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啬想,日后的月落和晨起,都跟乔东城没有关系了。

董琴见美啬在收拾东西,问她,“这是……”

“打算把这些东西搬去我学院附近那租的房子里,这边儿都没地方放了。”美啬低头在收拾,心情因乔东城的电话有点失落。

“有钱租房子吗。”董琴问,进去帮收拾。

美啬点头,“这房子是……”哥字没说出来,“是左琛安排的,没用我付钱,等以后我赚钱了我再自己付。”

很平常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董琴放下东西没帮整理,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走吧走吧!”董琴说。

美啬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转头说,“干妈,我就是把多的没用的东西搬过去,这边儿我和顾暖轮流回来住,不让您一个人,我们早都都商量好了。”

“不用不用,我谁也不用。”董琴说着就帮美啬收拾

,在很强势的发火的情况下,把美啬给送到小区外出租车上。

美啬只能顺着董琴的意,不敢让董琴生气。

上了车后先打给顾暖,说了这事儿,顾暖也没明白母亲这突然的气是跟谁,也不是没有人回去住,美啬和她轮流,眼下已经在想着长远的好办法。顾暖决定早点下班,回家一趟。

左琛开会完毕,就接到了董琴的电话,董琴要见他,左琛说好。

第258章 夺子

顾暖的头疼病又犯了,这种疼法,是隐隐的一阵一阵发作,不记得去年冬天头疼最严重的时候吃的是什么药了,大概要去医院问问,再开一些,偶尔吃一片缓解这头疼罩。

坐在董伟川的车里,出去办事,途经医院,她刚想张口对董伟川说‘停一下车’,恍然闭嘴想起,在香港那两天,还是少吃一些药,没很大副作用的也不想吃。从想要给左琛生个女儿那天起,每个月都在很注意身体,直到月经期到来,宣告没有怀孕为止。

月复一月,如此进行着。

现如今母亲那关已经过了,顾暖就更加期待,孩子的到来。

董伟川注意到她的举动,温声关心地问,“刚才你怎么了?”

“没有。”顾暖的浅笑在脸上一闪而逝,敷衍了一下琰。

车穿梭过广场前那条街,行驶在转盘道上,顾暖的手机响了,她有点困,接起来时眼睛因缺觉而有点微微的眼圈儿发红,“你好。”

“我,林唯唯,这是我妈的号码,我的号码打你手机,竟然是打不通呢?黑名单了?”林唯唯自知这个问题有点可笑,可还是问了出来。

顾暖皱眉看着车外的街道,淡淡地说,“你的号码我可以拉进黑名单,可是你这个人,我还是愚蠢的找不到任何办法,把你拉进我生活的黑名单,你还是阴魂不散的一次次找上我。”

“那是因为你一次次的找过阿琛,如果法律允许,顾暖,我早要了你的命不止一百次。”林唯唯声音平静中透着狠意。

顾暖听着,然后对她说,“林唯唯,法律允许不允许你也试图要过我的命了。事实上你给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起码我人生中最痛的一次折磨,是你赐予我的。若我记仇,若我及得上你的心肠百分之五十狠毒,你还会是现在这样吗……”想起刚来到腹中便消失的孩子,仍会腹内抽绞的痛一次,如果不是流过产,怀孕也不会这么不容易。

“这么说,我要感激你的仁慈留我在这世上继续跟阿琛一起?”

顾暖抿了抿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别感激,我受不起,我只是跟很多人一样,怕法律的制裁,怕严重的后果,而忍气吞声……”

董伟川握着方向盘,皱眉,神色复杂的看了副驾驶的顾暖一眼,然后,继续开车。发现即使满腔怒火,也不能说什么。能说什么?有资格说什么?这怒火来的无名,他在心里谴责自己。然后看向前方,红灯了,他停车等灯。

顾暖并未察觉出董伟川的不对,心里活动往往都被董伟川掩饰的很好。时光匆匆,两人都未太注意,彼此已经认识很久了。

“顾暖,你的话不要说得太……”林唯唯刚说,顾暖倏然截住她的话,“林总,打给我,只是闲聊?”

