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啊青蔷,你就装不知吧,装不知道来掩饰你对皇上的不敬。

 

第二十八章 九哥之心

没过几天,湘秀院里似乎只剩下我一样,也只留了一个宫女打点。

我足不出户,她也没有好脸色给我看。

我是个不会受宠的人了,我耽误了她对高处的追求啊。

人性本如此,没有什么好生气的,看多了,就习惯了。

我在坚持着自已的一份清傲,虽然他放出话来了:“青蔷,你这么有才华,皇上会宠爱你的。”

才华,就可以得到宠爱吗?我也不会理解,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看深,就深,看浅,就浅。

我还是不想陷进去,那是一个深井,虽然是至尊至贵,虽然我说要毁了青家,却明白地知道,不想用一生的快乐来换。

现在即使一天一餐,即使很多东西要自已打点,我都觉得是没有什么委屈的。

我在等,等着时间的过去,然后,他将我忘了,我就可以出去自由的活动。

我还是每天弹琴,都是轻快的曲子,每天看一些书。

但是再画残荷之画,每每都会想去皇上,总是画不下去。

抬头细数着流光流逝,滑过指尖,滑过枝头,冷秋已到,衣服不知觉地加厚了,湘秀宫里的海棠,也收起来了。

司棋匆匆地进来,一张小脸红红的,我还在床上赖着不起来。

她摸摸我的额:“是不是着凉了。”

我睁开眼看她,笑道:“不是呢?我懒嘛,睡久了。”

她竟然万分的羡慕:“真好,我也想啊。不过今天不是来陪你聊天的哦,快起来,有好事呢?”

“有什么好事啊。”我慵懒地起来。

她皱眉看着被子,然后看我穿上的衣服,不平地说:“你还没有换冬衣冬被子啊,这宫女怎么搞的,一到冬,都会发新的啊,这样怎么行呢?什么意思啊?你就不是人了,就不给你换了吗?”

我笑,笑她的单纯,拉住她:“算了,宫里是这样子的,想通了,也就这么一回事,要不,劳动一下,明天过来,我们一起洗。”

她捏着鼻子:“才不要呢?给你洗被子。不行,我得去找那宫女说说,你也是我的好姐妹啊,敢这样对你,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她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我拉不住她,就任由她去说了。

权位,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司棋说那宫女不称职,她去说,宫女必然会听,但是,她又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说呢?因为她是皇后的亲系,是良人,所以,那宫女会听她的。

我对镜一笑,宫里也就是如此。

她已经慢慢在改变了,可能她都不知道,不过淳朴和仗义的心,还是为我所敬佩的,依然,我和她还是好姐妹。

插手不理宫中事,乐得二袖清风,自然宫女,我从来不过问。

她一脸气乎乎地过来:“那宫女居然比你还能睡,真是太过份了。”

我笑笑:“好啦,别生气啦,告诉我,有什么好事?”

她气上得快,也消处快,神秘兮兮地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了就知道了。”

看我衣着单薄,就吩咐宫女回她那里多拿一件厚衣服给送到检校场。

还未近,就看到了好多的人,里一圈,外一圈地围着。

我不喜人多的地方,在外面也就罢了,在宫里,更是不喜欢。

她拉着我的手,边走边神秘地笑:“青蔷,你跟我来,去了你就知道了,不会让你后悔的哦。”

也有些看热闹的,也有公公,有御林军,还有些当官的,有些妃子。

司棋进去,有人带她去前面坐着看。

上面是一个铺着大红布的台面,干什么我是不知道了,我看到二个人在上面比着武,原来司棋想带我来看比武的。

回头看看,竟然还有些相熟的面孔,只是搬走了,也不消几天,就变得陌生起来了。

每一个,都比司棋的良人之号还要高,但是,她们站着,而司棋坐着。

司棋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比她们的精致而昂贵许多。

她自在地坐下,拉拉我的衣服,我倾下身听她说话。

她压低声音说:“一会儿,你九哥。”

是吗?九哥,真是一个好消息,九哥会来宫里吗?

