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穿短袖的肌肉男胳膊肘子撞了一下先说话的男人,“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陈姐那边的姑娘哪个不是被你搞的要死要活?还他妈下不去手了。”

苏暮星心中警铃大作,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么一群混混,她原先以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才想着下车解决问题,眼下形势陡转,她急忙往回退去拉车门,可还没等她上车,就被人向后拎了起来,“砰”的一下车门被人重新关上,她整个人被大力一带甩在车身上。

短袖男堵上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你他妈还想跑?”

苏暮星半边胳膊撞的发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的车停在马路边,虽然不是繁华的路段,可也绝对没有偏僻到没有人,街道上有汽车飞驰,人行道旁也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可没人往这边走过来帮帮她。

矮个子倒是一直笑,“这妞真他妈正,搞几下才爽吧。”

苏暮星“呸”了声,“你们是谁?”

短袖男双手抱胸,“你不是那个狗屁医生的女人吗?”

苏暮星心尖一颤。

矮个子突然视线向后,“哥,你怎么才来,这女人在这,怎么弄?打吗?”

又一辆面包车停下,车门拉开走下一个高个子光头,苏暮星视线望去,想起来了。

这人是上次在医院闹事,一高一矮两人对着许清然辱骂,她当时冲上去甩了其中一人耳光,具体的情况她没多问,言语间知道这高个子男人的老婆和孩子死在了手术台上。

高个子光头走上来,语气不太好,“你们两个怎么不等我来就自己动手,不怕被条子抓进局子啊,还挑这么显眼的地方下手,他妈脑子进水了!”

短袖男讪讪说道:“从医院停车场到这里都跟了一路了,再说这条老街,也没什么人。”

矮个子附和,“哥,不是你说的吗?直接弄那个医生多没意思啊,玩死她女人才刺激哇。”

高个子光头撞开两人,拽起苏暮星的胳膊往一边巷子里拉,这块地方,老街区旧小区,等着拆迁,大部分居民都搬的差不多了,没几户人家住,巷子都是又长又深的,路灯坏的差不多,进去就真完蛋了。

苏暮星挣扎,可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三个男人拽她一个,根本不是对手,她刚想喊,嘴就被人粗暴的捂住了。

晦暗的巷子,阴暗的死角。

苏暮星被甩在一边,脑袋磕在水泥墙上,疼的要命,这几个人绝对是想把她往死里弄,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三个男人冷笑,其中一个嘲笑道:“脾气倒是挺硬的,你跟谁不好,怎么偏偏跟了一个弄死我哥老婆孩子的垃圾?这么倔的妞我本来最喜欢的。”

除了高个子男人,其他两个一脚一脚地踹过来,一边骂一边打,下手特别狠,苏暮星死命咬着牙,强撑,嘴唇咬出血。

寂静的夜晚,耳边是辱骂的声音。

忽地远方有警笛声呼啸而来。

短袖男脚下动作停下,矮个子急了,“卧槽,警察来了,谁他妈报的警。”

高个子出气地踹了几脚苏暮星,“你们两个赶紧走。”

矮个子说:“哥,你不走吗?一起走啊。”

“我都他妈要死了,害怕什么条子啊,我就他妈想弄死这女人,你们两个赶紧走,走啊。”高个子一声吼完,另外两个人一咬牙掉了个头,选了条深巷拔腿就跑。

高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苏暮星,苏暮星眼神不躲不闪和他对视,高个子男人讥嘲,“你挺冷静的,都不害怕?”

苏暮星咬咬牙,把喘息声压下,努力做到声音平静,“警察马上就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什么都不会说。”

高个子光头晃着脑袋笑,“可我不想走啊,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弄死你啊。”

苏暮星静静看着他,“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可惜了,有钱没命花啊,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高个子堵在苏暮星跟前,“那我脱裤子你怕不怕?你要是被我搞了,你男人还会要你吗?”说完,他说到做到,一边看着地上的女人,一边伸手去解皮带。

苏暮星身子不禁的向后缩,位置不讨巧,她抵在墙角,高个子堵在她前头,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高个子男人终于得意地笑了,“怕了怕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硬呢。”他俯下身,去扯女人裤子。

苏暮星刚伸了腿想踹开,高个子直接摔在了一边地上,头猛地磕在一边墙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人。

男的,一米八不到,穿着一身黑,半张脸用口罩遮住了。

此刻,高个子正被刚冒出来的男人拿头撞着墙,没敲个几下,晕过去了。

苏暮星知道自己没事了。

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真他妈是个热闹的晚上。

所有的事都赶到一起了。

男人朝苏暮星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别害怕,警察马上到了。”

声音很稳重,听起来还有点熟悉。

男人安抚似地拍了一下苏暮星肩头,忽地开口:“你没见过我。”

苏暮星懂他的意思,别跟警察提他。

可是……她却不能理解……

对方戴着口罩,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睛,他起身要走,苏暮星忽地伸手,一把扯下男人脸上的口罩,对方还来不及反应,口罩已经退到下巴,两人目光交织,对视几秒。

苏暮星微微愣神过后,松手,“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爱你们!