那边的林唯唯似乎在斟酌,半晌,她用铸锭地语气说,“顾暖,把你当年和阿琛生的孩子给我抚养吧,我会善待他,无论如何我要定了你儿子!不管你藏在了哪儿!”

顾暖拿着手机笑的那么轻巧,可是这轻巧在心里却沉重起来。林唯唯心里阴暗难测,能说出这种完全不可能达到目的的要求,必然是心里掂量过。否则,就是稍微懂事点儿的孩子,也该知道,伸手摘天上的星,那是不可能的。林唯唯想要她的儿子,岂不是同伸手摘天上的星星一个道理,更难达成目的吗!

“你真的变成了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疯子!”顾暖音落,头疼起来。

那边林唯唯还在说服她,威胁她,林唯唯口中种种的话,利诱也要,逼迫也罢,她都不想听。从知道这个电话里是林唯唯打来的后,顾暖就照例像往次一样录音,发给左琛。

到达目的地,董伟川和她下车,手机还是没动静,那可能是左琛还没听到,在忙。

左琛并没有在忙,到外面去见董琴,车停在饭店外,手机也在车上没有拿下来带在身上。

饭店是董琴约的,左琛没来过这种规模的小饭店,找的有些费力,桌上只有茶水,左琛被服务员带到小包房,“先生,这里。”

“好,没事了。”左琛清清冷冷地说。

董琴见左琛来了,又给自己的茶杯里续了点茶水。左琛单手按着西装下数第一颗纽扣坐下,董琴说,“喝点热乎的茶,外面天儿挺冷。”

“谢谢妈。”登记注册后,左琛叫董琴妈,顺口,不觉得别扭,许是因为心中早已迫切希望和顾暖共有很多亲人,家人。

左琛猜不出董琴找他谈什么,董琴不张口说话,左琛亦不会,哪怕心中明白知道什么。

他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有些事,这辈子都该绝口不提。

董琴清醒正常时,心里明镜儿一样明白事儿,左琛和顾暖登记注册后,很少来家里归很少来,但只要来了,倒是和以前没太大的差别,叫人挑不出什么能拿到话上说的毛病。但这疏离是有的,董琴心里的不安不是一日两日了。

“阿琛,你忙……妈知道,也理解,可这一个城市住着,也得带暖暖回来时常走动走动。妈不图你们回来给我买什么,我这女儿长这么大没离开过我身边儿,舍不得呀……”董琴心里不舒坦,具体因何不舒坦,倒不见得是因为口中这话,心底想起了什么而难受的眼眶发红,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左琛坐在对面,眉目不动地对董琴道,“妈,这样,以后我尽量抽出时间带她回去。”

顾暖每个星期总要回家好几次,不走动谈不上。

董琴也不存在想见左琛,姑爷和儿子的差别是有的。董琴口中这话显然不是此次见左琛的目的。

董琴腰板儿坐的直,扬起眉瞅着桌子上的茶杯说,“美啬是你妹妹,妈不是非得留她在这儿住,她喜欢乔东城,妈这也是想帮帮她,她在这边儿住,乔东城时常的过来看我,也好给她们年轻人机会相处。你别多想,妈没把她当保姆使唤的意思,也没让她干重活儿,在我这儿,委屈不着她……这房子,暖暖早就说过,是你给买的,抽奖哪有那么幸运,妈心里有数儿……”

