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向来习惯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样子，所以这会儿倒也没多紧张。
她走去窗口外侧的队伍排队准备打菜，前后左右站着的人看见她时，不免都多留了个神。
上午公司的某个匿名八卦群里面，顾盼跟在总裁身后的照片已经在那上面传遍了。大家都纷纷猜测着这位新来的美人身份，此时他们和她离得这么近，心里头八卦的欲望不免又开始蠢蠢欲动。
有胆大的，主动朝顾盼搭了话。
“你好，我是营销部的刘也。”跟顾盼说话的是位男士，挺斯文俊秀的长相，就是气质平平。
顾盼礼貌的点头回应，“顾盼。”
队伍渐渐向前，刘也站在顾盼前方，一直向后扭着身子看她。
“你也是总裁办的助理吗？我今早好像看见你是和总裁一起来公司的？”
刘也倒不觉得这位新来的美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而且他问得也不算失礼，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他长相不差，平日里面公司异性中间很吃得开，所以此时对着顾盼，他也像平时对着别的异性一样，主动的绅士微笑，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顾盼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烦的要死，要是在她哥的公司，她这会儿肯定已经甩过去两个白眼了。
但现在却不行，她的一言一行不止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沈慕彦。
她不能给她墙头丢脸。
于是顾盼也礼貌的笑了笑，点头说：“对。”
那个刘也得到回应后，嘴也一直没闲着，嘚波嘚波一直排到打菜的窗口都还未停。
好在后来食欲战胜了八卦欲望，窗口打菜的阿姨喊了他之后，他彻底转过了身。
轮到顾盼时，剩余的菜品已经没有之前品类丰富。而且她粗粗打量一番，发现剩下的还都是一些带青椒和胡萝卜的。
她有些为难，如果没记错的话，李迟给的那份资料里面，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沈慕彦是不吃这两种蔬菜的。
之所以记得这么牢固，完全是因为这个习惯和她一样，青椒和胡萝卜，她也不吃。
她含笑问了问打菜的阿姨：“阿姨，还有别的吗？剩下的几种菜里面都有青椒和胡萝卜，我要帮忙带饭的那个人他不吃这些呀。”
阿姨看她态度不错，又声甜人美，回应的时候倒也很和气。
“没啦，今天来食堂的人多，你又来的晚，剩下这几种菜就挺不错啦。那人是不吃还是过敏啊？如果只是不吃的话，那回头你叫他挑出来不就好了。”
阿姨的话说得随意，倒是给顾盼多了一个解题思路。
对哦，她正愁没什么讨好沈慕彦的法子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当个勤勤恳恳的挑菜小妹，是不是能多给他留下一点心细认真的印象？
顾盼越想越觉得靠谱，又冲阿姨甜甜的一笑。
“那麻烦您帮我装两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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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李迟跟着沈慕彦回到了顶楼总裁办。
有些会议上遗留的问题和资料需要交代，到了办公室后，李迟冷静专业的将所有事情都复述给沈慕彦听。
末了，他合上文件，“大概就是这些了总裁。”
沈慕彦看着手里的文件，点点头，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没抬眼，直接低声问：“人呢？”
李迟一听就明白他问的是那位顾大小姐。
他有些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刚回来的电梯上，他无意打开了手机里面的公司聊天群，即刻刷出来的消息里面，就有人发了顾盼去食堂的照片。
发照片的人是匿名发言，说话也酸里酸气的，大概意思是讲，喜欢营销部的那位刘也的可以死心了，人家只喜欢脸好的。
当初这个群也不知道是谁加他进去的，一呆就是几年，他从来都没在里面说过话，大伙儿应该也早就把他给忘了，聊的内容也挺肆无忌惮的。
李迟原本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大家平时工作压力大，搬点瓜吃吃权当解压。他从来没管过，也从来没跟沈慕彦说过。
可这次……
事关顾盼，而且那照片上，顾大小姐还冲那个矮个子的男人笑得挺甜……
李迟觉得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他家总裁问起后，还刻意隐瞒。
于是他斟酌一番言辞，尽量委婉的和沈慕彦说：“总裁，顾大小姐应该是去食堂打饭了，刚刚我在公司聊天群里看到了她的照片。”
果然，沈慕言在听完李迟的话后，一直压着的视线忽然抬起。
“什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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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提着饭菜上楼时，总裁办还处在安静严肃的办公状态。
男人已经开会回来了，李迟站在他旁边，等待着他审批一份文件。
顾盼不敢贸然打扰，拎着饭盒静悄悄的走去旁边的待客区。
她将饭盒全部打开，一边拆着餐具，一边朝办公桌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背光而坐，身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半空中耸立的大楼和湛蓝无云的光景浮在他背后。
不知是不是顾盼的错觉，她总觉得沈慕彦这会儿的气压，要比往常还低上几分。
她倒没往自己身上想，只觉得是会议上有什么事情不顺利。
没再多分神，她拿起筷子，很仔细的开始挑饭盒里的青椒和胡萝卜。
