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下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对了,给我拿个袋子来!”

苏宜尔哈以前为了这块地曾向府中熟悉桑农下人取过经,关心注意这里植物成长的人不少,这话一出立即有机灵的下人取了布袋来。苏宜尔哈拎着布袋,慢慢将一些带着根茎的植蔬残枝捡了起来,心想拿到空间里种种也不知救不救得活。

“姑娘我们帮你!”春雨和秋实红了眼眶,因着苏宜尔哈她们对这些瓜果花草投注的心力精力也不少,本就心酸,再见苏宜尔哈这付不言不语的模样,心道姑娘定是心痛得说不出话流不出泪了。虽不知苏宜尔哈拿着袋子装这些残碎的东西作何用,但能帮着一点也是安慰。

收拾了两袋子抬到院里,苏宜尔哈对着亦步亦趋的春雨秋实说道:“你们去做事,这些我会自己处理。”

“姑娘,我们帮你。”秋实忙道。

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放心,我要亲自把它们埋了…”黛玉葬花的情节应该很好唬人。

秋实还要再说,春雨已拉着她下去。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确认四周再没人时,苏宜尔哈心念一动两个袋子瞬间移到了空间里,然后才回了房。

自从有了个人空间,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日渐增长,不但头脑越来越清晰灵活,目力耳力也变得越发灵敏,院外的声音远远的也能听到。在现代在起点、晋江潜水日久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这是精神力壮大且发散的缘故,便开始在深夜冥想,早晨坚持做瑜伽,学着收敛精神力,渐渐地作息果然不再受到干扰,还得了项好处,想探查身边周围的动静直接开放精神力就行。

院里还放有以前苏宜尔哈疏理花木用的小铲小桶,苏宜尔哈一并带进了空间。她先打开了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将三棵被砍得只剩一小截主干及根部的小树拿在手里轮番看了看,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啥东西,便随手种在了一边并细细浇了池水,只希望空间里独特的灵气及土壤池水可以植活它们。

理完三棵只剩桩头的无名树,苏宜尔哈惊喜地发现了两棵完整的小树苗,尽管被践踏得枝残叶败的她还是看出来了,这是一棵龙眼树及荔枝树,岭南有名佳果,真不知是怎么给运到了北方来的,怪不得一副营养不良、水土不服的蔫萎模样。

如果真能在空间里成活以后在北方也能吃到新鲜的荔枝和龙眼了,呵呵,赶快种下…

接下来,苏宜尔哈又辨别出了两棵桃树,两棵橘子树,两株茶树,一根葡萄藤,两株草莓,一株西红柿,都是缺枝少叶的,余下的却怎么也认不出了,只得先将它们一一分类种下,等结出了果或长大了再认识,再移栽。

另一个袋子装的只是几样花草,刚好都是苏宜尔哈认得的兰花、茉莉花、菊花、梅花,还夹了一株似乎是樱桃的植株,在现代十分喜欢吃樱桃却没实际看过樱桃树的苏宜尔哈想了想将它种单独种在一边。

剩下的就是浇水了,苏宜尔哈提起小桶一次次地往返于水池与种植地,距离不远,可这么多桶水下来也把她累得够呛…

终于浇完了,她把小桶往旁边一扔,整个人顿坐在地,心想现在就累成这样以后要再种些什么进来那她一天到晚不是都要在浇水中渡过?!

一想到那个可怕场景不由地抖了一下,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眼睛移向那几个呈花状的水池,不如洗个澡?愈想愈觉得是个好主意,这几个水池的水温她早试过了,尽管略有差异,但冷的不冰人,温的又不炙人,用来泡澡正好…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苏宜尔哈直接选了中间的那个水池。池水淡绿通透,掬在手里又稠得像巧克力般丝滑,感觉却清清凉凉的,还有烟气,近看一眼能望见池底的沙砾颜色…很矛盾的感觉。她却直觉地很喜欢,很亲近,想着在里面定然舒适畅快无比。

整个人一下去仿佛泡进了琼浆玉液里,她感觉到皮肤上的毛细孔希喳喳响,像沙漠里的旅人遇到久违的清泉一般贪婪地吞啜着…直到将那美妙到极点的感受滋润到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连精神也是醺醺然,像醉了酒,又像寻到了最甜美的梦,才餍足。

果然畅美!