“妈,您误会了,没人说美啬在您那委屈,突然怎么提起房子。”左琛并非不擅长应付董琴这样的人,是没有太大的耐心而已。

董琴摇头,不管左琛怎么说,她只说着自己的,“妈知道,嫁你是我们暖暖高攀了。这要是找个普通上班的,顶多也就是结婚时买套房子,写的还得是男方的名儿,现在这房子、车、公司,应有尽有,我养了这一回闺女没白养,当妈的很骄傲,人家相中了,不是跟我们暖暖随随便便处一段儿就拉倒。可这说回来……我这当妈的,跟着沾点光就行了,也没要求太多,这年头,享儿女的福也不容易。”

左琛已是不想再说任何话。

“回头美啬搬吧,是谁在外头给她买房子租房子出招儿,那都跟我这个干妈无关。”董琴说着,抬头看左琛,“阿琛,你要是对妈有成见,有看法,你就直说!我还是暖暖的妈,我这要是明天死了咽气了,这话我今儿就不来说了,可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你对妈有什么看法现在就说,别让暖暖知道了再说。”

左琛何时应付过这样的长辈?自己的父母他也不曾应付过,甚至父母吵架,会避开他,不会让他知道,家中保姆更不敢给他打个电话。今日,却……

面对董琴,左琛已是态度做到了最好的极限度,他蹙眉,舔了下薄唇,“妈,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很抱歉,有任何欠妥的地方,您担待,指出……”

董琴摇头,似乎是想从左琛口中要一个答案,可左琛只是蹙起眉头,耐着性子在跟这个丈母娘沟通。

这一刻,左琛知道,换做对面坐着的是另一个任谁的别人,他一句话都不会说,直接埋单走人,但这是顾暖的母亲,生活中,最要顾及的,该是顾暖的感受为最主要。

左琛心中轻叹,顾暖,一个重要的,亲人。但凡跟她顾暖有点亲情关系的,都能将他姓左的吃定,那么懂事的人,他在想尽办法去疼爱。

最终,左琛提出送董琴回家,看了看时间,怕是顾暖要下班了,董琴见左琛准备走,就撒口说了心里藏得深的一句话,“阿琛,暖暖她爸的忌日……那天,可还记得?”

左琛征愣,“记得。”

“那天,你说你走错路了,那就一条小道儿,怎么还能给走错了?”董琴问,这句话似乎把左琛逼到了死角,是走不出去了,只能回头别逃避,面对那里站着等他给个说法的人。

“不清楚,走着走着发现找不到墓地。”这似乎是最直白最自然的回答,如果清楚知道为何走错,反而像是说了谎言不对吗。

这回答,让董琴一时再也无话可说。

从左琛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不同,董琴深呼吸着起身。

……

顾暖回到家中时,董琴一个人在家,美啬在学院那边的房子里收拾,乐乐下班就过去帮忙了,豪装的房子里什么设施都齐全,就是缺了很多生

活用品的小物件儿,都要一次性买齐了。

上午顾暖听了美啬说的,心里就不踏实,心想母亲是生气了,回来赶紧劝,可是话还没多说,董琴已经从眼圈红通通到大哭了起来,顾暖伸手轻拍着母亲的背,抽出纸巾擦母亲的眼泪,吓得声音一股鼻音,也要哭了,低头问董琴,“妈,有话慢慢说,我听着呢,这是怎么了啊。别吓我……”

顾暖哪能知道董琴哭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董琴哭了半晌,抬头靠着沙发喘气,不紧不慢地说,“妈老啦,这房子是阿琛给买的吧。我不住……这地段儿,这小区,这面积,得值好几百万,你爸年轻的时候还有点小钱,那也得是掂量再掂量才买得起,你这登记了嫁人了,美啬也搬走了,你弟回来也要出国,妈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卖了吧,妈不想亏谁欠谁,能动弹我就租着个小房子住,也不要这带电梯的,住着不习惯,上下楼这脑子都晕乎,实在不能动那天,我就去敬老院,挺好,谁也不连累……”

“妈,谁说你连累人了?我没说过,美啬搬走是因为她上学方便,我和左琛在想办法,不管怎么都不能让您一个人在家住着,我也不放心哪。”顾暖心里乱了,母亲一哭,她就也想哭。

