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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杯水,冰的,凉透了心,林美啬回来之后就找乐乐要热水,把药拆开冲了一包在杯子里,坐到床上去叹气,“顾暖你吃晚饭了么?等会一起出去吃吧。”

“我吃了。”顾暖瞧着她,“不舒服啊?”

林美啬点头,“嗯,痛经,第一天更疼,十一假期也不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折磨死我了。”说完就靠着床头半躺着,脸色煞白。

顾暖翻着一本书,自然地问她,“你十一不是说了有安排吗?才不跟乐乐我们一起去。这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和我姐本来要假期结束前一天回来,法国家那边出了点事,我和我爸吵架了,就一个人提前回来了。”林美啬说的云淡风轻,但眼神复杂。

顾暖轻轻摇了摇头,劝道,“有话好好说,总跟你爸吵什么。”

乐乐接着顾暖的话儿跟林美啬说,“还好你和你姐都不是男孩儿,否则家产都是你姐的,就属你不懂事儿,臭脾气跟我一个德行,在家里能吃香才怪!我家里我是独一个,没有对比,我爸妈才觉得我是好女儿,你得学学你姐,你看你,竟是惹你爸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火,反正这油是给浇上了。

“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也不回几次家,将来我得嫁个非常非常远离他们二老的地方,省的我惹他们生气,他们看我也不顺眼!”林美啬躺下,把毛绒娃娃搁在自己脸上。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林美啬神经有那么稍微的一点粗,但也不是那种什么家事儿都跟外人说的傻瓜,三个人虽然走得比较近,但顾暖和林美啬的关系差上两层,各中原因挺多,而平日口无遮拦的乐乐跟林美啬的关系只差一层,因为两人相交过程不复杂,但终究是不如顾暖和乐乐这样关系无间隙。

顾博和左左都在家,顾暖没在外面住,四处打听无果,七点多就回了家,上了在公司用的QQ号,找到了上级总裁对下面员工的公众邮箱。

顾暖才发现,自己就知道这么一个复杂的公众邮箱地址,她给左琛发了邮件,不确定左琛是否会查看,也不知道能否看到,平时邮件很多吧?公司上上下下员工投诉之类的都是往这个邮箱里倾诉。

次日一整天没有消息,顾暖开始吃不下睡不好,早上醒来也没精神,黑眼圈儿很重,做梦,乱七八糟的梦。

到了10月6日早上,还是联系不上左琛,急得直跳脚的貌似就顾暖一个人,陆展平和秦安森只是不停的劝她别担心,向来左琛出差都是时日不短,且没事不会跟这边人联系。

顾博在客厅,左左在洗手间,董琴切菜的时候看了眼客厅的早间新闻,声音挺大地说,“现在这些当官的,不管大官小官,都是富的流油了,就还是不消停,非要有人把他们那些磕碜事儿抖露出来才消停……难得的是现在这社会还真是有人敢查,还真给报出来了没压下去。”

“又怎么了?”顾暖从床上爬起来问,头疼,脚伸进拖鞋里。

她往出走,就听董琴说,“自己看,电视里那不还说着。”

顾暖看向电视,当镜头播放到酒店房间里照片情景时,一惊,侧头仔细看,如果没记错,那不是那次秦安森组织聚会,后来被左琛带来的领导么?

当地电视台报道了十多分钟,顾暖听得模模糊糊,前面毕竟错过了,回屋开电脑,在微博上看,又在网页上搜索,仔细看了一遍,加上网友评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近日有网友曝出一组酒店内拍摄图片,政府官员疑似嫖chang,官方话说在调查当中,两日后给出的解释是官员包-养情-妇,并非嫖chang,拍摄照片的日期正是那晚的次日清晨,包-养情-妇不比嫖chang好听半分吧?

