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矛盾,越理就越乱的感觉。

打破这屋子里一片不和谐寂静的是电话在桌子上震动的声音,向启的。

他拿着手机看了半分钟左右,才接起,没有开口说话,是那边在说。

“谢谢……”

……

“新年快乐……”

……

“别跟我闹情绪,今天,我不方便……”

……

他跟别人通电话,乐乐总不能奇奇怪怪的伸手把耳朵捂起来吧?

可是听见了,前面他说的两句没什么,后面这句,听语气,明显是跟女人说的吧……谁跟他闹情绪了?他不方便去干什么?为什么就是今天不方便?

乐乐很难不把他不方便的理由联想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她在这儿,他不方便出去或者什么人不方便来。

他一直没有再说话,乐乐不知道他的电话结束没有。

她没有转头去看书房里。

大概一分钟多,她听见向启起身,好像走了出来……然后是书房门关上的声音。他没有出来,而是听着电话,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接着,乐乐嚼碎了一片薯片,专心地看着电视。可是隐隐地,听见他在书房里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听不清……

通电话的内容,是不想,让她听见……

两个人相处的最初,猜疑和不信任的表现,是这个感情磨合期必须要经历的。乐乐庆幸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否则,此刻得进去质问他,是不是?

还是装作信任?或是真的信任?

那太难了……

身边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宣布恋爱,晒甜蜜,宣布结婚,又哭着说后悔结婚,心凉说后悔认识某人,幸福地生了孩子,老公很疼,婆婆关爱,离婚,被小三,婚外情,双方都出轨,家庭暴力……那么多例中,幸福的,不幸福的,占比不同。

对婚姻,乐乐也充满了憧憬。

找一个让自己心里完全踏实的人不容易。介绍的那些对象,相亲时就各方面都看不上。单位认识的,也许太熟了,擦不出火花。工作中接触的社会人,不是年纪比她小好几岁的不成熟弟弟,就是年纪稍大的,多半都是有家室还不安分。这类的,难应付,乐乐也最唾弃……

身边走的最近的男人,除了张栋健,就是向启……

张栋健是个gay,想起他,心情会有一瞬的难过,如果不是gay,相处上乐乐觉得自己会更大胆的追求他。她跟他的兴趣相投,玩着同一款游戏,作息时间差不多,有一阵子,乐乐的作息时间是跟着他的作息时间走的。

相较于向启,乐乐觉得自己在向启面前特别放不开……

不会有跟张栋健相处时的真性情,跋扈,嚣张……就像,学生上学时,端端正正的老老实实的,这是对于向启。下了课放了学的样子,是对于张栋健。

这不无原因的。乐乐觉得自己对向启了解太少太少……向启是男性,37岁,当过兵,现任海城市国税局局长,家中爸妈都健在,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现在跟他通话的这个人是谁,她就不知道。

那天那个跟他深情对唱的女人跟他关系非一般谁都看得出来。他只字不提,不是他没想到吧。他平时什么都跟她解释,不提起那个女人不是他没洞悉到她的介意,是他根本不想解释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想来想去,乐乐彻底把心想乱了。还好没有嘴上答应他在一起,否则他背后的她怕理不明白……可以不介意他的过去,但就现在他关上书房门接电话不让她听的举动,如果她是他女朋友,会难受。现在实际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只能无视了。……

他接完电话出来的时候,站在书房门口看了她一会儿,将一把家里的钥匙给她,“如果下楼了,回来自己开门,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出去一趟。”

“……”

乐乐看了看他手里的钥匙,“你要出去?那我也走吧,我找找别人,兴许能联系的上。在这儿过年挺闷的,你也要回家过年,还顾忌我,我会不好意思。”

乐乐没抬头看他,他即使不方便,也是要出去?

“我爸妈要用车,司机都回家过年了,我去送一趟……”向启解释,心想她是误会了,“先前那个电话是单位同事打来的。”

同事就同事,你关什么书房门啊?

跟同事通电话,交谈的是什么话题,需要用那种语气跟对方说,‘别跟我闹情绪,今天,我不方便……’

可是这话不是她该问的,乐乐站了起来,说,“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在你家过年,没意思!今天是过新年……我就是想出去玩玩,行不行?”

“不行”向启接着本打算说,‘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儿……’可话未出口,乐乐急了,心里的怒火直指向启,“你凭什么管我我爸我妈都没管过我干什么,你哪儿来的资格?!”

大声对他喊完,乐乐就要转身往出走

向启抓住她的手,扯她。乐乐用力挣脱往出走,小脾气上来就跟他杠上了!向启紧抿着唇,攥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乐乐觉得手心里的骨头都被他捏疼了,回头态度非常恶略地朝他喊叫,“你他妈有病啊”

向启诧异,他随她怎么骂别人,却不准她这么骂他。前者,是他对她的纵容,后者,是他想管教她。

他捏着她的手心用力一扯,是把她扯了回来,不过,乐乐‘啊’地叫了一声,直接摔在了沙发上,不至于特别疼,但身体震荡很大。

向启不知是否下手重了,她的小身子骨也许承受不住他的力气,但他是真生气了,为什么不能老实点?

