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是我莫名其妙就想出来的。”

我们都胡乱地谈着,装作很入迷,装作对外在的东西,不受吸引。

我努力地缩着肚子,幸好一会雨就下得差不多了。

轻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小姐,这糕点不吃了吗”之桃淡切地说着。

我摇头说:“倒也是不想吃了,小云,你送到皇后的宫中去吧,今天皇后娘娘过来,我倒是先走了,你和千芳,之桃,一块儿过去。”

之桃手指抓得有些泛白,还是淡定地说:“小姐,之桃送去就好了。”

“其实如果有心做事的话,青蔷,你应该自己去才是的,这样才会虔诚一些。你岂能先走的呢?皇后娘娘可是无相之朝的皇后啊。”无垠摇头:“你不该的。”

“是啊,小云,收起来,一起去皇后的宫中吧。皇上最爱吃这些糕点了,我想,皇后娘娘也爱吃的,让皇后娘娘也尝尝。”

“有诚心是得这样。”无垠还在敲边鼓。

我不能再纵容了,否则,受伤的就是我了。

如果她心中没有鬼,她就不会脸都发白,她不会直吞口水。

刚才我看到的,她眼中的,必是泪,而不是雨。

其实她又何必怕呢?我岂能真的到皇后的宫中去。

她吃不吃是一回事,她要是真吃下去了,出了事我不得担当着,毒死皇后,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灏再有心护我,但是这些事,可不是寻常小事。

之桃怕了,脸在发抖着,手指在搅动着。

我淡声地说:“算了,如今雨方放,四处潮湿,先回湘秀院,他日,再去长乐宫中请罪便是。”

无垠也轻摇头,抱起琴往一侧而去,边走边说:“如不再仁,避则损之。”

是啊,不能再避了。

避则,损之。

不是我无情,之桃,是你太歹毒了。我不会这样直接问你,我会让你看着,我要不要再相信你。一切现在还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那香甜之味,想想有些恶心。

“湘秀院里,有小狗小猫的吗?”

“没有呢?主子要是喜欢,奴婢去向管事公公要。”

“好啊,去吧,要二只过来,养大点,以后可以给孩子玩。”

我在那开满了红艳花海的院子里,让小云摆上了糕点,还有清水之类的。

之桃轻道:“小姐,这里阳光热,还是快些进去吧。”

“不,我喜欢这样的阳光,没有什么黑暗和冷沉可言。”

一会儿,宫女领着二个公公,抱了二只可爱的小狗而来。

我小心地蹲下身子,和宫女逗玩着,待到公公一走。

我伸手去拿那糕点,眼角余光扫过之桃紧张的眸子。

淡然一笑,放在地上。

二只小狗都闻到了香味,嗅闻着,看到了玉米糕,让眼睛都发亮起来。

一只跑得快,扑过去,一口就咬了进去吃。

 

第十七章 不能饶她

看着二只狗,还在嬉戏了一会。

可是一会儿,那只吃了糕点的小狗,就有些不对劲了,软软地趴在地上,没有半分的精神。怎么逗它,它也无力一样。

之桃轻声地说:“小姐,内务府的人真可恶,送来只懒狗,小姐还是不要再晒太阳了,快些回去。”

我轻笑,坐了下来说:“之桃我在等着呢?”

“小姐你在等什么啊?”她装不懂。

“我在等,这只狗什么时候被毒死,看来,应该就快了。”

她脸色就变得苍白,瞧一眼那糕点。还在装不懂,她以为,我对她,一直是相信的。

也是我,我对她,还是比较的有容人之心。

“之桃,你为什么要下毒。”我吁出一口气,淡定地问着她。

她还想再装,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跟她装糊涂下去了。

我很讨厌,明明做了就是做了,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之桃呢?”泪水泊泊地从她的眼里流出来,万般的委屈:“小姐不要之桃侍候了,小姐说一声就是,之桃就是奴婢的命,之桃是不会强求什么的。”

“之桃,你还在装不懂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先发置人。你在糕点里下了什么药,要不要我宣御医来验证,你以为,我会什么都不知道吗?狗要死了,之桃,别总跟我说那些奴不奴婢的,我跟你说过,一个人,你都看不起自己,谁来看得起你。”我最讨厌这样,明明是自己错了,还要装作是对的,还要让我认为自己是错的。她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和灏一样。