官员暂时停职,事件还在调查当中。

顾暖好半天才去洗漱,一边刷牙洗漱一边在想,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那晚的情况,是左琛吩咐陆展平去安排的这些领导,地点自然是妥当的,嫖chan包-养情-妇这些事情也不新鲜,这些男人哪个没有小情人。

但是被爆了出来且证据让人无从辩解,这就影响不好了,网络上网友再一起哄,这事儿一时半会压不下去。

那晚的三个男人里,两个是这个被爆照的下属,这个摊上事儿的男人才是有决策权的领导,如果他出了事儿,左琛先前打通的关系都白费了,还有没两天十一假期结束,左琛想要这个项目一定是不可能了,人都出事停职了,怎么罩着他?

而且,这事情出的诡异也突然,毕竟是左琛给这些领导安排的地方去玩,末了出了这事左琛还得挨了这些领导的埋怨。就算原本项目要给左琛,这下估计也泡汤了。

联系不上左琛,顾暖担忧加上着急,上火了,口腔溃疡一天比一天严重了,坏了一大块儿,吃药上药都白扯。

7号的时候,顾暖按耐不住,给陆展平打了个电话,问了这件事会不会对这个项目有影响,她也不清楚这个项目为什么左琛这么重视,陆展平叹气解说,“我简单的跟你这么说吧,如果这个项目给了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地产建筑公司,且不说油水多足,政府相关的项目,这大楼建成之后名声出去了。政府这块儿就像是个代言人,好比某个不起眼的品牌,有大明星代言,一下知名度攀高。”

顾暖靠在沙发里皱眉,说,“这么说项目百分之五十左琛是丢了?”

“百分之九十,丢定了,这里出的事儿不寻常。”陆展平这话,直接让顾暖心在下坠。

放下电话后顾暖闭上眼睛歪着靠在沙发里,头疼死了,左琛不缺钱,也不缺项目,但是这个项目不同别的。这个项目是能把一个小公司捧成大公司,按理说以左琛的手腕打通关系,这城市谁也没办法跟左琛竞争,项目在左琛手上捏着跑不了,从那些日子的情形看,这些领导对左琛毕恭毕敬的,也是吃足了左琛给的油水。

本是跑不了的项目,因为这件官员包-养情-妇被抓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跑了那就是已经跑了。这事儿本可以不牵连到左琛,但陆展平说,这个领导家属调查得知,是左琛当晚醉酒不小心把领导当晚嫖chang这事说出去,引来了狼,酿成了今日祸患。

左琛说出去的?他去哪说的?跟谁说的?那晚明明他和她在一起啊,后来他回了家。

而且左琛也不傻啊,花钱养着这么多年这个领导,铁靠山,他会不小心给毁了?这一毁的不只是这个领导的名声,还是他公司未来许多项目,左琛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想都是干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儿。

若是左琛再不出现重新去打通布局,这片左氏地产一枝独秀的美丽城市,要有新的企业崛起了。能否风光过左氏,在于那方领导怎么干。

几天下来,顾暖感觉自己憔悴不堪,每天白日黑夜的等左琛的消息,煎熬的不是时间,也是在熬着心血。10月8日上班这天,天气阴沉的很,却到了下午都没下雨、

秦安森没来,去了一个工地,中午顾暖和陆展平碰见,顾暖自然要问左琛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消息,陆展平说,还没联系上,不清楚。

顾暖盯着陆展平的样子,心里起疑,陆展平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儿她不知道,但是在她面前,她急成这样,陆展平倒是不急的样子,好像她不问陆展平也不会提起似的,难道他就不问问她这边是不是联系的上左琛?就不为失去这个项目着急?

明日早上十点半过后,项目可就是在某处大楼里彻底敲定了,左氏若因此被踢出局,不遗憾么?

秦安森下午回来,上面高层要临时召开会议,秦安森也要到场,他叫了顾暖一起去,有董事会别的人主持会议,陆展平的表情却和中午顾暖遇见时大相劲庭。

顾暖看着一切,好像在看这拨不开的迷雾,不懂这都是怎么了。

晚上下班,电梯门在一楼打开,顾暖见到公司门口站着那抹身影,林唯唯回头,看着顾暖,明显是在特意等顾暖,顾暖一边往公司门口走,一边在心里猜测林唯唯等自己的目的。

从她身边经过,林唯唯开口叫她,“顾暖。”

顾暖站住的同时很诧异,是第一次听见林唯唯用温和的口气叫自己吧?

