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去。愈想愈觉得皇帝用心险恶。觉得自己真相了的允祯叫来了安总管:“去叫努达海过来!”香好好敲打敲打他,免得他真搞出点什么来再丢自己的脸。

没想到努达海一进义忠王府就下跪请允祯让他见见新月格格,“奴才实在担心格格是否吃得好睡得好,担心她是不是又在想念已逝的亲人,”他一副心有忧戚的模样,“现在端亲王府只剩她和唯一的弟弟了,偏偏还被分开,奴才实在心中不忍…”

“混帐!”允祯忍不住大力拍了下旁边的桌子,“你这是在质疑义忠郡王府对新月格格不好吗?”以为他经过朝堂上那一遭,事后又赔了礼,定是有所悔改,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当初怎么觉得这人可以栽培呢,白瞎了眼。“你不忍?你不忍个屁啊,爱新觉罗家哪里亏待她了?就她阿玛惹的那些事,真追究起来让她们全家发配宁古塔都够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

“收起你的担心吧,以为爷和天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那肮脏的心思?你的女儿都有新月格格这般大了吧,妻子儿女都有了,你以为你是年青又前程远大的八旗子弟还想着尚主呢,别痴心妄想了!再出差池,你整个他塔喇府的人头也补偿不了爱新觉罗家丢的脸面!”允祯怒火被点燃,小心眼和毒嘴遗传爆发了,若再骂不醒他就要跳起来揍人了。

努达海一脸愕然,没想到一向对他看重的义忠郡王这么铁石心肠,为了自己的名声竟不顾一个孤女的忧伤和死活,他只不过是想看看新月确定一下她过得好不好而已,王爷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他张了张嘴想争辩两句,但看着允祯赤红着脸气怒如雷的样子,想着那句“他塔喇府的人头也补偿不了爱新觉罗家丢的脸面”的话又吞下了满腕的倾诉,默默地退出了义忠郡王府。

他痴痴地往他塔喇府走,不知为何心中越发地思念新月,想着她那清秀如玉的小脸,脉脉倾诉的眼眸,那清然如露的泪,那颤动的唇,那柔情似水的低语:“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努达海。”

“对不起,新月。我没用,我不仅没能将你接到将军府,让你过上温馨的生活,实现我的诺言,我连见你一面都那么那么地困难…”

他以为一切就那么默默地平息下去,他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没有一点激情没有一点**!他无言地接受母亲的安抚,对她“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以后再凭战功做回将军”之类的话很烦,觉得她关心的永远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职位和家门的荣耀;他也无言地接受了安敏给他纳的小妾,不再拒绝,安敏不再是他心之所爱,他也无所谓跟她守什么“一世一双人”的梦想了,反正他无所谓了…这个妻子心里想的是他这个丈夫还是整个他塔喇府还是骥远洛琳,他也看不清,这些年,他在她身上越来越看不到当初令他心动的那抹娇俏柔情…

但是,他没想到新月那么勇敢,那么不顾一切!她一个弱小女子竟通过了义忠郡王府的万千阻拦给他送出了一封信。

她写的信是那么地富有激情,那么地深切,她说他知道了他为她所做的努力,她说她好感动好安慰,她让他不要放弃她也不放弃,只要能在他身边,她可以不当这个和硕格格…

这么高贵,这么柔情似水,无怨无悔的美好女子竟然看上了他,努达海直到此时才真正面对了自己的心,这才是自己的真爱啊,在它面前,什么将军府,什么前程,妻子儿女,还有新纳小妾的娇嫩甜美全都不重要了,新月能为他舍弃的,他也能为她舍弃!只是目前,她还有个和硕格格的身份,那他也不能丢了他将军的职位,不然他们之间的爱情阻拦就更大了。

“没想到世间还有如郡主这般懂得真情美好的人,这份帮助努达海永铭于心。”他真诚感激地感谢来人,一时找不到纸笔回信,搜了搜身上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做凭证便将身上挂的荷包一把扯下递了出去,“请将这个交给亲新月格格,就说她的心意努达海知道了。”

“我会转交给新月的,将军放心吧。”福宁接过荷包低声说道。她方才一直在观察,这努达海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正是男子最为壮伟的时候,果然如新月所说,伟昂真诚…她将来的额驸要有努达海对新月的一半用心她也就满足了。

两人完全没看到站得远远的下人眼中的不屑,一个大男人送给一个女人荷包?!在外人看来那就是私相授受啊,而且角色反过来不说,那荷包也不知是哪个女人送给他塔喇将军的,怎么却拿来当订情信物送给另一个女人?