我心跳跃着,四处张望,希望一回首,能看到我的九哥。

九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想得我心都痛了,一听到他的称号,我心都酸酸的。

看到九哥一如以往的容颜,泪迅速地霸占了我的眸子。我所堆砌起来的坚强,因为见到到,而变支离破碎。

他眼神扫了一圈,看到了我,停顿。

我笑,泪涌了出来,我抬手轻轻地抹去。

九哥啊,我多想大声地叫你一声,九哥。

我又看到他摇头叹息了,每次当我无奈,当我哭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的。

我用力地笑着,笑得灿烂,似乎听到他轻叫我傻丫头。

他和那男的在比武,我一点也不担心九哥会输,着迷地看着他,觉得像过了几十年没有见他一样。

心振奋地跳着,眼里的泪,也是欢喜的泪,原来我是如此的脆弱啊,一看他,就会哭。

九哥击倒了一个人,露出了俊朗的笑,眸子光华灿烂,看着我。

我朝他点头笑着,我的九哥啊,谁能是他的对手呢?这些人不过是小打小闹,过个二招,我就能看出来了了。

九哥的功夫,才是练得扎扎实实的,多少个日夜,我都看着他在练。

司棋又小声地说:“是宫里选侍卫,已是最后的复赛了。”

“选中之后,是不是会留在宫里当差。”

司棋点头,脸上有抹微红:“是啊,听说还会封什么官。”

我明白九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还是九哥。

他说,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他来了,带着他必胜的决定,带着他失去他最爱的自由选择,到了宫里,只会将他束缚着,但是他来了,我知道,他是为我而来的。

我咬着唇,仰着脸看那蓝天白云,不让眼里的泪水再溢出来。

没有什么悬殊地,九哥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我却是忍不住跑了出去,一直往湘秀院里跑去。

九哥啊,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啊,你想守护着我,我更想你过得好。

激动了一夜,沉淀了一夜,情绪压制了下来,无法改变,就欣然去接受吧,能见他,也是好事一桩。

宫女送了午饭进来,却没有离开。

我轻轻地问:“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说。”她口气甚是生硬,而且很不敬。

“你说吧。”青菜倒也是合我的谓口,因为没有让皇上看上,从四菜一汤,变成了只有一个青菜了,所幸我不挑食,却谙知宫里的规矩,步步小心为营,也知道自已的身份,不去为难她什么。

“昨天司良人说过我了,其实青秀女,不是我对你无礼,而是你自已不争气。”

我点头:“是的,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是吧?没有关系的,以后你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

“哼,我倒霉一点,留在这里打点,即然你知道,那以后,你就自已打点自已的事吧,每天想吃,就自已去拿,我虽然是宫女,可我也不想在湘秀院一辈子,青秀女,你也别怪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下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想法吧。”其实这里挺好的。

“我是宫女,自是比不上你们这些诗书礼词的千金大小姐,跟我一起进宫的人,哪个不是赚得荷包满满,哪个不是体面光鲜…。”

我笑笑,不想听她说下去,挥挥手,让她出去:“没事没事,我能理解,我也不会生气,我也不会告状,咱们互不相干吧。”

才一个月呢?宫女就鼓起气劲来跟我这般说了,要是一年下去,我还有什么啊?这也让我更清楚地知道,我越发不能去争皇上的宠爱。

我还真不上道,她都说出来了,我还是没有打赏个分文。跟着我,一定吃亏吧,我是个穷人。千金小姐,唉,谁叫她看错我呢?我身无分文。

也算是她看错对象吧,皇上把我召回来,但是并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啊。现在看来,愈有宫大闲放着也好的架势了。

抚着下巴,忍不住轻笑。

我知道我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娇柔地性子,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还会饴笑大方,到最后,只是笑话一个。到时摔下来,会更多的人来报复我,日子并不会比现在好过。那我就要无尽地去想办法,去得到皇上的宠爱。

而历史和书本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无论从哪个朝代开始,无论再怎么艳若桃李,沉鱼落雁之貌,都没有这个可能。

遂死了心,绝了念,这般,不是更清闲地看秋风令叶变,冬有白雪飞,何必煞费苦心去争什么宠,只不过是繁华一梦罢了。

是我一直看得清楚,皇上才对我念念不忘,才会招惹我。如果我如他所愿了,不出几天,他会忘了我姓什么吧,那我不是作贱了自已吗?

