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祯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点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当下跪着指天表白,绝无此事,是年羹尧陷害…

是不是陷害胤禛心里清楚,做为一个皇帝他更不会就这么让他过关,不然以后他的兄弟都有样学样以为就算出事他这个皇帝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那可是遗祸无穷呢,便指示刑部的人继续查证。

义忠郡王倒霉的还不止年羹尧攀扯一事,六月底他的嫡次子弘暄的福晋瓜尔佳氏因病去世。而得知内情的瓜尔佳家立即上书义忠郡王福晋苛待儿媳,殴打儿媳致小产,义忠郡王掌家不严…瓜尔佳家族、义忠郡王府、完颜家族,三方在朝堂扯成一团。气得胤禛当场拂袖而去。翌日,瓜尔佳家族、完颜家族都被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

七月,胤禛下旨削去年羹尧爵位,并收回御赐双眼孔雀翎、黄马褂、金币等物,朝中大臣见其大势已去便纷纷揭发其罪状。因多查证属实,八月份胤禛黜年羹尧为闲散旗员,并下令逮捕其下刑部狱,九月朝廷议政大臣向他提交了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了二十几款大罪,胤禛看后下旨: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余子充军,免其父兄缘坐。

最后一点是看在病重的敦妃年氏哭诉的份上,“臣妾明知二哥为人太过张狂得罪了不少人却只能厚着脸皮为他求恩典,臣妾福薄,侍奉皇上至今只得福惠一人,没了臣妾若再无舅家做倚仗,福惠日后又该如何?”

一席话说得胤禛又想起上辈子年氏给自己生的儿子福宜福惠福沛都没能活成,其中不免有自己着意捧年氏,先是拉拢年家后是借此麻痹年羹尧,却引得后宫中人妒忌的后果,一时心有愧疚,便温言安慰了她一番,“你二哥年羹尧犯事与你父亲、大哥、你没有关系,你难过也就罢了,不用为此太过伤神,好好养身子,以后看着福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才是正经。”

年家失势最开心的就属后宫中的嫔妃了,近一两年她们可没少受年氏的气,谁让年氏的父兄个个有能为呢,家族也显益庞大显贵…比起正经承恩公钮祜禄家气焰还盛上三分。不过幸灾乐祸是有,到年氏面前奚落倒还不敢,人家还没个八阿哥娘家也没完全倒了,总比她们这些膝下无子无女娘家不显的好,万一再刺激着年氏,让她拼死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那可亏大了。

九月底,义忠郡王因年羹尧一事罚俸三年降为贝勒。

因着义忠郡王一事,这个中秋就过得有些不一样了,尽管苏宜尔哈将现代的千手观音的舞蹈搬了上来,那独特的魅力及声色效果让人眼前一亮,但诸位亲王郡王们还是有些谨慎。太上皇康熙倒是越活越悠哉,允祯是个什么样儿的他心里清楚无比,况且还有那个不知死了心没有的乌雅氏在呢…按他说,老四还是心软了,直接圈禁多省事啊。

中秋晚宴一过,便带着小儿子及天保天佑回他的畅春园了。

弘晔大婚(上)

“你说宫里边有人在流传皇后不容嫔妃诞下皇嗣?”胤禛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陈福,阒黑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光,“是哪个在传。”

“具体是谁散播的谣言还在查,不过安嫔和敦妃都推了一把。”陈福感受到那股隐然的杀气愈发小心地回道,“因为流言一开始只是在一些苏拉之间传着所以并没有立即发现…”现在想查源头难了。

“这事皇后知不知道?”

“皇后娘娘应该不知道,五公主在知道后已经狠狠处理了几个胆敢讲主子是非的奴才了。”陈福微微勾了下唇,五公主看着不声不响的,一旦处理起事情快、狠、准颇有几分皇上行事风格,杀一儆百,底下的那些人应该不敢再乱传了。

抿紧了唇,胤禛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底是谁传出这样的话?贾氏和年氏在他眼中已然是半死之人,用不着计较,可那隐在暗处中对苏宜尔哈怀抱恶意的又是谁?

