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兰翠指明不要靠近的地方,想了想就向其中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借着月色,林文筑才看清楚了那“桃然轩”三个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住着谁,为何不准人靠近?

林文筑心里疑惑满满,她手里拿着电筒,正思索着自己是否要打开电筒进去里面瞧瞧,就看到桃然轩里竟然走出了一个身影,她心里大惊,几乎都要叫出声,却是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蹲下身,躲在某棵树后,远远看着只是一抹黑影罢了。

心都快跳了出去,那个身影在黑暗中走动,借着月色,林文筑似乎看清楚了那个身影。

三少吗?

只有他敢在这种时候大摇大摆的走动了,他身边并未带人,她犹豫了片刻,选择跟上了他。

他走了好一会儿,在她闻到那股儿熟悉的臭味时,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害怕,虽然脸色仍旧变了变,幸好这次的臭味并不浓烈。

他走的方向是青山这边,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文筑从未想过,他走这边来,竟然只是离开府内而已…林文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记住刚才自己走过来的路线,她很怀疑这是叶倾凌给他自己留的一道后门,其中有无数陷阱,至于那隐约的臭味就是有人栽在这些陷阱里了,他大大方方留着那些尸体,一点也不处理,就是震慑别人了…是继续跟上去,还是退回去?

但他一个人又是去做什么?这个机会很难得,她当下就做了决定,选择继续跟着他…青山这里走出去,差不多就是郊外了,林文筑又跟了一段路,发现那是一片墓林。

她借着月色,选择从墓林背后的方向走去,一是这般不容易被发现,二则是这样才能够更加靠近那片墓林。

黑暗中草木森森,冷风习习,好在叶倾凌打开了电筒,于是她能够通过那点光源,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终于,她一步一步靠近了…

“谁在那里?”叶倾凌看了过来,电筒的光也移动过来。

☆、第十三章

“是我。”石岩提着两瓶酒,走到叶倾凌身边,随后看了眼前的墓碑一眼,“今天是他的忌日,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守株待兔,你果然来了。”

叶倾凌轻轻嗤了一声,指着那个墓问道:“哦,那他是谁,你怎么就不敢说他的名字?”

石岩愣了一下,把酒放在地上,人也坐在了地上:“他是叶倾庭,也是你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哥哥。”

“这话你说起来也不觉得可笑?”叶倾凌轻摇头,走到那个墓跟前,电筒指着那个墓碑前的杂草,“叶家二少爷,多么可悲的身份,死后墓前杂草横生,墓碑青苔纵横。”

“三少。”石岩低低的喊了一声。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叶倾凌似乎冷静下来,声音传达出浓烈的生人勿进,宣告出他只需要一个人,谁都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他。

“是。”石岩起身退后,却是走到另一端守着,既不会打扰,也不会在有意外时无法第一时间赶过去。

对于石岩的这番行事,叶倾凌没有反感的意思,放任了。

叶倾凌站在墓碑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一会儿后,他才拿着电筒上前,埋头将碑前的杂草□□扔掉,把碑上的青苔认真的抹掉。

“一年一次的忌日,是否只有我还记得?”叶倾凌的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原本你不需要死后这般凄凉,都是我的错。”

他退后,恭敬的在墓前磕了三个头,这才退后,随意的坐在地上,将地上的两瓶酒都打开,一瓶倒在墓碑前,一瓶自己喝。

“说来可笑,你活着的时候,我既羡慕你又嫉妒你,当你死了之后,我竟然只能同你说说心里话。”他喝了一大口酒,“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但那又如何?或许我本来就是狼心狗肺之人吧,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后悔那么对我?”

“应该不会吧!毕竟你和我不一样。”

叶倾凌再次向墓碑前倒酒…

林文筑不敢有丝毫动弹,她心里隐隐明白,如果自己被他们所发现,那她真的就会成为青山下面的一具尸体。

他一个人偷偷摸摸出来竟然只是来看叶家二少爷?难道石副官不会允许他一个人前来?如此算起来也说得通,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旦出行,身边必定跟随着一大群人,如此小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得罪的人多了,自然有人对他不利,或许真的发生过刺杀也不一定。

因为了解叶倾凌,所以石副官才赶了过来守着。

林文筑冷汗淋漓,连呼吸都不敢过重,整个人被危机笼罩,她还是不够小心行事。如果石副官不是一人前来,而是带领了一群人守卫在各个地方,那她今日会是什么结果?是被当成暗杀者,还是叛徒?否则她干嘛要跟在叶倾凌身后?

