“新年好。”

蒋远周轻抬下眼帘,“那边什么情况?”

“一大部分已经撤走了,还有两三辆车堵着门口。”

“先过去吧。”

许情深别过头,看到蒋远周正闭目养神,可能昨晚也没睡好,她压低嗓音冲着老白道,“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还要这么麻烦你们。”

“许小姐不用客气,”老白朝她笑了笑,“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你出事。”

许情深嘴角轻挽起,本来也不善言辞,只得将满口感激咽了回去。

来到保丽居上,许情深一眼望到有车停在家门外,老白的车子上前,等到停稳当后,许情深率先打开车门。

“嫂子——”站在院子内的付流音藏不住满面喜色,“哥,哥,嫂子回来了。”

许情深朝车内的人看眼,蒋远周已经开了口,“老白,回九龙苍吧。”

“是。”

许情深走进去的时候,没人再拦着她了,付流音快步来到她身前,“你没事吧?”

“我很好,你们呢?昨晚这边有没有闹事?”

“没有,就是不让人进出而已。”

付京笙听到动静,从屋内快步出来,他走到许情深跟前,神色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她,“总算回来了。”

“别担心,我没事。”

付京笙拉过她的手臂,“霖霖刚起床,一个劲在喊妈妈。”

许情深一天一夜没见到女儿,也是满心思念,忙跟着付京笙进了屋。

凌家。

凌母吃过早饭就来了,刚一进屋,保姆听到声响,放下手里的活,“太太。”

“那两个人呢?”凌母满面怒色,整张脸都铁青了。

“凌先生和凌小姐都还没起床。”

凌母拧紧眉头,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上了楼,正好看到凌慎衣衫不整地从卧室内出来,凌母气得直哆嗦,“你妹妹呢?”

“客房睡着呢。”

“你们两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除夕都不知道回家,你们要做什么?”

“妈,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过年在哪里,您都要管?”

凌母瞅了瞅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个女人,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吗?”

旁边的客房门被打开,凌时吟跌跌撞撞从里头出来,头发凌乱,脸色也不好看,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凌母朝她指了指,“你们…你们是要气死我啊。”

凌时吟走过去,一把挽住凌慎的胳膊,这才让自己站稳脚步。她昨晚喝了不少酒,凌时吟盯着面前的凌母,自嘲地笑道,“妈,您别生气,我和哥哥就是太难受了,不想回家影响你们的心情。”

“那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两个孩子啊,一个都没成家,一个都没回家,你们究竟要怎样?”

“成家?”凌慎反问,“跟谁成家?”

“一个叶景茵死了,你还打算在她身上耗一辈子吗?”凌母听到这话,气得直哆嗦,“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凌慎听闻,面色忽然冷下去,神情骇人地盯着跟前的妇人。

凌母怔了怔,“凌慎,你这是什么口气?”

“景茵都死了,你嘴上不能积德吗?”

凌时吟轻拉下他的手臂,“哥,算了吧,少说两句。”

凌母眼圈发红,“你都多大的岁数了,我跟你爸就指望你,我不管,明天开始就给我去相亲。”

“想得美,”凌慎冷冷说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娶景茵以外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

“你们别对我期望太高,”凌慎居高临下盯着跟前的凌母。“结婚?想都别想。”

“你这个逆子!”凌母说着,伸手就要抽过去。

凌时吟忙推开凌慎,她双手握住凌母的手腕。“妈,大过年的您生什么气啊,哥也是随口说说,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

凌慎冷眼扫向凌母,然后抬起脚步走向了楼梯口。

他开了车出门,车子刚开出去不久,便接到了个电话。

“喂,凌先生吗?”

“是,什么事?”

“叶小姐家的门昨晚被撬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混进小区的,实在不好意思,您方便过来看下有没有财务损失吗?”

凌慎面色一紧,“你们怎么办事的?”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我马上过来!”凌慎说完,掐断通话。

叶景茵的住处一直空着,她去世之后,凌慎让人每个星期过去做次保洁。来到出事的小区,物业人员都在家门口等着他,战战兢兢的,凌慎走到门口一看,看到整个门锁都被损坏了。

“凌先生,需要报警吗?”

凌慎推开门进去,目光四下扫了圈,屋内干干净净的,好像并没什么实际的损失。“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里头的家具和电器倒都是高档的,只是搬也搬不走,小偷进了门估计还是无功而返了。

凌慎走进卧室,屋内倒是有翻找的痕迹,再一看,梳妆台上的笔记本没有了。

凌慎快步走向床头柜,一把打开抽屉,里面放了本相册。

他拿出来后打开一看,他和叶景茵的相片少了一张。这种相册很厚,凌慎仔细一看,照片是被人用刀子给割走的。偷掉一个电脑,他一点没感觉到心疼,可是照片却被人这样给破坏了,凌慎握紧手掌,然后再松开,猛地将相册给合上。

从叶景茵的住处离开时,他看到物业人员还在外面。

“凌先生,有缺失什么贵重物品吗?需要报警吗?”