终于从最深最甜的睡梦里醒来,苏宜尔哈睁开了乌灵灵的双眸,心想在这里洗澡果然不错,比她在现代泡过的温泉、精油按摸效果都要好上千万倍,浑身好像被灵气给冲刷得灵透透的,轻灵舒畅,精神上又无比满足慵懒。

正要爬上岸,忽地念头一动,转身朝池中游去,仔仔仔细细地又绕了还是花骨朵的青莲一圈,只觉得此莲流光青翠,晶莹鲜嫩,娉婷清华,竟是越看越爱,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咦?”举起手看了看,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触电般流进了体内,在刹那的灵光之中她仿佛置身于混沌之中看见了那万丈高大的青莲流光般四散飞出化成种种灵宝飞出,而其中便有一颗未成熟的莲籽…那莫名的亲切感,难道那莲籽便是这青莲?

苏宜尔哈重又将手轻轻碰了碰青莲,果然又有一丝细细的凉意流进了体内…这是?莫名的神情瞬间又换成了了悟:“原来是这样…”

她会穿来清朝并非偶然,而是种种特定条件而促成的必然。意外的发生青莲玉刚好碎在她的祖窍,使得她识海与初初破开封印的神物有了初步联系,百年难遇的日食还有青莲玉封印破解等神秘能量的冲撞造成了她灵魂脱体并穿越了时空。她的灵魂会穿越到钮祜禄.苏宜尔哈的身上只能说是巧合,重要的是就算穿越了灵魂,没有之前和青莲玉里的神秘青莲融合、没有得到青莲大部分能量的她还能不能安全成功地将孱弱的灵魂融进新的也是另说,说不定会成个缺魂少魄的痴呆人,又或成了个附身却融合不了的瘫痪者…

青莲玉里的神秘青莲会跟她的灵魂(精气神)融合,是因为它碎裂时刚好在人体最神秘的祖窍位置。看多了穿越小说的苏宜尔哈如此想道,那一下重击大概直接把冲出封印的青莲砸到她识海里了,还有那十试九灵的滴血认证估摸也起到了点作用。

真幸运啊!

她在这种种阴差阳错的条件下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幸运地又开始了一段人生,幸运地永远得到了这周家守护了千百年的神物。

现在的她可以说和这青莲互为表里,她就是这青莲,青莲就是她,难怪她一见这青莲就觉得熟悉、亲切,原来还以为是长年贴身带着的青莲玉的缘故呢!

这混沌青莲的籽也不知流落到洪荒后如何被封印在玉佩里又如何被周家祖上得到的…

八卦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苏宜尔哈开始了对小青莲的全方位触摸,只可惜再也没得到半点信息,反而对于如何使用空间有了些许认识。

传说中的混沌青莲不但诞生了盘古,连青莲的碎片所化生出来的几样宝贝都排在开天至宝的前列,而纳须弥于芥子的空间能力不过是它的本能之一。青莲籽遗传到它的这点功能根本不算什么。

亏她还一直以为这个空间是封印小青莲的哪位神仙借助小青莲制造出来的呢。

“要是早点进来跟你交流就好了,我真傻。”

这个空间可以说就是她的紫府啊,想做什么还不是挥手间的事么,浇浇水、挪挪某植物的种植点什么的完全不必费那么大劲,只需念头一动就好了。不过空间的成长却需要机缘了,要凝聚大量纯净的生气、灵气啊,她要到哪儿找去?看看小青莲籽从洪荒到现在还只是花骨朵模样就知道所需成长能量要多庞大了,虽然成长缓慢有被封印的原因。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她也没指望着修成神仙。

