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点失望,说了半天还是在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转悠。又一想,反正闲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看看那悠月的品位如何。

*

“姐姐,去枫韵亭那边看看吧,悠姐姐在那儿设了个小林子,倒是别致呢。”云溪微笑着指了指前方。

我不语,随着她走向枫韵亭,却在见到十四和悠月的时候蓦地呆住。突然有些生气地回头瞪向云溪,她却没什么反映,而是上前给他们请安。这是什么意思?看来今天这事儿她伊尔根觉罗?云溪是有预谋的,明知道十四和悠月在这儿还叫我来,不是把我当傻瓜了还是什么?

我无奈也只得去给十四请安。按礼说悠月也该站起来给我请安的,可她只是微微点了个头了事。我也不在乎她,只是生气云溪,怎敢在我面前耍这点小聪明。是我那天的话太过直白反而让她不信?还是她以为我就真得这么好利用?

“你怎么来了?”十四看到我有些惊讶,我只能摆出我很无辜的表情说道:“云儿妹妹叫我来逛逛,没想到遇见爷了。”十四低哼一声,一口饮尽一杯酒,起身便走了。我坐到他刚才坐过的位子上,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块糕点。

“姐姐来得可真巧。”悠月傲笑着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递给我,“这几日悠月身子不适,没去给姐姐请安。现悠月给姐姐敬杯茶,还请姐姐不要责怪。”我微微点头正打算伸手接过,谁知我的手指尖还没碰到茶杯,她却先松了手。茶杯斜摔到云溪身上,只溅到我和她几滴。

“姐姐…”她大惊小怪地猛拿帕子擦拭浸上茶沫儿的地方,瞪大了眼珠,“姐姐,您明知道悠月是有身子的人,为什么还要‘特意’打翻这滚烫的水?悠月如何倒是不打紧,可这孩子是咱们爷的长子,将来是要…”我听她强调了那“特意”两字,心里十分不爽,和我玩这套你也太嫩了点吧?

“舒舒觉罗?悠月,是你‘特意’烫了人家云儿吧?要知道你这一杯茶水不仅烫伤了云妹妹,还会打翻了我们日后的和睦。若你想将此事闹大,咱们可以去找爷评理,这些个丫鬟嫫嫫们还都看着呢,更何况还有云溪这个证人。如果妹妹还是觉得不服,为了这点小事,你姐姐我还有那耐性和你去德妃娘娘——咱们额娘那儿理论,若是如此,可是如了妹妹的心意?”一口气吐出这一大串话,心里也畅快了许多。要是真能和她到德妃那儿闹一场也不错,整天日子过得实在是乏味。

她见我搬出德妃,又打算用那老一套:“悠月身…”

“呵呵,妹妹身体又不适了,可快要回去歇着。要是休息不好,可会耽误咱们爷长子的发育呢。云妹妹也快回去换身儿衣裳吧,这茶水虽然是热的,有些人的心可是凉的。”悠月见我意有所指,转身欲走。我忙叫住她:“妹妹若真是身体不舒服,姐姐晚上就安排着让云妹妹伺候爷好了,妹妹可要好生歇息呀!”她挑眉一笑,挺直了身子走了。说是有病,连装都懒得和我们装呢。

我瞧了云溪一眼,泠泠道:“还要劳烦妹妹明儿早上到晴梦阁走一趟,有些话,早晚也都是要说的呢。”她点点头,由着衣服湿只微蹲了个身就走了。不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何时才会真正的落幕。

我练字的空儿,云溪就来了。我到里屋换了件墨绿色的褂子才到小厅里迎她。我指向左侧的椅子道:“坐吧。”两人都坐稳后,我轻笑着打量起她来,“妹妹这红衣裳可真秀气。”

“姐姐过奖了,云溪资质平庸,哪比得上您的绝色。”她平静地看着我,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我已能断定这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不知她的智慧用在了什么地方。

我随意地拨了几根琴弦,似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她果然探究地看向我。我了然地笑笑,继续玩弄着古筝的韵味。“其实人的相貌如何,话说的多或少并不重要。只是…”我定定地看向她,“心不好,麻烦可就大了。”