苏宜尔哈。

他的小莲花。

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跟她各自怀抱着一个对方不能进入的领域,她是从不曾拒绝自己的探索与索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谨慎地对待,若他真把她的异能与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地索取,当做是工具一般地压榨,他有预感,他会彻底失去她。

或许选择的时候没有细究,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许,他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上辈子他定会如此认为,可再重活一世,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无法捉住、不是自己努力去追求就能得到的东西,例如感情。

他从来就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贤淑不争,她只是不愿也不屑去争,只是别人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而已,她并非什么都不在意。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在洞房花烛夜她的坦白就是她感情与一生的交付,她只是试图得到他的信任,给予她的信任,而后续怎么样,她在看他的反应。

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觉得自己得到了她的心,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之相守到老的人,可有时候,他觉得她还保持着一块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心,就像她的那个所谓“秘境”。他拒绝进入了解的那块神秘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握能拒绝诱惑,可能是自己还有着打造一个大清盛世的梦想,所以他留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因为他无法给予她自己的全部。

最近有些烦躁。这种莫名的烦躁来自于她。

他能理解冰雅下的辣手。

冰雅,他最细心敏锐的女儿前两日才来找过他,跟他谈了苏宜尔哈近来的变化,让他不要太忙于政务而忽略了她的额娘。她的表情很担忧,她可能也感觉到了苏宜尔哈的那种飘忽的不对劲…他甚至在一向淡定的女儿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恐惧。

看着女儿借着宫务整日整日待在长春宫,借着弘晔的婚事时刻跟在苏宜尔哈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努力陪着苏宜尔哈说话、做事,排遣心中的不安,他只能苦笑,无奈像块大石一样紧压着心脏。

他的感受其实比她更强。

他并不像冰雅以为的那样忙于政事忽略了苏宜尔哈。相反,他比任何人更快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小莲花好像渐渐地丧失了活力一般,外表看不出来,可相处时,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偶尔的失神和茫然。

她的心神,好像放在了遥远的某处,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他感觉,她就像要离开了一般…

离开?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这个词用得可笑,一个皇后,她能到哪儿去?她的夫君儿女都在这里。

可是他解释不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心慌。

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然后他被一系列的反复梦境折腾得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一心想着怎么带领大清避开那耻辱的国运。还有老十四为首的那一帮不安份的更是小动作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下决心一举解决他们…

除了贾氏和年氏的事,他找不出还有什么令苏宜尔哈心情低落的原因。问题是这个原因他很难去相信,因为过去,在雍亲王府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是没有。若说苏宜尔哈在意别的的女人有他的孩子,那弘晗弘昼兰馨她们出生也不见她有丁点异样…

也许,是在这个皇宫待久了憋闷的,等弘晔大婚后带她出去散散心吧。他心里如此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出养心殿。

“皇上?”

“皇后在哪里?”

“在南三所,四阿哥准备大婚的新房。”苏培盛不亏是最得用的总管太监,心知皇帝最重的就是皇后,每日里苏宜尔哈的行程便都了如指掌以应付他的垂询。

又在那里。他微蹙了下眉,其实指婚、插戴、下小定、过礼都已经过了,剩下的有内务府和礼部处理,苏宜尔哈忙忙忙碌碌不过是布置新房,给儿子添加一些摆设什么的。“走,去看看。”

“额娘,我看这些东西您就收起来吧,嫂嫂家里送来的家具摆件都搁不下了,哪还有地儿放您拿来的这些啊。”冰雅头痛地说。

原就是嫡女嫁入皇家,再加上皇四子弘晔又是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威勇候府可是下足了血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还不包括这些家具摆件的,送进宫时可谓十里红妆,让京中百姓热闹了好久呢。

