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她会拒绝向启的邀请,很少接触碰面,只是这次,她这样的方式,听上去有些自然,不过向启是谁,一定明白她的意图。

向启的车很快就到了,他本人开车。

他下车,走到她面前,乐乐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向启的笑容,若有似无,手指按着她的后肩,带她走向他的车,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最近你瘦了。”向启开车道。

“还好。”乐乐尴尬。

车又开了一段路,乐乐问他,这是去哪儿吃饭?向启拿着烟的手指指着前方,“我家里,今天我本没打算在外面吃,一起吧,别抗拒。”说完,向启眯眼点上了那支烟。

“你爸妈没在家?”乐乐觉得,如果说他爸妈在家,他不会的,这不是开玩笑。

向启点头,“没在。”

乐乐松了口气,二十分钟后,向启家门前,他爸妈都在等儿子带女人回来,乐乐下了车,倒吸了一口冬日的凉气,问向启,“你爸妈不是不在?”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向启攥着她的手,把她带向父母面前,为了走路不是被拽着的那么难看,乐乐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上前。

晚上九点多,乐乐离开向启家中,深呼吸,给顾暖发了一条短消息。

1月16日早上。

董琴看到了报纸上报道的海城新闻事件,看到左琛的事情后,惊讶。

乐乐上班了,董琴也出了门,没问顾暖,怕顾暖骗人,就去外面打听了,没敢说这是自己女儿的老公,外面的人真真假假的猜测着,说的有模有样,就跟真的一样,说左琛的结局八成是死在里头,跟官斗,就是找死。

顾暖半夜醒了一次,早上睡得很沉,起不来,浑身都软绵绵的,就想窝在被子里再多睡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摸了过来,接听。

董琴的声音传来,“暖暖啊,左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妈一声?上午就回家来一趟!”董琴起了私心,前头,左琛估计是知道了她的事,现在,左琛犯事命都不保,如果女儿能跟左琛离婚,这辈子她都省心了,清净了!

左琛,我看不见你。

扔下手机在被子上,顾暖起了床,走了几步,站在地中间突然迷糊晕眩,恶心的感觉随之而来。稳定了一会儿,抬头对着天花板用力呼吸,才缓解了点儿。

保姆经过开着房门的卧室门口,看到顾暖干呕,问要不要吃点开胃的,是不是这几天饮食不规律肠胃出了问题?顾暖点头,说行。这几天休息不好,吃东西也不按时,有时胃里就是不舒服。

吃过早餐,人精神了不少,饭后,酸果汁喝了一杯半,完全压住了恶心。

董伟川送顾暖回家,乐乐去上班了,董琴正在擦客厅的地,见顾暖回来,态度也是让顾暖这个当女儿没法亲近起来。

“马上就擦完了,你坐一会儿。”董琴没抬头,擦着地栝。

“我来擦吧……”顾暖就要上前,董琴却摆手,“不用,我还能动弹。”

顾暖听了,抿了下唇。

董琴擦完地洗了手,坐在沙发另一面说,“阿琛这事,你怎么打算的?我听人说,不容易出来了。掀”

“在托人帮忙,我不相信他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一点都没有这种不好的预感……”顾暖不愿意那么想,甚至不愿意听见任何人这么说。

董琴没有对左琛的担忧,反倒一副就事论事的语气说,“托人?也都是白托!表面上答应的妥妥的,回头谁给你办事了?场面话好听,谁都会说!我也看了报纸,分析了这件事,他左琛除了是被人害死的份儿,难不成还能反过来推翻那些害他的人?”

顾暖祈求的闭上眼睛,“妈,别说‘死’这个字……他是我丈夫,我嫁了他,我想跟他一辈子,您一说这个‘死’字,我心都跟着揪紧……”

心情很糟糕,吃早餐时看着报纸上写的,已经沮丧极了,现在听着自己的亲妈说这种话,更是堵心。

“好,我不说什么死不死的!”董琴点头,手拍在沙发上,“你就打算跟这种人过下去?”

顾暖的第一反应,懵了,“哪种人?”