顾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平时别说为别人挑菜了，就连自己剥虾壳都是少数。所以此时做着这些，别人还没说什么呢，她先自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呜呜呜为了把爱带回家她真是辛苦了，回头一定要把这些都记在小本本上，待真的和墙头在一起后，挨个找他讨赏！
顾盼越想越美滋滋，也没再注意到周身的动静。
待再抬起头时，沈慕彦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衣包裹着他挺括的肩背，长腿轻叠着，目光淡淡扫视而下，周身气息内敛而清冷。
“挑这些做什么？”
顾盼有点意外，他不是不喜欢吃这两种蔬菜吗？她挑出来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没等她回应，沈慕彦又出了声：“你喜欢吃这些？”
“……啊？”
他看着她，声音平静。
“喜欢就全部吃掉。”
“……？”
这剧本怎么有点不太对：）
第二十章
午饭过后，顾盼的精神和嘴巴受到了双重打击。
沈慕彦吃过饭后, 就继续回到桌前办公了。
顾盼收拾好了餐盒, 就十分萎靡的窝去休息室给姐妹发微信。
【微信】顾盼：我已经开始质疑“把爱带回家”这一决定到底是否正确了, 感觉再这么下去，爱没带回家, 打工女小顾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呜呜呜呜呜呜想家, 想哭QAQ
董善善那边不知在忙着什么, 暂时没回应。
——————
办公室外。
蓝心正和李迟交接着总部的一些事宜，她态度依旧严谨认真，很多资料上的细节怕李迟注意不到，都会重点拎出来和他仔细说明。
“大概就这些了, 还有两件事有点复杂，我一会儿进去办公室亲自和总裁转述吧，这样节省时间。”
李迟点点头，他和他家总裁一样，对这位冷面美人的工作能力向来不存在质疑的。
只不过……
李迟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小声对蓝心说：“总裁身边新来的那位生活助理，你看见了吧？”
蓝心眉头微微皱了下，面色更冷。
“我正想问你，你是跟在总裁身边的，怎么能给他选一个这样的人贴身跟着呢？而且这一上午我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孩子根本没什么过硬的实力, 这种人留在总裁身边的价值是什么？”
李迟没想到蓝心会这么直接, 被怼的一噎。
他原本是想给这位冷面女侠一点提示的, 毕竟顾大小姐的身份那么特殊，这些年是被他家总裁一路护到现在的。他家总裁那么淡漠的人，能对一个人投入这么多，说是放在心尖上的宝贝也不为过了。
可这些话…………李迟不敢真的明面去说。
总裁瞒了这么久的事情，他一个小秘书哪敢随意暴露？
李迟思来想去，斟酌好半天，最后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个，顾小姐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啦。况且她是四小姐介绍来的人，总裁亲自点头让她入职的，你也不要太凶了。”
蓝心对沈家内部的纷争很了解，近期又替沈慕彦清理更换了总部的人手，所以一听见李迟说到四小姐后，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总裁唯一的那个表妹？姓董的那位？”
“对啊。”李迟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啊，差不多就行了。总裁平时要求也不高，生活助理能把衣食住行安排妥当就可以了。你还真想拿她和咱们这些比较啊？那也太不实际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该说的都点明了，一般懂点事故的人肯定会顺水推舟表示了解了。
可这些话，蓝心听完，脸上的嘲讽更足。
“怪不得，原来是走了后门才进来的啊。”
“…………”李迟不想说话了。
不过蓝心后来也没太在意这些事，于她而言，顾盼其实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原本是以为这个小姑娘在总裁那里有什么特殊地位，但听了李迟的话，应该是总裁卖了那位妹妹的面子，才将人带在身边的。
这样走后门的空降兵，她根本懒得搭理。
所以后来进去跟沈慕彦汇报余下的事务时，她连看都没再看顾盼一眼。
说完正事，蓝心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开口：“对了，总裁，今晚IO集团的楚董事会举办私人酒会，他很早之前就给您发了请柬，但您一直在分部，所以我没有处理。今晚您没有别的应酬，要过去吗？”
沈慕彦翻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朝在那边忙活着插花的顾盼身上看了一眼。
“我记得楚家老二和许家联姻了？”
蓝心不知道沈慕彦为什么会忽然问到这件事，思虑片刻，她点点头。
“对，楚家的二公子楚凡确实和北城那边的许家大小姐许笑联了姻。不过这两家的势力尚浅，还威胁不到我们集团。”
沈慕彦不知在想些什么，清隽的面容上带着疏冷且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好半晌，才低声回应：“给他们回复，说我会按时到场。”
蓝心有些意外，其实这件事她也犹豫了一下才决定问一问总裁的意思，毕竟她是个对待工作认真严谨的人，即便猜到了上司的想法，猜到对方会怎么做，她还是会把事情先汇报一遍。
这次楚家这场酒会就是如此。
按常理来讲，沈慕彦应该懒得出席这种无用的应酬活动才是，IO集团在S市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楚家更是近几年才举家迁到S市这边的，无论是集团方面还是家族方面，他们的根基都不稳定。
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主动热情的向沈慕彦抛出橄榄枝呢？
蓝心原本以为总裁不可能同意的，可没想到……
“那需要我帮您联系合适的女伴吗？”
其实这只是蓝心的一句过场话，毕竟她知道，以往类似的酒会，沈慕彦都是单独出席的。
