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身后都站了数个丫鬟,老妈子,拥拥挤挤一屋子人,此时都是好奇的目光看向秦管家带回来的柳家长女。

初时,见她一身粗布麻衣,见了柳相和柳相夫人也不知行礼,目光都有些鄙视,心里均想着,果然是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待仔细看了她的面容,均是一怔,柳相年轻时的风流俊逸自不必说,二夫人也是一副好相貌,然而他们的女儿却犹在二人之上,竟是绝美至极,且整个人看上去空灵飘逸,毫无脂粉之气,竟不似凡间女子一般。

秦管家上前一步,弯腰恭敬道,“相爷、夫人安好,秦长不负所托,已将小姐接回。”

众人闻声回神,相爷目光微动,二夫人冯淑云却是已经目中含泪,嘴唇发抖,一瞬不瞬的看着沈乔。

早年不得已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送人,后来到了相府也无所出,本来以为此生已无所指靠,没想机缘巧合,自己的女儿又回来了!

柳相面色也有所动,似是有些感慨,启口道,“卿卿乃我和二夫人所生,因幼时体弱多病,所以自小寄养在城郊无相庵,由惠恩师太养大,如今已及笄才将其接回。”

众人中除了知情的几人,其他人皆是一副恍然的表情,再看沈乔便多了几分怜惜。

沈乔面对众人的注目只是低头静静的站着,看不出悲喜。

二夫人目光殷切的看着沈乔,却见她一眼也不曾看向自己,不由的暗惊,“女儿怎的这般模样,莫不是怪自己当初弃了她?”

再想起当年无缘无故成了妾,还是舍弃了女儿换来的,又想起这些年的境遇,悲从中来,竟轻轻啜泣起来。

柳相轻咳一声不悦道,“淑云,女儿已回家,你这是做何?莫要失了分寸!”

二夫人忙止了声,以娟掩面,道了一声是。

大夫人起身,走到沈乔面前,和声道,“我是你爹爹的大夫人,你和文宛文卉一般唤我娘亲便可,这两位是你的姨母,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柳文卉,又接着道,“那是文卉,文宛身体不适不在这里,你还有一个弟弟文珺,今天去书院了,但很快也会见到。”

沈乔仍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目光清澈且淡漠,无论爹爹、娘亲、姨母、妹妹还是弟弟,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丝毫感觉不到称呼之后所代表的情分。

见她没有反应,大夫人心中稍有不悦,面上却不漏分毫,仍是一副和气的模样,回头冲柳相道,“想来卿卿坐车也累了,我这就去带她去自己的院子,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柳相微笑,点头道,“听说你安排的甚是上心,现下先带她过去看看,稍后领她到书房来,我还有事要问。”

“是!”

三夫人云锦闻言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丝嘲讽,端起茶杯,垂下眼眸掩饰了过去。

柳夫人上前牵了卿卿的手向外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来。

沈乔不着痕迹的挣脱了柳夫人的手,跟在她后面。

柳夫人轻轻一顿,向后轻瞥了一眼,继续端庄的向前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陌香苑而去,待到了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陌香苑实在是有些偏远,很多人竟是第一次到此处。

院内入眼是一株桂花树,大约已有上百年的树龄,正是开花时节,满园淡淡桂花香。

沈乔眼睛一亮,自进府第一次露出一丝兴味的表情。

众人却以为她见了相府的奢华而高兴,不由的在心里又是骄傲又是轻蔑的笑了一声。

进了房内,精致的摆设让众人一怔,明白了柳相所说的上心,也对大夫人暗暗惊叹。大小姐今年已及笄,比大夫人的嫡女柳文宛还大上一岁,算起来是老爷和夫人成亲之前便和二夫人有了,大夫人不但善心的将其接回,安排的还如此周到,真是让人不得不对夫人的宽厚大度由衷的赞赏。

二夫人环顾四周已是泪水涟涟,看来老爷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此前大夫人对她有些压制,但是现在只剩对夫人的感激。

只有柳文卉在众人见不到的角落,手指绞着手绢,眼中满是嫉妒和不甘。

这一切落在三夫人眼里只轻轻一笑,满是不屑,大夫人此举不过收买人心,最重要的相爷的心,蠢如二夫人竟以为是看重她们娘俩不成!自己出身烟花之地,在这府里没有地位,连亲生的女儿都疏远自己每天“尽孝”在大夫人面前,二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多了个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大夫人满意的受着众人赞叹的目光,对身边巧珠吩咐了一声,巧珠应声离开。

待回来时身边跟了几个下人。

大夫人道,“既然有了院子,就不能少了下人,这两个丫头还算伶俐,就侍奉你左右,这两个老妈子帮你打扫收拾,看看可还满意?”