她却没惊没慌,大抵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只愿她是真明白了,不会再做无谓的争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完了。。对电脑发誓。。虽然不大喜欢这样的风格。。好象一堆小LOLI在打仗。。

求教[已修改]

康熙四十二年秋,康熙爷西巡,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随行。八爷党的另外两位主力队员却没有伴驾,很是奇怪。德妃本来派了我和十四一起去,目的大抵是为了防止他在庄严的皇家西巡队伍上上“思□”,再搞出个有损皇家风范的事儿来。而我实在是担不起这个差使,便指了云溪代我去。尽管出了上次枫韵亭那当子事以后我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可是现在悠月身子越来越重了,眼看就要临产,实在不适合让她去。

这两天胤祯和云溪忙着收拾东西,我实在不想去打扰他们。可自从我嫁入这十四阿哥府后闲了已有小半年,实在是闷得不行,竟无限怀念起以前的学习时光来。所以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不知福晋可对政治方面的书感兴趣?老夫倒觉得那本很有见识…”

“福晋不喜欢?那军事方面的怎么样?我们满人可是以…”

“福晋…老夫…”

这个老夫子…烦死我了,早知道就不请这么个活祖宗来。那天我去求十四给我找个老师,谁知道他答应得倒是很爽快,临走时还听到了他龌龊的笑声…果然,那个十四哪有那么好心…这个臭十四,原来是找了个老家伙来烦我来了。

*

“爷,爷?”呸,我怎么磕巴了,叫这小子爷爷…

“干吗?”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只是随便瞅了一眼蹲在门边的我。我立马换上一付谄媚的笑脸,笑眯眯地道:“那个…能不能…那个…给我…嗯?”

“你眉来眼去的干什么?给你爷我暗送秋波吗?哼哼,真丑。”他怪哼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看书。

“喂…我是想…能不能给我换个先生?”我一蹦,跳过门槛,蹦蹦跳跳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用手肘支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随意地说:“哦?那个朱先生不好吗?算了,随便你了。”哎?怎么又是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想要个什么样的?”他忽然把书放到我俩中间的桌子上,捡起一杯茶,大拇指摩擦着杯盖,笑吟吟地看着我。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嗯…”我转了转眼珠,不自觉地就把当初找男朋友的标准说了出来:“要年轻,有才气,理解我,体贴、幽默、活泼、可爱、开朗阳光,还要和我有共同语言。哦,对了,在大清…最好是个懂西学的。个子嘛,要一米八零以上,因为我只有一米六五。体重不要太重,但也不要是个瘦子,总之…”

“没总之了…”他不耐烦地扬扬手,转过头去,“想要个什么样的,自己去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爷再过六天就启程了,五天之内带个人来见我就成。省得爷一回来看到家里有生人。”

我高兴地咧开了嘴,这样还差不多。他忽然转过头来,我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他愣了几秒才很认真地对我说道:“你这样笑起来,很美…”我愣了愣,等我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已没了他的影子。什么,他说我很没,没什么?没面子?还是很霉,唔,我有那么…么?

*

“福晋,咱们去哪儿啊?”欢儿看着我的举动,不解地问。

我坠上青绿色的耳环,边整理袖口边道:“欢儿,没听爷说让我去请个先生吗?”她瞪大了眼睛惊道:“什么先生要让福晋您亲自去请啊?”

我淡淡答道:“谁知道呢,看到可心儿了的就请回来,反正府里也不缺学费。哎呀,把头发放下来好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我出嫁和没出嫁都一个样儿的…”

“福晋!”欢儿忙过来拦着不让我散头发,“您说什么呢,您可是皇上亲封的十四阿哥嫡福晋啊!外边的人瞎嚼舌头,可是我们都知道您是我们真真正正的好福晋!”

我呵呵一笑,这丫头也够实心眼的。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大婚半年来十四未踏进我房中一步的八卦新闻早已不新鲜,传得沸沸扬扬还属悠月前两个月显身子的时候。我执意要放下头发,她也只好依我,却硬要给我插上个雕花白玉簪子。“带这玩意儿干嘛?”我不耐烦得要拔下来,她抓住我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好福晋,就算是未出嫁的格格也要带点首饰的吧,您就光盘三个辫子怎么行,怎么着也得带点首饰吧,咱们府里也不是没有。”

“我有带首饰啊!”我挽起袖子,“看,这是额娘,就是德妃娘娘才赏的羊脂玉镯子…”

“福晋,您就听欢儿一回吧!唉,要是彩薇姐在就好了。数着算着,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她了。”我点点头,彩薇的额娘病了,她要赶回盛京的老家去照看,已经一月有余,是有些想念。

“得了得了,仗着你彩薇姐的面子大,今儿就听你一回,走吧!”