董琴这话一出,顾暖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事儿……”董琴冷哼,完全把顾暖当成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心中的气都存着,一点都没发泄出去。

顾暖盯着母亲看了半天,看不出母亲这表情是谁惹她惹到了如此程度,不敢跟母亲硬着来讲理,不敢以吵架的方式讲出自己心里不痛快的那部分,唯一敢的,是心平气和的说,“妈,跟我说说,您怎么突然这么看不好左琛?当初我没嫁给他之前,您说他一表人才,您说他成熟稳重,您说他有钱有地位,您说他对我、对我们家人,都够周全……”

“当初是当初!”董琴瞪着顾暖,用手使劲拍着沙发大声喊着说,“我就说他两句,你就一堆话等着我质问我了!我董琴养的好女儿啊!”

顾暖不敢动,皱着眉,眼泪就在眼窝里,就那么望着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敢质问了,什么时候敢一堆话了,那么到底,可以说什么,做什么,要怎么样才行呢?

眼角的泪,是温的。

董琴还在发火,指着顾暖板着脸严肃地说,“当初和现在不一样了!我当初只看了表面风光,没看见这背后的心酸!找这么个人,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东西?整天大事小事不断!让谁陪他提心吊胆一辈子啊?谁的女儿乐意犯贱谁女儿去,我董琴的女儿,不行!正好还没有孩子,你们不是还没有孩子吗?不是还没举办婚礼吗?”

董琴表情精精神神的,盯着茶几,虽是视线垂下,可眉头挑的老高,说的果断,“观察几天,情况不好就趁早给我离了,都省心……”

董琴当年也是干新闻这行的人,懂得点社会上这些大事小情,看了报纸,加上外面那些人都在议论,她心里也合计了,左琛指望着出来估计没戏。

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这就是社会!

自己女儿的丈夫,亲人倒是亲人,董琴扪心自问,倒是没太紧张左琛。出来了,就出来了。出不来,也就那么地吧。

全凭造化……

而顾暖,今天不是失望,也不再是沮丧郁闷,是寒心,寒心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女儿的幸福是什么?心寒的滋味充满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顾暖站起身,带了重重的哭腔,鞠躬,“妈,我不离,唯一不能顺您意的……不离……”

董琴吸了一口气,这是女儿第一次逆着自己的意思,想都不想,直接出口。

顾暖抬起头,紧闭着眼睛,晶莹的泪水渗透了睫毛,“妈,我们不能这样。”不是顺风顺水的左琛才算是左琛,他不是开始便风光无限,经历的挫折也许不亚于现在。

离开,顾暖走出了小区,她望见了宽阔的街道,望见了行驶与停靠的车辆,望见了寒风下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左琛,我看不见你。

……

向启打电话来恒科公司,问顾暖,恒科现在是谁的?

“左琛的。”顾暖回答,头疼地又觉得不对,问向启,“你说法人代表是谁,还是名义上是谁的?”

“法定代表人,董事长。”

“还是我,他只出席过一次发布会,法律上还没更改就出了这事……”

向启开腔,“顾暖,你听我说,也别觉得害怕,好坏现在已经这样,更糟糕也不怕。”

“嗯。”顾暖接着电话,手指紧扣着办公桌的桌面。

向启说,“这次换届,导致这件事变大,你也懂的。你们口中那个林夫人,微不足道,她的举报不重要,这件事可以说从头到尾没有林夫人什么事,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个实名举报的人才是关键,他是被谁罩着我心里大概也有数。总而言之,就算没有林夫人,左琛也会被人实名举报,林夫人只是半路杀出来的……”向启说着,咳嗽了一声,似乎感冒了,说了声‘抱歉’,又接着道,“这件事年前一定会出,换届是铁定的事实,对方只等左琛在媒体前露面,承认恒科是他的,便出手。”

“为何出手?只图左琛的钱?”顾暖问。“为了钱是一方面,我认为不完全是,为了人,官位,这才是最主要的。换届前的海城官场,类似于是在上演杀鸡儆猴的戏码……谁有实力谁杀。”向启说,顾暖听,有人要在换届时保住现有官位,甚至竞选中,想要更高的官位。向启没有明说,但矛头指向的是陆副市长。