“什么事?”她问。

“知不知道阿琛在哪?我找不到他。”林唯唯问,声音仍旧不冲,眼神似乎要看透顾暖,生怕顾暖撒谎骗她一样。

忽然心里更沉了,她以为林唯唯该知道左琛行踪,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反而来问她。

顾暖眉心微微皱了皱,“我真不知道,你别不信,假期我和朋友在海南,听说左琛是在国外。不信你可以想办法去查他的出入境记录,我在海南回来就一直在海城,一个国外一个国内,电话都没联系过,网络上更是没联系过,我去哪儿知道?”

林唯唯凭什么觉得她该知道?一个屡次害她的人好意思站在这说话?可是顾暖发火的力气都没有,真是从来没这样为谁牵挂过。

“算了,估计你也不会知道。”林唯唯的语气,是没对顾暖知道左琛行踪抱着太大希望,只是问一问罢了。

林唯唯一手托着另一手臂的胳肘,手扶着额站在那闭着眼睛,顾暖本该转身走的,但还是问了一句,“我以为你和左总一起出国玩了。”

顾暖真的是这样想的,想成是林唯唯先出国一步,左琛次日跟去,不管是应付还是怎么,也许真的在一起。

林唯唯摇头,“我都不知道他也去了法国,美啬,我,我爸妈,我们在法国。从10月1号上午直到现在,我都联系不上他。公司上下,家里人,凡认识阿琛的都没他消息。”

到底去哪了!在哪呢!

谁死得蹊跷?这话顾暖不敢跟秦安森说,秦安森是敌是友始终不清楚。

但她跟陆展平说了,陆展平当时听完,手里的咖啡都没端稳当,脸色的确是变了变,抛开陆展平没正行儿的时候,思想上是个聪明人,能让他变脸不易,可陆展平也坚持说完全不知道这个平静的十一假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平静的事情。

顾暖心里难安,觉得自己是一个茧,还未破,束缚下,她听得见,也感觉得到有事情发生,却始终无法突破出去看清什么。

次日。

照常工作,下午顾暖听秦安森说左琛回来了,秦安森和她上顶层,顾暖第一次这么迫切想看见左琛,到了顶层就听见激烈争吵!

顾暖心跳不稳,到了高级会客室外,发现陆展平,林唯唯,林美啬,还有林铮,都在。

左琛像是刚回来不久,面上风尘仆仆,会议室中他双手插进裤袋逆光而站,穿衣竟是格外深沉讲究,林唯唯哭了,双手摊开发抖的站在左琛面前疯吼质问,“你玩哪个女人我都无所谓!都不会觉得无力坚守自己的地位!阿琛,适可而止,这么多天你就是去哄她开心了?”

“……”顾暖感到不可思议,视线远远地注视着左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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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铮一开口完全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怒指左琛的高大宽厚背影,“上午过去了,项目也丢了,就为了玩女人项目扔下不管!那个领导十一假期期间出事也许是个意外,这不在你的计算之内,我能对你理解。舒榒駑襻”

林铮目光如炬又大声说,“没一点分寸!那女孩子是副市长的千金,这身份你打算如何处理!唯唯以后怎么做,遇见副市长千金,她是要生气还是要陪笑?立刻把这件事处理掉!”

林姓氏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左琛,秦安森蹙眉看了顾暖一眼,发现顾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抖,然后攥在一起。眼睛盯着很远处伫立的左琛。

顾暖在想,是真的吗?假的吧?不管是真的假的听着都不舒服,很不舒服,这个时候也很想跟左琛说上一句话,问他,假的吧?

