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时光倒流的不只苏沫,还有陶想。再好看的小说,也比不上真实人生的起承转合,那个瞬间,陶想忽然想起这句话。

时间没换,空间没换,场地没换,气氛也没换。但是车换了,从奥迪换成了宝马,连带的也换了雄性动物。

靠。陶想觉得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苏沫。明明前一秒还真真切切的人,忽然就变得特陌生,特遥远。平时那个和他打打闹闹嘻

嘻哈哈的是真正的苏沫吗?

第一次,陶想对此产生了怀疑。

陶想开门的时候,苏沫正在洗澡。似乎听见了声音,苏沫隔着门板大声道:“你也才回来啊,等着,我马上洗完了。”

陶想没接话,自顾自的换着衣服。

苏沫果然很快,陶想刚把西装脱掉换上居家T恤,还没在沙发上坐稳当,苏沫已经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晃悠出来了。

“我快吧。”苏沫颇为得意的擦着脑袋。

陶想笑笑:“也就你比这个。”说完,进了浴室。

苏沫被那笑容晃了神儿,坐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了好半天台,愣是不知道演的啥。

陶想也并没有洗多久,很快,就光着膀子出来了。衣服挂在门把手上,陶想摸索了半天才拿过来套上。苏沫毫不吃亏,基本上属于

全程观摩。

“嗯,身材不错。”观摩完了,还不忘下个评语。

“呵,羡慕吧。”陶想似笑非笑的应着。

不想苏沫竟认真的点头,然后说:“那么壮士,再秀秀吧。”

陶想扑哧的笑出声来,眼睛弯弯的几乎勾走了苏沫的魂儿。心动不如行动,不管三七二十一,苏沫凑过去就亲。

结果刚刚贴到陶想的嘴唇边儿,苏沫就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了个正着。跌坐回沙发,苏沫呆呆的眨眨眼,嘴角丝丝的疼,想必是破

了。可他还没明白状况,完全的,茫然。

好半天,苏沫才挤出这么几个字:“陶想……你打我?!”说不委屈是假的,可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痛。

后悔在陶想的眼里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从察觉,等到面对苏沫时,只剩下再自然不过的无辜:“拜托,我这属于身体自然反应,

谁让你性骚扰啊。”

苏沫用力瞪他:“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好不好!我亲你就等于你亲我,那我还吃亏了呢!”

说不过,也不想说,陶想只能抬手作投降状,对着苏沫无奈的笑:“行行行,你也吃亏了。得了,咱就是哥们儿成吧,以后别动不

动就来这种高危险动作。”

陶想的表现,让苏沫忐忑的心稍稍安稳了一点。

“闹腾完了咱也要开工加班了。”陶想舒展舒展筋骨,转身回了卧室。

苏沫抬手去摸嘴角,却在碰到的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啧,真他妈疼。

“真生气还是闹着玩儿啊……”苏沫郁闷的自言自语。对于陶想,他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回到房间的陶想,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自然。拳头一出,他就后悔了。明明很少这么冲动的。

可是,苏沫靠近的那个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砰砰的,完全不受控制。他承认他害怕了,他不是同性恋,这个名

词和这个群体之于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混乱的,危险的,生人勿近的禁忌空间。他看不透苏沫,可现在,他连自己也搞不懂了。

“被揍了?为啥?”视频的另一头,罗宇航的眉毛挑得老高。

苏沫咽了咽口水,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事件经过。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的事儿。

“哥们儿,你真行,”听完苏沫叙述的罗宇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不能别这么上赶着,就不能晾他两天?”

“这玩意儿哪有晾的,”苏沫瞪眼,“相中了就是相中了,我就想亲他,你有意见?”

罗宇航叹气:“大哥,可问题是最后总是你吃亏啊。你倒是说说,哪回让哥们儿瞧见你把人家压住的?”

“……”

罗宇航终于爆发:“你就不能别回回都相中纯1啊!”

“靠,那我不看上了嘛!”苏沫这叫一个委屈。

“行,你就自己折腾自己玩儿吧,这回还升级了,直接找个直男……”

“呃……其实也挺好,起码安全啊。”苏沫下意识的轻轻去摸嘴角,疼痛比之前减轻了许多。

“安全?!以前再怎么折腾你他妈的都没受过伤!”罗宇航对着麦咆哮,末了不等苏沫回应,怒气冲冲的单方面断了线。

“也有内伤的……”苏沫扁扁嘴,给罗宇航发去一个对手指的哀怨小人儿。

临睡觉之前,苏沫觉得口渴。拿了杯子到客厅饮水机那里接水,回头就见陶想的公文包仰躺在沙发上,里面的文件撒出了几张。本

来苏沫打算视而不见来着,可转念又心软了,放下杯子,又颠颠儿的跑过来给人家收拾。

结果,苏沫就看见了房屋出租宣传单,还不是一家,城里东南西北的都有,也不知道陶想转悠了多长时间搜集的第一手材料。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苏沫摸摸胸口,好像也没有多疼。他只是特想感慨,这聪明人办起事儿来就是不一样。知道没找到