“等我回来,你想玩……我会带你去。”向启说。

乐乐让要掉出来的眼泪挥发掉了,他的语气中是有对刚才粗暴动作的歉疚,可是粗暴就是粗暴了,后悔也是粗暴了。

“不用……你看着我生气,我看着你也不见得就有多欢喜。”乐乐站了起来,还是执意的走,还没人对她这样过。

向启没拦着,她在门口穿鞋,向启最终还是走过去挡在了她和门之间。

乐乐抬头,眼神充满不解,“为什么非要在你家过年?”

向启不做解释。

她要开门,他挡着,撕扯中难免又弄疼了她,乐乐气的大哭大叫,哭喊着咬他揍他,他的身体太硬了,揍人也是她手疼而已,她就更生气了,最后咬他都咬不动了,呜咽着问他,“我凭什么非要在你家过年不可……”心里抵触的,是他.的过分。女人的直觉,那个跟他通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可他为什么还管着她?

“去年除夕,你对我说过什么,你忘了是不是?”向启的眼神晦暗不明,任凭她怎么折磨他。很多小青年吵架,听说都是吻上去就消停了,他也这么做了,果真,她好像不闹了。

乐乐心里忽然平静、柔软,不是因为他吻她,是从这吻中,记起了去年除夕,有关向启的事……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对他说过什么……

番外:启示录(10)

番外:启示录(10)

番外:启示录(10)

去年除夕,向启去过乐乐老家城市。

他走过了那个并不满意的一个人的过程,乐乐并不知道。

……

乐乐只记得,除夕夜,家中四个人玩儿麻将,她和张栋健输了老妈和美啬不少钱,牌打得烂够丢人的。

除夕夜乐乐接到向启电话时,说了一堆话。现在乐乐怎么想也想不起,当时自己都对向启说了什么会被他记住?

“我……我说了什么?”

乐乐从他的嘴唇上移开自己的唇,认真地问他。

向启的眼眸定格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似在回忆她刚刚唇上的小温柔,“你说,今年会陪我过年。”

乐乐皱眉,眼神轻轻闪烁。

大抵,当时是跟他开玩笑的。

她盯着向启的眼睛几秒钟,恍惚想起了一些模糊片段……

除夕夜,向启打电话给她,这乐乐并不意外。可是他的态度特别不好,他问她跟谁在一起,她说了,他听了就怒了。

乐乐也火了,向启管的是否超出了界限?不知是怎么就跟他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后来是听见他在开车,有急刹车声,乐乐才紧张,随便哄他说了句,“明年我专门陪你过年,寸步不离的守在海城行吗……”应该是说过这样意思的话。

当时乐乐完全是敷衍他,希望他不要生气好好开车。

“我说了……你就,当真了?”乐乐感到不可思议,是特别不可思议!

向启的眼神,一刹那失去了自信光彩……

他莞尔,更似自嘲。

他所牢牢记住的,不过是她的一句玩笑。这也许在他心中,早已知道,只是没有直面承认自己知道。所以,不管她是不是想家,不管她回不去老家过年有多难受,他,终究是狠心把她留下了。

寂寞的人,越来越受不住寂寞中只属于他一人的这份安稳……

厌倦。

……

心里特别不舒服的向启,让乐乐难过的抬不起头。

彼此放开了,就这样尴尬的站在门口……

向启的手机在他裤袋里响了,乐乐还是不敢抬头,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却说,“妈,我让别人去接你们一趟,我有事,脱不开身。”

听声音真是他妈,乐乐抬头,他已经挂断了。

“你去吧,我……”我什么?乐乐纠结死了。

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在问,你什么?乐乐心里惴惴不安的,说,“我……等……等你回来。”

说完,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总觉得需要跟向启长谈一次,是那种喝着啤酒彻夜长谈的架势,把一切话都说明白,两年了,他是个优秀的人,也许是……

“我还能不能当真?”向启蹙起了眉头,眼神紧迫地盯着她慌乱的眼睛。

如果他回来后,她已经走了,那他倒也就真的是再也无话可说了,也就真的到了……说算了的时候。

“能啊……”乐乐的眼神看向去别处,低头轻吐了吐舌尖,以示她也很抱歉尴尬,求他别为难她了。

他的手机紧接着又响了,可他看了一眼号码,却挂断了。

向启把那把原本要给她的钥匙收了起来,他抬手抚摸乐乐的脸,压抑地说,“你没有钥匙,走了,就真的再也进不来了……”

不是威胁,是一个认真的态度。

“……”

他不知道乐乐是否听得懂,她点了头。

……

向启走后的一个小时。

乐乐坐不住了,开始无聊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穿过这个屋子又去那个屋子,到处看看。其实也没什么看的,他家里的这些摆设她不感兴趣,她对房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包括她自己家里的也一样。