左琛沉默了片刻,而后转过身来,五官很冷彖。

林唯唯和左琛离得那么近,顾暖忽然觉得,外貌出众打扮也出众的林唯唯跟今日的左琛站在一起,都会黯然失色,他的样子就像她大学时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那般,无人可窥透的表情,直叫人眼前一亮后觉得不真实存在。

左琛比林铮高,沉稳的五官上是不悦,那种不悦不逊于林铮的怒气。

他一只手从裤袋中拿出,眼眸盯着林铮,伸手拿过陆展平给他的文件夹,面无表情的用文件夹的一角磕打了下身边的会议桌,对视林铮,话说的极讽刺,极淡,“我不会有跟她离婚的想法,事情出了,我会摆平,所以,您在乎的不是我是否外遇,在乎的是我的外遇对象是谁?洇”

林唯唯笑出了眼泪,男人都注重利益吗,面前的左琛是如此,所以才通过他的精明拥有了现在享之不尽的财富,掠夺,竞争,不服输的性子叫他时常让人觉得恐惧。

爸爸也是,就像左琛说的,爸爸他在乎的,只是左琛的外遇对象身份而已!顾暖与左琛的时候,爸爸也知道,可是只说这种小事不用管。林唯唯对左琛哭喊,“那个张嘉怀孕了又是怎么回事?爸爸的人看到你上午和她一起出机场,接着你先陪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一个月多了!到底什么时候的事你说啊!!”

林唯唯不怕他跟任何女人在一起,此刻觉得,哪怕跟顾暖都是好的,因为顾暖的背景太平平无奇,对她的地位没有威胁。但副市长千金不一样,林唯唯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人家那女孩的家庭背景。她爸爸能当副市长,说明家里的背景关系千丝万缕。

这样一来,就算左琛执意离婚,恐怕他们家里掌握的那些左琛行贿的证据也没太大用处,不能说没有,却没有了百分百牵制左琛的用途,如果那个女孩跟左琛是实心实意的,会让她爸爸找关系帮助左琛的吧?关系后台硬的话,林唯唯很怕父亲也无能为力,很怕这辈子就这么与左琛无缘了,那比现在这样的婚姻还可悲。

门口悄然转身的,是顾暖,她的嘴唇在轻轻发抖,真真假假分不清了。

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很淡很淡的水雾,努力睁着眼睛就散开了,低着头往电梯处走,一句都听不下去了,站在电梯前,摸着自己的脸,怎么搞的?很凉,很冰,血液都是凉的。

心里承受超负荷,爱情这条路就是这样,只要在行走中,就不会始终平坦。

林唯唯还有个立场质问他,她呢,什么立场都没有,左琛又爱上了谁,眼里又走进去了一个什么样的异性,左琛愿意交代一声才跟她有关系,不愿意交代,她就是个遭到抛弃的路人,且甲乙丙都未必排的上。

秦安森帮她按了电梯按钮,顾暖尴尬,傻傻的站在这半天,都没有按电梯按钮,电梯很快来了,秦安森跟她一起下去,说,“晚上,我想左琛会找你。”对此,秦安森说的铸锭,顾暖抬头瞧了一眼秦安森,什么意思呢?

从顶层下来,顾暖心里忽上忽下,一会儿是左琛出差八天跟别人在一起,失去项目都无所谓的样子,一会儿是想着秦安森那句话,找她,说什么,交代吗?或者是,解释吗?

回到总工办,顾暖发呆,许多事情想不通,左琛和张嘉这个副市长千金认识,且关系也许不一般,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半点都没有察觉?那个女孩已经怀孕了?林铮那么精明的人调查的结果不会错吧?看到左琛跟那个女孩一起去的医院检查?可她仍不相信左琛是不堪的男人!

顾暖坐在那,攥紧了手里的一支圆珠笔,完全屡不清,发生的突然,太乱,像暴风雨一样一起扑面而来。

也许于林唯唯来说,丢的更多的是面子,面子很重要。顾暖丢的看似是很微不足道的,但却是一份很重很重偷偷背着所有人付出给左琛的感情,如果被辜负了,有眼泪也要偷偷的咽下去。

七八天,他都跟女人混在一起?