沈乔向站在前面的两个丫鬟看去,只见一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正抬头向她看来,姿容秀丽,看着她轻轻一笑,眼中温恭却不失伶俐。

沈乔心中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青玉。”青玉低下头去。

“你愿意留在这吗?”

“奴婢愿意。”青玉依然低着头,声音恭敬。

“呵”,大夫人轻声一笑,“看来你和这丫头还挺有眼缘的,那就让他们留下,坐了那么久的马车你也累了,暂时先歇着,待会儿会有人来领你去老爷那。”

说完转身看着几个下人,面上笑容褪下,换了威严,道,“小姐初回府,你们伺候要仔细,若有差池,你们自知道后果!”

“是!”几人低头齐声道。

大夫人点点头,领着众人就要离去,二夫人踌躇了一会终是开口道,“夫人,卿卿刚回府,可否让我留下陪她一会?”

大夫人看着她,半晌,才轻轻一笑,“那是自然,你们母女许久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但莫要耽误了老爷问话。”

“是!”

送走大夫人及一干人等,二夫人挥退下人,将沈乔拉到床边,目光殷切的看着,很快又落下泪来。

沈乔轻轻挣脱她握住自己的手,静静的等着她要说的话。

二夫人自顾哭了一会,又自顾的说了起来,“卿卿,你受苦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娘亲,但府里的规矩,娘是妾,所以你只能唤娘亲姨娘。而我本来应该是正妻的,都是。。。。”似是顾忌什么终没把话说出来,只是又哭了起来。

“当初娘把你送走也是不得已,你要体谅娘的苦处。现下娘的日子也不好过,你爹爹早已不念早间的情分,对我总是不理不睬,我没有大夫人的地位,也没有三夫人魅惑的那套手段,在这府中如履薄冰。他却不想中第之前是谁陪他过的苦日子。”

说着似是想起往日的委屈,哭的更加凄厉起来。

沈乔看着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看着她头上的金钗摇摇晃晃,看着她脸上的粉粘的到处都是,心里一阵想笑,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笑的不合时宜,便强忍着,看上去到似悲伤难忍。

二夫人又哭了一会,才止住,重新拉住沈乔的手,“卿卿,现在不同了,你回来了,娘也有指靠了,你看,你爹给你这么大个院子看来也是很在意你的,我也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二夫人又絮絮叨叨了许久,直到门外有人进来,说老爷要请大小姐过去,才止住,对着镜子整理了妆容和沈乔一起去了柳相书房。

书房内柳相和柳夫人已等在那里,看着二夫人红肿的双眼,似是了然,并未多问。

沈乔坐在对面的紫檀雕花椅上。

柳相沉默了一会,看向柳夫人。柳夫人似是明白他所想,轻笑一声问道,“卿卿,有些事我们还不太明白,所以想当面问清楚。当初你是怎么到了安崮山的?”

沈乔目光清澈的看着柳夫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回道,“我四岁时,乡下发水,是师父救了我。”

“那你师傅是何人你知道吗?”

沈乔做懵懂状,“不知。”

“你师傅可曾和你提起过你的身世?”

更加迷茫的眼神,“不曾。”

二夫人听着大夫人的问话,惊讶的看向柳相,柳相却并未看她,垂头低眸一副沉思状。

“实话说,你离家许久,当初的沈氏夫妇已死,我们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老爷的女儿。”转头看向二夫人,“妹妹,你的孩子你最了解,卿卿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二夫人一愣,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努力想了一会才道,“卿卿左肩有一红痣。”

“哦,那便好说了,妹妹带着卿卿去后面卧房一验就是。”

“是!”二夫人起身不安的看了柳相一眼,忐忑的带着卿卿去了卧房。

不一刻,二夫人面带笑容的走进来,对着柳相欢喜的道,“老爷,卿卿确实我们的女儿!”

闻言,柳相也是面色一松,笑道,“如是便好。那就再无顾虑了,带卿卿下去吧,有什么短缺尽管找夫人说。”

二夫人恩谢后带着沈乔回了陌香宛。

回去之后又是一番诉苦,直到夜幕降临才依依离去。

沈乔却是累的不行,直觉比走了半座山,采了一天药还要累,爬上床就想睡觉。

青玉进来问要不要用晚膳,沈乔才想起自己早已腹中空空。

传了晚膳,坐下吃了几口见青玉和另一丫鬟在旁边站着,问道,“你叫什么?”