“可这是额娘早就备好给你们兄妹的,材料做工都是上乘…”郁闷啊,没想到自己早早积累下来给儿子的好东西竟然用不上。原本东西放启祥宫也是可以的,问题是这么多皇子阿哥天天在那里来来去去的,太过显眼,以后到他们成亲开府怕心底也会计较…这种明面上打脸的事儿她不是很喜欢,因为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像康熙当年对废太子,吃穿用度无不高出其他皇子一截,可后果不是让他们认清君臣有别,反而是激起了他们的野心,也疏远了太子与其他兄弟的感情。

“现在是哥哥大婚,新房的摆设还是用嫂嫂家送来的家具好了,等哥哥将来开了府,额娘这些好东西再给不迟啊,就当哥哥的小私房好了。”

苏宜尔哈气乐了,“少逗你额娘,还小私房呢。”到了藏私房钱的地步这夫妻还做着有什么乐趣,况且弘晔可是皇子,这点子私房能做什么事儿。

“怎么不行,哥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之前出去办差额娘就没私下给他银两?”

“那怎么一样。”无钱寸步难行,不是挂着个皇子头衔就吃穿不用钱的。至于公费报销?她还真不知道古代有无这个制度,也许皇帝也知道底下的皇子大臣年节都有人效敬,所以干脆省了也不一定。

再转一圈,“走吧。”

“这就走了,额娘确定不再看一下?”冰雅调皮地眨了下眼。

苏宜尔哈知道她在笑自己过不了半天又要来看一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嫩颊:“敢笑额娘?等你大婚,额娘也会对着你的嫁妆一天查看几回的…”

做为母亲的心态,总是希望儿女的婚事能尽善尽美的。以后,操心他的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将是他的妻子儿女。说不心酸,是骗人的。

胤禛是皇帝了,朝政依旧占据着他大部份的精力;儿子也将有自己的家和奋斗目标,女儿也渐渐长大到了嫁人的年纪,只有自己,似乎在在原地一般,有点茫然。等他们一一有了着落,自己是不是也该功成身退了?

默默地叹了口气,一日一日地回忆二十一世纪的一切,竟把自己的心撕出了一个洞一样,就算带着吉祥飞到了缅甸挖了一大堆美丽的翡翠原石也无法让她焕发出对生命的渴求。而贾氏、年氏的事,只让她更加地疲累厌倦。

领导这一辈子不止是搞政治斗争、处理政务的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连身体的强健程度(到过了修真筑基了)都不是凡人可比的,他想要做一个跟康熙一样长寿的皇帝她还不愿意当那么久的皇后及太后呢…

“女儿这是嫉妒呢,额娘对哥哥可真好。”

伸出柔夷握住她的轻晃了一下,冰雅玉雪般的小脸上漾着粉粉的桃红,“女儿不想嫁人,想一辈子陪在额娘身边——”

“那可不行,陪在你额娘身边的只能是你阿玛。”

母女俩同时望去,只见胤禛一身藏青色常服立在门口,背着阳光,一瞬间竟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苏宜尔哈心中一动,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也出现过这样一个情景,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 弘晔大婚(下)

十月初一,皇四子弘晔大婚。

一大早,弘晔身着皇子蟒袍,给康熙、胤禛、苏宜尔哈行礼。到了吉时,内务府率属官、护军朝威勇候府奉迎新娘。

能够在紫禁城里乘坐轿子的除了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以外,怕只有大婚这一日的新嫁娘的——还只有皇子嫡福晋有这个殊荣。新娘的花轿在南三所的婚房前停下,由弘晔往轿帘先射三箭,而后新娘由福人搀扶着下轿,跨火盆、过马鞍,拜完天地入洞房,行合卺礼。

至于坐帐、撒帐、掀盖头…吃子孙饽饽、长寿面、闹洞房等热闹就不是长辈能参与的了。“好了,今天是你们四哥的大喜日子,不许闹太久了。”叮属了蹦得最欢的弘晨弘旻弘昊三人,又朝躲在一旁偷笑的弘昼福惠他们几个点了点头,苏宜尔哈带着春雨馨桂回了长春宫。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都累了一天了。”苏宜尔哈对春雨和馨桂说道。