沉醉了好久,苏宜尔哈才恋恋不舍地从池里起身回到屋里。

捡了套新的衣服穿上,至于换下的衣服和两个空布袋…想了想,还是将空布袋扔回空间,将来兴许还有用处。如果春雨她们问起就说烧了埋了,呵呵。

躺到床上,慢慢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小心地控制着节奏的长短…这是一套呼吸吐纳之法,从青莲的信息里得到的,对养生极有好处,嗯,对于精神力的控制,估计也比她胡来一气的冥想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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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母爱

()“请太太安…”

“姑娘呢?”满意地看到春雨秋实忠心地守在苏宜尔哈房门外,章佳氏缓了下脸色问道。她知道女儿因房里地上湿冷常常不让身边的丫环守夜陪睡,她虽然面上不说心里也常担心她驭下过于绵软体贴反而让一些眼高心野的欺了去,现在看来,这两个丫环还是好的,知道分寸。

“还在歇息…”春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章佳氏脸色一黯,眼中划过一抹幽光,轻声嘱道:“你们先下去将姑娘平日用的东西不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再去赵嬷嬷那里听她吩咐,我与你们姑娘有话要说。”说完缓缓推开屋门,抬脚走了进去。

床幔被撩起,章佳氏伸出手掌轻触了下苏宜尔哈的额头,才拍了拍女儿的脸蛋:“毓儿?”

“额娘。”苏宜尔哈将脑袋顺势埋进章佳氏馨香温软的怀里,孩子气地蹭了蹭,就像她在现代时跟她母亲撒娇一样。“您怎么来了?”

章佳氏宠溺地轻抚着她的背脊,一会儿才道:“毓儿跟额娘一起到房山的庄子上去住些日子可好?”

“额娘?”昨儿不是还说等过两天她身子好些带她去给老太太请个安么,怎么突然要去庄里住?偌大一个钮祜禄府的女主人能说走就走的?

她的毓儿,她的宝贝女儿…

章佳氏看着怀中女儿憨态可掬的模样,心里满是爱怜,心道这孩子天性淳厚善良,尽管受了那样的委屈也瞒着自己,可就是这样,这满府也没人看到她的好,反而纵得那些个奸狡心大的更加骄横。

心中泛起悲意,自己这一生委屈也就罢了,难道生生让自己的宝贝去受更大的苦?只是个四品官的后宅便勾心争斗如此厉害,万一去了更高的地儿,那时没有了她的庇护她这女儿是被磨得彻底更了性子呢还是湮没在一堆女人的争宠中?想到这里章佳氏便不寒而栗。

章佳氏脸上神色淡淡,苏宜尔哈还是看出了其中的复杂与灰心,想了想,莫非早上的事传到了她的耳里?那她…心里不由微酸,对于这时代的女子来讲,家族的依靠和稳定的婚姻是她生活得好不好的重要保障。从父、从夫、从子,尤其是女人的后半生,靠的就是夫家的敬重和子嗣的延续,而今天,章佳氏却已经灰心放弃了。

“额娘,你是不是听说了那地儿的事了,”苏宜尔哈坐直了身子呐呐道:“我没关系的,就是可惜了那些额娘特意着人给我寻来的花苗果苗…”

除了这位母亲,还有赵嬷嬷、春雨秋实她们,她对整个钮祜禄府的人没多少感情,她生病以来他们没来看过她,连老太太也不过打发个人来过问一声而已。那块种植地被破坏,她也只感到对这些所谓亲人的失望和破坏者的可笑,和自身利益被侵犯、章佳氏权威被冒犯的不悦…伤心,真的是谈不上。

但是,如果是原来的苏宜尔哈应该会难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章佳氏也会为女儿的遭遇难过与愤怒。

所以她连安慰也无法理直气壮。说出口只会显得自己伪善,说出口只会显得自己“软懦”,说出口只会更伤章佳氏的心。

理了理女儿的秀发,章佳氏敛了神色:“什么话!你是额娘唯一的女儿,是额娘的心头肉,额娘没让你过上千恩万宠的生活也罢了,岂能让你时时过着被人欺让人害的日子!你且记着,我们女子固然在家孝顺父母,出嫁敬顺公婆,爱顾夫君子女,但也要通明道理、识得进退,‘君既无心我便休’可不是玩话,做事不可不随流却不能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须知世人多的是得寸进尺之辈,你越让她越欺,总有一天会退得无立身之地连命也没了!