房子前还得住这里,所以死撑着也不跟自己撕破脸。

把宣传单塞回公文包,苏沫细心的给人家扣好。不就装么,都进社会这么多年了,跟谁不会似的。接满水的杯子被遗忘在了客厅,

苏沫进卧室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前没算计人是他懒,但以后得把这条当成原则。

因为,被人算计的感觉糟糕透了。

第 16 章

作者有话要说:汗,这两天工作比较多~~~抱抱大家~~~陶想又和那位露水姻缘的杜小姐开了房。人家女士很大方,一句话没问

,热情的任由陶想在自己身上挥洒汗水。结束了还送给陶想一个飞吻,大有欢迎下次光临的意味。

可陶想并不舒坦。他以为和女人做 爱可以消除自己莫名的恐惧,可事实确是,恐惧没减少,心却更烦躁。

他倒没有像小说里夸张的那样,什么激情时刻只想到苏沫的脸,但连女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些走神。如果做 爱都能心不在焉,陶

想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抗拒脑袋里的绮念。

从旅馆出来,陶想不像刚刚云雨过,倒更像还没云雨就先被警察抓包的嫖 客,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进小区之后,陶想在楼下吸了两颗烟,觉得心里的焦躁渐渐平静点了,才用脚踩灭了烟头,转身进了楼道。

开门的时候,陶想忽然有了丝异样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放轻动作,安静的拧开了门。苏沫的卧室虚掩着,丝丝低吟从里面倾泻而出

,等陶想听清了那是什么,手一抖,钥匙落在了玄关的地毯上。一声闷响,陶想呆愣的忘记了去捡。

鬼使神差的走到苏沫的房门口,借着缝隙,陶想看见了苏沫沾染上情欲的侧脸。他斜靠在床头,手在身体的热度中心一下下的抚慰

,眉毛轻轻的皱着,伴随着手的动作,时而咬住嘴唇,时而松开低吟几声,陶想甚至看清了那柔软唇瓣上的牙印。

一股热浪从陶想的身体里散开,就像积蓄多时的火山猛烈爆发,淌下滚滚岩浆。艰难的咽咽口水,陶想甚至忘记了眨眼。

直到苏沫释放,陶想看着他慢慢的,退却了最后一丝余韵,方才还略显迷乱的神情渐渐趋于清澈。不知是不是看得太过投入,陶想

竟然忘记了离开。就那么站着,任由清醒下来的苏沫缓缓的,对上自己的眼。

陶想看着他的眼神先是迷茫,再来是惊讶,最后终于转为怒视。

“你这叫性骚扰吧。”苏沫使出了十成功力瞪门口的不速之客。

陶想莞尔:“够小心眼的,还记恨着呢?”

苏沫皱皱眉,有点摸不准陶想的态度。低头看自己,衣服虽然敞开着,好歹没全脱,裤子也还在,虽然该看得都被看了,但起码不

算他狼狈。起身下床,苏沫走到门口,陶想站在那儿纹丝不动,莫明其妙的态度让苏沫烦躁:“让开,我要洗澡。”

陶想看着他,还是一动不动。自从那次听见苏沫乱七八糟的语音视频之后,陶想再没和他接近过。可此时此刻,久违的欲念却像突

降的山洪,铺天盖地。

苏沫见对方迟迟不动,奇怪的抬起头,结果他惊讶的在陶想眼里看见了……欲望?!

苏沫忽然害怕起来,他没有陶想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也禁不起起起伏伏的折腾,忽上忽下的期待或是失望对于他来讲,都足以致命

咬咬牙,苏沫猛的拉开门企图从陶想身侧过去。可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人牢牢的攥住,接着下一秒,苏沫几乎是被扯回来的。

苏沫豁出去了。罗宇航曾经说过他是耳听不信眼见不信非要自己奔南墙把脑袋磕出血来才肯信,现在,苏沫承认了。哪怕眼前是面

南墙,他也总要撞上一撞才甘心。

不给陶想说话的机会,苏沫直接堵住了他的唇。吸吮,喘息,几乎是狂热的啃噬。单方面的付出并没有化为泡影,很快,陶想就热

烈开始回应。他们一路抱着,一路吻着,一路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然后双双跌进床里。

炽热的手掌在互相抚慰,灼热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苏沫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陶想身上的欲望,以及自己心里那膨胀的

几乎爆炸的激动与渴求。

任由陶想在自己颈间撒下点点热吻,苏沫努力调整着呼吸,努力地把身体舒展到最佳状态,他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让陶想舒服,他

希望可以带给陶想他所能制造出的全部快乐。

一路摸索着,苏沫抚上了对方的灼热。猛烈的跳动透露着陶想急切的渴望。可没过多久,就在苏沫努力引导着他进入自己身体的时

候,陶想却忽然不动了。耳边的呼吸依旧浓重而急促,可身上的人,却仿佛中了定身咒。

“陶想?”苏沫困惑的呢喃,他艰难的转头,想去看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表情,可刚刚来得及看见男人的发梢,身上的人却忽然

翻身到了床的另一边。

苏沫就像看世界奇观一样,眼睁睁的望着陶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欲望本来就到了顶点,所以陶想只用了几下,就释放了出来。

苏沫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就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什么意思?”苏沫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现在什么念想都没了,可就算死,他也想死得明白。

陶想的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没有和苏沫直视:“咱俩是朋友,或者……”

苏沫没让他把话说完,不想听,也没必要了:“陶想,你总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什么不在乎啊,哥们儿啊,其实心里压根不是这

么回事儿……你觉得我恶心吧?”