春雨和馨桂对视了一眼,“还没伺候您洗漱呢。”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理好。”挥退了她们,苏宜尔哈直接进了梢间,正想着拿件袍子进空里泡下温泉,眼角却瞄到胤禛穿着月白色中衣正手握书卷地坐在桌旁看着。灯光照着他的侧脸,意外地令她脑中迸出“君子温润如玉”这句形容词,在他身上,她还从未有过这种书卷味十足感触呢。

看着他,她有时觉得他像峻伟的高山,深沉莫测的大海,有进觉得他像冷硬的冰川,踏实的大地…即使温和,那也只是淡冷的微风,从未感到“温润”二字也能用在他身上。

胤禛听到声响,侧头看来,唇微微弯起,“回来了?”

“嗯。”她取出衣袍。

“去沐浴?”这种贴身事她向来都是自己动手的,他阒黑的眸子微亮,“一起去。”

“呃?”好像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深处幽幽燃起的火焰,她喉咙微干,囧囧有神地想着,都老夫老妻了,他怎么兴致还那么好?

“走吧。”她晃神的工夫,他已抱起她,几个挪闪就到了后院的澡池。“有没有冷到?”将她放了下来,他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绒花拔了下来,替她散开发丝。

“没有。”她抓住他滑到她襟口的大手,玉靥发热地快速道,“我自己来。”

他放开手,将她一举抱进池子里。见她半转过身别别扭扭地将衣裳脱掉,就要自个儿洗自己的,忙拉住她,“帮朕脱。”

自己没手吗?!她真想怒吼一声,无奈此人眼神十分有杀伤力,她只得速战速决地将他身上半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谁怕谁啊,好歹这身体她也看了用了二十来年了,不会连脱衣服这点小事都做不下去的。

看着她忿忿的嫣红小脸,他低声笑了笑,只要不走神不茫然,即便是发怒他看着也是美丽可爱无比的。

衣服刚离体,他就展臂将她揽进怀里,肌肤相贴,大手撩起温热的水浇淋在她背颈处,搓揉着她的肩颈、脊背、腰身…苏宜尔哈连着好些日子忙着弘晔的婚事,夜晚不是跟着吉祥一起做“二十一世纪”回忆录就是为什么时候离开清朝离开她的儿女撕扯着心神,整个人着实是疲惫不堪,被他这么轻重刚好地揉捏着,顿时觉得身子软软的,经脉骨头舒坦无比。“唔…”

“苏宜尔哈,不要睡…”

她睁开眼看了看他,嘟哝道:“我好睏。”想睡觉,这副温热强健的躯体靠起来也很舒服。

胤禛脑门划下几道黑线,他抱着她来洗鸳鸯浴可不是为着让她睡觉的,看这模样儿,商量是不成的,他直接俯下头去噙住她的唇,舌头顶开她的贝齿,轻柔有力地在她的嘴里舔逗吸吮着,大手也慢慢地往下滑至幽谷处,轻拢慢捻…

呜,苏宜尔哈身不由己地颤了一下,她真的是很想睡觉啊。“醒了?”他轻咬着她的耳垂,将她抱上池边铺着毛巾的毛毡上,再次赞了下出这个点子的人才。“皇——”她刚出口,就感到自己大腿被托着往上一抬,他那硬实的硕大已一举顶了进来直达底处,还刻意揉了两下。她连颤了几下,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晕红满面。

“苏宜尔哈,叫我,叫我的名字,胤禛。”他开始动,一开始很是温柔有力,双眼凝注着她的表情,观察到她眉尖微散,舒服地喟了口气后开始加大气力…

“…别,别这么快!胤禛,胤禛。”她眼睛泛起水雾,全身酥麻得不行,呜,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敏感?别人练个什么功夫,不是皮肤会越来越厚刀枪不入么,怎么她是反过来的,太不公平了!