她认真思索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脑海里又拼凑着在凤舞天时听到的关于叶家的只言片语。

叶家三兄弟,并非是同一个母亲,大少叶倾墨是由叶军的第一任夫人所生,其病故后,叶军又娶了任雨晴,传闻中叶司令对这第二任夫人才是真爱,曾在某公共场所为讨任雨晴欢心,公开承认对其第一任夫人只有亲情和尊敬,没有丝毫爱情,结婚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叶倾庭与叶倾凌这对双胞胎就是由任雨晴所生。

只是最让人纳闷的就是叶司令对叶倾庭以及叶倾凌的态度了,按理来说,同是任雨晴所生,不该有区别才是,事实上却是叶司令对叶三少宠爱有加,不管他闯出多大的祸,都会为他收拾烂摊子,对叶家二少爷叶倾庭则是不闻不问,否则叶倾庭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去。

至于叶倾庭的死亡,就又是一桩悬案了,有人则传言是叶大少所害,也有传言是叶三少亲手端了□□毒死了叶家二少爷,至于真相如何,旁观者只能够瞎猜而已。

如果让林文筑来判断,不管是叶倾墨还是叶倾凌都没有理由去害叶倾庭,原因很简单,都知道叶司令不喜这第二个儿子,这就等同于叶家最后的权利财富不会落到叶倾庭手中,对于一个没有威胁力的人,为何要花费时间去对付他?

除非其中有什么隐情,比如说叶司令是知道自己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有极深的野心,为了保护叶倾庭,于是故意冷落他,以保其平安,但叶倾庭死后,叶司令的无动于衷就证明了完全没有所谓的隐情。

所以如果叶倾庭的死亡真有叶倾墨叶倾凌的插手,只有一个可能,叶倾墨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叶倾凌,而非叶倾庭,但在阴差阳错之下,中招的人是叶倾庭,这般就能够理解为何叶倾凌对于叶倾庭的死亡如此耿耿于怀了,更甚至会在叶倾庭忌日这天如此失态。

林文筑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自己挖掘出来了什么真相。

如果她猜测不假,叶倾墨叶倾凌之间的不死不休就能够理解了,毕竟里面有着叶倾庭一条命。

林文筑一直半蹲着,她不敢有所动作,身体完全僵硬麻木,终于叶倾凌起身准备离开了,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叶倾凌离开,石副官跟随在叶倾凌身后,林文筑柔柔自己酸麻的腿,好不容易站起身,腿传来的刺刺木木几乎让她尖叫出声,她都忍住了,确定了叶倾凌今天没有带人,石副官也是只身到此,终于才走了出来。

她不敢打手电筒,只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叶倾庭的坟墓,鬼神神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才叶倾凌为何会说羡慕叶倾庭?他们虽为双胞胎,得宠受重视的那个都是叶倾凌,真说羡慕,也该叶倾庭羡慕叶倾凌,怎么反过来了?

难不成是叶倾凌讨厌被管束,觉得叶倾庭那般无人问津的生活才最自由?自己没有得到的才最珍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一次林文筑离那对主仆的距离很远。

他们竟然没有选择回青山官邸。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立即回去,趁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时,老老实实回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她还是跟上了他们,想知道这个时间,他们又是去哪里…依旧是郊外的方向。

林文筑看到他们走进了一家农户,她等了几秒,看到有火光亮起,知道他们就是进入了那里,这样的住宅,根本没有电灯,只能点煤油灯。

她虽不知道他们为何到这个地方来,却清楚自己今天知道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于是转身回去。

她回到青山脚下,回忆着之前出来的路线一步一步走着,她之所以冒险一直跟着他们,也是怕失去了这次机会后,自己再没有机会了。因为她无法保证,叶倾凌是否因为他自己的离开才关闭了某些陷阱,如果不是跟上他,或许下一次,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从这里离开。

又有那若有似无的臭味,混杂在空气里,笼罩着她。

她捂着嘴,不敢去思考这些臭味代表着什么,只能够精神高度集中的回想着路线。

当她回到自己房间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她甚至来不及整理今天所发生的事,就躺到床上休息。

在林文筑吃过早餐后,就如同以往那般开始看书,她发现兰翠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心里惴惴不安,难道是她昨天的离开被人发现了?

兰翠看了低眉顺眼的林文筑几秒,转身走出斜雨轩,直接向天行居靠近。

兰翠在和天行居守卫说了什么后,立即就进了里面,停在书房门口,有专人向里面的人通知,很快,兰翠就被放行进入里面。

坐在办公桌后的叶倾凌脸上看不出任何昨夜有过的失态,他淡漠的语气响起:“什么事?”