母亲这辈子没享着福,年轻时要强,在单位和家里,都是拔尖儿的人,不服输。医生也说,这样性格的人,再加上急脾气,死心眼儿点,受了离婚的打击精神出现问题的最多。

顾暖心里想过,母亲指望享儿子的福,眼前是不可能了。顾博都得人照顾才行,哪会照顾人?母亲苦了一辈子,也就是在她身上享点儿福,母爱小时候顾暖得着了,后来长大,诸多变故导致这些年过的挺苦,但就母亲给了生命光这一条,也值得她好好感激回报。每次挨打,顾暖心里也是想着母亲怀胎十月生了自己不容易,也就忍下了那种疼。

顾暖当晚在这边住的,给左琛发了短消息,左琛打过来电话,顾暖接了,跟左琛说了一声,就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顾暖得去上班,左琛打电话问她家里怎么样,顾暖说没事儿,合上手机回头看母亲,董琴正在厨房里做菜,听到她跟左琛打电话,表情有点不高兴。

不明白母亲因何这样,也许是心灵孤单的人不习惯身边孤单,美啬走了,她等于是嫁人了,虽然她和美啬会轮流回来,但是否母亲心里觉得,这是给女儿造成了生活压力,而心里不舒服?

可对左琛的气又有那么点说不过去,如果是因为左琛让自己去外面住,这合乎常情,夫妻,岂有分开住的?让左琛来女方这边住那更是不可能。如果是因为左琛给美啬租房子在校外,那也不对,当哥的照顾妹妹,给妹妹安顿好,也实属正常。

带着种种疑惑,顾暖早上去了恒科。

才得空喘口气,给左琛打电话,左琛问起林唯唯昨天那个电话的事,顾暖说内容都在录音里,后来没有再打来过,但她觉得,林唯唯不会是想一出就说了这么一出,一定是有过什么打算才敢这么说。

行贿证据上林铮不敢跟左琛撕破脸,女儿又拴不住左琛,就想到来拴住左琛的儿子,可这儿子,林铮找不到。想到此,顾暖对上次和左琛去香港见左左,感到心惊肉跳,如果林唯唯说这话在前,看儿子在后,左琛再如何保证没事,顾暖都是不敢去看儿子的。

左琛在电话中对顾暖说,“夺子,让我想起了天超。”

那个可怜的孩子,顾暖说,“她是不是见过她爸林铮了?你觉得这会是她自己的想法么。对了,我一直想问问,她帮你参与行贿签字的事,进行到多少了?”

左琛说,“左氏最后接的一个项目涉及四个中间人,都要她来签字,钱已经打过去了三个,签字她也签了三个,还差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次签字。”

顾暖心一颤,最后一次,如果林唯唯最后一次签字参与了,带有左琛名字的单据,该是如数毁掉了,从此就没有任何把柄在人手中。但是,别说有林铮在出谋划策,就算是林唯唯她自己,也不会傻到继续帮左琛完成这重要的一次。

如果这最后一次就是洗清左琛行贿行为时,左氏也已没有实力再接项目,资金已空,也不存在任何官商勾结的勾当发生。恒科这边,做任何事,都干净,小心。

PS:提示下哈,董琴跟左琛的隔阂,不是争女儿这小事儿哈~

第259章 没开玩笑

中午,小楠出去办事回来,敲门走进顾暖的办公室,说,“顾姐。”

“回来了,还顺利吗?”顾暖抬头,问罩。

“一切都挺顺利的,就是后来,我遇到林唯唯她手下的人了。”

小楠琢磨了一番之后说,“顾姐,这个女的跟我说,她们林总让我给顾总你带句话,昨天她们林总跟您说的事儿,顾总您想好了没有?”