陶想没说话。不肯定,也没否定。苏沫得到的回答,只是一片沉默。

苏沫忽然笑了,他不知道惨然的笑是不是自己现在这样,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我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么招人烦。得,明明知道

你的直的,我就不该想着挑战自我。”

除了笑,苏沫别无他法。把陶想揍一顿?呵呵,他还真下不去手。他这辈子也就这德行了,甭管对谁,甭管什么事儿,心里再怒,

还想着给对方铺台阶。

“陶想,赶紧找别的地儿吧,你在这里忒折磨我……”苏沫吸吸鼻子,下床穿衣服。

陶想看着苏沫一件件的把衣服套回自己身上,忽然产生了某种臆想。似乎苏沫套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他那颗心的外膜。它曾经毫无

保留的把外壳一层层剥落,执着的把最软的地方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如今,它终于死掉了,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把壳一层层的套回去

苏沫的心情,从来不难看出。更何况聪明如陶想。他也知道,此刻只要他软一软,或者嬉皮笑脸无赖一下,苏沫就会顺着梯子下来

。那是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善良与温和。

可陶想做不来。再怎么算计,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行,我尽快搬。”

生平第一次,陶想没有在坐标轴里取那个最佳解。

苏沫背对着陶想穿衣服,等穿完,男人已经不在了。卧室的门被体贴的关紧,苏沫终于不用再辛苦的绷着那根弦,来来回回深呼吸

好多次,苏沫努力想把酸楚咽回去。

颓丧的靠着墙边滑落,苏沫忽然从兜里摸出了烟。苏沫是从来不抽烟的,可难受的时候,他喜欢闻香烟的味道,不用点燃,仅仅是

烟草本身淡淡的香。

对于陶想,苏沫已然束手无策。他什么都能改,可改不了性别。爱情就像乘法,其中一项为零,结果便永远为零。呃……他和陶想

恐怕连爱情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爱情前传。

“呵,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苏沫自嘲的扯扯嘴角,看着香烟上的水渍,慢慢的晕染开来。

第 17 章

陶想很快找到了房子,仅仅两天。苏沫都想佩服他的效率。搬家那天周日,苏沫没去上班,帮忙折腾。陶想没拒绝,两个人一起把

不多的东西收拾好,仅仅一个旅行箱。独在他乡的陶想,东西少得让人觉得清冷。

“那就这样了。呃,以后常联系。”苏沫把这句话酝酿了一整个上午,终于等到时机说出了口。

站在门口,陶想看着苏沫温和的脸,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一旦他拎着这个箱子出了这个门,就会和眼前的家伙毫无瓜葛了吧。偌

大的城市,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罢了。哪怕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曾经那么快乐的分享过一些什么,都会随着时间的延伸,一点点的,被生

活的巨轮碾过,变成碎屑般的粉末,风一吹散,便没了。

陶想并不是事到临头后悔了自己的选择,而是一想到就这么和苏沫断了,他忽然有些舍不得。从毕业进入社会到现在,苏沫是他唯

一想过认真做朋友的。不牵扯计算得失利益,不牵扯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不牵扯晋升,不牵扯竞争,什么都不牵扯,只是单纯的想和

这个人做朋友。

但,仅此而已。他不怕做不成朋友,虽然那多少让他有些失落,可面临可能发生的危险,陶想再重复演练一万次,也会选择规避。

这是陶想的本性,他认。

苏沫等着陶想离开,但等了很久,男人也没有转身下楼的意思。就好像在等着苏沫说什么。可苏沫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

么没交代的。不是都说明白了么,他连以后常联系这话都丢过去了,不是橄榄枝,他给陶想的几乎是棵橄榄树,男人还纠结什么呢。

想不明白的苏沫,就开始有了丝丝烦躁。直接关门你爱走不走?还是再来句分别辞藻缓和一下尴尬局面啊?苏沫发现,为陶想修台

阶是世界上最艰难的工程,因为下与不下全在陶想,而不会以台阶的质量为转移。如果陶想想下,那么再拙劣的砖块他也可以顺顺当当

下来,如果他不想,那么哪怕华丽平坦的大理石铺到了他的脚下,他也绝不肯迈一步。

此时的情况,似乎就属于后者。

“我请你喝点东西吧。”

沉默而压抑的空气中,苏沫忽然听见陶想这么说。

困惑的抬头,苏沫一时间有点摸不清状况:“啊,不用不用,你这大包小包的,赶紧到那边安顿好,且得收拾一阵子呢。”

“大包小包?”陶想看看自己手中那袖珍的行李箱,又看看苏沫,被逗笑了,笑完,他认真的看着苏沫,“喝点什么吧。这么长时

间,挺受你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