但她毕竟不是,灏虽然的争的是一些利益,而她,是要我死。

小狗吐出几口白沫,还真的二眼就要闭。

看得宫女心惊,我也心惊。

“抓起来,该怎么样的惩罚,还是怎么样。”太残忍了,如果我吃了下去,那么躺下的人,就是我了。

她脸色苍白,似乎很是害怕,现在怕,还真是有点晚了。

二个宫女扭住她跪了下去,我轻道:“宣御医,还有,让内务府的公公过来,查清楚,指使她的是什么人?”

“小姐,不关我事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她还在喊冤。

“这事,我不插手,你既然到了宫中,我就得遵守着宫中的规矩,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之桃,这一次,你的命,是休矣。你三番二次地给我下药,你心里还能这般跟我说话,之桃,原来,我对你,真的一点也不懂。如果今天我吃了下去,抱着肚子死的人,就是你。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你可知道,这样的我,会变成厉鬼,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九哥,会一刀一刀的把你给割死。”我气喘吁吁地说着。

她脸色发白:“小姐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一次是这样,二次是这样,我再容你,死的,也会是我自己了。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些事,内务府也会查个清楚的。你恨我是吧,你找她们去,她们叫你做些什么,其实浮云寺里的事,就是她们做的。还有,之桃,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苦命的人了,我九哥,压根就不会喜欢你的。纵使是没有我,江湖上的女子,都不知比你好多少倍。一个没有自己,一个心口不一,歹毒万分的女子,我九哥,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为爱而恨,我知道。

她把自己的爱看得太重,她以为,她付出的,她会收回来。

这安能是这样的呢?我叹气,我不想听她说什么。

等着御医过来,还有内务府的公公。

她一口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涟涟的,企图引起我的怜悯之心。但是我不能再这样,再这样下去,我容得她,她心里,还会再犯。她怨我太深了,她恨我太深了,所以无论什么事,她都会想,这是因为我。

公公要把她带走,她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跪着,求着,拉我的衣服:“小姐,你饶了之桃吧,你让之桃走吧,之桃再也不敢了。”

我摇头:“你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她用力地磕着头,额角都流出了血:“小姐,看在之桃侍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真的是这么硬的心肠吗?因为你,我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要啊,为什么你就可以,大着肚子自己养孩子,我什么都不可以。青锦臣可以爱你,为什么?你根本什么也给不了他。”

“那你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多无辜呢?之桃,你以为,我就不是人,我的命,就不是命吗?一尸二命,你可以这么残忍,我怎么能再相信你呢?我真的还没有盲目到那种地步。”饶过她,也不是一次的事了。无非是念在旧情,她在下药的时候,就不曾想到后果吗?

我知道是爽直是因为九哥喜欢我,让她心中生的怨恨更大。这是我自己的事,虽然我知道,我真的什么也给不了他。但是我们之间的事,还置到到她来恨。

不管她说我残忍也好,说什么也好,我是决定了心意。

如此下去,死的是我和宝宝才是。就算是我饶过她,皇上也是不会饶过她的。她们真的想错了,以为我现在是真正的失了宠爱,没有人会在乎我的。

下来知就是太在乎,才会有些生怕不知道要怎么去控制。

公公捂住了她的口,不让她再说话,绝望的眼里,闪着惧怕的光。

御医恭敬地告诉我:“启禀修仪主子,这糕点里,下了芒刺之毒,味道甚大,可能是下得多了,有些呛人,知道一些的人,一闻就知道。”

一闻就知道,偏我对这些,是一无所知。

“芒刺有什么效能呢?”

“一刻钟之内,能置人于死地,和毒药鹤顶红,差不了多少。”

好是心寒,也许,她太急了,所以,下了好多好多。

所以,无垠闻出来了。

我怎么能再容她呢?我知道,她侍候我好多年了。我知道,她是喜欢九哥的。

因为她无父无母,沦落在街头,有恶人见了,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九哥看她可怜,把她买了下来,让人调教她,给我做了丫头。

那美丽的丹凤眼,是不会再为我流出什么样的泪水。已经变了质的情份,到了置我于死地的境界。

或者是我的错,谁叫我曾经跟她说过,叫她跟了九哥而去呢?