既然说过要找个懂西洋学的先生,就要去京城颇有名气的竹落居了。上次我过生日时九爷送我的那块价值不菲的怀表就是在那儿买的。这家店的牌子虽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却和清朝大街上普通的匾额不同,倒和现代商店的招牌很像。想这恐怕也是竹落居能吸引对新鲜玩意儿感兴趣的上层社会人士的原因吧。

“姑娘,想要点什么?”迎上来的小二瞥到我胸前的怀表,客套地笑道:“原来姑娘是老顾客了,只是看着眼生。”

我以笑回他:“呵呵,不是,这是人家送我的。”那小二哥继续套近乎,“只要姑娘喜欢就好,您这边瞧瞧。”

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哦,对了,这儿还有卖咖啡吗?上次的早都喝完了。”

“有,有,姑娘您要大包的还是要小包的?”

“大的吧,我不常出门。”我示意欢儿去付钱,自己又闲逛起来。

“哎?小二,你们店的老板在吗?”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他一听这话立马拉下脸来,“姑娘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是奴才有什么伺候您不周的地方吗?”

“你误会啦,我只是想这家店的老板一定很懂西学,而我也喜欢研究,想找他探讨探讨…”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顺便请回去给我当师傅。

“呦,这可不凑巧了,我们家老板娘正赶上出洋进货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我有些失望:“哦,这样啊。”我无奈地看了欢儿一眼,示意交完钱拿了东西就撤。那小二看我要走,忙叫住我:“姑娘莫急着走,我们店老板娘不在,却是有个人儿在操持着店里的事儿,不知姑娘可要与先生一见?”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快请。”

不大会儿功夫,只见一个蓝衫沐浴轻风,疏朗淡定的男子随意地打着扇子,从内室走了出来。那双纯净的眼眸露出些许落寞的目光,就那样轻轻投在我身上。

“请问先生是…”电视剧上学会的问名字方法,不知实际操作效果怎么样。

“在下墨玄青。请问姑娘芳名?”生效了,不过他为什么不自称小生啊,这个人长得好“漂亮”,到了现代就是个偶像派明星嘛。

我很自然地答道:“小女完颜氏依梦。”想到他姓墨,不是一大串子长的满名,不禁道:“咦?公子是汉人?”

他闻言突然皱眉,“不解姑娘所意,汉人有什么不好吗?”

“没呀!”我兴奋地双手合十,双眼□心状。“我也是汉族人呀!”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妥,刚才已经自报满姓。“那个,我,我的意思是…我对汉文化比较有研究,西学也是…”

“姑娘懂西洋学说?”他一挑剑眉,“姑娘的兴趣可真多。”

对他讥讽的语气我倒是不以为然,我就喜欢这样的脾气。额,不过可别误认我有受虐倾向。“所以呀,依梦想请公子收下了我这苯学生。”说完我就起身福了身,等他回答。

他并不过来扶我,只是站在原地,扇子一合,不解地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不瞒公子,依梦是皇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因为略通文墨,故求十四阿哥给依梦选了个师傅。可那个老顽固只会纸上谈兵,读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给我听。而我喜欢西学、婉转清幽的诗词和历史方面的内容。还有乐音和书法。而我想着,您正合适。”唔,其实我也知道,第一次见面就要把人家带回家去的要求有点突兀啦,不过电视剧里的才子佳人,不都是通过这种狗血剧情彼此一见倾心的么?嗯嗯,这个小墨长得不错,人也年轻,二十上下的样子,喜欢西学,和我说不定有共同语言…

他骤然变了脸色,“哼,原来您是皇子福晋,皇亲贵戚,您可真是高看玄青了。”

“公子又不是反清复明的义士,难道还怕皇家不成?”我微微一顿,继续道:“世人皆有名利之心,人中之君子亦然。不是依梦庸俗,此乃世间之常情不是吗?”我挑眉看向他,我还不信呢,这等美差还会有人不喜欢干…而且我是,我是那个剥削阶级的某人的大老婆,皇亲贵胄哎!嗯哼,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要强抢邻家少男了哦…

谁知他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墨玄青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起来:“玄青承认您所言,在下只是一介布衣。贪图名利心是有,可更多的却是对满清皇家的…畏惧。再者而言,姑娘,不,应该称您为福晋,您称反清的人为‘义士’,不怕受什么牵连吗?”