他其实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里去,可对上她含着珠泪的眼眸又忍不住心软地放缓了力道和步骤,轻轻地吻上去:“苏宜尔哈,你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你不喜欢什么也说出来,不然我不知道…”他没有信心能猜度出她的想法,他怕两人越走越远。前世今生,除了他的亲生额娘乌雅氏,他还没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在意过。

苏宜尔哈将这句话印在了脑海里,久久才反应过来,瞠然地望着他:他、他什么意思?

“啊!”她低喊了一声,捂住脸,忿忿地改瞠为瞪,怎么咬人?

“专心点!”为了惩罚她,他换了个位置,更加用力了。

她晕晕沉沉地任他折腾着,只记得他最后逸出一声低喊后翻身抱着她躺了一会儿,才为彼此擦拭了身体回到暖间。

枕上柔软的枕头,睡着舒适的大床,盖着温暖的被子,她舒服地蹭了蹭,终于可以睡觉了!

“小莲花,再生一个孩子吧。”轻喃了这么一句,又吻了吻她的眉心,他跟着躺了下来,将她搂在胸前闭上眼睡觉。不为他,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走的,他这么想着,似乎放心了一些。

一会儿后她睫羽微颤着打开,一双澄湖似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翌日一早。

“苏宜尔哈,该起了。”穿戴完毕,胤禛见苏宜尔哈还将头埋在被子里心中好笑,走了过去将她捞起来,轻拍了下她闷得有些红的脸蛋道:“一会儿元寿他们就该过来敬茶了,你想大家都等你?”

让新媳妇等?传出去被人笑死。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整张脸差点皱成一个包子,这领导昨晚得多用功啊,她现在还浑身发软。为了一个孩子,有必要这么努力么?

坐了一会儿,在他亲自弄了湿毛巾给她拭了脸后,她彻底清醒了。瞅了他一眼,她微嘟了下嘴,居心不良。

“要我帮你穿衣服吗?”他微挑了下眉。

“不用。”她伸长手,勾来了胸衣,不过手臂有些无力,好半天才穿好。他实在看不过去,喊了春雨进来,帮她穿戴梳洗。

看出苏宜尔哈一脸子不悦,春雨利落地帮她挑了件淡黄色绣着淡粉色花纹的旗服,又找了件银白色素花提纹马甲穿上,才开始给她梳妆:“主子,一会儿皇阿哥和公主们就到了。”

这是提醒她时间很紧了。苏宜尔哈懒懒地应了一声,“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给媳妇儿的见面礼啊。

“都在馨桂那儿呢。”

“那就好。”她亲自挑了支白玉一笔寿字簪插左边髻上,底下盘了一簇朱红宝石攒成的珠花,简单又贵气。春雨伶俐地又挑了对滚圆的明珠耳坠给她戴上,并两个红宝石耳钉。清雅明媚又贵气,苏宜尔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眉笔,轻轻往眉上扫了扫,放下。抹上点润肤膏,再淡淡扫了点腮红在雪嫩的颊上,点上唇脂,好了。

“走吧。”她起来,转过身朝一直盯注着她梳妆打扮的胤禛浅笑嫣然。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俩人走进长春宫正殿时,后宫的嫔妃及皇子公主们都已到齐,等他们一坐定便分别上前行了礼才坐下。苏宜尔哈弯了弯唇,宝贝儿子你可得多谢额娘我啊,不然你今天可得陪你媳妇儿逛遍整个后宫了,想当初你额娘我和你阿玛拜了多少太上皇的宫妃啊。

翠竹进来通报四阿哥和四福晋到。

“让他们进来。”胤禛说道。

弘晔带着瓜尔佳.明秀进了正殿,在众人的目光下再怎么落落大方脸上也不由带出了新婚夫妇特有的腼腆和羞赧。苏宜尔哈仔细看了下儿子的神态,发觉他唇角微弯,眼神确实蕴着笑意,心中舒坦了不少,这个父母之命的婚姻他是满意的。这时她才有心思去打量新出炉的媳妇瓜尔佳氏。

