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没好气的白自己老公:“进楼道了。”

“呃……”苏爸爸忽然很后悔跟着老婆一块抽风。

两分钟之后,礼貌的敲门声如约而起。伴随着敲门声传来的,是苏家宝贝非常没礼貌的吆喝:“妈,我忘带钥匙了——”

苏妈妈有抡擀面杖的冲动。

陶想和苏家二老的见面盛况可以用亲切友好严肃活泼八个字来概括。苏妈妈非常慈祥的询问了陶想先生的家谱和个人所有隐私信息

,末了满意的笑笑,然后趁人不注意把苏沫拉到厨房,略带忧心的问儿子这先生条件会不会稍微好了点?

“妈,你就非盼着我找个歪瓜劣枣是吧。”苏沫压低声音,颇为无奈。

“儿子,妈这是在帮你分析,”苏妈妈这叫一个语重心长,“你看吧,他除了家庭条件差点,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存款不

多可投资不少,虽然现在住你那儿,但飞黄腾达那就是眼巴前的事儿。你俩呢,时间又短,万一将来他有什么外心,你上哪儿拦着去?

苏沫觉得头有点晕,但好歹他还是抓到了重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妈,你啥时候打听的人家存款……”

苏妈妈不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但同时也明白,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面想。既然陶想都愿意过来登门拜访,想来也是有些认真的。

只是,毕竟自己孩子被折腾的多了,做妈的难免后怕。

苏妈妈在和苏沫咬耳朵的时候,苏爸爸也没闲着。从天文,到地理,从伊拉克战争,到奥运会生活,和陶想聊得那是不亦乐乎。陶

想何许人也,言谈举止气度风范都显出那么点儿精英阶层的味道,于是这老丈人相女婿,依旧越看越满意。

中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晚上这桌才是重点。饺子自然不必说,其余的就是苏妈妈精心准备的爱心晚宴,鱼肉蛋蔬,年夜饭似的怎

么丰富怎么来。苏妈妈偶尔的和陶想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则是东拉西扯的唠叨苏沫,反正攒了一年的担心啊关怀啊牢骚啊之类估计都在

这顿饭里释放了。苏沫听得耳朵发疼头皮发麻,求救的去看老爸,老爸端着饭碗直接屏蔽。再去看陶想,也不知道因为啥一脸浅浅的笑

莫明其妙。

其实此刻的陶想,还真破天荒的没想啥。他离家多年,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腊月二十三的这个小年,他从来都没在家的氛围里过

过,于是光听着苏妈妈的唠叨,他就觉得特亲切,特温暖。

苏妈妈念叨的差不多了,觉得是时候展现下准丈母娘的关怀,于是笑眯眯的夹起个鸡腿,一边往陶想碗里递,一边随口问:“对了

,你爸妈见过我们家苏沫吗?”

陶想愣在那儿,眨眨眼,无言以对。别说见苏沫了,家里那二老连自己是同性恋都压根一无所知。

“哦,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苏妈妈笑着,眼看就要落进陶想碗的鸡腿,一拐弯,进了苏沫的盘子。

苏沫一脸黑线的看着老妈,这也太明显了吧……

陶想知道苏妈妈这是不高兴了,心里挺郁闷的,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又有人敲门。

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诧异。

“谁啊……”苏沫皱眉念叨着,非常自觉的起身去开门。结果,半分钟之后,他就后悔了。

“干爸,干妈,过小年了,我想着来看……”池磊的话还没说完,人也才站到玄关,就愣那儿了。看着陶想,池磊眯起眼睛,进也

不是,退也不妥。

陶想维持着夹青菜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跟人对视,目光的短兵相接,不分轩轾。池磊是第二次见陶想,陶想可是第三次见池磊。这

张脸陶想几乎是刻在脑袋里的,连同他的宝马车标。

苏妈妈嘴角抽搐,自己儿子这桃花泛滥的真不是时候。

苏爸爸大脑空白,这个……是不是可以打斗地主了……

池磊终究是聪明人,把东西放下,寒暄两句,便在主人并不是特别热诚的挽留里潇洒离去。只是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留下句,I’ll

be back。

“干爸,干妈,年初一我在来给你们拜年。”

一顿饭虽然吃得波澜起伏,但好歹有惊无险。苏家二老本来想让苏沫和陶想住一晚上的,可俩人明天都要上班,换衣服什么的也不

方便,苏妈苏爸就没有强留。

“有时间常回来看看。”苏妈妈拍拍苏沫的脸蛋。然后又转向陶想,“我家这儿子,就麻烦你了。”