顾暖分析后,倒也觉得可能就是陆副市长,常务副市长若是想顺利往上升,一定是要拉拢很多人。但若那些人不听他的,他一定会给那些人一个教训,这教训,按照向启说的,就是从已被调查的那位官员身上开始了,又牵连了左琛,拿左琛说事,接着,就该是由左琛而迁出一系列不拥护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人了。

如果猜测是真,陆副市长是早就已经摆好了一个局,从上次诬陷左琛杀人罪开始,这个棋局其实就已经开始了,该说人心险恶,还是该说官场险恶。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如果不是左琛,只是在报纸上随便看到的新闻事件,作为一个普通市民,并不认识其中的好角色和坏角色,也许只是放下报纸,一笑置之,然后,一转身,去忙了,就忘了这件事。

吴哥回来公司时,跟顾暖碰了个面。

吴哥感伤了起来,一方面安慰顾暖,一方面希望左琛不论落得什么境地,顾暖都能依然在左琛的背后支持左琛,吴哥对顾暖说,“恒科这个公司,在运作上,经营上,都没有问题。张嘉有股份,陆副市长就更不允许这个公司出现问题,恒科会更辉煌。”

“我知道,恒科是左琛的心血。”顾暖感叹,怎会不知,从左琛想要对抗林家起,所有的心血就花在了新建立的恒科上,心力交瘁,为的是未来的路平坦无阻。

“恒科,左总可以早就过到他自己的名下,但左总没有,他有他的打算。左总是怕他万一出了事,没能给你和他儿子留下什么,公司是无限财富,他可以给他放不下的你们,作为你们以后生活无忧的保障。”吴哥清了清嗓子,哽咽了,“左总从巴黎回来后决定登记注册……也是这个想法,如果在敌对林铮的过程中,出现了类似今时这种事,不管他最后的结局是生是死,你和左总的儿子,生活上要有保障,他留下的,都做好了安排,总会有你们的一份资产。”

吴哥走后,顾暖趴在桌子上痛哭很久,坐起来后,她的眼睛周围红红的,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从不曾知道,左琛做这些的背后,不是单纯的冲动而为,还有他诸多顾虑的心。

如何,才能不承认,都是对方心头上的一块肉?

如果有一天,嘴上承认了不是,心上呢,每每想起,心尖儿上总是那么疼,又是怎么一回事?

……

文远和陆展平来了顾暖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听到顾暖说的这些,皆是皱眉不解,“那个常务副市长的女儿叫张什么嘉对吧,她的股份在恒科,她老爸反过来玩儿左琛?这太恶心人了,没有这么干的吧!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也许正因为恒科有张嘉的股份,陆副市长才非要这么做。”顾暖深呼吸,微皱着眉对文远和陆展平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件事的幕后主脑是不是陆副市长还是未知。如果是陆副市长,他从左琛这里下手比从别人那里下手好很多。由左琛,他可以牵出别的官员,一网打尽,让他在升上市长位置的步骤上不被人反对,被人拥护。而且左琛哪怕到了死的地步……也不会说出陆副市长这个人也参与了,说出后,整个恒科,将要面对的都是被政府收缴,拍卖,充公。陆副市长就抓住了这点!”

这就对上了吴哥说的那些话,如果左琛在里面毫无把握自己能活着出来,那么,他是不会说出陆副市长的,他怕说出后,会牵连到张嘉,陆副市长跟左琛从前的所有利益关系,都套在张嘉的身上,查了张嘉,自然查到了恒科。

左琛担心的,正是若恒科没了,顾暖和儿子的未来,也就没了,他如果说出了陆副市长,不但不会救了自己,反而只会跟陆副市长一样,被判刑,很重,很重。

陆展平气的脸通红,和文远走出顾暖的办公室时,小楠不在,陆展平就用力踹了一脚小楠座位的椅子,“龟儿子!他妈的!”

骂的是陆副市长!