只见她比选秀时又高了些许,也瘦了些,显得身材更加曼妙健美,身上那种满洲女子特有的端庄大气配上她那双格外秀逸淡定的眼睛、含笑的唇角,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舒服。她脸上的羞涩与眼底的赧意看着也是真切的,苏宜尔哈虽然不喜欢一个整天纠缠于情爱的儿媳却也不希望儿媳妇太过淡薄,一点都不将儿子放在心上。

这么一番观察下来,她满意了。等弘晔三跪九拜、瓜尔佳.明秀三跪三拜大礼结束后,朝春雨示了下意,端来茶水,努力忍住扭曲的唇角道:“…开始行家礼吧。”好孩子,三个字真是说不出口啊,她今年才三十二岁,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就要当婆婆了,汗。

相比苏宜尔哈的别扭和不自在,瓜尔佳.明秀却是优雅大方的,她恭敬地依礼给胤禛和苏宜尔哈敬了茶,又孝敬了自己亲手做的表礼。胤禛对着弘晔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给了见面礼,是一部《孝经》及其他几样赏赐,看着与当初赏给弘昀媳妇舒舒觉罗氏、弘时媳妇瓜尔佳氏差不多。苏宜尔哈也让馨桂拿来她的见面礼,是一套她在空间里特别做的钻石头面,及一双璀璨发亮的紫水晶手镯。

“呀,四嫂的是紫色的。”阿琳低呼了一声,眼里满是羡慕,钻石头面也很漂亮,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闪闪的,又晶莹璀灿。她见瓜尔佳.明秀眼神有些疑惑,便道:“这样的镯子二嫂和三嫂都有,二嫂的绿色的,三嫂的是玫瑰色的。”

又忍不住道:“皇额娘说过等我们出嫁也送我们一双,二姐姐和三姐姐都有呢。”连早早出嫁了的大姐也在小外甥出生的时候给补了过去,是茶色的,好漂亮。

慎嫔乌雅氏忙斥道:“阿琳,女孩子家的怎么什么话都说出口——”

“说她做什么,朕的女儿就该这样,大大方方的怎么不能说。”胤禛睨了乌雅氏一眼,女儿就该活泼些,这样到了蒙古才更容易适应。

“放心吧,皇额娘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人人都有。”苏宜尔哈朝阿琳安抚地笑了笑,明秀忙接口道,“这样稀罕的东西媳妇也喜欢得不行,多谢皇额娘赏。”又行了个礼。

“好了,去给你们母妃见礼吧。”

齐妃李氏、裕妃耿氏、宁妃武氏三人都给了准备好的见面礼,苏宜尔哈本以为自小产后就一直病歪在床的敦妃年氏不会来了,没想到人家的命比小强还厉害,硬撑着来了,依然是纤纤弱弱地一身风情,苍白的小脸上淡淡施了胭脂,看着更惹人怜惜。收了明秀的帕子,她回了一对钗,还眼含羞意地瞅了胤禛一眼,也不知有什么含意在里头,苏宜尔哈淡淡地,瓜尔佳.明秀心中微怒,却也面无异色地接过,谢礼。

接下来是皇阿哥和公主们,也都一一喝了茶。

宋氏等人只是嫔,见到皇子公主还是要行福身礼的,在这里也只是跟新上任的四福晋见面认识一下罢了。 征伐(上)

不得不说,胤禛的策略还是很有效果的。

新婚刚过三日,弘晔就被胤禛抓去处理政务,他自己则带着苏宜尔哈到了圆明园过起了二人世界。

这是圆明园兴建以来苏宜尔哈第一次住进来。

这个园子随着大清以后几代帝王的增建修缮将汇集江南若干名园景胜的特点,融中国古代造园艺术之精华,以园中之园的艺术手法,将诗情画意融化于千变之中…心后,这个园子还会被英法等八国联军抢掠一空之后一把火烧掉!她不会矫情到因为这个园子在后世所遭受到的劫难而耻辱到不见不住的地步,却也不会主动要来,即管胤禛得到此园后又修缮扩展了一番,也听弘晔和弘晨他们说过此园景色佳妙。

没想到,还是来了。她心中暗嘲,皇宫一到夏季便闷热难挡,爱新觉罗家的个个喜冷怕热,雍正之后的帝王一年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是住在圆明园并处理政务的,她还有几十年好活,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到这儿?