小丫鬟回道,“奴婢红瓶。”

沈乔噗嗤一笑,“青玉,红瓶,你们两个的名字到是般配。”

青玉也回笑了一下看向红瓶,红瓶却只低着头看着地面。

“你们也坐下吃饭啊,为什么只站着?”

红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小姐,奴婢怎么可以和小姐坐一起吃饭,这要被大夫人听了去,奴婢们定是要被赶出府的!”

沈乔一愣,看向青玉。

青玉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哦”沈乔撇了下嘴,不再多说,狼吞虎咽吃起来,看的旁边的青玉红瓶直皱眉头。

沈乔却没看到这些,边吃边想,到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相府的饭菜确实比山上要好的多,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自己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就这样在相府住了下来,除了天气渐凉,日子如流水般一成不变,沈乔也慢慢开始习惯了相府的生活,其实除了有人伺候和不用再劳作以外,其他和在山上的生活大致无二。

陌香宛偏远,很少有人来,自进府第一天见过大夫人和相爷以后,便再也未见过。

二夫人偶尔来看看,但每次过来都要啼哭诉苦一番,沈乔不甚烦闷,很少搭话,二夫人自顾说着见沈乔一丝表情也无,也慢慢了解女儿跟自己不太愿意亲近,内心唏嘘一番后,慢慢的也来的少了。

沈乔自小在山中长大,外人接触的少,不善言辞,又喜安静,现在没有人来打扰,到是惬意的很。而对于二夫人,她虽无怨,却也无母女之情,她心性单纯,如果二夫人有事需要沈乔以命想换,她必不会犹豫,那是二夫人的生育之恩,但是除去这些,在沈乔心中确实对她无一丝感情可言。

沈乔喜欢早晨,尤其是众人还未起床时,空气清新、安静,只有和她一样早起的鸟儿在树上欢叫,心情尤为的放松,静谧。因在山中养成了习惯,在相府依旧每天早晨很早起床,在院里开了块地,种了些自己带来的草药,每日早起为药草浇水、翻翻土,采些桂花和露水,打算重操旧业,酿酒。

沈乔是这样想的,离开山以后愈加想念师父,终有一天要回去看看,自己酿了酒可一并带去,师父他一定喜欢!

见到那株桂花树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欣喜不已。

但是院中的下人却不能享受现在安适的生活,大夫人安排他们伺候大小姐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兴奋,以为有了高人一等的机会,可时间长了才明白自己是被“发配边疆”了,心中渐渐就起了怨愤,这样的心情下,对待沈乔自然也不再上心,越发懒散!

只有青玉,每日任劳任怨,周到的伺候着沈乔,别人看她这样,更是把所有活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慢慢的,沈乔也看出他们的不满,略考虑后,将他们召集到一起,言明自己一个人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伺候,让他们回到以前的地方去。青玉自是不肯,其他人心中暗暗高兴,面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当初是夫人安排奴婢们来伺候小姐的,现在没有夫人的话,奴婢们不敢离开。”

青玉冷哼一声,“已经起了要走的心思,谁还能拦得住!”

沈乔摆摆手,“无妨,夫人若问起,你们推到我头上便是。”

几人这才貌似很勉强的起身,又说了些不愿离开大小姐之类的话,谢恩后忙不迭的收拾东西走了。

见他们离开,青玉愤愤的道,“小姐何必这样善心,遂了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心。”

沈乔不在乎的摇摇手,“人多杂乱,我看着甚是心烦,剩下你我二人花前月下,再好不过。”

噗嗤一声,青玉笑道,“小姐和我同是女子怎能花前月下,小姐莫乱说了。”

沈乔一笑而过,心中却有个疑问,青玉识字且有教养,对人不卑不亢,不像穷人家的女儿,怎会做了下人?

问了青玉才知,她的父亲本是一教书先生,因有些祖传家业,家中也算殷实。只是后来父亲亡故,大娘欺她和娘亲没有依靠,要把她们赶出去,她便和大娘商量自己进柳府做苦工挣钱养着娘亲,只求大娘还让她娘亲留在家中有个安身之所,大娘这才同意。