我换上有些心虚的笑,刚才那话说得太不经大脑了,清朝的“江湖”哪有那么繁盛,又不是每个讨厌官府的汉人都赶潮流,提着脑袋玩反清复明的。

“先生此言差矣。”我清浅一笑。

他饶有兴趣地抬眸看着我,淡淡道:“如何?”

我见状便继续说道:“反对朝廷的人大多是爱国心太强烈,就忠义而言,他们是没错的。但从情理来看,就未必占理了。”

他兴趣不减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这种忠心是愚忠。前朝已然灭亡,就说明它的统治存在很大的漏洞。民心动荡不安,朝廷宦官专权,天子昏庸无道,这样的朝廷还留它做什么?满清的统治或许从某些方面而言是有些残暴,但请允许我说句‘容不下天理’的话,有新生势力诞生就必定会有杀戮,杀戮是可怕、残酷的,但又是不可避免的。一代伟大的革命总是需要用血来祭奠。”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初中二年级历史课本上的重点,讲的是谭嗣同为革命作出牺牲,献出生命的事儿…额,英国光荣革命自动除外。

他听我滔滔讲完一番,神情有些呆楞。

“先生?”我探究地问,“您到底愿不愿意收下依梦,酬金的问题您不必担忧,或者是给我安排一场什么入学考试…”

“不必了。”他突然打断我,“墨某愿与姑娘相互指教。”

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您客气了,与君共勉!”说着我摆出了那种在武侠剧中常见的超级帅气的抱拳动作。他一愣,也和我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总算完成了一件任务,可以回去向十四交人了。愿他快快死到五台上吃斋念佛去,哈哈!

谁知,我此行收获的不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师,还有日后一份说不清的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完啦,哈哈~伏笔太小白了一点吧~汗,下面就开始转入正题了,前面的铺垫全部完毕,主角也全部登场了。欢迎期待下文内容~

新生[已修改]

“先生,古琴干吗一定要那个调调,蔫蔫呼呼的,依梦换一个调子弹行不行?”我一脸黑线地看着墨玄青,嗯,他弹琴是好听,跟当年东方不败教主似的,那叫一个阴柔…

他无奈地笑笑,挑眉看向我,“你是嫌我弹得不好听吗?”

“那个…”我挠挠头,看着他微眯着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唔,好帅哦。哎呀,怎么又犯花痴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嗯?”墨玄青玩味的声音略带着些许慵懒,清晰传来。

“额,是先生您弹得深奥,依梦没到您那个境界,所以…”我笑眯眯地回答道。

他打断我,作势将琴往我面前推了推,淡淡道:“那就按你的方式,弹一曲听听。”

“好…”我正欲弹出我最爱的现代曲子显摆显摆,一个小丫鬟突然冲进来打断了我:“福…福晋,我…奴婢是悠月夫人房里的欣丽,夫人她…要生了!”生?哦,是,瞧她天天特意挺着的那个大肚子,差不多了吧,九个月了。可是告诉我干吗啊,我又不会接生。难道…是难产?

我忙站起来冲到她面前问道:“你家夫人怎么样了?!”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样子,委屈地说道:“早上夫人喝了口凉茶,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说肚子痛,奴婢也没想夫人要生了,就给夫人服了些安神止痛的药,谁知夫人说疼的厉害…奴婢只好来找福晋您了…”

“请大夫了没?”我下意识地问。

“奴婢已经把产婆叫去了…可是,可是不能找大夫啊,这种事…”封建礼教害死人啊,我要是会背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就好了,我要在清朝宣扬,反对封建,妇女翻身,得解放…

“走!快去看看!”我转头一把拽过墨玄青的袖子。他身体微微向后倾,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同去。我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口说:“先生不是懂医理吗?额,不方便进去,不如就在外面出出主意吧?”