“林小姐昨晚似乎出去过。”

叶倾凌和石岩同时看向兰翠。

兰翠低垂着头,神色倒是一点不慌张:“我发现林小姐房间的窗户外有脚印,虽然被处理过,只有一点点痕迹,可还是能够察觉到。”

叶倾凌没有说话,身子靠在背椅上,神色莫名,倒是石岩的脸色沉了沉。

兰翠沉默的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错,竟然没有发现林小姐曾外出过。”

叶倾凌拿着一支笔转了转,随后嘴角隐隐露出笑意来:“以后不用跟着她。”

兰翠抬头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倾凌眯着眼睛,心底却在深深叹气,又是一个自己想找死的…“不用跟着她,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石岩不知道为何,听到叶倾凌这话后,感到安心了不少。不给一个人机会作死,怎么能够让她犯错后给予惩罚?

石岩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林文筑不能留。

☆、第十四章

秋天的叶子开始落下,片片如同飞舞着的蝴蝶,在空中盘旋降落然后与泥土融为一体。这是秋的味道,也是萧条的落寞。

林文筑的手略微有些冰凉,叶倾凌握着她的手:“这样畏寒,还是少出门的好。”

林文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这是警告吗?

这样提点她,让她少出门。是在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吧!摆明了警告她不要耍任何的小动作,她在他眼里只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怎么都玩不出什么花招的。

“那凤舞天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去了?”林文筑轻笑。

“你那绝色身姿我怎可独享?”他吻吻她的额头,“ 我送你过去。”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她的房间,他毫不避讳的看她换衣服。她的皮肤比一般的女子更要白,但这样的白却显得有几分的病态和娇弱,很瘦,只一眼便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锁骨。他牵她的手的时候便可看清她那呈青色的血管,特别的清楚。其实,她给人感觉就像一颗水晶,很是美好,但只需轻轻一摔,便四分五裂。

林文筑站在舞台上,但凡她演出的时候,这里必定会是高朋满座。她眼里没有高傲,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高傲的资格,但她亦不卑微,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会刻意去讨好谁,也不会去得罪谁。所以,她在这里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也没有什么敌人,况且现在她的身上贴着三少的标签,因此也不会有谁真敢来得罪她。

她穿着一身白衣,旁人总是将她打扮得白衣飘飘,如同轻水拨仙。今天的这一身装扮,也是因为顾客们投票出来的第一名是古风的风格,这种投票选择表演曲目的方式引起了越来越多人关注,很多人都觉得有趣,也加入其中。

她眉眼一抬,就发现贵宾包厢里的叶倾凌又不在那里,准确来说是那里的确有人,可那个人不是叶三少。

在顾香莲和叶三少打得火热时,是不是同样有这样的戏码发生?

都说叶倾凌在她出现之前对顾香莲很是宠爱,但她更觉得顾香莲和叶倾凌的关系不止于此。因为她有一次不小心看见顾香莲乔装打扮去了青山官邸,如果他们只是顾客和舞女的关系,顾香莲何须如此麻烦。就算是为了顾及邓清芸和叶倾凌暗度陈仓也说不过去,这叶倾凌如果真那么在乎邓清芸就不会将自己带回府内住下,想必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林文筑一曲弹完,匆匆下台时,一个舞女碰了她的肩膀。她随即快速的拿过对方递过来的纸条,这才装做无意的去换衣服。也只能趁这点时间来看那个纸团,她想的不错,叶倾墨在催促她了。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叶倾凌已经等在那里了,还真不给她一点的空余时间。

金姐的看了她一眼,这才拉过她:“怎么这么慢,三少都等这么久了。”

林文筑微微一笑,却不以为然,她已经换得够快了。

“等多久也是要等的。”叶倾凌一点也没生气,拉过林文筑就旁若无人的将她抱在怀中。

这时从前台进来的顾香莲见到这一幕,似乎很是哀怨的看了林文筑一眼。

金姐匆匆拉过顾香莲,“快去换装,等会儿就轮到你上台了。”

林文筑不着痕迹的打量顾香莲和金姐,她们虽然看起来是主仆关系,但金妈却似乎看了一眼顾香怜的脸色,这不该是如此。

叶倾凌将林文筑一扯,将她的视线拉回来:“小筑这是在吃醋?”

