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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滑开手机时的惊喜期待和读完邮件后的失落黯然, 孟见全部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他知道了答案。

今晚乌云灰蒙蒙的盖住了星辰,整个天空暗沉的让人感到压抑。

就像宁晚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点生气和希望。

孟见轻轻揽过她的肩,沉默了很久, 却不知怎么安慰。

“这么多年她都不想回来……”宁晚喃喃看着远处, 忽然自嘲的摇头,“我真傻,我爸有了新生活, 她怎么可能没有。”

宁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顶楼的空气, 咽下所有涌出的伤感。

“其实我早就该醒的, 只是不愿意承认——”宁晚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快就笑着掩饰过去, 若无其事的说: “不愿意承认 , 我的父母都有了各自的幸福, 我只是他们这么多年一个无法甩掉的包袱罢了。”

“不是这样。”

孟见看到宁晚强撑坚强的样子,心抽着疼,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慰:“其实人这一生都是在得到和失去,缘分都是注定的,或许你跟伯母的缘分很浅,也或许她心里还没有放下,近乡情怯……你不要胡思乱想,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或苦衷,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见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没有看到过宁晚这样的一面,从认识她那天起,宁晚就是冷漠强大的。

她有睥睨一切的傲气,从来都是让朋友感到安全的存在,但孟见这一刻才发现,正是因为内心那份无处依靠的无助,才让宁晚逐渐披上盔甲,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

孟见把宁晚深深的揉进胸口,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抚着她的长发:“你还有我。”

“无论失去什么,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相信我。”

宁晚在他怀里埋着头,眼角轻轻流下一行泪,没有声音,滑到嘴角里的滋味是苦的。

她很久没有哭过了。

上一次哭还是十二岁那年,她经过一家超市门口,看到投币的喜羊羊摇摇车里坐着一个小宝宝,年轻的妈妈一脸宠爱的在旁边扶着孩子,车里放的音乐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婴童咿呀学语叫妈妈,年轻的女人在旁边笑得满足,歌里还唱:“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那一刻,两个硬币带来的廉价幸福却让宁晚崩溃了。

从九岁到现在,她等了太久,她拼命让自己懂事,让自己强大,希望沈宁回来的时候能欣慰,能继续爱她,能不丢下她。

然而今天这封轻描淡写的邮件,终于让她这些年的等待有些灰心了。

月亮从云层里爬出半边轮廓,天台终于有了一丝让人平静的柔和。宁晚仅有的一行眼泪也被风吹干了,伤感不过片刻,强大的心理让她很快又清醒过来。

所有人都说得对。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高考,其他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部考完再说。

**

学校里电子屏的倒计时一天天的变少,离高考仅剩一个多月的时间,高三年级已经完全进入了三天一大考,每天一小考的疯狂模式。

面对高考,每个人的态度都十分严肃,当然,高三一班的学生除外。

最近,高三一班热闹极了。

自从在教导主任那边被说破后,孟见对宁晚的态度可以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前班里还讨论两个大佬会不会互相不对付,某天孟见来上课,进门走到宁晚座位时,忽然慢条斯理的弯下腰,一脸宠溺问:“中午想吃什么?”

当时全班同学都炸了。

再然后,孟见的行为越发嚣张,下了课就搬凳子找宁晚给自己讲题,讲就讲吧,还喜欢拉着人家的手。晚自习更甚,直接跟宁晚的同桌换位置,厚颜无耻的坐在她旁边,有时什么都不干,就那么撑着下巴看她。

旁若无人的,专心看她。

大家都在暗中传大佬看上了大佬,高三一班的双学霸喜结良缘,有孟见的暗恋者不服气,出来强行解释他们只是在一起做题,讨论功课。更有人心存恶意的散播流言说自从孟见转班后,宁晚就费了心的勾引他。

话传到孟见耳里时,他不悦的挑了挑眉——

看来他是时候该出面做些事了。

离高考还有倒数三十天,树成为所有高三生们举行了一个浴血奋战的誓师大会。

这次誓师大会由三部分组成,第一是校领导讲话,第二是学生代表发言,第三是所有高三学生宣读誓言。

孟见作为最近一次模考的第一名,被教导主任选为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

临上台时主任和他在台下聊天:“听说你最近在班里又不老实了?”