不管真假,总之心慌时就是这么难过,怕被人看到这幅挫败的样子,只能趴在办公桌上,忍着,用力的忍着,不能难受就哭,那岂不是要哭死了。

好不容易支撑到下班,这期间,她期待过手机响起,是他打来的,然后做些什么解释,突然的就给了她这么心慌的感觉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

他该是看到她在门口都听见了啊,却不理会,很忙吧?忙什么呢?处理和林唯唯的事情,还是忙着安抚那个怀孕了的女孩?

心里乱了一下午,自我安慰了一下午,出去公司时看到吴哥,吴哥对顾暖点了点头,顾暖本是走了两步,又转身问吴哥,“吴哥跟他一起去国外了是吧?他跟那个市长千金的事是真的?”她不信,问吴哥最直接最快。

吴哥点了点头,眼神闪躲。

真的,顾暖被当头一棒,“应该时间挺久的了吧?……这么久,我一点都没发现。”吴哥不否认,点头了,那还假的了吗?

吴哥为难,“左总每次出差,去了什么地方,在干什么,顾小姐不在他身边,怎能清楚?没发现也正常。”

顾暖抿着唇,转身往马路对面走,他有几次的确是秘密出差,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顾暖心酸自嘲,前些日子他还说,那些骗子都是怎么欺骗女人的?他说他不是个成功的骗子,哪有,这比哪个骗子都成功,起码她从来没怀疑过他居然还有别的女人。

乐乐打给顾暖,顾暖站在公交车站,乐乐一直在说,比她还气愤,“有钱的男人都是人渣!我一度也被他骗了,就是现在也不敢相信刚才林美啬回来说的这都是真的,我觉得他对你真好,我始终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专门找善良可怜的女人欺骗?”

“好骗呗。”顾暖微张着嘴巴呼吸,怕闭上嘴巴会哭出来,那么脆弱给谁看?不如忍一忍,什么都会过去,他都一句不解释,所以做好绝望的准备,以免被伤的太深太疼。

乐乐半天才又说话,“暖暖,你可别哭知道吗?不值得……不值得咱就别哭。不行,我还是去你家吧。”

“不用不用乐乐。”顾暖急忙用力喘息呼吸,平稳自己的呼吸,拒绝完说,“是人就会有哭的时候,你见过谁一辈子不哭的?那是怪物。我保证不哭……你放心……我没那么废物……”

一下午,晚上,一夜,当晚陆展平给她打了电话,问左琛找她没有?顾暖摇头说没,陆展平沉默了一下挂断了,叫她别多想。

第二天的开始,每分每秒,每个小时,她都在等一个宣判,可是左琛显然都懒得给她一个判决,听说很忙,在公司里的时候也很少。煎熬的一上午过去,中午顾暖没有去餐厅吃饭,林唯唯直接走进总工办办公区,进了顾暖的小办公室。

鹅黄色艳丽的小衬衫,胸部半露,紧身的白色七分裤,高跟鞋还是那么细那么高,妆那么浓那么精致,除了说出的话和她别人看不见的心里难过,表面上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习惯了左琛不在乎她如此的对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否则你怎么跟他分手?顾暖,我讨厌你,但我也佩服你,一直我也清楚,是阿琛不放开你。发生这种事我非常意外,我知道阿琛有个你,还真不知道另外还藏着别的女人。”林唯唯点了支烟。

顾暖横了林唯唯一眼,摇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跟那个女人的事,我都不知道你跟他的事,更不知道你会跟他结婚这件事。糊涂事过了就过了,我不想谈。”

顾暖说了不想跟她谈,林唯唯还是说,“起码我们婚后你跟他分手了,现在他这样,我还是不会跟他离婚,不过我们也没登记注册。他对那个所谓的副市长千金那边是什么打算,我并不知道,听说年纪很小,在国外留学,一年才回来一次,这年纪怀孕了也生不了吧?”