不知是爱情真的太有魔力还是新月格格本就是个不简单的,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努达海,想着两人的再一次见面,可不到几日她便察觉到了被福晋派到邀月小筑服侍她的那些丫环婆子的窥探监视之意,但凡她在府里多走几步路都会被劝阻…好在她一开始就以温柔善良真诚平等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察觉不对之后,她更是努力在义忠郡王府结交朋友,其中最成功的一个便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生的女儿福宁郡主。

这个福宁郡主有些骄娇之气,对新月所描绘的爱情有一种蒙蒙胧胧的向往,刚开始只是好奇,但渐渐地就被他们艰难不悔的爱情给打动。新月给努达海的信就是她给送出来的。

努达海呢,他自己进不了义忠郡王府,就让妻子安敏去。安敏表面上答应他,实际上到了义忠郡王府跟完颜福晋说话的内容却完全不是努达海所交代的打听新月格格的一切,而是透露给完颜氏,她的无奈心酸。

完颜氏义忠郡王府的嫡福晋,义忠郡王的后宅却从来不是她的一言堂,舒舒觉罗氏盛宠时更差点夺了府务,何况后来还来了个油盐不进的伊尔根觉罗氏,这种妻妾争宠的无奈她比任何人感受更加深刻,也付出过难以想象的心力,同样身为嫡妻的钮祜禄.安敏轻易地获得了她的同情。

而对新月,当褪去了对她孤女的怜惜之后,这样柔弱不贞不孝的女人更让她厌恶,就是有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在才有那么多负心无情的男人出现…当下狠下了一番心力在众媳妇孙女面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批了一顿某些不贞不孝的人物,在精神上折磨了新月一顿。

她一方面执行允祯的交待严防新月格格与外人见面,甚至义忠郡王府的后院也很少让她乱走,不过,有人主动邀约那又不同…想起福宁,完颜氏就忍不住想笑,完全无视福宁看向自己时的“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的眼神,舒舒觉罗氏教出的好女儿啊,恭喜她了。

那个新月格格也是个不省心的,整日念着一个已婚的男子,这是一个刚丧了父母亲人的女儿家该做的事吗,她若有这样的女儿只怕死了也不安心,活该!一副泪眼汪汪的给谁看啊?

“福晋,新月想求福晋一件事。”

“什么事要跪下来说?快起来,你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天生尊贵,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完颜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新月立即感觉厅里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屑,眼角不由滚落一颗晶莹泪珠,“不,这件事很重要,新月想出府到归元寺给去了的阿玛额娘还有其他死去的亲人上上香,以尽孝道。新月,也想给弟弟克善祈福,他身子不太好…”也许,有机会还能见到努达海。她想告诉他,她不要再待在义忠郡王府了,这府上的完颜福晋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派了一堆的人天天监视着自己,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的。

完颜氏嘲讽地一笑:“哎呀,新月格格真是孝心可嘉啊,可格格毕竟是在孝中,虽说满人不太介意这个,可随意出去也不太好。归元寺又是个香火鼎盛的,要是被人冲撞了,还不教王爷和我担心么,我看格格不如先在邀月小筑抄些佛经吧,咱们府上为着太贵人在荣庆堂修了个小佛堂,待格格的经书抄好了放到那儿供给菩萨也是一样的,当然了,格格想过去念念孝经佛经什么的,我也可以去跟太贵人说说,给格格个方便…”

听到这里,新月格格楚楚动人的小脸黯了下来。

“嫡额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新月已经很难过了,您再让她抄佛经,她会没命的,让她出去散散心,开阔一下心情,谁能说什么,真怕被人冲撞多派几个护卫就是了——”