沈慕彦听了她的话，重新将目光压到手里的文件上，淡声回了句：“不用，我自己带人。”
蓝心有些意外，她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那边正在忙碌的顾盼，眉头不由又是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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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其实一整天都处于自己找事做的状态。
她没什么职场经验，不知道自己这种样子到底对不对。
可她私底下也请教上李迟以及沈慕彦身边的那些助理，发现除了工作以外，沈慕彦的私人时间真的很少，更不要说他的私事了。
她除了打打饭替他整理整理衣柜之外，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事情可做。
但顾盼再怎么不懂职场规则，也明白刚上班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老板看见自己偷懒耍滑的样子。
所以思来想去，她订了束花。然后拿出了平时陪着奶奶去上插花课的认真劲儿，把那束花修剪搭配，一点一点插进花瓶里，摆到待客区的茶几上。
咳，美化办公室环境也算生活助理的职责之一吧——
没事找事做的顾大小姐卑微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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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收拾好工具后，便提着残叶和修剪掉的花茎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进去的时候，正巧碰到蓝心在补妆。
沈慕彦身边的秘书和助理非常多，除了李迟之外，其余的顾盼这一整天下来，基本上也都混了个脸熟。
唯独这位冷面美女秘书，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顾盼也不是那种非要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她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被捧着的那一个，让她很平和不带姿态的和陌生人相处，已经算是一个进步了，至于别的？
她暂时学不会也不想学。
所以除了进去时，目光在镜子前和蓝心的视线有短暂交汇外，顾盼没再过多反应。
她将拎出来的垃圾都放进了垃圾桶内，几步上前，也走到洗手池旁。没抬头，纤瘦白皙的双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安静的冲洗。
蓝心原本就在想刚刚的事情，这会儿碰见顾盼，心里头那股气倒有些忍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上司的私事，更不该对上司的决定指手画脚。
但当初她选择的机会有很多，国内外非常多的大公司都常常对她抛出橄榄枝，之所以选择留下，也是因为沈慕彦对待工作的专注和他稳准狠的手腕。
她觉得自己跟着这样的人，才是提升人生价值，工作起来才算有意义。
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留在沈氏，从未想过离开的原因。
现在忽然出现个空降兵，蓝心当然心有不忿。尤其是在她发现这个空降兵什么能力没有，却要一直贴身呆在沈慕彦身边后。
……有种自己仰慕的神级人物，忽然被人扯下凡尘的感觉。
蓝心忍不住了，一边往脸上扑着定妆粉，一边对顾盼说：“我查了顾小姐的简历，无论是学校还是专业，似乎都和我们公司不太合适来着。能顺利进入沈氏，还成功呆在了总裁身边，可见顾小姐的本事不小。”
蓝心感觉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言语中的阴阳怪气顾盼却还是听得出来。
她也没准备遮掩什么，蓝心和李迟一起共事这么久，随便一打听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入职成功的，她想给自己立个凭实力求职的人设，现在也不太可能。
与其这样，倒不如干净利落的说清楚。
“不是我本事不小，是我有个厉害的姐妹，走了她的后门才进来的。”
蓝心倒没想到顾盼承认的这么干脆，诧异之余，还冷嘲一声。
“看来顾小姐倒一点不介意？你不觉得丢人吗？”
她“啪”的一声把定妆粉盒扣上，冲着镜子里面的顾盼望过去，目光微凉。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一张脸就可以征服一切了？平时很少努力吧？投机取巧的利用身边人的关系网，找到了一份称心又不需要什么能力的工作。不觉得可悲吗？你不觉得你这样下去，人生没有任何价值吗？”
顾大小姐从小到大只被她奶奶教训过，但也从来都是因为一些小事。现在忽然被外人拎出来说三道四，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蓝小姐是吧？首先，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是利用了自己的人脉，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努力。其次，我的入职是沈总亲自点头应允的事情，你现在对我的质疑，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对沈总决策的质疑？最后，”
顾盼目光冷冷的睨着蓝心，带着锐利和逼人的气势。
“这世界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事情，只有态度和方向和你相同的，才是正确的？如果是这样，呵，那我建议你回头查查字典，好好看看‘尊重’二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