林唯唯昨晚提出要跟左琛登记注册,但被林铮否了,不可以,自己女儿就算没了子宫,但是漂亮,家世好,如果真的和左琛撕破脸了,除了分开别无选择,起码到那时不是二婚,有些庆幸当初没有登记注册,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这婚还是不能离。

“抱歉,我出去一趟。”顾暖扔下林唯唯一个人,跟左琛的妻子讨论这种事,感觉太糟。

这打了林家脸面的事,左家没人说话,都是当没发生。

顾暖琢磨那句还在国外留学,吴哥说的意思是,左琛每次神秘出差都是去见那女孩,可是,这个女孩如果是在国外留学,左琛怎么跟她见面的?虽然左琛也偶尔去国外出差,但每次神秘出差可都是在国内,护照什么的都不带的啊。

或者,是每次去国外出差他和她见面?

顾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抓住这点不放,是在安慰自己吗?在下意识的为左琛找理由吗?可是再多理由能怎么样?左琛视她作空气。

两天过去,三天过去,浑浑噩噩,从第一天的打击很重无法接受,到第二天的胡思乱想存有希望,再到今日这第三天的不太在乎等待结束。

心境变化差异极大,三天,一天24个小时,总共四千多分钟过去,她不曾和他打照面,不曾说过一句话,四千多分钟,分分钟在平复自己,分分钟在忧郁中找出路。

顾暖没有得到左琛的一句话,她不知道是否要继续等待他彻底关上爱情那扇门再做些什么,还是就此在他的门外转身主动滚出去?

下班后,顾暖记不清自己在公交车的哪一站下的车,沿着街道边往家里的方向走,走了不知多久,脚上的高跟鞋忽然不稳,脚腕一疼,低头,才发现踩上了下水井盖,鞋跟扎进了圆孔里,一走路就崴断了。

往旁边挪了挪,脱下左边的鞋子看了看,完了,不能穿了。

也不能在马路下面走,怕什么东西扎到脚,拎着一只高跟鞋,往马路上面的盲道上面去走,有人经过时看顾暖的脚,顾暖低头快往家走,可是发现还有好长一段路。

手机响了,顾暖站住接起来,“有事吗?”

“顾暖,你站住。”秦安森说。

顾暖听这话不对,他怎么知道她在走路?回头,就看到了他的车停在了路边,车窗摇了下来,他下车,把手机合上,已经快步到了她眼前,“被抢劫了?”

“嗯,下水井盖要抢劫我的鞋跟,还好我反应快,它没抢成。”顾暖面无表情地说着冷玩笑,秦安森指着车,“我送你。”

顾暖点头,往路边走,脚就那么赤-裸的踩着地面,地上脏,她还不敢踩得实诚,只是脚后跟沾地,秦安森站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抱她上车这不犯法吧。

来不及她说不,三两步的秦安森已经抱着她跑向了车,打开车门塞了进去。

“你真轻。”车上,秦安森说。

不好意思也就那么几秒,感觉就是朋友,所以顾暖觉得没什么,低头用纸巾擦着脚上的一层土,“这几天衰,体重直线下降。高兴的时候不见长肉,不开心的时候就掉肉,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秦安森笑,若无其事问,“你跟左琛一起的时候也是这种腔调说话?”

“……”顾暖神色黯然,是因为秦安森提起左琛,她惆怅地认真想了想,似乎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呢?

她没正面回答,“陆展平说你是哈士奇脾性,我这腔调和你说话蛮合适。”

他骂了句脏话!

顾暖苦笑了一下,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就问,“要是知道什么,背着左琛跟我说说吧。”

“他没找你?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发生了什么。”秦安森很讶异的表情,不像装的。

话说的这么明白,看来秦安森是真不知道。也许不简单中还套着秦安森不知道的不简单,也许事情就是那么明白,甩她,但怎么叫人能相信?

左琛回来海城的第四天,秦安森一大早上把一份图纸给顾暖,“帮我送去顶层。”秦安森不明白,按理说左琛当日晚上该找顾暖说些重要事情,但为什么四天不见她,也不见他和陆展平?完全不对。刚听说左琛回来了,在顶层。

顾暖盯着这张图纸,是秦安森故意给她这个机会见左琛?