她撒娇一般推了他胸口一下:“我吃不得酸的。”

“那你还那么喜欢糖醋排骨。”

“那是因为我喜欢吃甜的。”

他摸摸她的脸:“等会儿就去让厨师做。”

他们刚走出后台,就遇到了李川扬,他的样子像是偶遇,但却多了几分刻意,于是目的变得明显,就为了等待着叶倾凌出来。

“三少。”

叶倾凌对他点点头。

李川扬随即一笑:“在下前不久遇到一位名厨,很会做洛城菜,得知叶小姐是洛城人士,所以特邀三少与叶小姐一同去品尝品尝。顺便也鉴赏一下这位名厨是否名不虚传,否则在下可真是心疼那请名厨的票子。”

李川扬说得很是轻松,表面上是在讨好林文筑。外界都传言三少对林文筑那是百般疼爱,为博美人一笑那是愿意付出一切的。而这李川扬讨好了林文筑,不等于就是讨好叶倾凌吗。

叶倾凌看向李川扬的目光里多了一层欣赏,虽然他明明知道,李川扬这样做,不过只是为了见佳人罢了。

但李川扬却可以借机请他们一同吃饭,又可以欲盖弥彰的将自己的目的掩去,这才是聪明的人。

叶倾凌看向林文筑:“是回家吃糖醋排骨还是吃洛城菜?”

竟然将这个难题推给她。

林文筑在心底叹气,对于李川扬她也是有几分熟悉的,他从不像别人那般送来大篮大篮的花,他只会送上一些新鲜的花朵,不多,却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心意。而且他看她的目光里,从无霸占欲或者轻蔑等世俗的目光,他的眼中只是淡淡的欣赏和怜惜。

她不忍拒绝,于是笑着看向叶倾凌:“糖醋排骨可以随时吃,这洛城菜可不能随时吃。离开家乡这么久,还真是想得紧。不如我们一起去尝尝,顺带的你也有口福了。”

叶倾凌有手捏她的鼻子:“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他故意叹着气,却似乎更为表现得他们二人的琴瑟得宜。

李川扬目光坦然,眼波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叶倾凌眸子一暗,这人深藏不露,不知日后是敌是友,如若成为敌人那必是个大麻烦。但他也不动声色,拉起林文筑就上车,向李川扬的宅子所开去。

李川扬这次是下足了功夫,每一道菜都是精美绝伦。

他站起来,似乎很是荣幸般开口:“三少肯赏光来此,川扬无比的荣幸。在此敬三少一杯。”

叶倾凌笑笑,还是喝下了。

一道道菜上桌,李川扬充分展现了他这个主人的地主之谊:“这道菜名为‘东坡戏水’,是将鸭子用慢火清炖,只放少数许的调料,但这火候得掌握得极好,否则这鸭子多一分太老,少一分太嫩。林姑娘请品尝,顺便指点一二。”

林文筑用筷子夹起鸭肉,肉质鲜嫩美味,有着最原始的清香,但她放下筷子也只淡淡的吐出一句:“味道很好。”

她没有了下文,这让李川扬有些悻悻。

“这一道菜名叫‘荷瑟迷离’,是用藕带与鲜嫩的竹笋清炒而成,藕香笋嫩,清脆爽口。”

林文筑拿起筷子:“不知道味道如何,但这菜名倒很有诗意。”

李川扬的脸色好了一些:“荷被称为花中君子,竹被称为绿中君子。君子搭配君子自当合意。荷穷千里目,竹自静安然,大抵就是这般意境。”

叶倾凌拍了拍手:“李少对诗词倒很有研究。”

“只是略懂一二。家父虽然是草莽粗人,但希望川扬能海纳百川之贤,扬中华之德。”

林文筑低低的笑:“想不到李少的名字还有这等出处。”

“不过是家父的一点念想,说来惭愧。”他笑笑,又倒了几杯酒。

虽然林文筑没有说什么,但李川扬也能明白,她对这些菜其实并没有多喜欢,随意的夹菜不过是为了应景罢了,于是更觉失望,自己今日的主动要求是否唐突了她?

而叶倾凌倒不说什么,只是和李川扬寒暄着,不太客套,但也不怎么疏离。

一顿饭很快吃下,林文筑也吃得七分饱,便和叶倾凌一同向李川扬告辞。只是李川扬的眸子却有些黯淡了。

叶倾凌自知是怎么回事,上了车便拉着她的手问:“这菜不合你胃口?”

她摇头。

“味道不正宗?”

她还是摇头。

“你不喜在陌生人家吃饭?”

她摇摇头,思绪有些凌乱。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只好开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些菜如何。”

他眉眼一挑,李川扬既然亲自来请,那菜色自是上品了。

她知道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得解释:“虽然我从洛城来到这里,但洛城并非我的故乡。何况我在洛城时,身份卑微,管得了温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品尝过这些上等佳肴。”

他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还真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这李川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

她接着开口:“我印象最深的是外婆煮的绿豆粥,味道很美。即使过了那么久也依然能回想起那样的味道。”

“那回去就让厨师做。”他顺口接下,虽然他很清楚,根本就煮不出她想要的味道。

她并非是喜欢吃那绿豆粥,而是亲人做的粥,是粥里带着的爱。所以,旁人是无法煮出来的。

但他还是应下了,可有可无似的,又或者仅仅只是不以为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