“嗯。”他淡淡地应了,于是便被我拉着前往悠月的房间。

刚进前厅,悠月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惨叫就传入我的耳朵。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生孩子,这样凄惨的声音既真实又可怕。我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手也微微发凉。只好由欢儿扶着,和墨玄青一起等在门外。

“福晋!”伺候悠月的老嫫嫫突然冲出来跪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裙摆大喊道:“福晋,您救救我们夫人吧!求求您了!夫人…夫人她…”我晕,我又不会接生,我去了又能有什么用?我攥紧了手里的绢子,深吸口气,终是一字一顿道:“我进去看看。”那老妇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也算她对主子忠心。我匆匆扶起她,正欲进内寝,却被欢儿一把拉住:“好福晋,进产房可是不吉利的!福晋您还没生产过,月夫人又是难产,这是会沾了血气的!”我扯下她的手,慌忙道:“没关系…我不会有孩子的…”谁知刚挣开她的手,又被一人拽住袖摆。我一转头看向,却是墨玄青。他见我心生疑惑,解释道:“我和你一起去。你什么都不懂,自己去又有什么用呢?”

我点点头,奔向内阁。沾血的白帐子使我不由愣住。回过神来后,我忙掀开帘帐的一角,把探头进去。只见悠月平日那骄傲的神色全无,脸色惨白,好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没有生命的气息。她见我进来了,目光中投以疑惑。我不禁有些心慌,手忙脚乱的退出帐子。是啊,我现在的身份对她来说算什么呢,她一定会误解吧。

“先生?”他回避于一旁,远远扫了一眼悠月的状态,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这样…怕是不行了,似乎羊水也已经破了好久了…”不行!我不能让她和她的孩子出事!十四远不在京,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可是我…好害怕!

“先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我慌乱地道。

他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去尝试着让她深呼吸看看。叫产婆一起配合你催促她生产。不过若半个时辰后还生不出来,就…没希望了。”

“嗯!”我坚定地点点头,再度探入帐中,只听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怎么…姐姐,你是来…嘲笑我舒舒觉罗氏?悠月的吗?”

“哼,随便你怎么说吧。我会尽力救你和你孩子的命,至于你想不想要接受,就要看你是否想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她有些迟疑,我便又下了一剂猛药:“还有你孩子的命!”她显然被我的话怔住了,我很清楚她不想死,更不想带着她的孩子死。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我。

“好,用力,吸气!”我用眼神示意产婆配合我帮她催生,十来回呼吸气,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我不由疑惑地看向墨玄青,只见他面色冷峻,手里握着杯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儿的冷茶,默默不语。

“不好了福晋!夫人又晕过去了!”听到产婆的声音,我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不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么,怎么还这么慌张?我又忙掀开帘子,看着面前的悠月,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肚子少女…怎么办…怎么办,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怎么办,好可怕…谁,谁来帮我?

“刺激她,一定要让她醒过来!”墨玄青精炼而果断的声音传来。

我一个激灵,浑身一颤。坚定地点点头,拉过她的手,用力握着。“悠月!舒舒觉罗氏?悠月!你快醒过来!”我使劲摇了摇她的手臂,见没有反映,只得痛下决心,扬起手来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她却也只是睫毛微微抖动,神志还是不清。我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她的手腕,大声喊叫着,连旁边的粗使嫫嫫都被我吓了一跳。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我的心跳也逐渐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不要,不要,我不要看到死人!

想到这里更坚定了决心,凑到她耳边大喊道:“舒舒觉罗氏?悠月!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天天跑到你房里去挂彩灯,你要是把孩子生下来再死了,我就每天去虐待你孩子玩儿,不给他吃,不给他喝,把他扔到柴房里去…”

“你…你…”她似乎有了一点儿知觉,我心里得意,继续骂道:“还有,你要是死掉了,我还要去抢你男人,让他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怎么样啊?啊,不对,那个死男人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

我忽然因疼痛噤声,只觉有尖锐的东西嵌入我的掌心,原来是悠月那长长的指甲。

“你…你敢!”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后,终于迎来了新生儿那洪亮的哭声。

“生啦!福晋,夫人,是个小阿哥呢!”稳婆麻利地处理好后续工作,把洗完澡包裹好的小阿哥送到我们面前。悠月缓缓伸出颤抖着的手,轻轻划过孩子可爱的脸庞后,就心满意足地昏睡过去了…

