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福晋来了。”欢儿欢声提醒道。

十四仿佛浑身一颤,却并没有立即转过身来。那个女子却走到我身边,福身道:“云澈见过姐姐,姐姐吉祥。”

我一愣,原来她叫云澈,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美呢。她不似悠月般绚丽夺目,也不像云溪那般低调精明。云澈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的回眸一笑能给西沉的夕阳、沉静的天空带来一抹绮丽。她那温婉动人的声音如在夏日让人饮下一汩一汩澄澈的清泉一般,甜美而滋润心田。

*

与十四冷战期间,我忙着把几个孩子接回府亲近他们。离家两年未见孩子一面,我的确算是一个狠心的母亲了。因此,我现在便加倍努力地对他们好。他们刚开始还和我有一点生分,但渐渐就亲近了起来,毕竟我抚养了他们那么多年,还是弘明和弘暄的亲生母亲。

这两年来十四在朝堂上渐露锋芒,大有超过八阿哥当年之势。我现在无法劝他,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

*

康熙五十四年的新春,我终于再一次以皇子嫡福晋的身份踏入宫门。众人见我身子已经大好,皆是惊讶着祝贺。却见一向恩爱的十四与我,对待彼此竟十分冷淡,都不禁奇怪其中缘由。德妃许是知道我离家的真相,拉过我悄悄地说:“梦儿,这次额娘可不能再偏袒你了!”

我满怀歉疚地点头道:“梦儿明白。是梦儿不懂事了。”

德妃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知道错了就好,不要再任性了。”

我心头再次离开的念头逐渐打消了。这里还有太多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处理,现在,的确不是由我任性的时候。

我不由转身看向十四,神色淡定的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欢颜。

还有三年,他就该出征了…我心中隐隐一动,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不由地看向四阿哥,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匆匆瞥了我一眼便看向他处,冰冷的目光并不多做停留。

等到我们几个皇子、福晋单独凑在一个暖阁里的时候,胤禛礼貌地问候我了的身体,语气却是十分冰冷。我自然明白他的惊讶。两年前在我离开之前,我因为担心他会对十四不利,因此给了他一封信,里面写着只要他不为难十四我就会助他登上皇位。胤禛为着谋取皇位,韬光养晦,费尽心机,自然不会轻易听信我的话。于是我在信里加了这样一段话:

“处英明之父子也,不露其长,恐其见弃;过露其长,恐其见疑,此其所以为难。处众多之手足也,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争,彼有所胜,此其所以为难。…其诸王阿哥之中,俱当以大度包容,使有才者不为忌,无才者以为靠。”

这是他的心腹戴铎在康熙五十二年为他谋划的。

戴铎提出的策略是——对皇父要诚孝,适当展露才华。不露才华,英明之父皇瞧不上;过露所长,同样会引起皇父疑忌。对兄弟要友爱,大度包容,和睦相待。对事对人都要平和忍让,能和则和,能结则结,能忍则忍,能容则容。使有才能的人不忌恨你,没有才能的人把你当作依靠。雍正帝基本按照上述策略,一步一步地绕过皇位争夺中的险滩暗礁,向着皇帝的宝座曲折航进。

这段夺嫡的历史因为我在现代时十分流行,我便靠着出色的记忆力把这段话完完整整地背了下来。没想到当初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却真的起到了作用,对四阿哥产生了震慑的效果。

“十四弟,弟妹。”我闻声望去,原来是九阿哥。我屈膝行了礼,他摆手说免礼后,便径自和十四说起了话。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十四神色凝重,思考了片刻后便起身步出暖阁。九阿哥对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递给我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原是一块精致的怀表。

“记得弟妹的那块摔坏了。这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来的,想着便送给你了。”胤禟说罢阴柔一笑,这笑容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

我亦浅笑着道答:“多谢九哥惦记着。彩薇和依雪可还安好?”