“没有啊。”孟见懒洋洋的回。

“没有最好。”主任扶了扶眼镜,又佯装头痛的拧着眉心,语重心长:“你跟宁晚的事虽然是家里默许了的,但在学校里也要收敛着点,别那么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她似的,为你俩的事我血压都高了不少,你能不能听我一次话。”

“好。”孟见睨了眼主任,答应的很诚恳,“听。”

上面校长发言结束,轮到孟见上台。

老田给了他一个模板似的发言稿,孟见花两分钟时间大概看了遍便记得七七。八八,理了理衣服,他把稿子丢到一边上了台。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你们好。”

孟见身形颀长挺拔,五官帅气,一身校服在身上穿出了偶像的味道,他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台下女生听红了脸,有人不好意思的朝台上看,有人拿手机偷偷拍照,几分钟后,他们听到发言的末尾:“……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发挥最佳水准,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发言完毕,台下学生认真鼓起了掌,尤其是站在下面的女生们,一个个手拍的通红,窃窃私语的闪着星星眼:“见哥好帅啊。”

“我考完了一定要向他表白,呜呜呜。”

“别做梦了,没听说吗,他在追宁晚。”

“不可能,我不信,除非他亲口承认,哼。”

……

女生们的聊天淹没在如潮的掌声里,台上孟见顿了顿,忽然伸手握住话筒,视线直直落到某个方向。

宁晚察觉到了一阵炙热的视线,她直觉要发生什么,抬起头,对上孟见的目光后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制止他,耳畔就落下沉沉的一道声音。

“最后我仅代表自己说一句——”

孟见的声音忽然低柔下来,像当时拂过所有人脸颊的温暖春风:“高三一班的宁晚。”

“我喜欢你。”

第33章 负责的十九天

高考倒计时的第三十天,树成中学沸腾了。

不是因为谁又被保送了, 也不是因为谁在竞赛中又得了第一名, 而是居然有人在誓师大会这么庄严的时刻当众表白。

当时下面有校长, 有教导主任, 有各班的班主任, 老师,还有整个年级的学生。

孟见说完那句喜欢你后,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句“好!”紧接着场面就控制不住了,男生们起哄鼓掌吹口哨,女生们尖叫哀嚎, 所有人把目光对准宁晚,以为一向冷漠的大佬会不会朝台上的人骂一句神经时,却看到她无奈的垂眸抿了抿唇,虽然什么都没回应, 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已经让诸如罗子文类的追求者们心碎了一地。

好好的誓师大会最后搞成了大型偶像恋情曝光现场。

后来听很多同学说,教导主任出来的时候气得发型又乱了,直骂孟见是个兔崽子。

可他虽然骂着, 嘴角却带着笑, 一副又爱又恨的模样。

因为主任也年轻过, 也曾不顾一切热血无畏过。

他懂这种感觉,所以第一时间虽然生气, 但在那样的场景下, 做一个倾听爱情的听众是他最好的选择。

经此一事, 孟见和宁晚的恋情算是正式公开了,没有人再在背后议论纷纷,大家唯一有的就是羡慕嫉妒,毕竟全树成最优秀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从颜值到成绩,再到家庭背景都是普通学生们梦想达到的人生,彼此的契合度完美到可以称天作之合。

外校很多人也听说了这件事,给孟见和宁晚戏封了树成夫妻档的称号,赌他们今年夏天会因为爱情而给树成带来一波舆论热潮。

毕竟每年的状元都会上报上新闻的,如果今年树成出现情侣状元,在同类学校真的能吹很久了。

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学生们换上了夏天轻便的校服,越临近考试,老师们的课也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开始让自己复习,整体的学习环境过度到以舒缓和放松大家的情绪为主。

学生们之间也开始流行写纪念明信片,除了本班的,宁晚和孟见收到了几十张别班的同学递来的纪念卡,希望他们能留下只字片言。

过去收到各种告白的卡片宁晚从来都不看,但现在不一样,更多的人都只是想为同窗情谊做一份纪念,所以宁晚从答应第一个同学起,后面陆陆续续每天都要写十几张。

这天在学校没写完,她甚至还背了一些卡片回家。

晚上十点,孟见端了一碗银耳羹到宁晚房间,看到她认真的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以为在做试卷,没想到走到面前一看——

【很荣幸跟你同窗三载,祝前程似锦,未来无限,我们有缘再见。】孟见若无其事的把银耳羹放在一旁,双手从身后抱住宁晚的脖子,头埋到她颈间,声轻轻道:“这是写给谁的,嗯?很荣幸?”

宁晚痒的缩了缩脖子,笑:“罗子文啊。”

“……”孟见醋海翻波,马上就咬住宁晚的耳朵,像惩罚似的酸酸的问:“你很舍不得那个胖子吗,还有缘再见?”

耳朵是宁晚敏感的地方,她不适的推开孟见:“你走开,别打扰我。”

孟见:“……”

她是叫自己别打扰她和小胖子续缘吗?