一刀来唱首歌调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第51章

苏暮星没想到会在出警的民警中看到苏默, 他嘴里衔着根烟靠在一边警车上, 整个人懒洋洋的。

苏默吐出几个烟圈,视线扫过去,看到苏暮星被一个女民警从巷子里扶着出来,他霎时瞪大眼, 指腹一搓直接灭了烟头,快步朝苏暮星走过去,语气很冲:“小暮!怎么是你?怎么回事?”

他是刚好路过, 正好看到出警的同事, 就下来透口气,随便问了几句。

苏暮星半靠在女民警身上,双腿疼得打颤,“哥。”

苏默眉头紧拧,目光落在苏暮星出血的唇角, 他手臂扶上苏暮星, “送你去医院。”

苏暮星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女民警识趣地退开,站在一边搭腔,“还是去医院吧, 刚刚都站不起来。”

高个子光头男被一个年轻民警拖出来,人还没醒,苏暮星目光移过去,“还有两个同伙, 跑了。”

苏默眼神一横,问话一边的年轻民警,“怎么晕的?”

年轻民警老实回答:“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晕了。”

苏暮星侧头看向苏默,解释了句:“警察来了,跑得急自己撞墙上的。”

苏默眉峰凌厉,目光如炬落在高个子额上的伤口,沉默了几秒,视线挪回下滑落在苏暮星脸上,苏暮星不躲不闪,和他对视。

年轻民警把人押上警车,女民警对苏默说:“苏队,我们带受害人先回去?”

苏默扶着苏暮星,沉声问了句:“这块是那个分局的辖区?”他对安城不熟,这次过来也是和季岩共事,都在市刑警大队。

女民警说:“静虹区分局。”

苏默点点头,他先把苏暮星扶上车,转身对一边的出警民警说:“你们等一下。”

他走到一边,捞出皮夹克里的手机给季岩打电话。

车门没关,苏暮星朝苏默看去,男人拿着手机,高大的身影被拉出老长,听不清电话里头两人说了什么。

只是,苏默挂了电话后,一行人没去静虹区分局,直接去了市刑警大队,苏暮星手心渗出一层冷汗。

苏默走过来跟她确认,“真的不用去医院?”

苏暮星还是摇头,“不用,就是被踢了几脚,没什么大毛病。”

苏默拗不过,点点头,帮她带上车门。

市刑侦大队。

高个子光头被押下车的时候已经醒了,人被拉去审讯室,没个几分钟,全交代了。

案子也不算复杂。

高个子光头叫陈阳,半年前,老婆死在第二军医院的手术台上,跟医院闹了几个月要赔偿,没成功。

连医疗事故都算不上。

陈阳的老婆本来就有心脏病,生产十分凶险,绝大多数医生都会建议不要孩子,可陈阳这人传统观念极深,不有个儿子就是绝代,是不孝,所以硬是要了孩子。生产的时候,孕妇心脏病复发,医院明确说了,保大还有希望,保小几乎渺茫。可陈阳固执的留小,两方坚持不下,陈阳以死相逼要保小,签了手术书,医院尽了全力抢救,也无能为力了,最后一尸两命。

当时参与救治的妇产科医生,因为被陈阳一伙人堵了半个多月,借着进修的机会出国避风头了,其中,负责心脏手术的医生就是许清然。

几天前陈阳被查出肝癌晚期,不甘心想报复医院,就对许清然下手了,而上次在三院的一闹,又让他把主意打到了苏暮星身上。

苏暮星录完口供,被带去会议室休息。

一刻钟后,苏默推门进来,他在苏暮星对面坐下,静静了看一会,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小暮。”

苏暮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马上接话。

苏默翻开审讯记录,直接说:“陈阳说他是被人打晕的,一个从背后冒出来的男人偷袭了他。”

苏暮星指尖狠狠抠了一下指腹,面上表情没变,“他是自己摔的。”

苏默反问:“真的?”他是明知故问,陈阳额头的伤明显是多次撞击形成的,绝对不是苏暮星口中所谓的自己摔的。

苏暮星眼神一瞬不眨,补充说道:“他扑过来脱我裤子,我踹了他一脚,自己没站稳就撞了。”

苏默把手上的审讯记录压在桌上,眼神审视,“我们查了报警电话,是个黑号码,没实名,你说巧不巧?”

苏暮星调整坐姿,右腿不小心磕到桌脚,疼的要命,她目光敛起,“也许是怕惹事……毕竟还有两人跑了。”

苏默深深看了眼苏暮星,对面的人眉头蹙着,脸色苍白,静默了片刻,他语气缓和下来,“真的不用去医院?”