他点了点头,又闲谈了几句后才离开。

*

正月初九是十四的生日。以往每年我都会陪他度过,而我已经有两年没没有陪他过生日了。今天,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而我在现代的年龄…我轻微一笑,已经三十多了呢。

几个孩子被传去正殿为十四庆寿。云澈必然也在。我不习惯这么多年后再次和一个女人分享十四,加上十四没有派人请我,我也就没去。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这夜的月色很美。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月宫中的琼楼玉宇,在我不远处如梦似幻着。好像我只要上前几步就可以登上月宫,乘风归去了…甚少见到这般朦胧的月色,美妙到让人不愿意睁开眼睛…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晴梦阁周围十分寂静,静到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我不由脱口吟诵道:“长相思,久别离。美人之远如雨绝。独延伫,心中结。望云云去远,望鸟鸟飞灭。空望终若斯,珠泪不能雪。长相思,久别离。所思何在若天垂。郁陶相望不得知。玉阶月夕映,罗帏风夜吹。长思不能寝,坐望天河移。”

“你还懂得相思吗?”我一愣,是十四的声音。

我竟神经质地给他请安,他见了冷哼一声,并不扶我,径自靠在一旁的樱树上,微眯着眼。看样子是喝醉了。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我不由地问。

“晴梦阁…”他看着我屋上的匾额,久久不语。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沉闷地道:“你好狠。”

我惨淡一笑,“原谅我不是像你一样从小在紫禁城长大。”

他突然走近我,激动地说:“那么为何不商量一下就擅自离开!你知道我这两年找你都快找疯了么?你知道我病了多少场,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回来…”

“你醉了…”我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挣开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

他一把抱住我,满脸的酒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微醺着,心痛且坚定地说:“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我。”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转身抱住他,沉吟片刻后道:“好,我答应你,再也不会离开你。”

我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在云溪的小女儿醉雪死去的时候,他把我抱得紧紧的,也是这般认真地说:“再也不分开…无论生死…”

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办不到的承诺,就变成了枷锁。呵,到底是我先违约的啊。

十四,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无论我有多难过,多害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头,辫子,背,安慰着这个慌张又霸道的大孩子。

准备[已修改]

康熙五十四年初,我与十四终于重归于好。我决定不再离开他,于是乘车前往当初我怀弘明时与十四一同去过的教堂。

“很抱歉,我不能随你一同前往法兰西了。”我向神父致歉道。

那神父暖然一笑道:“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尊贵美丽的夫人,我相信您的选择与智慧。”

我和这个神父关系一直不错。在江南逛洋人开的商行时我还碰到了他,并说好一起去法兰西。现在我自然是去不成了。他送我的那个十字架,因为我当时在孕期十四不让我戴,而如今我是日日戴在身上。

“多谢。”我浅笑着转身离开,不由握了握胸前的十字架。上帝,你会保佑我们的吧?记得妈妈说过,上帝会保佑善良的孩子…

*

让傲雪替我研了磨,我铺好纸,写下一封给四阿哥的信。这是一笔交易。我赌他顺利登上皇位,他给予我的报酬是保十四平安无事。

近日来经常传来边关战事紧急的消息。我心中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大概十四出征就在这几年了。

我琢磨着该去九阿哥府看看嫁为人妇的彩薇,便带上些礼物,与欢儿同行。

彩薇见我当即就留下了眼泪。“是彩薇的不是,没有留在主子身边一直侍奉您!”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傻丫头!看你过得幸福,我就开心了!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消息?”

她突然脸红,羞涩道:“格格,您瞎说什么呢!”