司棋却又忙碌了起来,给我送衣服,送吃的,送被子等等。

那湘秀院的小宫女,就一言不发地守在一边,紧张地看我,似乎是怕我告状。

司棋告诉我,九哥被皇上封为副使,以后就会在宫里做事。

那想必,我不久之后就能见到九哥了。

不过,九哥可知那无礼的男人就是皇上。

如果知道,就会更清楚,皇上对他是没有什么善意的,但愿不知道吧,宫里选这些,本来就是不大的事,也不用劳动他尊贵的架子去一看。

我觉得他就像一个陀螺,不停地旋转在众美女身上。

今日受宠的女子得意,可曾记得,皇上只有一个,你得宠,她便失宠。有失,就必有恨。

 

第二十九章 未曾忘记

没隔几天,我去端饭用的时候,就看到了九哥。

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穿着宫中侍卫的主服,和几个人一起巡逻了过来。

我就倚在门边等着,看着九哥由远走近。

我们不能说话,就是看着,也就欣慰了。

他眼里,写满了笑意。

我也笑,这样能见到,也未尝不是一种遗憾中的美。

只要过得好,只要能看到,就不远,宫墙隔不开。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却不能说一句话。

但是又遗憾,终是兄妹,再知心,也只能到这里,九哥对我,我不想去想,我很依赖他,信任他。

但是自从见到九哥的那个傍晚起,宫女忽然变了个态度,不仅连吃的都给我准备好,连被子什么都换了。

似乎回到了做宫女的本份去,我以为她在别处受了挫折。但是她一脸的笑意和讨好之意,一个月下来皆是如此,我猜,是九哥。

九哥看我出去等饭,一定能想到我的处境,我这人,不喜欢去争什么,他知道的,九哥是八面玲珑的人,对宫里的这些,怎么会不懂呢?

九哥在的地方,从来就不会让我受半分委屈。

湘秀宫里很是宁静,也没有人再会回来多看一眼的。

天气越发的冷,初雪刚下的时候,司棋让宫女送来了一盆开得正美的君子兰给我。

叶色苍翠有光泽,硬而厚色,花朵像是火苗儿一样,橙花的色彩端庄大方,花朵下垂含蓄深沉,高雅肃穆,别有一番韵味,细细有香来。

宫女笑着说:“司棋良人还请青秀女今天晚上去看戏儿呢?听说今天晚上,御花园边,为了庆祝宛太夫人十一月的生辰,宫里的人啊,都去。”

我点点头:“这些,我没有必要去吧。”我还是一个秀女的低下身份。

且那宛太夫人,我都不认识。

巴结她的人多了去,我想,少我一个没怎么样。

“司棋良人让人送了衣服过来,说让秀女一起去。”宫女重复着那句话。

最近倒是奇怪,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司棋来了:“司棋现在做些什么呢?”

“哦,司棋良人啊,秀女以后可不能直呼良人的名,现在司棋良人可得皇上的宠爱了,想必不消几个时日,就会往上升。”

我暗里皱眉,怪不得司棋不来了,原来是侍奉那皇上去了。

他究竟想做什么,把青鸾宠爱一会,就晾在一边,现在又是司棋,是不是想让我孤立一人。

司棋本来就是喜欢自由的啊,现在这样,我想她是不好意思到这里来见我了。

用过晚饭,宫女兴奋地给我拿来衣服换上,我随意地梳梳发,就出去了。

细细的雪,在微黑的天色中,看不太真切,有一种迷蒙的白。

天一冷就黑得快,而宫里的走廊,又四通八达,二边吊着宫灯,暖暖的色彩,照得走廊上绯红如粉。

我想,都去了吧,就只有这个宫女提着灯笼,无论是前后还是左右,都看不到再有人来往。

突然,我觉得这像是人生的舞台一样,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着。抬眼看那冷风中飘摇的灯笼,有了些笑意。

她带着我去我没有到过的地方,走不远,就听到有热闹的声音传来了。

站了满满一圈儿的人,里面坐着的,自然是有身份,有资格的众位妃嫔。

我就远远地站着,宫女也好奇地寻了个地方看。

为一个人的寿辰,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啊,有点好笑,这么冷的天,我跑出来做什么呢?是因为我想见到九哥。

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戏唱得热闹引起大家的欢乐之声。

有人拍拍我的肩,厚实温暖的手掌,让我明白是谁。

他往一边走去,我看了看四周,都沉迷在这戏中,也悄悄地退走。

黑暗的花树之下,他与那黑几乎融为一体的人,很是很熟悉,我的九哥啊。

我脸上挂上笑,走近去。

九哥握着我冰冷的手,放在厚实的掌中直呵着气,让我暖和一些。

谁也没有说话,他搓着我的手,暖和了一些,就合着我的双手,低低地声音带着很多的压仰叫:“青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