宁晚看他一副受伤的样子又软下心来,拿起桌上的一打明信片:“一天天的瞎吃醋,你自己看。”

孟见斜眼睨过去,愣了一秒,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复印机么?每个人都写这句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啊……”宁晚叹了口气,看着手里正要写的一张明信片,“像这个叫李澄澄的,我都不认识她是谁。”

“……”

心爱的姑娘陷入苦恼,男朋友当然要帮她分担。

孟见把银耳羹递给她,然后抽走剩下的明信片,“说些祝福的话还不会么?我帮你写,你去旁边吃东西。”

说着,他先看起了李澄澄的明信片,思索片刻,快速写下一行字。

宁晚难得轻松,抱着银耳羹喝了起来,边喝边疑惑的问:“难道没人给你送明信片吗?”

“有啊。”孟见低头写,回答:“不过我就写了几张。”

“是吗,都给谁写了?”宁晚随意问。

“咱们班里就陈方明他们几个,艺体班就靳宸,于修……哦对了。”孟见把手里写好的明信片递给宁晚,“还有安鹿,来,你看看这张写的行不行。”

宁晚接过来,是刚才李澄澄的明信片——

【祝你的未来像橙子一样甜。】

倒是句中听的话。

“还行。”宁晚把明信片丢到一旁,默不作声的低头继续吃银耳羹。

过了会,忽然抬头问孟见:

“你就给安鹿一个女生写了明信片?”

“嗯?”孟见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异常,漫不经心应道:“是啊,昨天放学时靳宸拿了三张给我,我回来看到其中一张是安鹿的,她又是你的朋友,就随手写了一句话,怎么了?”

“没。”

宁晚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钻了牛角尖。

她想起之前于修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当时安鹿那道充满爱慕的目光,明明宁晚应该毫不犹豫的确定她是在看靳宸。

可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或许只是一种直觉,宁晚不确定了。

从那天开始,宁晚就在猜测安鹿那条围巾上的J究竟是谁。

是靳宸,还是——

她不止一次的对安鹿试探询问,但安鹿一直逃避不答,且安鹿最近非常反常,拼了命的泡在书海里,上一次模考从班里的36名直升12名,但她似乎还嫌不够,还在努力。

两人相对坐着,孟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上前拉宁晚的手:“你不喜欢吗?”

宁晚还没作答,孟见马上又说:“我明天让靳宸找安鹿拿回来。”

“……”宁晚回了神,“别。”

她定了定心,眉间展开一丝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乱来,安鹿本来脸皮就薄,你要是写了又要回来,吴丽莎她们知道了更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了。”

“真没有不高兴?”孟见还是不放心。

“真没有。”宁晚自言自语的看着手里的银耳羹,“一张明信片罢了。”

她觉得或许是最近自己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因为一张明信片延展出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心思。

孟见见她皱着一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顿,故意把脸凑过去,嘴张开。

宁晚被他的举动愣了下,“你干嘛?”

“喂我吃一口。”孟见发了个长长的啊音,一副乖巧求投喂的表情。

宁晚的思绪终于被拉过来,抿唇而笑,“你想吃?”

“嗯,喂我。”

“好。”

宁晚手里握着小勺,很认真的舀了一口到孟见嘴边,可勺底刚碰到嘴唇,她又倏地收回:“你不吃吗?那我吃了。”

孟见:“……”

宁晚的表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就喜欢看你对我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哄我的模样】,她玩出了兴致,玩出了乐趣,故意反复逗弄孟见来了好几次,到最后,碗里的银耳羹就剩一口。

她把银耳羹舀起来,照常递到孟见嘴边,等孟见张嘴好像要吃的时候又故意收回不给,再张嘴挑衅的喂给自己。

前几次孟见都配合她没反击,但这最后一口,不可以了。

宁晚把银耳羹送到嘴里,浓甜润滑的汤汁在舌尖刚刚蔓开,一双唇就霸道的封了过来。

然后,继续霸道的撬开她的牙关。

宁晚措手不及被扑倒,她喉咙里发出无用的“唔”声,感觉有一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从嘴角溢了出来,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接,孟见却扣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迅速在她唇边舔了舔,将所有多余舔干吃净。

宁晚睁大眼睛:“你……唔——”

舌尖被肆意侵略着,银耳羹早已沾上了两个人的味道,宁晚有些力不从心的呼吸着,吞咽着,耳边还有孟见慵懒勾人的声音:“你不给我吃我就吃不到了么。”

“我只会吃得更多。”

“连你一起。”

宁晚:“……”

**

高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树成的学校大门口已经拉起了红色的横幅,其他年级陆续放假,各大媒体也开始渲染起了气氛,考前第三天,准考证和考场的发布正式敲响了高考的钟声。

宁晚一直都是很淡然的人,过去她对高考的想法就是顺其自然,能考多少就是多少,接受命运的安排,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孟见那么优秀,自己只有一如既往的保持跟他一样的优秀,才配得上他所有的喜欢。

高考前夜,两人都没有再看任何资料,为了放松,孟见把宁晚拉上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