如今老太太装聋作哑,你阿玛一心护着他那两个宝贝儿女,额娘别说是带你出府居住,就是析产另居他们也不敢闹将开来!你外祖家虽然没人了,但我堂伯父仍在,族人仍在,额娘又有嫁妆产业在,舒适的日子还是过得的。再者,你为钮祜禄府的嫡女,你阿玛官职也不高,若是指给宗室只怕也没能得个好的位份。”

原来的苏宜尔哈长得圆胖,个子又不高,五官也不甚出色,女红才艺再弄低几个档次,她相信选秀有很大把握落选,可不想病了一通后,苏宜尔哈身子抽高了一些,人又消瘦了些,五官也开始长开…整个人竟出落得比以前好看了几倍不止,特别是那双乌沉沉的黑眸,深邃晶莹得有如上等黑矅石,不经意间就会透出一种灵慧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一看再看,沉醉其中。还有,这一身越来越娇嫩细滑的肌肤…想到她病得最危险时发生在她身上的异象,章佳氏心头不由浮上深深的忧虑,女儿还是她的女儿,可是女儿再蜕变下去,这命运就越发无法自主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下定决心:“如果我们出府另居的事暗中流入宫中贵人耳里,认为…钮祜禄府家宅不靖撂了牌子,婚姻得以自主,那是再好不过的。我们也不找那高官出息的,家里人口众多难侍候的,只忠厚老实对我儿尽心尽意的便好,那时凭着额娘给你的丰厚嫁妆你也能过上舒心自在的日子…如果避免不了指婚,那躲开皇亲宗室也是好的,被指为正室的机率也大些。”

一席话听得苏宜尔哈又是目瞪口呆,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目瞪口呆的是这章佳氏的婚姻观简直比自己这个穿越女还像穿越女,在自己想着顺应历史顺应家人的安排在这古代走完平静的一生,这个额娘却拼着婚姻可能不保与女子最重的名声为自己筹谋更为自由的人生。

深沉、勇敢、不计得失的母爱令她感动。

无奈的是:在这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个人强不过形势,即使她们盘算成功,她嫁了个老实体贴的,可她能留下守着婚姻名存实亡的章佳氏孤身到老?要知道这年代的人对百年后有无子嗣侍奉香火是很重视的,也许钮祜禄府后系子孙不会做得那么绝,但她却不能不为章佳氏考虑。

带着章佳氏嫁人?那更不现实。

她倒是愿意不嫁,自由自在地陪着她生活,问题是这样做章佳氏也是不愿意的?!

摇了摇头,还是不能赞同:“不能为了我将您置于那样的境地…我再忍忍就好,反正过了年选秀我呆家里的时间也不多了,还能相处多久?而您说的选秀落选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我们不能为那微小的概率赔上您的…声誉。”和婚姻。苏宜尔哈咽下最后这个词,尽管她也怀疑,章佳氏维持着这样的婚姻是否幸福。

“你长大了,懂得为额娘着想了,不过,”章佳氏微笑地看着她,半晌才直起身,将她拉扶下床,半强迫式地帮她更衣打扮:“我已经跟老太太说了,就说我们娘俩要到庄子上住段日子…要改主意也晚了!放心,额娘也不是非将事做绝,这棋要怎么走还要看你阿玛的反应。再留在这府里,额娘怕自己也有伸手不及的时候,到时候额娘哭都没处哭去…”

估计凌柱也没想到嫡妻会有这么大反应,苏宜尔哈心里撇撇嘴,这可比夫妻吵嘴回娘家严重多了,要知道这十几年来章佳氏一直将宽容大度的嫡妻形象扮演得很好。嗯,就是为了面子凌柱也不可能放任额娘一直在庄子上住下去。

“而且,到庄子上住可比在府里自由多了,那里有足够的花草树木够你摆弄,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将来额娘还把它给你当嫁妆!”