说完,小楠都被绕晕了,传话?明明就是在没事儿整事儿。

顾暖捏了捏太阳穴,“出去吧,我知道了。琰”

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无聊的人和事,不知何时是个尽头,若上帝能管这事,恳请上帝能稍微高抬贵手,别在这寒冷的冬天让生活再多生枝节。

林唯唯两次说起这事,是否代表,没在开玩笑。

……

下午的时候,美啬打来电话,问了一下董琴的情绪怎么样了,说实在的,美啬是有点怕的,当董琴发火把她赶出去,推上出租车时,美啬没敢停留,只觉得太可怕了,那顾暖亲生母亲的眼神……

顾暖让美啬今晚在学院那头住着吧,马上重新回学院,会有很多东西和事情需要整理,别顾着这头儿了,这头儿有她呢。

下午左琛下班前有会,会议完毕还有酒局,他提前问顾暖,今晚在哪边住?

顾暖说,我妈那。

左琛只能点头说好!虽是自己妻子,可也是她母亲的女儿。

他心中不喜欢董琴这个人,董琴关心他老婆么,有的,可是,这其中差了许多事儿,人起码,该有人性。

美啬以后一定会忙起来,不管是上学还是走秀,不会抽的出空闲时间经常回去顾暖母亲那儿住的。

在左琛的计划里,美啬二十七岁之前,该有一番属于自己喜欢的成就,只在乎是否是美啬真的爱好,不在乎这成就能创造出了多少金钱。成就,在自己心里大,就好。在别人眼里,渺小也无妨。

可也讽刺,他让顾暖,吃了苦。

第二天早上,左琛投降了,不解决董琴的事,顾暖长此以往不回家住是一定的,董琴的一个情绪不稳定病发,在顾暖这个女儿心中,抵得住任何人和事。

顾暖曾跟左琛说过,母亲重要,若问母亲重要还是左琛重要,这答案不用回答,因为她和他始终被她认为那是一体的,所以,不存在把自己分裂出去另一个人,拿去跟自己的生身母亲做无聊的比较。

她说这在乎的程度,感觉,都是大不相同的。大概多年以后他去世了,她会心中忧虑活不成的,可是母亲去世,父亲去世,大抵都是连累不了儿女跟着伤心而死的。这似乎,是世间在正常不过之事。

从那时起,左琛深知,她在乎那个母亲,所以,他保留着心中的秘密。他似乎稍微理解了秦安森为自己而隐瞒父亲出轨的事。

虽然董琴这件事和父亲出轨不是一样程度,但那都是毁了人心的,至真的心,一下子就空空的,变得,薄,而脆,容易碎裂。

左琛在早上七点十分打给顾暖说,他认真地说,“老婆,或者你说服妈,跟我们一起住。”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左琛说出这话后,听见顾暖在笑,笑的一定是阳光一样温暖柔和。可是,左琛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那么反感一个人。也许一天只在晚饭见一面,但生活在一栋房子里,不会舒服,左琛永远无法消除对董琴的成见。

顾暖是笑了,站在自家阳台上,昨晚围脖脏了,洗了,这个料子只能自然干,在阳台上控了一夜的水,还没干呢。她听完左琛说的这话,笑着笑着,就哭了,没有声音,没有眼泪,泪水就蓄在了眼窝里,怎么都出不来。

他对她这边的亲人做出让步,在顾暖的心里,感激着。

左琛在家中喂了猫,连着喂了两天了,他伸出一只手,猫的爪子挠了一下他的掌心,左琛见它吃得香。

可能,是疼爱,一切她的亲人,董琴,顾莱的弟弟,不管是谁,他都可以接受。

八点不到,左琛到达公司,秘书送进来最新报纸,上面一行字他注意到,关于恒科的事。报纸上提到了顾暖的名字,左琛看着这两个字:顾暖,真的力量很大,一个不管吃什么,怎么吃,都不长几斤肉的女人,纤瘦的身体,总是没有杀伤力的云一般淡的表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拥有很大的力量,足