我冲她眨眨眼,笑道:“怎么叫瞎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本来的,彩薇已经快三十岁,在现代也是该要个孩子了。

彩薇目前在九爷府伺候各位小格格小阿哥,夫妻二人感情不错,九阿哥或许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也算照顾,因此彩薇过得还算舒心。

从彩薇那儿出来,我摸着黑打算出府,恰巧碰到十阿哥和九阿哥两人。我暗笑,在穿越女的世界里永远都是这么巧,不由你相不相信。

“九哥,十哥吉祥。”我福身行礼。

十阿哥笑眯眯地说:“弟妹快免礼吧。”说完两人就要走,我一咬牙,叫道:“十哥请留步。”

十阿哥站定,胤禟也没走。我掏出当年我生日时十阿哥送我的玉佩道:“十哥可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十阿哥哈哈一笑,爽朗地说:“当然记得,我说话一向算数,弟妹可是想好要求了?”

我点点头,坚定地说:“希望十哥可以放过十四。”

“放过十四弟?”九阿哥和十阿哥皆是一愣。老十不解地问:“弟妹这话怎么讲?”

“依梦认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不该属于十四,也不可能属于十四。”我略略垂下眸子,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十阿哥奇怪地追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当皇后?”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并不是依梦想要的!同样,九哥十哥,依梦知道你们帮助十四是想替八哥报仇,可是你们知道八哥心中是怎样想的吗?”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九犹豫地开口了:“弟妹你先回府吧,我们想办法和八哥商量一下。”

我将玉佩递给十阿哥,他却不肯接。“愿望我可能还不能帮你实现,这玉你先留着。”

我只好行礼退下。见了依雪一面,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回府了。

谁知在大门口我却看到了云澈的身影。我一愣,竟有些头晕,于是便搭着傲雪的手下了轿子。云澈见状忙过来扶我,我摆了摆手,不解地问道:“妹妹在门口做什么?”

云澈轻笑着,面容格外清丽娇俏。“澈儿是在等爷回来。”

我心中一动,曾几何时,我也会在府门口痴痴地等着十四的归来。我喉中哽咽道:“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云澈温柔地拉着我进了府。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就像一阵春风般使人怡然。

我看着她美丽的侧影,不由地问道:“你每天都在门口等爷吗?”

云澈甜甜地回道:“是啊,姐姐。”她突然神秘一笑,“姐姐,你放心吧,爷他从来没有碰过云澈。”

我一愣,疑惑道:“妹妹你…”

“能为爷添衣倒茶,就已经是云澈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姐姐如今又待云澈这样好,云澈心里很满足。爷说,我是云溪姐姐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会把我当妹妹对待。”

我心中感动,十四他待我的心意终究是不同的。

“那天是爷的生辰,夜里爷喝醉了,就一直念叨着姐姐的名字…还第一次握了云澈的手,要我原谅他的冷漠。如今看到姐姐和爷重归于好,云澈心里真的很开心。”她坦承地道。

我不由地歉然道:“谢谢你,云澈。”

云澈摇了摇头,神色甚至没有一丝落寞。这时管家德福小跑过来道:“启禀两位福晋,爷回来了。”

云澈闻言便环着我的胳膊,两人一起到府门口迎接十四。十四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表情有些不自在,声音里也有着久违的孩子气:“云澈,你…怎么又在这等我?快回去吧!”

云澈轻巧一笑,对我吐吐舌头后转身离去。十四环住我,小心地说:“你…没事吧?”

我心下感动,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无力地摇头,满心都是幸福感。

*

不知老九和老十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还是没能联系上八阿哥始终不肯罢休,十四依旧在出风头,前来巴结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竟有人给我送上了只有皇后品级才能戴的东珠。我虽是喜爱珍品,但是想起日后十四被囚禁陵寝的命运,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三年[已修改]

这日难得他得闲,十四宠溺地环着我促狭地笑道:“依儿,你不是喜欢女儿吗,现在我们有了明儿和暄儿,是该添一个小女儿了。”

我一瞪他,有些埋怨地说:“我严重怀疑你的种有问题!我们这又在一起快三年了,我也…”

他假装不高兴地说:“我都为你忍了两年了,有问题也不能怪我…”

我看他委屈的样子,不由地轻笑着拍了拍他光亮的脑袋。他不满地嘟囔道:“说不定是你不能…”我表情一滞,他连忙住了口,我们二人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难道是…”我的胸口突然很闷,难道…难道是我回京后又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毒害了?