“住口!”舒舒觉罗氏一脸震惊地盯着侃侃而谈的女儿,什么时候福宁跟新月这么要好了,竟当面驳完颜氏的话为她说话,王爷对新月格格的态度她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福宁在他面前还能有好的?“你给我回流花坞去,《孝经》没抄完十遍不许出门。”说着,舒舒觉罗氏又向完颜氏赔罪,“姐姐请原谅福宁有口无心,都是妹妹没教好。”

完颜氏似笑非笑,“福宁现在可是王爷的长女呢,一言一行还是谨慎些好。再说,都十七岁了吧,可是要指婚的人了,别临头出了什么差错丢了王爷的脸面才好。”

舒舒觉罗氏只觉得心头一凉,应了声“是”便匆匆找了理由去往福宁住的流花坞。

伊尔根觉罗瞧完了戏,向儿子女儿使了个眼色,也告了退。回了怀馨院,才忍不住笑出了声,“舒舒觉罗氏啊舒舒觉罗氏,开始受儿女的苦了吧,这都是报应啊!”害了别人的孩子又能如何,自己的孩子就能养得好吗。

接下来,舒舒觉罗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完颜氏将新月格格身边侍候的人换了一批,使得新月在义忠郡王府更加地寸步难行,消息是一点都传不进来也带不出去了,因为连福宁都被舒舒觉罗氏禁足了。

新月很快消瘦下来,她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方法,就算提出要见克善一面也不成。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她的种种行为已经很令完颜氏很是恼怒了。

当派去服侍新月的下人来报她不思饮食时她彻底怒了,“她这是在威胁本福晋吗?”

恨的是她的威胁确实有效,皇上将端亲王的遗孤交给义忠郡王府抚养是皇恩浩荡,可是将遗孤抚病了、死了,那就不是皇恩而是催命符了。

这个新月格格果然不似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啊,她的善良她的泪她的忧伤她的无辜几乎次次刚好堵在她要对付的人的方寸上,顺利达成她的目标。完颜氏会怎么应付呢?将报告往旁边一扔,胤禛继续批奏折,反正粘杆处还会将后续报告上来的…

“皇上!”苏培盛出去了一会儿后匆匆进来,禀道:“皇上,安嫔娘娘小产了。”

“嗯?”小产?“怎么回事?”他放下笔问道,语气没一丝波澜。

苏培盛心中定了不少,回道:“目前还不知道原因,听说是一觉醒来感觉肚子有些微痛,然后就…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

“那过去看看吧。”再怎么说在他的计划里没想过让自己的子嗣消失来达成自己打击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目的。

“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用了点QY笔法写了NC剧真的好不适应,不太顺手,有点膈应,哈。

今晚中秋,祝亲们中秋节日快乐!!!

这两天鱼也是又是聚餐又是逛街的,连续两晚都是晚上九点才回的屋,亲们原谅则个,少更了。

再说说《步步惊心》吧,拍得不错,演员演得也不错,鱼鱼在网上看了好几集了,不过瘾又将桐华大大的书调了出来重温了一些片段,然后整本书的情节大部份回忆起来了…结果,俺真的立定主意不看了,不是不好看,而是俺受不了悲剧啊!当年一不小心跟了桐华大大的书,追到最后那样一个结局,还伤心了好久才努力忘掉的,结果俺又将它拾起来了…

太可恶了,为什么电视剧要按原著拍啊,捶地~~~~~~

诅咒

“苏宜尔哈。”一进钟粹宫,胤禛就看见一身浅碧色常服的苏宜尔哈,她淡淡地站在那里,清逸卓然,酷暑下仿佛一缕清风,一株清凉着露的碧莲,令人望而生悦,心生亲近。

“皇上圣安。”苏宜尔哈见他来了,半屈了个礼就被他扶起。“天气这么热,打发个人来看看也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安嫔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月了,无端端地小产臣妾怎么能不过来?”苏宜尔哈淡淡地扫了眼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舒穆尔答应,惊得她赶紧低下头去。“月份越大落胎就越伤身体,臣妾担心安嫔再有什么意外…”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胤禛点了点头,问惨白着脸色出来的胡太医和贾嫔身边两位得用的嬷嬷史氏和成尼氏:“安嫔怎么样了?”