以推动他不曾为任何人动摇过的思想,和道德的底线……

顾暖跟母亲说了左琛的意思,也以为母亲肯定会同意,那边房子大,左琛有这份儿心就已经很难能可贵。

论到赡养老人,不管身为老人的儿子女儿,大部分愿意掏钱赡养。不愿意赡养的,过分的,总能在新闻报纸上见到,但那只是极少数,因为报道中,总是报道让人有议论价值的,要么夸上了天,要么贬的人人唾骂,这才有价值,但往往新闻上常见的,生活中都不是满街可见到的发生频繁的。

论到养老,老人一般有儿子是要在儿子这边,也有只认准了敬老院的老人。顾博的情况左琛知道,养母亲那可能不行。如果左琛是一个月薪六七千的男人,董琴过去住,会心里谢谢这个姑爷千次万次,老人不花什么钱,但身上病多,每个月送到医院的钱,就不少。

可幸左琛有钱,以顾暖的能力,上班赚钱也不少,虽然以后不会在他的公司上班,但养董琴也说的过去,董琴身体不健康,外加顾博的现状,左琛的父母心上不舒服,表面上应该说不出什么。顾暖自知带母亲过去会被人看着不舒服,但没有办法了,眼下唯有如此。

董琴说让顾暖先去上班,她在家想想再决定。

顾暖强挤出笑容,走出去时还抱着母亲的脖颈撒娇说:妈,你就答应了吧。

她很怕左琛的一片热心,被母亲冷脸对待,她在中间,只能尽力让两边的人都称心。

顾暖出去时,忧愁地在想,不然呢,不然还能怎么办?虽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还是在心里压力过于厚重时有些许埋怨老天,为什么给她的这张人生试卷上,有这么多道难解的题?曾以为解完一道会多得一些分数,可最终,她还不知那分数究竟能换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头疼胸口发闷,在喝了一杯咖啡后得到了缓解,她喝完又想起还是少喝一点咖啡,总是依赖什么都不是好的现象。

高跟鞋的寸数有减,已经很低了,左琛总说,注意安全。

中午,顾暖开车出去,今天的风很大,吹得人发丝随风乱飞,然后顾暖下车时伸手拨了拨,把车停在了路边,手机和包都在车里,索性车窗夏天贴的膜遮挡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也得防着砸车贼。

拿了二十块钱下车,白色的长款毛绒大衣是左茵给她选的,听说很贵,左琛带回来给她那天,她试了下,左琛赞美她穿上真美,也喜欢在她试衣服的时候大手摸上她的酮=体,然后,在试衣镜中欣赏彼此。

她穿的不是太多,风从衣服的缝隙往身体里钻,很冷的天气。

顾暖想喝一杯奶茶,热的,暖一暖有点冷的身体,这两天母亲的情绪变化,也影响着她的情绪在跟着变化,而左琛这边的让步,顾暖以为自己本该是开心的,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哪里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压力更大。

这是海城某条街上的一个技校门口,排队买奶茶的人很多,男生女生都有,二十来岁的。顾暖跟着排队,干燥的天气,搓了搓手,热乎了点,冷风忽地刮过,顾暖皱了下眉。

终于还差三个人就排到顾暖了,旁边一对儿情侣吵架,男孩儿似乎顾及面子让女孩儿小点声,但女孩很生气,就是大声喊,大概就是今天去逛街了,女孩儿想买什么,男孩觉得挺贵的,还没赚钱,在技术学校每个月花的用的都是家里的钱,没给女孩买,女孩儿一肚子怨气跟他撒。