……

向启让顾暖今天想办法联系上张嘉,关于陆副市长操纵一切,还不确定,也许只有从张嘉方面,才能了解到具体的情况。顾暖打张嘉的手机,关机了。

在办公室想了十几分钟,顾暖打给了林路,让林路想想办法找到张嘉。

林路说她一样打不通张嘉的手机,顾暖猜测,陆副市长会防着张嘉,这个阶段,不会让张嘉跟她们这些左琛这边的人有联系。

林路说开车去张嘉的家里找她,不管怎么样,只要张嘉在家,她就一定能见到,半夜爬墙也要进去,雇几个工人砸墙也要闯进去,手机打不通,那就别打了。

这事儿只能交给林路。顾暖对林路说了谢谢,说,这是很重要的事,关乎到左琛能不能平安出来,林路点头,说懂,顾暖放心,林路办事还是非常严谨的,在林铮那件事上就看得出来。

……

左琛在里面,一直没能和外面的人有联系,没有和外面的人联系,怎么有的律师?而报道上确实说,左琛的律师说了什么,对于左琛这件案子怎么怎么……

向启早上看到报纸后冷笑,左琛有律师?且在媒体面前代表左琛发言过?那些发言都说明左琛的确犯了罪,很隐晦,很婉转,这明显是对方做的卑鄙小动作。

顾暖问了向启,用不用她这边再求求人?向启虽不知道顾暖会去求谁,但明白顾暖一直没有去求,就是不太方便求的人,还未走到绝路,向启认为暂且不用,观察一下再看。

顾暖不好意思去求乔东城,向启说,这件事情有关联的人,都会被牵扯到,轻则被免职,重则会被连累的进去!求乔东城,会慎重决定。下午向启又给顾暖打了电话,说了他那边的情况,向启的声音沉了很多,他说,“顾暖,如果你那边能联系上张嘉,让张嘉帮帮忙,就尽力去做。”

“我会的,一定会的。”顾暖一整天,除了发呆,吸气,呼气,没有别的动作。

向启要见乐乐,才下午两点不到,乐乐还在上班,只是向启说,有些跟顾暖无法说的,关于案子的,想跟乐乐聊聊,乐乐斟酌了半分钟,点头说好。

乐乐请了假,叫了出租车,直接到了国税局门口下车,向启安排了人带乐乐上去,到他工作的办公室。

冬天,国税局午休后上班时间是下午点,带乐乐上来的人把乐乐带进向启的办公室,严肃且死板的感觉,乐乐坐下后,向启仍是头都不抬在忙。

送乐乐进来的那人出去后,向启起身,夹着香烟的手指端起热水杯,走到乐乐坐的沙发面前,递给乐乐,“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乐乐说‘谢谢’,接过了在手里,心里怀疑,这不是他的杯子吧?

向启说正事,“乐乐,我尽力安排了律师给左琛,律师见了左琛后,告诉我,他怀疑左琛在里面受了伤,因为无法近距离接近左琛本人,所以无法确定被伤的程度。”

是个死局

乐乐捏紧了手里的热水杯,低下头,“受伤了?在里头受伤,这说明什么?不能告诉顾暖,别告诉她,别说。”

她摇头,看向启。

做乐乐这行的,不一定亲身经历过某些社会规则,但所见听闻,特别丰富,特别残酷。也明白左琛在里面受伤是因为什么。

对于左琛来说,那是怎样的难熬过程……

“左琛吃了不少苦头。”向启蹙眉,“希望他能挺住,不要在压迫下都认了,揽到自己身上……栝”

“不会认吧?”乐乐疑惑,为何向启担心左琛会认?

“律师见到左琛,左琛话中透露的并不多,也不能说。律师回来也只是揣测,也许他会抗住不认。”向启转了转桌上的一支笔,道,“恒科是顾暖的,婚前就属于顾暖,这方面上……左琛提前打算的非常周到,他知道上次命案事件有陆副市长参与,也决定在海城官员换届之前,恒科都在顾暖名下。所以,他多半不会认,只是苦头难撑。”

“你找我来商量的是……”乐乐问掀。

向启严肃地看着乐乐,像是诱骗一个孩子的精明大人,“顾暖跟我提起,她有可以相求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相求,这个人是……国土的乔东城?”