胡太医和两位嬷嬷竟吓得跪了下去:“皇上饶命!”

“难道安嫔——”苏宜尔哈怀疑地看着他们,难道是自己消息太不灵通了,这两天钟粹宫没什么可疑的动静啊?

“安嫔娘娘没事,是、是娘娘落下的小皇子…”两位嬷嬷吱吱唔唔地说不下去,冷汗涔涔,浑身惊颤。

胤禛正要说什么,苏宜尔哈伸手拉住了他,对两位嬷嬷道:“你们随我来。”说着率先走进了安嫔贾氏的产房。

“皇后娘娘,您、您看——”

成嬷嬷战战兢兢地将安嫔落下的胎儿拿给苏宜尔哈看,苏宜尔哈摒住呼吸向那一团血肉望去,按说六个多月大的胎儿脑袋四肢都已长了出来的,可是这团血肉苏宜尔哈怎么看都能发现它除了两条腿、身后还长了截尾巴,脑袋和小手也都有些畸形…

“不过是还没发育完全的胎儿,拿下去处理掉。”挥了挥手,苏宜尔哈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贾氏,心想落了胎对她来说还是件好事,若孩子真在她肚子里待足了月再生下来,活生生的,那时候贾氏还不活活吓死,传出去对领导的名声也有损。

还未发育完全的胎儿…

史成两位嬷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朝苏宜尔哈叩了叩头,这事儿若照着揭了出来,她们还有胡太医小命难保。

“怎么回事?”胤禛见苏宜尔哈白着小脸出来,黑沉冰凉的眼光射向产房,“不舒服吗?”

苏宜尔哈靠向他,语如蚊蚋地道:“胎儿有些畸形。”表面却抚着头道:“小阿哥还未发育完全,臣妾有些吓着…”

胤禛脸色一变,遂对苏培盛道:“你去看着。”

苏培盛立即躬身下去处理。

“我们回长春宫。”他担忧地看着她,以为她是吓着了。苏宜尔哈摇了摇头,抬头看他:“我们要不要去安嫔的房里看看。”安嫔落下胎儿并非外力作用(撞击或摔倒之类)也不是吃了相克的食物或药物(她早问了安嫔的贴身宫女和嬷嬷),再加上落下的胎儿明显畸形,她心中便有了大略的揣测,具体还是要看一看才知道。

他一怔,对上她秋水般动人的眼眸,“那就去吧。”他不在意贾氏,对于孩子没能生下来也并未有太多的失望,在得知胎儿是个畸形时甚至庆幸他没在贾氏肚子待足十月并生下来…

一旦这孩子生下来,被人得知是个怪胎,他想象得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攻击他,不外乎他德行不够不足以继承大统,天降惩罚,顺便阻挠一下他推行的种种政令…

他的不悦和膈应相对的使得他不想去管贾氏的生死,但苏宜尔哈未曾明言的话里让他惊觉,这件事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人为设计的,如果是这样,这后宫之中,岂不是不稳?今天是贾氏还罢了,若是那幕后之人将手伸到苏宜尔哈的长春宫…他心头一悸,拿定主意,必要彻查到底。

“安嫔平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歇息的?”苏宜尔哈看了看,这钟粹宫布置得优雅华贵,金鼎之类的器皿几乎没有,可从正殿到这做为寝室的梢间却处处可见温润的、映彩的各种玉石摆件及盆景。

“是,这间屋子便是安嫔娘娘的卧室。”抱琴红着眼眶,恭谨地回着话。

胤禛看着苏宜尔哈站在一盆一米多高,由一块有着极漂亮的纹理红石为盆、黑瑙做土、金银为枝桠,翡翠雕叶,各色宝石拼雕成花果的石榴盆景前头看了好久,还伸手在那盆上触了触,神色有些复杂,便问:“这个盆景是谁送的?什么时候摆到了这里?”问完,他就皱了下眉,这个石榴盆景还有那黄腊佛椽、羊脂白玉水月观音等摆件是不是太过奢华富丽了?自贾氏有了身孕他便不曾到这钟粹宫,不知这里竟添了这许多华美之物。