康熙皇十四子胤祯第一子弘春,康熙四十二年癸未九月初一日生,母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员外郎明德之女。

小阿哥出生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康熙那里,随即赐名弘春。弘字辈的呢,他们这辈的我也就限于了解一个乾隆皇帝弘历和他的兄弟弘时吧。啊,不对,还有一个老八家的旺仔,叫弘旺的…

不久,康熙归朝,十四回府。当了父亲的他很高兴,而我继续过着从前的生活。我们两人互不干涉。原以为生活就此会一如从前恢复平静,没成想——

“格格,小阿哥今天满月,您该去悠夫人房里看看吧?彩薇都帮您备好了礼的。”我懒洋洋地吞下一口热茶,眯眼道:“礼送去,我人就不到了,看孩子有得是时间…”

“格格,这可不成,万一让外边的人得着了话柄…”

“得了得了,我去还不成?欢儿?麻烦帮我找那件墨绿带翠边儿的衣裳!”“哎——!”

“薇大小姐——”我打了个大哈欠,庸懒地指着梳妆台,“麻烦帮小女梳个蝴蝶髻吧?”

经彩薇巧手一弄,我倒真有了几分清朝贵妇模样,像是回到了我的真实年龄。有着少女的清纯,双十少妇的风华。哎呀,是不是太自恋了点啊…

“姐姐气色真错不啊…”一进西院儿就听见一人的奉承话,只不过对象并不是我这个“嫡福晋”。

我正打算换上副笑脸对着悠月,又转念一想,怕是不必了。我的真面目,她也算领教过了。

“云妹妹过奖了,能为爷诞下子嗣,是悠月的福气…”这时她像才看见我似的,忙笑道:“梦姐姐您来啦,真是稀客呢。”我并没料到她还是这样的口气,没什么兴致回话,就微微点了点头,随着她走进正屋。

“姐姐的礼品真是丰厚啊。”云溪淡淡地笑道。

我转过头去看云溪,不解道:“什么?”

她指了指旁边的几个锦盒,“想必您为月姐姐费了不少心,真是令人佩服呢。”

“呵呵,也没什么的,就是…”我不由轻叹口气,实话实说道:“云儿,我不喜欢你说话这个腔调的。”没等她再说什么,我便走到房间角落象征似的书桌旁,挑了一块较为方正的纸,提笔写道:

“悠悠莹月,悠悠我心。忧忧惆怅,忧忧晚晴。

——完颜?依梦”

那堆礼品没有一个是我自己送的,心里不大好意思,便写了几个字来,也不晓得悠月能不能看到。唉,我的字儿本来就不值钱,被下人随便扔掉了也没什么…

“啊!!!”锐利的女声尖锐地刺破充盈着热闹与喜气的空气。怎么了?我不禁皱眉,是云溪出事了吗?“福晋,福晋!!”只见欢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福晋…”

“欢儿,出什么事了?”我放下笔,心情竟有点紧张。

“云夫人她…她…”

“云溪她怎么了?”我抬眸问。

“云夫人她…有孕了。”听着欢儿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我却如释重负地笑了。府里这么快又要添新人丁了啊,这次希望是个小女孩呐…呃,这话我还是自己想想就好了,不能让被人听去啊,误会了可不好…

“福晋?”欢儿见我发愣,小心翼翼地递给我杯茶。“福晋,您…没事吧?”

我摆摆手,“我怎么会有事呢…”

“那您笑什么呀?这种事…”

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呀,你怎么懂我呢…”

*

“呦,十四福晋,墨某竟然有幸一睹您的本来面目呢…”墨玄青突然出现在我身前,调笑道。

我暗笑,什么本来面目啊,不就是没梳头没化妆没穿嫡福晋的衣服吗…我抬起头,冲他哈哈一笑:“什么真假面目的,你当我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妖怪啊?哎,对了!一起来玩这个!”我指了指我和了一地的泥巴,表示期待着他的加入。过了一小会儿,我见他还愣在原地,便伸手去拉他,“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