陶想忽然有了一种使命感。重重的点点头:“放心吧,妈。”

苏沫的瞳孔倏地就放大了,苏妈妈心里那花骨朵哗的也绽开了。一视同仁的也拍拍陶想的脸蛋:“嗯嗯,都是好孩子。”

苏沫嘴角抽搐,他怎么都觉得陶想这完全是对于池磊以干妈称呼示威的极度不平衡。

回家的路上,苏沫没等陶想问,自己就先坦白了:“他叫池磊,就那四分之一,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毕业就出国了。”

苏沫说着,陶想就听着。苏沫说多少,陶想就听多少。聪明如陶想,联系前前后后的所见所闻,基本明白了个大概。好吧,他忏悔

,他曾经误解了这么美好的校园之恋。

但……

第二天上午,市场助理听见自己的总监在办公室里低声通讯。

“对,就是那个型号的宝马……啊,分期不行吗?嗯,对,首付……晕,也太贵了吧……”

呃,谁说男人心胸广阔来着?

第 31 章

过完小年,自然就要过大年。

陶想家很偏,火车票并不紧张。苏沫本来想帮着到火车站排队,结果陶想非常无奈的给了某从未出过远门的人一个鄙视的眼神:“

有种方式叫电话订票好吧。”

结果苏沫非常理解的一点头:“行,那咱就不上赶着了。”

于是,陶先生才后知后觉的醒悟,呃,他似乎说错话了。

其实苏沫也不是故意这么阴阳怪气,只是不知为什么,近来情绪越来越躁,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可又找不到出口,于是他莫名纠结

第二天,陶想在公司附近的代售点取了票,晚上回家,分给苏沫一张。

苏沫看着那个听都没听过的站名,傻了。

“给我的?”苏沫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本来已经在一个礼拜前盘点出了自己本年度收到的最佳礼物,如今,似乎要改了呢。

陶想没好气的笑:“你想转手也行。”

苏沫欢呼着就把陶想抱住了:“你,你,你……”

“呃,冷静。”陶想都替他急得慌。

苏沫咽了咽口水,终于把话补充完整:“你……太他妈帅了!”

陶想扑哧乐出声,然后感觉到熊抱自己的苏沫,一下下的不知道使劲往他身上拱什么,眉头微蹙:“你在干嘛?”

“想抱你转几个圈儿。”

“然后呢?”

“……你太沉了。”

“……”陶想懒得继续没营养的对话。

山不就我,我就向山走去——陶先生直接把人抱起,然后非常琼瑶的转了N个圈儿。

折腾完了,苏沫的脸已经红扑扑的成了富士,就这人家还契而不舍的继续扑到陶想身上,蹭啊蹭的问:“怎么就决定带我回了啊…

…”

“一个人出柜多危险啊。”陶想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且理所应当。

瞬间,苏沫心底蹦出个手拿皮鞭的小人儿对着他的元神奋力抽打——让你话唠!

苏沫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心里怎么想的都会映在脸上,继而落实到行动里。

“陶想,你过来一下……”

“老老实实洗澡,叫我干嘛?”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好啦好啦,我来……呃……”

“陶想?”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坐浴缸里?”

“洗澡啊。”

“那我有什么能效劳的?”

“呵呵,一起呗。呼,来吧来吧,过来呀过来呀……”

“……”

“陶想!你没事儿吧!靠,这他妈也能留鼻血啊!”

那天夜里,苏沫忽然羡慕起隔壁那素未谋面过的阿七……的媳妇儿。

腊月二十九,苏沫和陶想一大早就奔赴了火车站。陶想拎着个小旅行袋,主要是带的土特产,苏沫背着个大背包,陶想见他稀里哗

啦的往里面塞了好多东西,居然还有一本硬皮金装的福尔摩斯。好么,真把这趟当旅游了。

火车的颠簸总是让人劳累的,饶是苏沫这么有精神头的,在和周围床铺的人打了六个小时斗地主之后,也不得不喘息一下。陶想一

直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支着下巴看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苏沫几次想和他说话,又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最后索性作罢。好容易等到男

人坐累了过床铺这休息了,苏沫才念叨:“有床不躺,你买个硬座票得了。”

陶想敲了下苏沫的头,正准备变本加厉上手捏脸,才注意到周围还有淳朴群众呢,只得悻悻作罢。苏沫得意的仰着头,鼻子都快上

天了。

一天一夜的旅途,总算在第二天中午宣告结束。苏沫对于人生的第一次长途跋涉,还是颇为满意的。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下