难道这盆景有什么问题?抱琴战战兢兢地回道:“这些东西是娘娘有了身子后太太送进宫的,说添添些佛气喜气保佑娘娘和小阿哥平平安安…”

太太?王氏?苏宜尔哈想起《红楼梦》中的王夫人,那就一个面慈心狠的主儿,王熙凤再精明利害也只是她手里的一把刀,更重要的是她贪财又短视,这些东西,只怕不是贾府原有的吧?

“吩咐人把这东西收起来吧。”她对胤禛说道。胤禛也不多言,拍了下手,立即有内侍进来将盆景搬走。

回了长春宫,胤禛才问道:“那盆景有什么问题?”

“有一些玉石矿石并不是漂亮好看就对人体有好处的,事实上,像宝石之类的东西都会发出一种无形的磁场,它能影响人们的身体,有些刚好能调理亲近它的人的身体状况,有些却能慢慢引发人体内的病症致人于死地,更有甚者还会带来诅咒。嗯,这应该是西方的一些说法。”

在现代最有名的就是名为“创世者之眼”的受诅咒的一颗黑钻,听说它来自印度朋迪榭里的印度教神像“梵天”(Brahma,创造之神)的眼睛,被一名僧侣摘除后流落在外,拥有过它的三名主人都相继自杀,后来被分割成三块。另外还有一块就是“希望钻石”,它更有名,苏宜尔哈知所以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从它开始,因为动全球的美国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有一条镶有巨大蓝色钻石的项链,据说,就是令人闻风胆寒的蓝色“希望之钻”,从得到它的第一任主人起到被呈献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及之后的每一位主人都遭受了死亡的命运。另外的一些相关说法和来源就是苏宜尔哈在现代网络上看到的一些恐怖小说了,物件就是玉石枕头或雕像之类的东西,还有黑猫,哈。

“孕妇腹中的胎儿其实是很脆弱的,它们在母亲腹中十个月慢慢地生长发育,很容易受影响,这影响有来自母体的情绪、健康,也有来自外界的声音、气味等等刺激,像刚才那个盆景,上面的宝石矿石太多气场太杂,特别是那个做盆和土的红黑两色的矿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能感到它散发的气息很不好…其实我也是不太懂的,不过我想,安嫔没有被下药又没有被外力推撞却是在睡梦中落掉胎儿,而胎儿又那样,可能就是长时间受到那些珠宝玉石的辐射所致。

当然了,有一些药物也是能致胎儿畸形的或残缺的,像怀孕期间吃药太多就会受影响…”

“那个石榴盆景不可能是贾府原有的,王氏倒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胤禛看着摆在面前富贵绮艳无比的盆景,心底微寒,谁能想到象征富贵受人推崇的宝石玉石之中也会藏着杀机,还是这种阴毒无比的。他伸出手,像苏宜尔哈早先在钟粹宫做的那样,微闭上眼,元神探出,甫一接触,果然感受到一股极为不好的气场,它是暴虐的、凌乱的、阴暗中带着丝丝邪诡,胤禛匆促地回神,方才那霎,他好像看到一团黑黑的像雾又像虫的东西在不断地蠕动着,从那块石头里往外扩散。

苏宜尔哈见他猛然睁眼,喘息大了些,关心地上前将他拉开:“你也能感受到它辐射来的不好气息?可别亲身试验,这东西健康的人长久接触了心态也会变得不好的。”

“朕的《混元金身诀》已经练到第三部了,不然还真感觉不出来。”他凝着脸,寒声道:“这东西果然邪恶无比,若真是有人懂得这些故意做出来害人…”

苏宜尔哈明白他未竟的话,像这些由珠玉宝石珊瑚做成的盆景内造的很多,王公大臣哪个家里没有一两件啊,只是没贾氏屋里这盆高大华丽罢了。

“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吧。”这种盆景亮丽得刺眼,又冷冰冰地容易刮到人,摆它们还不如摆盆兰花呢,闲着还能看它们花开花落的有些趣味。