攥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拿出勇气,还是站起了身,不管怎么样,要有一个结果,不该在心里猜测着度日。

秘书把她领进来,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了,左琛忙碌了三四分钟,偶然抬头才看到她,顾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忙,出去七八天回来也许真的很忙,可是……

“有事?”左琛问,问完埋首继续忙碌,很冷漠。

顾暖沉静了一会,消化了一下他的冷漠,眼睛有了一点湿意,太失望了,“一句话不说这算什么?”

左琛顿了顿,蹙眉,良久抬头,“顾暖,我不忍伤害你,你是我儿子的妈妈。我固然爱你,但也许这就是男人,可以同时爱上别人,只是分给每个女人爱的程度不同,我拒绝不了每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人。”

“恶心!我宁愿你一点都不爱我!……为什么你要拉上我一起?你再好,可我不稀罕同时把爱分给好几个女人的你!”顾暖用力咬着嘴唇,视线模糊,“既然不是独一无二的感情,做做样子就行了,情深意切的说那么多谎言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伪装也是一种无聊时的消遣?”如果不是昔日有太多感动,今天不会这么伤心,伤心到一定的地步,是哭不出来的,是喊骂不出来的。

心中的悲愤岂止这些,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可是能问的,也就这么几句他也许都不在乎的话罢了。

左琛盯着发抖的她,没有动作,蹙眉艰难地道,“你何不稍让一步,如果你不是站在这里质问我,我还是会对你好,有空时,我们可以一起晚餐,我可以给你我有的,别人欺辱你我一样会护着你,你来质问,我不喜欢。”

“你说你娶林唯唯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假的?”

“是!假的!你那么聪明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想不通?我说有苦衷,我告诉过你我有什么苦衷吗?顾暖,我爱你,如果你背景优越,我也许会更爱你!”左琛的眼眸里一片漆黑,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有做一个情人的潜质,我会很早告诉你我一直在骗你,我会用金钱收买你,而不是用谎言收买你。”

顾暖不敢相信,虽然三天过去心里做好了准备,昔日的左琛样子没变,但感觉完全陌生,陌生的叫她崩溃,她变得很冷很冷,满满的失望让她吝啬给他一点表情,“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满口谎言!!”手里的一叠文件附加一张图纸,都被她用力扔向左琛的方向,转身……抹着眼泪跑远。

纸张洋洋洒洒从半空落下,张张片片掉在地上,左琛五官上看不出任何内容。

顾暖不想回去总工办,公司里到处是人,她怕悲伤外泄到了掩饰不住的程度。走出公司,进了对面地下一层超市,就是想找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

穿梭在货架过道上,推着购物车的人许多,谁也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谁,就这么走着,一袋乐事薯片掉在地上,她盯着瞧了半天,对面来了一个小孩,捡起来搁在了货架上,小孩看了她一眼跑了,顾暖这才伸手摸了摸脸,冰凉的是眼泪吧?狼狈的小孩都被吓跑了。

记忆中最激烈的一次伤心是他说要结婚那天,那时他的谎言为她今日的更伤心奠定了基础。还记得他跟林唯唯说过“还是,你认为我此生非你?”当时她在想,若他有一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该多伤心?

当时也在想,世上事,无不可能。

没想到这可能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残忍,背叛这东西,完全没有一个理由。她不懂,是不是真的爱过?如果非常非常爱过,怎么舍得说这样叫人死心的话?死心。

记得他曾经目光中的真挚与伤痛,那都是俘虏了她的。现在,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很感激这日子,星期五,迎接失恋的是自由的两天周末,回去取了东西请假去接儿子,也许没有任何表情,但至少家人什么都不知道,左左笑的时候她也会扯动嘴角,想找点事做,抢着做,切菜时,刀一滑,切到了手,那种感觉是流出血时小腿在跟着发抖。

晚上梦见自己跟他哭闹,各种离谱的挽留戏码发生在梦里,夹杂着他每次因她而痛的摸样与眼神,手坏了,不爱说话了,把自己的性情都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