来陌香宛之前其实青玉到相府还不到十日,一直在厨房帮工,后来大夫人让掌事的妈子挑几个人到大小姐这里伺候,掌事看她还算伶俐,便挑中了她,还有红瓶。

沈乔听了唏嘘不已,戏本子里也没有这样苦命的桥段,越发觉得青玉是个好女子,拿了之前大夫人为她准备的首饰就放在青玉手里,让她换了银子回去供养娘亲。

青玉死活不肯收,沈乔见她心性耿直也只好作罢。

自此以后主仆二人相依为命,同吃同住,感情一日深于一日,竟如亲姐妹一般。

而那三人被沈乔赶回去以后,第二日大夫人身边的巧珠来过一次,问了下确实是沈乔的主意也没再说什么,就回去回话了。

二夫人也来过一次,看着冷清的陌香宛,不住的掉泪,本以为女儿回来老爷还单独安排了院子会重视起她们母女来,没想到现在不仅不管不问,连丫鬟婆子也一并都支走了,哭了一会,似不再做他想,也走了。

现在的二夫人再不是当初的冯淑云了,当初的冯淑云还知道为了自己的命运争一争,而今的二夫人早已被男人的薄情、女人之间的斗争磨的没有了一丝棱角,只剩唯唯诺诺,唯命是从,听天由命。

而沈乔和青玉安于这一角,没有外人以为的冷清和受了冷漠以后的凄凉,二人过的反而甚是自在。

青玉每日去前院领膳食和一些日常用品,到也没人刁难,偶尔还能给沈乔带回一些戏折子,供她打发时间。

这日,青玉回来后还带来一个消息,二小姐文宛的病已经大好了,而且马上就是十五满秋节,相爷要在府中设宴,所有夫人小姐一并参加,宴后还允许小姐们出门赏月观灯。

这对沈乔来说绝对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在府中最让她烦闷的就是不能随便出去,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怎能不欢喜雀跃。

两人期盼着,很快就到了满秋节这天,吃过午饭便开始向前院溜达。

相府极大,从偏远的陌香苑走到前院要用半个时辰,两人也不急,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之间穿梭慢行。闻着满院菊香桂香,两个未曾识过愁滋味的女子时时停下嬉戏,忘了前行。

偶尔一阵秋风拂过,满园落叶乱花随风起舞,沈乔倚栏托腮道,“嗯。。。。今晚圆月当空,花开正时,你我二人趁着月色出门,再弄坛酒,到真是应了那句花前月下了,美人可陪我不醉不归否?”

青玉啐了一口笑道,“小姐又不正经,好好的书不看,看那些戏本子,你看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莫想要让我给你去要戏本子了!”

沈乔连连认错道歉,惹的青玉又是一阵轻笑。

两人顺着抄手游廊边笑边走,就见不远处的亭子里站了两个人,亭外围着四五个丫鬟。

其中一人正是三小姐,柳文卉。

见到沈乔二人笑闹走来,柳文卉冷眼瞥了一眼,不屑的道,“到底是不识规矩的乡下丫头,和奴才这样亲近,真是一路货色!”

风带过声音,青玉心中虽气愤,却也知道是自己逾距了,慢慢退到沈乔身后。

柳文卉旁边还站了一人,柳叶如眉,眼中含波,比柳文卉的秀丽还要美上几分,只是现下美人看上去十分单薄,让人看了莫不担心其会被一阵风吹了去,却也更添了几分怜惜。

沈乔想起病愈的二小姐,想来这便是大夫人的嫡女,柳文宛了。

沈乔只作未闻,回首轻轻牵了青玉的手继续向前走。

青玉低着头眼中微波荡漾,心中霎时一暖。

有人却不肯轻易放过,柳文卉见她们对自己视若无睹,忽抬高声音喊道,“没见姐姐在这呢!还不过来拜见,姐姐可是爹爹的嫡女,即使不懂规矩也该知道尊卑之别吧!”

“自己不也是庶女,神气什么?”青玉气不过,小声嘟囔。

沈乔目不斜视,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

柳文卉已然气的发抖,伸手指着沈乔,“不要认为自己成了大小姐就如此狂妄,你这大小姐怎么来的大概还不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姐姐的病。。。。”

“文卉,莫要胡说!”柳文宛起身打断柳文卉的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乔,回头不悦道,“我刚出来你便给我找这样的晦气,诚心还要把我气病是不是?”说完转身下了凉亭,走了。

柳文卉瞪了一眼沈乔,跺了下脚急忙在后边追了上去。

沈乔看着那远去姊妹二人,回头不温不怒的问道,“她姐姐的病与我何干?”

青玉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沈乔低头沉思了一会,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师父的身份,以为她也修习了医术,把她接回来是为了给柳文宛医病?可自从来了相府也并没有人找过她,况且,柳文宛看上去已经好了。

柳文卉追上柳文宛后自是一顿卖乖讨巧,方才把柳文宛哄开心

柳文卉犹自不甘的道,“我是替姐姐不平,平白无故变成了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