“来人,找个箱子将它装起来锁好,放到库房里去。”

“嗻。”

******

贾元春幽幽睁开双眼,只觉得身体沉重无比,下腹更是隐隐作痛,不由双手抚上肚子,扁扁的,不——

“抱琴,抱琴!”她尖喊,可声音逸出喉咙时却没什么气劲,飘细得就跟得了重病后初醒的人一般。

“娘娘。”抱琴匆匆进来,见她醒了,不由扑了过去,半跪伏在榻上,喜极而泣:“您终于醒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贾元春看着这个陪着自己长大陪着自己进了雍王府,陪着自己进了宫的侍女,泪珠直滚落下来,“抱琴,他怎么没了,他怎么没了啊?”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又没圣宠,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希望,是她还有贾府的未来啊,怎么千小心万防护的还会落了胎呢?

“娘娘!”抱琴陪着她哭,她比贾元春更明白拥有一个孩子在皇宫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即便没有圣宠没有势力雄厚的家世也能在宫中立足,不致于被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怠慢。

“…皇上有没有来,有没有查出是谁害了我腹中的小阿哥?”她红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一般,恨极。

“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小阿哥。”

“怎么,不是阿哥么,胡太医的诊断不会错的。”胡太医的父亲曾受过她祖父贾代化的恩惠,是太医院中她最为信任的太医。

“…是、是小阿哥,可是,”抱琴咬了咬牙,凑到贾元春耳边将小阿哥是个畸形儿的事小声说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依奴婢看,这次小阿哥没了…反倒是个好事。”

什、什么?!贾元春瘫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虚空,嘴唇直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畸形儿呢?这样一来,皇上怎么还会怜惜她的失子之痛,怎么还会怜惜她,怎么还会再碰她啊?

“皇、皇上重视子嗣,他、他有没有查…”她牙齿嗑嗑碰碰,绝望得话都说不下去。皇上会不会从此厌弃了她?连她落胎的原因都不愿去查?

“娘娘落胎晕厥过去后,奴才们报到了长春宫和乾清宫,是皇后先到的,问明白了娘娘的吃食没问题,衣物薰香也没有差错,是娘娘睡梦中没了孩子的…之后皇上就到了,嬷嬷们不敢隐瞒,便将小阿哥的事禀了。后来,娘娘陪着皇上在钟粹宫正殿还有娘娘的寝室看了看,将太太进上的那盆石榴盆景搬走了…奴婢看着,似乎是那盆景有什么不对劲儿…”抱琴抹了抹泪,将她昏迷后的事情一一描述。

“盆景?盆景?!”那盆她最爱的意喻着多子多福的石榴盆景有问题?怎么可能,那是她母亲献上的啊,怎么会有问题呢?不,那盆石榴盆景不可能是贾府的,至少她小时候就不曾在家里见过,母亲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有人通过母亲的手来害她?

想到这里贾元春拳紧了手,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人真狠毒,这样害她,这样害贾府…可是会是谁呢,是最有手段心计的敦妃年氏?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定嫔喜塔腊氏?还是,皇后?

对了,皇后怎么就能一眼看出那盆景有问题,自己也曾对屋子里的东西查了又查的,怎么就没发现?!可是,可是皇后向来大度,她自己有四子一女傍身,根本不需嫉妒自己怀有身孕,贾府与承恩公府上更没什么仇怨,她有什么理由害自己?!

贾元春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事实的真相,她只能躺在床上,祈盼着时间快快过去,出了小月去问去查,她不甘心就这么掉落泥潭过着无人理睬的日子,只要有理由,只要有凶手,皇上就不会认为她腹中生的是妖孽,就不会冷落她…

她不要跟以前的张氏一样,在冷宫中活活枯死。

胤禛走后冰雅来找苏宜尔哈商量中秋晚宴的事。

因着贾氏的事,苏宜尔哈便想着中秋备几个好点的歌舞让领导放松一下心情,也让前来参加晚宴的康熙和众宗亲尽兴,便拿笔画了幅图出来。“我想让太常寺乐部和舞部的人排个歌舞到时助兴,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其他水果点心和桂花酒也自有人备妥,我让崔嬷嬷、紫竹、青蓉帮你,你将场地桌椅布置起来,内务府那边我会嘱咐他们。”

冰雅拿过来一看,图上画的是位身着舞衣的曼妙女子,舞衣一款看着似汉衣,绿衣粉裙长袖,很有荷花的味道,旁边另有一些衣饰尺寸说明,知道这个不是未出阁的自己可以做的,心中却还是有些好奇。“额娘难道想亲自编个歌舞?”