我有问过九哥的意思吗?什么都没有。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很难过,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御医用银针试过了迟来的午膳,我却百无胃口,只是逼自己吃了一些粥,不让孩子饿着了。

原来,什么也离我而去了。

之桃是,九哥是,爱笑的木娃娃亦是。还有灏,也是。

沉重地吐气,到了宫中,一个人才知道,什么叫做难上难。

你不理人家的杂事,人家,还不放过你。

稍晚一会,内务府的人过来禀报,说之桃招了,是她自己下的毒。还有,我大病之时,在褥子里,放了一种布料,无色无味。

但是布料中有些药料,会让身体生恶寒之气,是乃集苗人的药物精华。

然后说,处置了。

我心里暗叹,终就是这样了。

之桃什么也不肯说,助她的人,她一定不敢得罪,因为那人,必会用着更残忍的手段来惩罚她。

何苦,她为自己惹上这些事。她以为,她一个宫女,可以得到这些秘药吗?怎么可能呢?这些药,就连御医那边,也是小心万分的,得层层上报,才能领到。而御医那里,并没有记载有任何人领过那些芒刺之毒。

进了宫里,做宫女,也是会变的。

污黑不浊了,她从开始,就收很多宫女的钱财玩物,她的心,就已经慢慢地变了。我曾经说过她,她马上就转了性子。太快了,但我还是选择去相信她。

我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啊,有些众叛亲离的结果。

是什么置使我走到了这一步,是我的性子吗?

欲想改,还真是难。

我弹着琴,轻轻的,平和的,想要打发心中的烦躁之气。

戻气慢散,郁气结心中。

主仆一场,走到了如此的地步,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不该生的爱开始。

“修仪主子,可以用膳了。”宫女恭敬地叫着。

我摸摸肚子,有些苦笑:“稍晚会吧,现在还不饿。”

宝贝你是不是也害怕了,你以前,总是饿得特别的快。这些事,你也怕了吗?可不行啊,你不能怕,你要坚强起来,你要吃得壮壮的,才能健康地活着。

但是,我还是不想吃啊。对吃的,似乎带着一种恐惧之症。

一桌子的东西式,幻化成了一张脸,有泪,有恨有不甘的笑。

咬着一个水梨,独自在昏黑的琴房里看着。

窗外的红灯笼,照得外面好是迷蒙。

窗上,无垠又带着他的琴,在花树底下弹。

弹的,是安心曲。

他真有心了,宝贝得记得,他又救了我们娘俩一次啊。

擦净手,我也轻弹,与他的曲子,与他的步子,同时而行。

安心曲,越弹越是变得高亢起来,有着一种在寂寞中,找到了同行人的想法。

一曲完毕,他停了下来。

而我,没有。我弹着九天凤凰曲,他认真地听着。

再等一会,我再弹,他已经能同步而行了。

琴声,在空中交汇成一道,说多美,就有多美。

清亮高雅,流水玉台一般,婉转而又清亢。

无垠真是天人也,我只弹了一次,他就学得会了。与他而弹,实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孩子慢慢地变得安心起来了,不怎么躁动着。

最后一个音消失,似乎看到了凤凰在飞舞着,那光华,是何等的绚丽绝妙啊。

站了起来,无垠也抱了琴走过来,隔着窗口,给我一个木盒子装的东西。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纷香扑鼻的包子。

他挤挤眼一笑,然后抱琴而去。

知己者,当是真的知心知根知底。

吃着包子,一种甜糯的滋味,浮上了心头上。

已冷的包子,吃起来,却别有一种滋味。

吃完二个,已是有饱意。

一晚上有些反复,总是睡不着。到半夜,还是很清醒。

窗口有沙沙的声音,然后大步地移开。没隔一会儿,门轻轻地推开了。

一股子冷香,冲了进来。

我从起身,在昏黄的光亮下看着他:“灏,你怎么半夜过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我:“还好吗?”

我点点头,心头有些难过,还带着一些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