苏宜尔哈眼睛一亮:“真的?种什么都由我?”

“真的。”章佳氏含笑地看着她,想到早上自己听了消息后直接就去老太太那里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时老太太那哑口无言的僵硬脸色,心中就不由一快,凭什么以为她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没有了钮祜禄府和钮祜禄.凌柱她章佳.惠如也能带着女儿过得很好。

出府到庄子别居的种种好处与自由…

养病与暗里使劲学习的日子过得有点憋闷的苏宜尔哈心动了。

“额娘,这么急叫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儿?”勤劳了一天的凌柱才踏进家门口就被守候已久的仆人请到了老太太房里,原本有些担心的眼睛在看到老太太不是身体不舒服后略松了口气。

见儿子衣服也不待换便匆匆赶到,老太太脸色稍霁。这个儿子虽赶不上多聪明睿智但胜在为人踏实,对自己也孝顺听话,可惜…就缺了这妻儿和乐之福。

“额娘?”见老太太眼色复杂地瞅着自己也不开口,凌柱有些摸不着头脑,“您没什么事?”

“我倒是宁愿有事的是我。”老太太长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凌柱道:“你媳妇今早跟我说要带苏宜尔哈到别庄安养。”

“府里就不能安养了?”凌柱随口应道:“她想到哪儿小住?”

是想散散心。

因苏宜尔哈落水事件,原本还算相敬如宾的夫妻二人算是彻底冷淡到底了。

“你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到她自个儿的陪嫁庄子——房山那儿长住去了。”老太太气哼哼地,“她这是想要析产别居呢。”心里对章佳氏胆敢生这样的念头大为不满。说起来,这儿媳妇掌家理事的能力不错,为人处事也值得称道,可惜就是不得儿子欢心,也没能为自己多生个嫡孙出来。

“不会”凌柱这才听明白了母亲的话,析产别居?这在富贵阶层是丑闻,除非丈夫品行极为不端,实在无法与之过下去,不然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也只欠了明说罢了!”老太太脸色不豫地摆了摆手,“我只让她带苏宜尔哈过去小住一段日子,年底年头的事儿多,少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到时叫人看笑话。至于安敏那丫头我也罚了她抄写孝经百遍,不经允许不准出房门半步。”

“她要走就走,”凌柱眉头不由皱起:“关安敏什么事?”

老太太望了儿子一眼,不满道:“你真以为上次苏宜尔哈落水她没插手?我原看着你护着且也抓不到她的理儿,也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哪知反喂了她胆子,才刚解了禁,就唆使人将苏宜尔哈的那块地给捣了个稀巴烂…合着她是将所有人当傻子,以为不亲自动手没人看见就万事大吉了?原本还以为是个聪明可以培养的,没成想却纵得越发没了顾忌。

嫡庶嫡庶,再怎么着她也是个庶出,不说柔顺恭敬,还欺上瞒下阴狠手辣,她但凡眼光深些手段高些我还由她去,这深宅后院的哪个没有这些争斗?可惜她行事浮躁,眼光短浅…就这性子,别说指个好的,选完秀能平平稳稳出来就是老天爷保佑了。”

“额娘…”

不,不可能!如果是安敏干的,那端海出来作证…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疼宠到大的儿女是心狠手辣到连亲姐妹都能下手的人。

可是整个钮祜禄府都知道那块种植地是主母心疼女儿特意开垦给二姑娘打发时间的,是二姑娘的宝贝,又有谁胆敢去碰触一二?