十四马上派人去请了大夫来。结果是,我此生确实已经不能生育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能生就不生了呗,反正我已经有弘明和弘暄了。只是我素来喜欢女孩,此生不能拥有,也就只能当作这是一个不美丽的遗憾了吧。

十四却苦了脸。他一定是认为我在强颜欢笑,要知道不能生育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打击可是很大的,可是深受“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娃儿好”教育多年的我却没什么大感觉。只要十四是爱我的,又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呢?再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真实年龄更是想都不敢想,要是生育也算是一个大龄产妇了吧,还有很大的危险系数。现在好咯,都不用避…

“依儿,你说咱们的女儿叫什么好?”十四曾经问过我。

我甜蜜地回答道:“清秋。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清秋…”

如今看来,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并且遥不可及,再也无法触碰。

*

“依儿,你记不记得十年前,有一次我们出府游玩,你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你说十年后再告诉我?”十四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想了想,是十年前的那次约会。当时我说的是…“呃,年末我再告诉你!”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无奈地摇了摇我的脑袋,“你呀!”

*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康熙皇帝下了圣旨,十四阿哥由贝子超授王爵,并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准备率师西征准噶尔,彻底解决准噶尔部叛乱的问题,以清除大清朝最大的隐患。

第二日,康熙皇帝为胤祯举办了大清朝开国以来最盛大的一次出师仪式,其隆重程度有如天子出征一般,让胤祯领正黄旗纛,依王纛式样,称大将军王。

此次随着胤祯出征的有四位亲王,一位郡王和废太子的儿子,于出征当日,全部着甲胄,集结在太和殿外。其余不出征的王公和二品以上官员,全部着蟒服,集合在午门外。胤祯身着正黄旗甲胄,在太和殿里接过了皇阿玛亲授的大将军印,并随敕印出午门,骑马出□,由所有的王公和二品大臣送着,往德胜门去。他出征的时候到了,我离开京城的机会也到了。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十四一去去的。他开始犹豫着不答应,最后还是允了我。

出征的队伍来时,德胜门的内外已经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地的百姓和官员。胤祯领着正黄旗亲王纛,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向沿途的百姓致意,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和帅气。

我扮作他的近卫兵跟在他身后不远处。从前我和师傅学过一些功夫,在江南晒了两年皮肤也并不是很白,因此并不容易被认出。

弘春依旧是入宫陪着德妃,弘映则暂时由云澈抚养,毕竟他们还有一层云溪的亲戚关系。小明和弘暄本该送往八爷府,只是现在晓玥那里很不方便,于是便送他们去九爷府,有依雪和彩薇照顾着,我倒也放心。

出了京后,车队一路上颠簸得很严重。我有些吃不消,十四便安排我进了马车。我昏睡了好些天,浑浑噩噩地不知走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故人[已修改]

胤祯把我唤醒后,把我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喂我喝了些清水,我才感觉好了一点儿,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似的。真没想到行军会这么辛苦!十四见状便柔声道:“感觉好些了吗?现在我们已经在西宁扎营了。瞧你这些天折腾的,不知吐了几次昏睡了多少天。”

我无奈地笑笑,“刚好了一点。带我下去走走吧。”

他傻傻地笑道:“小祯子遵命。”

我甜蜜无比地被他抱下车,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便服,还配有面纱。十四仔细地给我带上面纱道:“塞外风沙大,小心点。”

我心下感动,看向他坚毅俊朗的脸。今年的胤祯已经三十岁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而我已经认识他十六年了。