“有些个想法,不过要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过借助前世的见识。苏宜尔哈朝春雨道,“等下你着人到太常寺乐部和舞部各找一位精通技艺的师傅让他们…两天后过来,那时针线房的舞衣也该赶出来了。”

春雨应了一声。

冰雅暗想,两天后定要记着来看。她长这么大可还没见额娘跳过舞呢,弹琴倒能偶尔听到,看得最多是练字、刺绣,当然了,浇花锄地收果子蔬菜及下厨的事儿除外。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胤禛带着弘晨过来了。晚膳摆好后,弘晨一看,“额娘,怎么又是海带汤,西红柿炒鸡蛋?”最近吃来吃去,总脱不了西红柿、海带、紫菜、卷心菜、豆芽、胡萝卜几样,怎么回事呀。

“这几样菜多吃可以防辐射、排毒,喏,连‘黑将军’和‘白娘子’都吃呢。”

弘晨和冰雅也是知道安嫔的事的,苏宜尔哈从不避讳他们知道这些后宫阴私。

几人一听脸色都不太好看,你为我们着想也别拿我们跟狗比啊。好在饭菜还是很美味的,几人郁闷地举箸开吃,没办法,长春宫的饭菜总比御膳房的强些,至少饭菜不冷,味道也更鲜美。

当然,饭后水果也是西瓜、鲜枣、猕猴桃、橘子之类,乾清宫和启祥宫也是备的这几样。

苏宜尔哈还准备找出前段时间烧制的各种可爱造型的小花盆,全部种上了仙人掌,到时领导养心殿的案桌摆一盆,就说是让他案牍劳神时解解眼乏,冰雅,弘晔、弘晨他们几个屋子里也摆上,反正仙人掌好养。

“在想什么?”这晚处理完政事已经月到中天,胤禛想了想还是带着苏培盛一路到了长春宫。一进屋就见苏宜尔哈坐在榻上发呆。

“在想中秋呢,元寿到时会回京吧?”快一个月没见了,苏宜尔哈想念儿子了。

“当然。”胤禛搂着她,过了半晌才道,“我打算让年氏贾氏她们年底回府省亲,你觉得怎么样?”

“皇上这么做必有深意,臣妾当然无有不同意的。”

安嫔小月期间求了苏宜尔哈允许她的母亲王夫人进宫,苏宜尔哈大方地同意,顺便探听了个明白,原来那盆石榴盆景是年羹尧的一个属下送给贾老太太的寿礼,那王夫人看了说太过名贵不如送进宫给安嫔娘娘,也添些富贵。那贾老太太听了就又从自己的收藏里多拿了那黄腊佛椽和羊指白玉水月观音一起送了进宫。

无意的也罢了,若是有心,就不知是年氏通过年家使的手段还是允祯想要敲打贾府了。胤禛调查后知道,年羹尧的那个属下跟义忠郡王府也有些关系。允祯若要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为他卖命便不能让安嫔生下皇子,这点他很清楚。更甚者,他根本就是年羹尧跟允祯的连线…

可惜,去年九月青海郭罗克地方叛乱,做为川陕唯一擅长军政的年羹尧就近进入青海平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他利用当地部落土司之间的矛盾,辅之以“以番攻番”之策,迅速平定了叛乱。做为嘉奖,年羹尧被提为川陕总督,不过这一次,胤禛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让他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延信表面上是老十四的属下,实际上却是康熙的人(上一世的他不知道,防他防得紧,才会让年羹尧插手军务),胤禛并不担心他会倒向现在的老十四,抚远大将军的印务交在他手里他很放心。