凌慎转身将门带上,“找个换锁的,把锁换了。”

“好。”

“你们走吧。”

物业见他不需要报警,这才离开,凌慎在屋外抽了半支烟后,也走到了电梯口。

叶景茵家在十八层,也是整个小区最高的楼层。

电梯一路向下,到了大厅后,凌慎心不在焉走出去。

厅内有孩子在玩,热热闹闹的,凌慎放慢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他仿佛看到了昔日中的恋人正向他款款而来,跟他说着回家了。凌慎不相信这是一个梦,因为她的脸庞是这样清晰,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他仿佛听见叶景茵在说,想他,念他,需要他的陪伴。

凌慎眼眶有些酸涩,他其实一直以来想要的就不多,他不喜流连花丛,他只想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且陪着她慢慢变老。

他步下台阶,前面有个男人脚步匆匆而来,到了凌慎跟前,不小心跟他撞了下,凌慎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到耳中,他目光垂下去,看见一张相片掉在地上。

男人着急要去捡,却被凌慎抢先一步。

他拿起照片后定睛一看,这居然就是相册上缺失的那一张。凌慎手指抚过叶景茵的脸,他指尖在颤抖,他本来是想忘记他的,可是忘不掉啊,怎么办呢?

旁边的男人朝他看看,凌慎完全忘了去质问他,他只是痴痴地盯着手里的照片。

头顶,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凌慎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上,女子明媚的笑容忽然被一道阴影给遮住了,凌慎垂下手臂,目光看向旁边的男人。

“砰——”一声巨响忽然传遍整个小区。

那个男人瞪大了双眼,视线极为惊恐地盯着面前的一幕,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似的。

但是正在大厅内玩的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全都看见了,其中一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有人反应快,忙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抱起来后快步走向电梯。

也有人结巴着说道,“报报,报警啊!”

这样的一幕,任是谁看见了都会留下终身阴影。那名男子抹下汗水,凌慎手里的照片已经掉到了地上,他赶紧蹲下身,将那张照片捡起来后塞回兜内,他看向四周,确定这一幕没有被人看见,也确定了监控拍不到那张照片的内容。

男人退到台阶上,指着跟前的两人,“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有保安和物业人员赶来,只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人后,吓得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不久之后,警车和救护车就都赶来了。

保丽居上。

许情深今天休息,过年也没能在家好好过,她在客厅内铺了张爬行垫,然后陪着霖霖玩。

付京笙同样坐在爬行垫上,已经陪了她们老半天了,霖霖在许情深身侧倚着,手里的玩具敲得哗哗作响。

“霖霖,到爸爸这儿来。”

付京笙说完,朝着霖霖轻拍手。

女孩朝他看眼,却并没有动,付京笙又喊了两声,付流音在沙发前笑道,“哥,霖霖好像不搭理你。”

“不要爸爸了是吧?那我走了。”付京笙说完,当真站起身。

霖霖朝他看眼,视线跟着付京笙过去,男人来到沙发前,霖霖也是鬼头鬼脑的,她爬过去几步,眼睛盯着付京笙的后背,就是不喊他。男人顺手拿起遥控器,“我看霖霖最爱看的电视了。”

许情深忍不住轻笑,“爸爸生气了。”

霖霖撅了撅嘴巴,付京笙随手调台,付流音拿过遥控器,“哥,你别逗霖霖,她多可爱啊。”

“她是我女儿,逗逗还不行吗?”

“我就看不得霖霖这委屈的小样子。”

电视频道定格在新闻台上,付京笙转过身,蹲到了霖霖的面前,“放心吧,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付流音轻笑,窝在沙发内看向电视。

“今天东城波澜湾小区内发生一起意外事件,有人轻生从顶楼跳下,却不幸正好砸中了出门的凌某,据悉,两人的身份都已被确认,而凌某就是汇全集团的执行董事凌慎,他四年前全面接手公司…”

许情深听到凌慎二字,不由爬起身来。

付流音双手抱住膝盖,面色凝重地看向电视内,付京笙则一把将霖霖抱起身,为了不让她看到新闻画面,他朝窗边走了几步。

许情深忙坐到沙发内,新闻还在继续,“凌慎被送进医院后,却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女主播的说话声很是轻柔,一阵阵传到许情深耳中,可是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很多话听进去,是破碎的,“医生确定了两人都是当场死亡,目前,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许情深倒吸口冷气,旁边的付流音一动不动坐在那,就跟尊雕塑似的。

她忙伸手抱住付流音的肩膀,手掌在她肩头不住摩挲,“别害怕,这就是个意外,恶有恶报。”

“不,”付流音双手捂住脸,“怎么会这样?”

她这样的反应倒是出乎了许情深的意料,她以为付流音心里是恨不得凌慎去死的。“音音,不要害怕。”

付京笙神色冷漠地盯着电视机,旁人瞧不出他脸上的情绪,他几步来到沙发跟前,凌慎被抬上担架的画面已经过去了。“音音,你应该庆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了。”

付流音听到这,面容复杂地抬头,她视线朝付京笙看去。

男人一脸从容,许情深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是啊,凌慎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许连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