凌柱头大地走来走去,也许是他下意识地疏远,也许是苏宜尔哈本身性格的原因,父女两向来不甚亲近,不过怎么说苏宜尔哈也是他钮祜禄.凌柱的嫡女,这段时日又是落水又是一场大病的,现下她心爱的种植地又被毁坏…要说他心下没有半丝怜惜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安敏?想起安敏娇俏甜美的笑容他又迟疑了。会不会是额娘弄错了?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这个问题。她是老了,可还没瞎。她也是从孙子媳妇熬过来的人,也生在世家大族,看过多少样的人,经过多少事儿,外面的且不去说,这府里她自信没什么可瞒过她这双火眼。

凌柱汗涔地转开眼,他也深知自己老娘的厉害。问题是:信了这个就要怀疑那个,都是他的骨肉啊…

停下步子,“那,安敏怎么说?”

说到这个老太太更来气,眼前不由浮现安敏被问及此事时脸上闪过的那丝不自然及眼中闪过的惊慌还有随后梗着脖子的那句回话:“反正跟我无关!能诬陷我推她下水一次,这次也定是她自己搞的破坏栽赃到我头上!”

没好气地将她当时的言行描述了一遍。被儿媳气了也算是她钮祜禄府亏待了人家,被孙女顶撞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老太太想起来就还有气:“她的那个奶嬷嬷被我辞回家了,教养了这么久连原先的那点子温柔灵气也变成了乌鸡戾气,还有那起子不知规劝反而教唆主子学坏的下人也给我发卖了!苏宜尔哈的奶嬷嬷也老不中用了,三天两头地生病。我想了下,两人也大了,靠长辈言传身教和奶嬷嬷的照顾是不够的,原来只教导仪态规矩的孙嬷嬷以后就专心教导安敏一个,苏宜尔哈就托人重新再找个好的教养嬷嬷。”

“额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气坏了身子要紧——”

狠瞪了儿子一眼:“我也气不了多久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个多少年?我担心你呀,再怎么宠爱妾侍也不能冷淡嫡妻,对待后宅也不能有失偏颇,不然何以正家风,你的妻子又要如何掌家?你莫以为惠如会一味忍让,女子为母则强,苏宜尔哈若有个好歹整个钮祜禄府于她又有何用?”

是啊,于她又有何用?她双亲早逝,与她最亲的也只有这个女儿了,若连女儿也没了,她的人生有何指望,活着,还不如不活…

凌柱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恍若被什么击中般,想着那个他曾一心期待着迎娶进门的女子,想着结合以来的年年岁岁,想着她对自己越来越疏远的姿态,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自己对她来讲,也只是丈夫而已。

自己不曾对她温柔体贴,也不曾真心真意地敬重对待她,有的只是不自觉地敷衍或下意识地偏颇…

如果她离开了自己呢?

不,不会。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自动离开自己的夫家?

可是为什么不会,自己未曾有将她放在心上呵护过,她难道就会真心将自己视为依靠?

如果是以前的凌柱说不定就不在意地想着,妻子不就是以夫为天,以他的意志为意志,不管他怎么做她都顺从体贴么?可现在经过了老太太的敲打提醒,他第一次深思了,怀疑了。

他的妻子有意析产另居,这是对他身为男人的侮辱!可,他不是滋味地想着,自己也确实没对她有多好过…

不过,他神思一转,郁郁地想着,那也是她自找的,不是么?

他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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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离府

()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要带到庄子上的各色东西还是要过目的,苏宜尔哈在章佳氏的带领下开始略略接触了古代有特有的管家理事…

她也不清楚之前的苏宜尔哈到底跟章佳氏学了多少,也没自大到以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东西在古代可以畅行无忌,于是秉持着少说少做多看的原则过了一天。

陪着章佳氏用了晚膳,又核了明天带走的人数。苏宜尔哈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春雨秋实是一定要带的,四个二等小丫环带走两个,两个留下。随去的还有赵嬷嬷及章佳氏身边的两个大丫环翠羽、紫屏,另有章佳氏陪嫁过来的几房里被提上来当管事之一的丰河和二十几个护送家丁。连着七八车的东西,很大的一支队伍了。