上一世的年羹尧就是得了军权后才屡立战功,一门三爵,最后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这一世他没成全他的野心,他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现在的年家和敦妃还没越过他的底线。可是如果年羹尧真的跟老十四勾结在一起的话…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有很多事完全是不需要证据的,年羹尧那个送石榴盆景的属下哪来那么大的能力得到石榴盆景那样的好东西?不过是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罢。

因为涉及到后宫,胤禛便将这些轻描淡写地说给苏宜尔哈知道,苏宜尔哈也只能听听记在心里。外朝的事,她是轻易不多言的,比起这个当了两辈子皇帝的人,他更清楚这个国家的情况,也更明白朝堂的形势。

这次下旨嫔妃省亲,是对嫔妃的恩典,也是嫔妃娘家的荣耀,而他则是想看看她们背后那些势力的反应吧。

贾府,只怕要倒霉了。还有内务府,后宫嫔妃与娘家私相授受,只怕在他心中也被记了一笔等着到时一起清算呢,这次也只是轻轻发落了几个奴才罢了。

他在她的脖颈处轻吻了一下道:“今天义忠郡王福晋进宫了?”

“嗯,跟我提起新月格格的事呢。”苏宜尔哈转过身,直视着他,“她倒是直说了,这满京城的私底下都在传新月跟努达海的事情,说义忠郡王府怕有负皇恩。”

淡淡地勾了下唇,“有负皇恩?”可不就是他的十四弟的写照么?

“而且,安敏也进宫了,她求我跟皇上提提,让努达海远离京城。”两个人都在打预防针呢,只是这样有用么,在记忆中的那本书里,新月可是个敢奔赴战场的,而她的那一行为也确实促成了她跟努达海在一起的心愿。

苏宜尔哈想的胤禛也同时想到了,“既如此,就让努达海到西北驻防吧。”那个新月,有胆子就上西北,他也不怕没机会收拾她,留着这个女人也只是丢爱新觉罗家的脸面罢了。

“也好。”

******

“什么?你说安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景阳宫里的喜塔腊氏听到这个消息大惊,“你说是在睡梦中掉的?这怎么可能?”

自怀了孕,安嫔就像个乌龟似地整天缩在她的钟粹宫,饮食什么的防得死紧,胎儿也都保了六七个月了怎么还会小产?“哪个手段这么厉害?”她喃喃地念着,忽地又抓着来报消息的宫女问道:“皇上和皇后有什么反应?其她宫里…没事吧?”

宫女吓了一跳,小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去了钟粹宫见了安嫔娘娘,只是处置了几个奴才,其她宫里并没什么牵连。”

“怎么可能?”当真只是贾氏倒霉?

“对了,听说当日皇后娘娘从安嫔房里抬走了一个盆景。”

“盆景?”难道问题出在盆景上?安嫔怀了身孕照理应该对这些东西有检查过的吧?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其中真相的喜塔腊氏朝宫女不耐地挥了下手,“再去打听打听。”

没领到赏的宫女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暗呸了一声,还是个嫔呢,这么小气,这辈子别想升上妃位…

其她的宫里正上演着相似的情节,只有翊坤宫,年氏得了消息后,抿着小嘴笑了笑,伸手捻下了屋里开得正盛的瑞菊。

******

雍正元年中秋晚宴。

太上皇康熙被胤禛和苏宜尔哈从畅春园接到了乾清宫参加中秋晚宴,参加的人除了宗室诸亲王郡王还有九卿六部、满汉大臣及留京诸藩使节。

中秋饮桂花酒,今年的桂花酒是苏宜尔哈拿着空间酒池里的水酿的,很是清香醇厚。备有点心——中秋月饼更是别出心裁,每个月饼只有鸡蛋大小,上面刻有十二月的节令花卉,一月梅、二月杏、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莲…花纹玲珑浮凸,式样新颖,里面的馅有五仁、芝麻、水果肉丁、蛋黄、桂花、梅干…口味更有甜、咸、麻辣、奶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配着佳酿,实为一大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