苏暮星伸手按了按额角的伤口,摇摇头。

苏默想了想,忍不住说道:“不用告诉他?毕竟你受伤这事……”

苏暮星知道苏默指的许清然,她还是摇头,“没必要。”

苏默表情挺意味不明的,“你身上的伤瞒得住?”

苏暮星抬手揉了揉肩膀,倒是坦荡:“我最近不去见他。”

她全身肌肉疼的要命,特别是两条腿和后背,一动就疼,这样出现在许清然面前,铁定没个三两下就破功了,到时候没法圆过去。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吧。

苏默也不好多说什么,感情的事他什么发言权,他推开椅子起来,“季岩办公室好像有红花油,我去给你拿。”

苏暮星没说话,苏默自顾自开门出去了。

苏暮星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心里空荡荡的,她给许清然发信息。

好一会,她收到回复:【晚安。】

苏暮星舒了口气,趴在桌上眯了会,半响,又想起什么,她给宋维打电话,依旧是空号,微信也是,没人回。

宋维说了会主动联系她,她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苏暮星注意力被拽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

是苏默的声音。

苏暮星屏住呼吸。

“跟丢了?把人跟丢了?你们是跟我开玩笑吗?”苏默声音很急躁,“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她很少见到发这么大脾气的苏默。

苏暮星推开椅子起来,没想到脚底一软,一个趔趄直接往前摔了过去,动静弄得很大。

没个几秒,苏默已经挂了电话从走廊进来,瞧见倒在地上的苏暮星,眉心一皱,快步走了过去把人重新扶到座位上,语气担忧,“怎么回事?”

苏暮星看向苏默,苏默垂眸看他,四目相对,苏暮星犹豫了会,伸手取过背椅后面的挎包,掏出东西推到苏默面前。

苏暮星清晰地说:“上次警方扫红猎,电视台跟拍,这是当时慌乱之中有人塞我手里的。”

苏默垂眸,“这画的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纸条上,黑色笔画勾勒出的图案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花吗?”

苏暮星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张纸条从何而来?又想传递什么信息,她一点思路都没有。甚至……今晚帮她的男人,她也想不通。

苏默撩开眼皮,“小暮,今天晚上真的……”

苏暮星打断他,“哥,送我回去吧。”

苏默舌尖狠狠顶了下后槽牙,“等我二十分钟。”

……

江洛远远看到苏暮星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老花眼了,本来两人约好一起去他朋友新开的酒吧捧场的,结果苏暮星临时说不去了。

他倒是自己去了,可闹得不太愉快,酒过三巡几个客人喝高了,不知道怎么的砸场子,他这个朋友吧,是他大学同学,普通家境,一个酒吧开下来积蓄花的差不多了,这事闹到警局,他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就过来给人撑撑场子。

这会刚好处理完,打算走的,苏暮星背对着他往走廊另一边走,一个高个男人扶着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行动不便。

江洛被同行几个人喊着离开,想都没想就直接给许清然打电话了。

许清然接到江洛电话的时候,刚回到值班室准备休息,他躺在床铺上,眉间满是疲惫,“大半夜的,又有什么事?”

江洛倒是精神很好,“一刀啊,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许清然两指掐着眉心,不和他卖关子,“不说挂了。”

江洛赶紧说:“我看到小星星了!”

许清然闻言一愣,指腹动作冻住,“在哪?”

江洛说:“市局,我看她好像还受伤了。”

许清然猛地坐了起来,草草讲了几句掐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又急匆匆给程意打电话,他值班不能走,等程意从家里赶到医院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许清然急急交代了几句,就往市局赶,中途他给徐念薇打电话。

电话那头,徐念薇明显有点生气,“我说一刀啊,现在几点你知道吗?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你以为自己脸多大啊……”

许清然及时打断她,“妈,小暮好像出事了,在市局。”

另一边,徐念薇立马清醒了,“小暮?我儿媳妇出什么事了?”

许清然语气担忧:“我也不知道,江洛说好像受伤了。”

徐念薇说:“儿子,你别急,我马上帮你问。”

……

许清然推开警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苏暮星正在嗷嗷直叫。

苏默喊了局里的法医过来给她涂红花油。

苏暮星觉得苏默绝对是在整她。

“姐……姐……轻点啊……”苏暮星趴在桌上,衣服被撩到后脖子,后背暴露在空气里。

法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人很亲切,就是下手没个轻重。

“哎呦喂……姐……我是活的!活的!”苏暮星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不能把我当尸体那么倒腾啊,不对……这么倒腾尸体也不道德啊。”

女法医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好久没碰活人了……有点激动。”

“……”

苏暮星心里开始骂苏默。

太狠了。

这下手,简直要她老命啊。

苏暮星把眼角的眼泪擦掉,“要不我自己来吧?姐你先冷静一下?”

说完,她撇过脑袋向后看,余光扫到某处,视线猛地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