车前他终是没忍住口渴向车里挂着XX铁路局标识的零食推车买了一瓶饮料,然后对方很诚恳的说刚推车过来零钱还不够,一会有了送过

来。苏沫信了,可一直到终点站,此推车杳无音信。

陶想家的火车站,真的只能用破败来形容。下车的人寥寥无几,苏沫忽然觉得凄凉。加上呼呼的冷风,明明大中午,可苏沫还是有

种黄昏日暮的错觉。

“喂,这儿怎么比我家冷那么多的,纬度也就高那么一点点嘛……”苏沫朝手心哈了几口气,瑟瑟的问。

陶想笑笑,没说话。

苏沫抿抿嘴,这一次不是他的错觉,从下车开始,陶想就有点不一样。沉默了,拘谨了,似乎也凝重了。

苏沫受不了的推了男人两下:“喂,别跟就义似的行吗,这个我有经验,之前怎么想都是白扯,主要看临场发挥。”

陶想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抚上苏沫的头,摸了摸。

苏沫在陶想的眼睛里找了到些许坚定,勾起嘴角,力量满格了。

陶想家的二层小楼,虽然简朴,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里挂着辣椒、干豆角、玉米棒子等很多过冬的食物,再配上亮亮的大红

灯笼,年味儿十足。

陶想和苏沫进院子的时候,里面的男孩儿正和一只大黄狗闹得正欢。苏沫在男孩儿的侧脸上看见了陶想的影子。

就像有感应似的,男孩儿忽然转过头来。苏沫看着他的眸子在见到陶想一刻便闪亮起来,可就在他以为男孩儿会扑过来的时候,他

却只是飞快的站起身,然后恭恭敬敬甚至带点怯怯的喊了声:“哥……”

苏沫转头去看陶想,男人眼里的宠溺不言而喻,可偏偏也是微微点头,然后不紧不慢的问:“陶飞,爸妈呢?”

“哦,在楼上,我去叫他们。”男孩儿说完,飞也似的奔上了楼。

苏沫一脸黑线:“你俩也太克制了吧。”

“嗯?”陶想不明所以。

苏沫翻翻白眼:“那是你弟哎,一年没见着,你也不说抱抱摸摸捏捏。”

陶想嘴角抽搐:“我们家不兴这个。”

苏沫撇嘴:“冷淡男。”

陶飞很快把父母叫了下来,苏沫第一眼就觉得陶想的妈妈是中国劳动妇女的模板,看着就像是继承了中华民族的所有传统美德,勤

劳,善良,热情,慈爱。至于陶想的爸爸,要不是手上的拐杖,和一跛一跛的走路姿势,单从那矍铄的精神状态,很难想象是经历过大

难的老人。

“爸,妈,这是我朋友,苏沫,之前和你们说过的,今年到咱家来一起过年。”

这是陶想对于苏沫的开场介绍。苏沫很配合,出柜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相信陶想,所以他全力合作。陶家人对苏沫很热情,因

为陶想和他们说了车祸时苏沫慷慨解囊的英雄事迹。在加上苏沫自诩的所谓人格魅力,几句话说下来,他就基本在陶家树立了良好的品

牌形象。

出于媳妇儿的自觉,虽然陶妈妈一个劲儿的说不能让客人干活,但苏沫整个下午还是没嫌着,不是帮着在院子里搓玉米,就是帮着

陶飞解答寒假作业里的疑难问题。

晚上七点,年夜饭准时开席。苏沫看着一桌子的盘盘碟碟,忽然有些激动。就好像他已经被承认了合法地位,然后理所应当的在婆

家过年。

可惜,这美好的错觉没有持续多久。

“想啊,过完年你又到了一岁,也该找媳妇儿了。”饭吃到一半,陶妈妈忽然说。

苏沫使劲往嘴里扒拉着饭,竖起的耳朵却没听见陶想的回答。

似乎陶妈妈也习惯了儿子偶尔的冷漠,转而温和的看向苏沫:“你这孩子有媳妇儿了吗?”

苏沫觉得自己似乎被米饭噎住了,借口要喝水,慌乱的奔赴厨房。

结果水刚到碗里,还没喝呢,苏沫就听见客厅炸了锅。吵着的,吼着的,摔着的……苏沫觉得头皮发麻,靠,白痴才相信陶想那厮

懂得循序渐进!

三两步跑进客厅,现场已经一片狼藉。陶妈妈搂着陶飞靠在角落,不知所措的看着陶爸爸挥舞拐杖和陶想对峙。

“我想说的就这些。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你、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