转着他书房桌子上的小地球仪,把自己转的有点晕。

乐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在他床上又睡着了,这种睡眠程度快要超过怀孕的顾暖了,可人家顾暖是怀孕才嗜睡,她是懒嗜睡。平时不爱运动,总是困,一天除了玩的时候就几乎都是在睡觉。

越睡越是有想粘在床上不起来的感觉,可是敲门声断断续续的没有停止。

猛然惊醒不是做梦……

“唔……”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脑袋半清醒。

往出走,是他回来了么,可是他不是有钥匙么?怎么还敲门……

走到客厅的时候,敲门声停了,是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乐乐心想,他是试探她在不在吗?所以不掏出钥匙开门……

可当乐乐走到门口的时候,打开门进来的人,着实让她惊讶。

“你……”

“你是……”

两个人对彼此出现在这里的惊讶程度,是差不多的。

门外正要走进来的女人,惊讶的是,乐乐怎么会在向启这里?刚睡醒的样子,今天,没记错是新年。就算不是新年,在向启家中,这也是不敢相信的一幕。

乐乐惊讶的同时,心情可能比对方复杂了一点。

“你……有什么事吗?”乐乐自己感觉不到,自己是那么强烈地对这个女人竖起防备,和本能地表现出不友好态度。心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跟向启深情对唱的女人。

这个女人有向启家里的钥匙……

这个事实,乐乐觉得对自己来说,怎么这么悲剧。

……

“如果我没认错人,我们见过面。”那个女人开口。

乐乐点头,抿嘴笑,“是见过。”

“你好,我叫张怡……”

乐乐看着这个女人朝自己伸出的手,蜻蜓点水地握了握,态度仍是没有太大好转地自我介绍,“我叫孙冬乐。”

“看上去你很年轻……”

那个女人朝她笑了笑,转身,就走进了向启的书房。

乐乐转身,见那个女人把包放在了沙发上,脱下了冬天的厚大衣,也放在了沙发上。然后伸手撩了撩头发,坐在了沙发上。

打开皮包,拿出手机拨号话,估计……是打给向启的?

乐乐深呼吸,这叫什么事儿?

那个女人在书房里,打了几次电话,似乎没打通或者是怎么了。乐乐随意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电视。后来关了,去了向启的卧室。

那个女人在向启书房,她在向启的卧室,这样才不输给那个女人是不是?!

可是心里不舒服,特别奇怪的感觉,两个女人,都跟向启有关系。却又都没人敢拿出女主人的架势……

从那天唱歌时的情景来看,那个张怡是喜欢向启吧,女追男,呵呵,乐乐心里冷笑。估计是追成了吧?否则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

乐乐拿出手机,打给向启。

他接了……

“你在哪儿?”乐乐直接问。

……

“哦,快到家了吗,你的电话打得通?”乐乐心里酸酸的滋味不知从何而来,一边跟向启说着,一边走向书房。

拿着手机问那个张怡,“你找向启?”

“……”

那个张怡似乎没想到乐乐会这么问,也没想到乐乐伸手把手机给她。乐乐看透了她的心思,说,“是向启,你跟他说话吧。”

张怡站起身,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包里,表情是不敢置信,接过乐乐的手机。

“是我,我在你家……”张怡背过身去,对电话里的向启说。

乐乐转身回了向启的卧室,关上门,背倚着门,张着嘴儿,牙齿磕咬着拇指的手指甲,咬着咬着,到底哪根神经线崩溃了?总之,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出来了……

向启不知道这个女人在他家里?听上去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乐乐刚刚拨通向启手机的时候,是通了他就接了的,可是那个张怡,打了很久吧,他也没接听。

或者,那个女人刚刚一直在拨打的不是向启的手机?

乐乐从没觉得向启这么可恶,越想越生气,把手机给那个女人有点儿后悔了,应该等向启回来,三个人面对面……

刚一这么想,乐乐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质问向启。可是,眼泪怎么回事,好像,有一点点,难受啊……在乎他啊……

(ps:答应群里姐妹们地肉汤今天米有炖出来~请罪~明天一定炖~话说这个年过的好慢啊,t0t年这里情节有点多,明天接着过年~)

番外:启示录(11)

番外:启示录(11)

张怡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大方地微笑着把手机递给乐乐,“谢谢你,我跟他通过电话了。我……”顿了顿,说,“先走了……”

自信地笑容,一直挂在张怡的脸上。

乐乐笑不出来这样淑女的笑,她只是开心了才会大大咧咧毫无形象的笑。不开心的时候,对任何人,都伪装不出这样或那样的笑。

张怡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乐乐站在客厅,拿着手机出神儿,手机很快就在手里响了起来,她低头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向启打来的榻。

乐乐接了,听他说看。

“走了……”乐乐回他。

“……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