“那我回去了,额娘也早点休息。”

“等一下。”章佳氏吩咐赵嬷嬷,“去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赵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儿,就抱了个黑漆描花点金的木盒出来。

苏宜尔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盒子,它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三十公分高也有四十公分左右,黑漆作底,边线描花镶金嵌螺钿,做工朴实大方中见着精巧。立面是左右两扇门,门上面挂着一把精巧的对卧双鱼金锁。

章佳氏拿来一把细长的钥匙打开上面的金锁,拉开两扇门,一看,里面上中下还有三个可抽出来的抽屉盒子,盒子里外也是抛光了漆面点缀了金翠的,做工竟比外盒还要精巧细致。苏宜尔哈心想拿到现在也是一件精美的古董艺术品。

章佳氏将那三个屉盒都抽了出来,只见里面垫着的红绸上摆满了几件光华璀璨的珠宝首饰:“这是你郭罗玛法郭罗妈妈留给额娘的,都是些难得的精品,现在额娘将它们留给你,你要好好保存。”

苏宜尔哈眼睛都看花了,好一会儿才对章佳氏道:“额娘,给女儿浪费了,还是留给以后的弟媳当传家宝。”

“哪里来的弟弟…就是有,也是要给女儿的。”章佳氏眼里底过一丝惆怅,脸上却是带着啼笑不得的慈爱,这个女儿啊,明明喜欢却不贪恋,“放心,额娘这里还有呢,这些都是适合你现在用的,你放心拿。”

“那,谢谢额娘!”

“好了,回。”

回了院子,由着春雨秋实侍候了梳洗,苏宜尔哈忙让她们下去休息:“好了,你们也去洗洗歇了罢,累了一天,明日一早还要出城呢。”

“是。”两人已习惯了苏宜尔哈夜晚不叫人伺候,而今天她们又是收拾东西又是跟前跟后的也确实累了。

门一关好,苏宜尔哈就带着盒子闪身进了空间。贵重的东西还是放空间里才放心,这些宝贝拿到现代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随意将盒子放在池边一块平坦的青色巨石上,转头看向种植区,苏宜尔哈不由张大了嘴,“啊!”早上才种下去的奄奄一息的花果树已然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连那高度都往上猛窜了一大截。

这是不是表明自己很快就能吃到这些水果疏菜了?

苏宜尔哈乐呵呵地地给每一株植物浇了水,边浇边想着,这桃树不知是什么品种,前世最喜欢吃的就是北京水蜜桃和滑皮桃,只是长大后吃的桃子就再没小时候那种醉人的味道了,咬下去都是硬邦邦地带着酸,有的甚至连酸味都没有…这两棵桃树要是蜜桃跟滑皮桃就好了。唔,这两棵柑橘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如果是皇帝柑或沙田橘就好了,可惜,它们的产地似乎在广东德庆和四会…而且是杂交品种,或许以后可以试试。葡萄,最喜欢玫瑰香了,那个味道太好了,还有橄榄那么大的黑提…唔,外来品种啊,想了也没用。还有酸酸甜甜的草莓、甜蜜多汁的樱桃、不知名的果树…快快长大,快快结果…

想想满空间的水果自己想吃就吃,多么幸福的前景啊!

噢,还有茶,前世各种各样的饮料都不喜欢,跟老爸一样喜欢喝茶,也不知道这两棵小茶树是什么样的品种,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搞来武夷山的大红袍的枝条种在空间里,到时就能随时喝了…

到了种花的地儿就没什么功夫细浇了,苏宜尔哈随手招了些空间水洒了下去,没办法,她对花从来只欣赏,要她精栽细剪地去对待它们就有些难了。

不知是否错觉,好像连空间也有了点变化,土壤、水还有空气都透出一股子轻快欢悦的感觉…可能在欢迎着这些自然的植物进入这里,苏宜尔哈欣悦地想着,也许它也是有生命的。

待在空间里时间多了不少,本着不浪费原则苏宜尔哈又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及刺绣,最后跑到莲池里畅游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出了空间,在轻缓的呼吸中渐渐睡去。