“啊……可能就是乔东城,除了乔东城是顾暖这边认识的,没有别人,乔东城他家有背景。”乐乐对向启点头。这种事顾暖自然不敢求乔东城,这都是没有把握的事,万一,万一左琛有事,乔东城怎么办?

有时候,已经明知道了,眼前就是死局,再怎么看,也只是个死局。要有多不理智,才会不管别人的生死仕途,只求自己亲人的安全?若求的来便罢了,可怕的是多半求不来。

乐乐说,“顾暖还是存在理智的,她担心的,不只是欠人情这么浅薄的问题。”

“她的理智,仅存于一直没看到左琛本人,这次律师见到左琛,如果不是在对顾暖报喜不报忧,她还会有理智吗?”向启坐下,身体向前倾,看向沙发那边的乐乐,斟酌地道,“晚上一起吃饭,你把乔东城约出来,我跟他见一面。”

……

乔东城完全不知道左琛被调查这件事,乐乐说你脑子休息了是吗?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乔东城说,我没有看报纸新闻的习惯,我喜欢看球,如果他左琛是个踢球的,腿上擦破了点皮我都会很快知道!

最近某些事情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乱,心也确实没在正事上。

乐乐在电话里嘀咕,温柔乡里沉醉呢吧,净他妈借口!

乔东城火大,是,小气度可美可温柔了!

晚上,乐乐约了乔东城,向启跟乔东城不太陌生,平日都在政府机关单位工作,早有耳闻。

以前乔东城觉得向启这人不可靠,只是玩玩你乐乐小丫头,现在觉得向启这人可靠,是见他如此对左琛的事上心,要清楚明白,这不是闹着玩,牵连进了这个关系网里,稍一不慎,大半辈子也就一并进去了。

患难,当真是见了真情和虚情。

乐乐只听他们说,不插嘴。

乔东城和乐乐认识的年头太多了,从来不把乐乐当外人,平时见面不见面的都损一几句,但真有了事,乔东城一定是乐乐哥哥级别的人物。也就凡事不避讳乐乐。向启自是更加不会避讳乐乐。

半瓶啤酒下去,乔东城把自己家中能活动的关系都说了个遍,海城司法方面的,北京那边的。但海城司法这边的,也要先有北京那边的命令,他们才敢在海城这边帮忙。总的来说,这次,他是得动身去北京活动活动关系。

向启挑眉点头,敬了乔东城一杯,“你的帮忙,我会谨慎安排,让事情建立在保你安全的基础上。当务之急,我希望你摆平司法这边,可以制止住那些从司法相关部门胡说八道的话。让司法的那些人不要阻止帮另一方,起码,让左琛这个人,先出来。”

“他的腿伤,附和保外就医的标准?”乔东城问。

向启思考了下,“这方面我来安排,他的腿伤严重不严重,只是鉴定时一句话和一份报告就能解决的,律师说,相关明文有规定,身体残疾,生活难以自理的,可以保外就医。”

“可是左琛还没被判刑。”乐乐采访过这类关于保外就医的,据说是要判了有期徒刑的。

“他也属于是被拘役的范围了。”向启给乐乐解释。

……

林路在晚上八点给顾暖打了电话,顾暖在家,照顾左左吃饭,在左家,只有保姆和左父两个大人,左左一个小孩子,顾暖心里全是心事,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回到家中,多数是闭口不言的闷着。

左左想爸爸了,总念叨着左琛,顾暖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顾暖接完林路的电话,起码确定了,这件事就是陆副市长做的无疑。

陆副市长虽是林路的姨夫,但姨夫已经另娶她人,这次陷害左琛,未免太狠太绝,没有仇没有恨,光是一个贪字!可有想过害了一个左琛后,是间接害了无数的人,暂且不提左琛的亲人们,就是陷害左琛成功后牵连到的一片地方官员,怕是都会被判刑。

黑吃黑的事情这么干下去,不怕遭报应么?

林路没多问张嘉什么,怕张嘉起疑,张嘉也许人品特别正直,但这事搁在任何一个不傻的儿女身上,都会权衡到自己父亲的生死。左琛若是能出来,陆副市长必然犯事!