胤禛安排的住处是九州清晏中轴东的“天地一家春”里。九州清晏位于前湖北岸与正大光明殿隔湖相望,由三进南向大殿组成,第一进为圆明园殿,中间为奉三无私殿,最北为九州清晏殿。

她以为他至少会放一部分精力在政务上的,毕竟圆明园的南区已经开始兴建了朝廷区了,正大光明殿、勤政亲贤殿这两个皇帝办公之所已兴建完毕不是吗,没想到他倒放得开手去,几日过去只带着她四处赏着园中景色,时不时还给她详述一番,一点都没有朝堂上冷面皇帝的风采。

可尽览湖光水色的上下天光、可感受一下种植乐趣的杏花春馆、还有悠闲时垂钓的坦坦荡荡…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入目所见迥然于现代游览过的颐和园,不仅在天然布景上,还有维护与管理上都与现代的园林有着不同的档次,它在这里是真真正正的皇家园林,现在还不能说是天下园林之首,可也是第一流的。

不过,心情复杂是复杂,她还是很喜欢逛园子多些,相对于他好似永不餍足的索求来说。“爷,您饶了我罢…”苏宜尔哈有气无力地说,想不明白怎么一个好好的午憩也能变成在床上打滚…滚到了下午三点多。他能不能不要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这股子毅力用在她身上啊?好想翻白眼晕过去,可就算晕过去,他也是不会停下来的。

“苏宜尔哈,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他知道她定有避孕的方法,不然以她的身子不可能六年多了都没再怀上。

“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没得操更多的心…”再生下去,她怎么走得了?难道真的等弘晔登上皇位了再走?万一这男人跟他阿玛一样在龙位上再坐上几十年呢?太可怕了!

“有我呢。”他抚着她微微汗湿的小脸,狭长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

就是有你才麻烦啊,帝王心思不可测,她也不能保证她的离开不会殃及她的儿女,如果做得不够隐秘被发现,他会不会迁怒?如果他的生命够长,他的未来还会不会出现宠妃,再诞下让他欢喜的儿子?

早知道欣赏他也罢,对他有了亲人般的感情也罢,不该将他的身体调养得太好…唉,还是不能将自己的作用想得太好,这辈子他有心想活得久些,也不在她的那些东西,早在她给他《混元金身诀》之前他已经修炼了佛门武功心法了,再在饮食上注意一下,活到七、八十岁有什么难的…

“额娘、额娘,天保天佑来看你了!”远远的双胞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苏宜尔哈惊坐而起,手忙脚乱地抓着衣服,一边拍打裸着身体的胤禛,“快穿衣服,他们要进来了!”被抓到,脸就丢大发了。

他懒懒地直起身,看着她速度极快地穿好衣服,拢好头发,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时美眸一一圆,气鼓鼓地冲了过来替他穿上里衣、中衣,又将被单一掀一叠地弄好…企图掩盖一切罪证,就不由发笑,总算驱去了她故意回避话题而产生的闷气。

这时苏宜尔哈听到了外头春雨拦住了弘旻弘昊,不着痕迹地引开他们注意力的说话声。左右看了看,又抓了件外袍给他穿上。

“儿子给阿玛额娘请安。”等弘旻弘昊两人进了房,夫妻两个已经坐在桌前喝着茶说话了。

“快起来吧,从你们皇玛法那儿过来的?”苏宜尔哈拉起他们,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么俊美傲娇的孩子竟然是她生出来的,“又长了一些,晚膳跟阿玛和额娘一起吃。”