第二日吃了早饭,一切准备妥当,章佳氏带着苏宜尔哈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并告辞。

老太太的院子位于府内最东侧,院里花木扶疏又有一棵几十年桂花树所以取名桂院,到了夏季倒比别的院子阴凉一些。

随着仆妇引路来到正堂,门帘一挑,各种眼光便飞射而来。

这也是一间摆设很古香古色的堂屋,可能是老太太起居的缘故,摆设配色尽管华丽却低调许多。老太太倚在中间榻上,榻上铺着褐底团花福寿纹缎垫,正面靠背也镶了同色花纹锦缎,榻的一边是多宝格并放着描漆嵌贝花小炕桌,桌上摆放着茶盏及各式点心。榻底放着长条脚踏,对着脚踏靠墙两边设了一对高脚梅花式小几。左边放着半镂铜鼎香盒,右边放着鲜花美人瓶。地下面左右两溜各置有两张椅子并一个几子,几上茗碗瓶花俱备,椅上也搭着杏黄撒花椅搭,底下也放着脚踏。其余帘幔,古架陈设,自不必一一细说。

右边已坐了两个女子,见了章佳氏忙恭敬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两位便宜姨了。苏宜尔哈神色淡淡地跟着章佳氏给老太太行礼请安。

“免了。”老太太头发虽有些花白但发丝浓密,面容慈祥,只神色有些倦,眼神却仍炯亮有神,见了跟在章佳氏身后的苏宜尔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道:“我看苏宜尔哈恢复的倒比原先好多了。”

“病是好了,不过终究伤了底子,还需要好好养呢。”章佳氏回着话,坐到了老太太左下首位,受了两位姨娘的礼。

苏宜尔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右边首位的是一个身景高挑,五官艳丽的女子,清素的容妆及素雅的衣着不仅没消减她的丽色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清丽温婉,这便是云姨娘了,若非在进来的那一霎目光相接见到她眼底的那抹冷光,苏宜尔哈真要以为她就是一个温和守礼的婢妾了。

坐在右边次位的梅姨娘身量就娇小玲珑了许多,宽大锦绣的衣着及花团锦簇的打扮并未夺走她本身的光彩反而更显得她肌肤如玉,眉目精致。她的动作恭谨,神色自如,眸光流转间透着一股子妩媚与自信…唔,比起云姨娘的家生子丫环出身她是抬轿子迎进门的良妾,出身确实高了些。

可惜,良妾也是妾。再加上云姨娘生的是儿子,且是钮祜禄府目前唯一的男丁,所以在老太太面前位置反不如云姨娘。

“听说姐姐要带二姑娘到庄子休养,不知打算住多久,这府里可离不了姐姐呢。”梅姨娘巧笑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为钮祜禄府考虑呢。云姨娘心里冷笑,每个婆婆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对儿媳不满?只老太太要听不出她话里的挑衅可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果然,老太太已皱眉斥道:“这府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嘴!有空想这些没有的还不如好好伺候你老爷和姑娘。”转头对章佳氏说道:“府里就先由我管着,但年底事多你须回来接管。苏宜尔哈的奶嬷嬷我看年纪也大了,你回来到时再给她挑一个教养嬷嬷,别给耽误了。”

此话软硬兼有,公私皆具,章佳氏也难以反驳。

梅姨娘闻言也是脸色一白,悻悻然地坐着干扭着手中帕子,心中郁愤无比。她是章佳氏做主迎进钮祜禄府的没错,可她一个妾不争宠夺权怎么能在后宅生存下去,况且她还有一个才容出色的女儿。她的女儿是她在这府中立稳脚跟的根基,也是将来带给她无上荣耀的希望,现在却一再因眼前这对母女受挫甚至被禁足…她如果不在此时趁她们势弱打上一耙那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