林路见到张嘉后,只是问她这几天电话怎么打不通?

张嘉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爸突然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跟我孩子的爸爸那边有联系,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这突然的,再说我也没跟孩子爸爸那边联系,只是每年会去监狱看他两次,这是我爸挡不住的。

也许张嘉还什么也不知道,把陆副市长阻止她跟顾暖这些人联系的举动,真的误认为是陆副市长在阻止她联系国外的男人。

张嘉反过来问林路,搬梯子爬墙进来,手都刮出血了,这为的是什么事儿啊?找不到我就打给我爸啊。林路嬉皮笑脸后憋着嘴,“疼死我了!我还打给你爸?我一猜就知道你是跟你爸吵架了或者是怎么了,你爸不让你跟外面的人联系,就是怕我们帮你勾结你孩子爸那边的人呢。一着急,就爬梯子了,也是的,你家这小二楼,里面种这么多果树干什么,幸好墙上不是电网,只是铁丝爪……”

张嘉让林路进去,给林路上药,林路见张嘉信了,心里踏实。张嘉还是以为老爸真是阻止她跟外面人联系是因为坐牢的孩子爸,就吩咐小别墅里的保姆,不准把林路翻墙这件事说出去。

既然确定了是陆副市长,向启这边,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对付陆副市长。

向启告诉顾暖,为了不节外生枝给陆副市长防范更严的机会,暂不要多接触张嘉。

……

乔东城离开向启那里,打给了顾暖。

乔东城的车到了左家附近之后,打给了顾暖,顾暖说,你就到我家门口来吧,没事的。顾暖是当着左父的面接的这个电话。顾暖不想让左父当长辈的多想,或是疑心猜测,别以为自己儿子在里面出不来,儿媳妇在外面晚上出去见了男人了这些。

很坦荡的跟左父说,“爸,我得出去一下,就在门口,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我老同学乔东城,国土资源局的人,他可以帮帮左琛,向启也认识他,刚见过了。”

“去吧,代我说声谢谢。”左父通情理。

有时候顾暖很感恩,左父左母别管经历过做过多少荒唐的事,在对待儿媳这方面,是真的不会没事找事刻意刁钻的找存在感。

乔东城的车就停在左家门口,本可以进去聊的,但乔东城就想让她出来。当着左父的面接电话,顾暖一句别扭的话没敢逆着乔东城,那样,反倒让左父听后多想。

车外很冷,车里很暖,乔东城说,“顾暖,9年里,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也明白,错过了,乐乐说,左琛待你比待他本身还要好上数倍,那我呢,除去我犯下的错,我待你如何?”

“很好,是真的很好。”顾暖看着乔东城的眼睛,真诚地说。

他问什么,她便说什么,让他知道,为什么错过的这么彻底……

“我别扭着,那我输在哪儿?”乔东城始终难以剖析的问题。

有些话,顾暖没法说出来,一直藏在心里,也不适合跟男人讨论,因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每个人心里,对任何事,总是有个小九九的。顾暖简单的跟他说,“恋爱后发展到什么程度,其实我觉得跟年龄无关,认识你的时候,我也成年了,宿舍里有的女生堕过胎,我没有,我以为只跟你做个比朋友亲密交心点的人,那就是爱情。现在才知道,那样的感情涉及不到未来,没在脑海里想过跟你组成家庭后的样子,不想跟你发生关系……这挺不负责任的。”

又有多少人在大一那年恋爱,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生活一辈子,负责一辈子?顾暖也以为一旦恋爱就不会变,会是一辈子,中间出了差错谁也挡不住的就是分开了,伤心了,遇到左琛,会想成为左琛真正女人的感觉,是和乔东城时不曾有的。

跟左琛,追求的是婚姻,回想起跟乔东城时,追求的又是什么?

似乎空白。

“我有了果果这个女儿,也是原因吧,你刚回海城没跟左琛一起,你一样不给我机会。”乔东城手握着方向盘,抬头目视前方说。

“你和沈晓菲有了女儿,我和别人有儿子,这都是原因。还有,你妈和我妈之间的水火不容。”

乔东城转头,“后来我说服了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