我依偎在他怀里,幸福得有些伤感。因为越幸福的人便会越害怕失去,而我是已知将会失去的人。

*

各处的帐篷都扎好后,我没有遵从他的意见与他一同住在主帐,而是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帐篷住下。条件虽然比不上阿哥府但是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十四从到这儿开始就一直在和众将忙着商讨战事。我对战争方面一窍不通,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等名书都没兴趣看全,只是知道这场仗的结局定是他胜利,所以我也就并没有怎么瞎操心,像我这种门外汉不给他添麻烦就好了。我随他来的目的,只是想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默默地看着他罢了。

我简单收拾好了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行李:几套简便的衣服还有小巧的首饰都是在江南买的,一套普通的兵服、竹落给我的耳环、咖啡、十阿哥的玉佩和九阿哥的怀表。

我打开装耳环的小匣子,因为见过竹落一次,耳环上的三颗钻已经黯了一颗。我轻轻地抚过另外两颗钻,犹豫着要不要再见竹落一次。因为我记得还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她说过我雍正五年之前一定会离开清朝,可是眼看着还有不到七年的功夫,我怎么舍得离开…

军营里没有女人,十四心疼我便让欢儿也跟着来了,谁知傲雪那丫头也非要跟着。我只得把她暂时留在十四那里让她女扮男装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欢儿突然掀帘进账,福身道:“福晋,外面有个看起来身份高贵的女子带着两个婢女求见,说她是福晋您的故人。”

我想她能只身进入军营定不是普通人,又说是我的故人,便忙传她进来。

不大会儿,一个身着粉红色蒙古袍子的女子就袅袅娜娜地进来了。我仔细一看,这人年岁和我差不多大,面貌温婉,且有些熟悉,却想不出是在哪见过。

“您是?”我不由地迷茫,是京城的哪个贵妇吗?

只见她柔柔地笑道:“福晋不记得我了?我是阿依敏,当年我们在塞外见过的。后来在十三阿哥府也见过一次。”

我一愣,阿依敏,就是娜仁花的亲姐姐,喜欢十三,后来嫁给十三的那个?

“哦,是您啊,真不好意思,四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满怀歉疚地说。

她毫不介意我忘了她,只是暖然笑道:“福晋的病阿依敏知道,只是一直不方便去看望…”我自然知道她指的不方便是十三被囚禁的事。

我突然想起什么,便奇怪地问:“既然你嫁给了十三哥,怎么会在这西宁?”

阿依敏笑眯眯地说:“十四福晋能不能容阿依敏讨杯茶喝?”

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您快坐,欢儿看茶。”我当年和她的交情并不很深,又这么多年不见,有点儿不自在是难免的。

原来七年前阿依敏见涵君与十三情投意合,而十三对她只是以礼相待,阿依敏自知不该破坏十三与涵君美满的婚姻,于是便请求十三让她离开,表面上只说是病故。之后阿依敏来到了西宁陪伴远嫁的亲妹妹娜仁花,自己也改了嫁。

“娜仁花格格也出嫁了吗?”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涵君说过娜仁花远嫁了,倒没想到这么巧,她便嫁到了西宁来。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啊!

阿依敏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康熙爷刚离开草原的时候,娜仁花是说什么都要嫁给十四阿哥,也就是当今的大将军王。后来我们才听说这件事当时是被德妃娘娘压下来的。之后她也闹了几年,后来满二十岁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于是被阿玛硬是绑来了西宁。不过她的丈夫、也就是我妹夫人还真是不错,嫁过来不到一年两人感情就好得不得了啦。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我点点头,当年充满稚气的娇艳小女孩娜仁花,现在也已经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我不免有些沧桑感。

“妹妹听说福晋和大将军王亲临,就想来见你们,谁知却得了场急病,但许是并不严重,她过几日就能来给福晋请安了。”阿依敏解释道。

我微微颔首,突然想到娜仁花和阿依敏的身份高贵,嫁的人身份一定也不一般,会不会是十四攻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