“嗯嗯。”弘昊偎在她怀里,小嘴儿翘翘地说道:“皇玛法说他和二十四叔也过来一起用晚膳。”

“你皇玛法和二十四叔要来?皇上,那臣妾去准备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

“去吧,我问问他们功课。”这话一出,弘旻弘昊原本准备跟出去的步子都停了下来,雀跃的表情换成了郁闷的包子脸。

苏宜尔哈下厨先用莲藕红豆猪排骨炖了个汤,又做了香煎黄骨鱼、扒酿海参、杨梅虾球、四喜丸子、京乳藕片、什锦蜂窝豆腐几个菜,接着简单地拍了个黄瓜、蕃茄炒鸡蛋,最后备了道三蛇羹慢火细熬着,等指了人将东西端出去时康熙和允祕都已经到了,正在厅里说话呢。

“四嫂做的菜就是好吃。”允祕和弘旻弘昊一点也不客气,等康熙胤禛举了箸就开始猛吃,偏这些菜都不是需要用力咀嚼的,康熙用着也很是喜欢,只是他几十年的皇帝当下来细嚼慢咽的用餐礼仪已深入骨髓,怎么吃也是快不过几个年轻的…看中的菜慢一点就被夹走,等最后一块蜂窝豆腐被允祕夹去吃了时不由大怒地拍下筷子,“用得着像饿死鬼一样吗,朕这些年哪里饿着你了?”

允祕被吼得一愣,这才发现桌面上的菜竟已不剩多少了,不由尴尬地咽下口中的豆腐朝苏宜尔哈笑了笑:“四嫂您看,皇阿玛还没饱呢…”

臭小子!康熙老脸一红,还来不及说什么,苏宜尔哈已朝一旁伺候的说道:“去将厨房里的三蛇羹端来。”

一听还有吃的,已经吃得很饱的允祕和弘旻弘昊大为懊悔,等鲜香无比的三蛇羹端上来时更是猛吞口水,痛苦的是肚子真的很饱了…勉强用乌龟的速度用了一碗,不能再吃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康熙和胤禛一碗一碗的吃…

胤禛早熟悉了苏宜尔哈的做派,知道她总有好东西垫底,所以一开始就不急着吃,康熙则是意外之喜了。

俗语道“秋风起,三蛇肥”,最后这道三蛇羹便是将眼镜蛇、金环蛇和榕蛇三种蛇去皮,用生姜葱水煮过后,接着用猪骨、老鸡同煲,煲时加进胡椒、姜等,约半个时辰可将蛇肉拆撕成肉丝,蛇肉拆好后继续煲…上桌前加上新鲜的菊花瓣。这样的一碗三蛇菊花羹味道非常鲜美、营养丰富,能祛风去湿,白白的蛇汁充满了蛇肉香,黄色的菊花瓣又有花香,数碗下肚仍然清爽无比,没有丝毫的滞腻之感。

康熙吃得大为满意,末了得意地睨了郁闷的允祕一眼,腆着肚子笑呵呵道:“走,散步消食去。”

走了几步,允祕不甘心地回头朝苏宜尔哈道:“四嫂,明天我还过来用膳,不用做别的,就这一道蛇羹就行…”

康熙闻言,脚下一个趔趄,低骂了他一句,也不知他回了什么,两人愈走愈远…

在圆明园住的十几天,有时是康熙带着允祕过来一起逛园子、垂钓、耕种或读书玩乐,有时是胤禛和苏宜尔哈带着双胞胎过去畅春园尽孝,中间冰雅带着弘昼兰馨几个小的来过几次,倒象是普通人家父慈子孝三代同堂般和美。

这一天,苏培盛匆匆进了“天地一家春”向胤禛,原来挑起青海战役的罗卜藏丹津余孽除了一部份逃入准葛尔还有一部份盘踞在庄浪卫以西的卓子山、棋子山,年羹尧倒后调到他那儿听用的岳钟琪截到他们与准葛尔联络的密信,说是两方准备秘密呼应起事…

西北看来还得早日扫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