顾暖又往前迈了一小步,还有两个人在等,就是她第三个了,那个吵架的男孩儿在扯着女孩走,女孩儿死犟的脾气,说我不走,你没能耐怕人听啊,男孩低着头不说话。

然后顾暖见到窗口老板在找零钱给买奶茶的那个人,忽地一阵很强劲的风刮过,什么东西哗啦一声,等顾暖抬头,躲开已是来不及。

楼上网吧的铁牌子从上而降,除了站在奶茶小店窗口位置的那个人,和后面排队的,中间的,都没能幸免。

砸下来,巨响后,是掀起的灰尘

顾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被吓的不轻,也不知道具体哪里疼,被人推开跌倒在地上,白色的衣服都脏了,路边的一辆自行车被她碰倒砸在了她身上,不知是谁推的她,很乱。

只有尘土的味道呛人,和很大的风在刮,巨响过后她没听见人叫她名字,就觉得有人过来把她扶了起来,可她手臂疼,尖叫了一声,那个人把她抱了起来,她这才睁开眼睛完全看到,是董伟川。

对啊,顾暖总是忘记,一个人出

行时,后面大概是有人跟着的,今天吴哥有事吧,变成了董伟川。董伟川抱起她,顾暖这才看了一眼奶茶店门口,技校路边的热奶茶店,旁边有好些小店,卖水果的,保健品的,好些。

那边有宽宽的露天楼梯,上二楼是美发的,上三楼是网吧,大风刮下来的牌匾,正是三楼网吧掉下来的,是个某款游戏的广告牌匾。不太大,四周是铁管儿框,上面是广告布。

董伟川在路上说,“我看你今天情绪不高,就没上前给你当司机,没想到买个奶茶也出了事儿,还好没什么大事,破了相左琛会跟我发脾气。哦,对了,忘了谢谢推你一把那孩子,那男孩推了她女朋友一把,自己被砸了,脑袋都出血了,她女朋友跌倒前正好角度问题就推了你一把,我看到下车时应该是这样的。”

那里就只有那一对儿吵架的情侣。

“我还算是幸运的。”顾暖语调很低,心情复杂,脑海里是男孩女孩吵架的一幕,是街上昂贵的东西珍贵?还是男孩儿的这份心珍贵?到现实中,哪个也舍弃不了,任谁大概都如此,海誓山盟遇到现实,要举双手投降的,只是人对那些的***程度不一样,不过于贪,便好。她不敢碰手臂,董伟川一手开车,一手给她托着这边的胳膊,她疼的额头冒汗。

董伟川又说,“大风的季节,墙皮脱落和广告牌,都挺烦人。下回记得注意。”

“唉。海城广告牌大风导致掉落,能有10个么一年?个位数也就,就被我摊上了一个。”顾暖叹气。

到了医院,医生说她那只胳膊是骨折了,疼的顾暖咬着衣服袖子,董伟川看着她疼而皱眉,整个过程,董伟川就见她整齐的洁白牙齿咬着衣服在忍。

董伟川第一时间给左琛打了电话,除了左琛出现,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逼自己退一步的有效办法了。这份心疼属于左琛。然后左琛来了,匆忙中是紧张,沉沉的眸子中还有几分责怪。

董伟川说,“我先走了,你送她回家。”

左琛对董伟川点头。

董伟川的身影走了出去,还没离开多远,就听见顾暖糯糯的声音对左琛叹气说,“衣服坏了,唉,才穿一次。你姐买的。”满满的可惜语气,但她心中可能在想别的,倒霉的人,心中会晦暗一时半会儿的。

左琛在心中叹息,把她抱紧了,又亲又安抚,疼爱傻孩子一样,衣服好看,及得上你好看吗。再说,衣服和人,从来也不可比啊。

处理了胳膊,医生叮嘱了一些,离开医院出去的时候,左琛把衣服给了她披上,顾暖迎着冷风咳嗽了几声,这咳声震得她胳膊可能又疼了,反正她小脸上的表情是挺遭罪。

送她回家的路上,左琛问,“笑什么呢,疼还逞强。”想说,别装给我看,想哭什么的,老公的肩膀该是最坚实的,求被靠肩膀的人问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