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子里只留下他们父女二人时,贺季山望着臂弯中的女儿,低下头在孩子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不成想这一亲却是把女儿给亲醒了,眼见着孩子睁开了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在看见自己的一瞬,却没有哭,更没有闹,而是小嘴儿一咧,对着爸爸展露出一抹甜甜的笑靥。

贺季山一震,女儿的这一笑,却是让他的心头仿似被什么涨满了,一抹暖暖的感觉从心口溢了出来,连日来在战场上的殚精竭虑,陪伴沈疏影时的痛如刀割,仿似都在瞬间便消失了似得。

他看着女儿的笑靥,不经也是微微笑起,声音里满是温和;“爸爸走了这样久,囡囡想爸爸了没有?”

三个大月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小嘴里只发出哦啊的声音,挥舞的肉呼呼的小手,去摸贺季山的下颚。

贺季山的下颚早已是长出了一层的胡茬,孩子娇嫩的小手抚上,许是被扎疼了,便见囡囡撇了撇小嘴,继而便是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贺季山哭笑不得,只轻轻抖动着自己的胳膊,不住的柔声哄着怀里的孩子,直到女儿不再哭了,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瞳仁看着自己,贺季山唇角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他静静的看了孩子好一会,这孩子眉眼出奇的漂亮,像极了沈疏影,让他看着,便是沉默了下去。

他将孩子送回摇篮,为她将被角掖好,囡囡却并不想睡觉,只伸出小胳膊,还要爸爸抱,贺季山便是笑了笑,捏了捏孩子肉呼呼的小脸,道了句;“囡囡乖,爸爸一有空便会来看你。”

说完,他又是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亲,便是起身走了出去,小小的孩子见他走后,便又是哭了起来,只哭的撕心裂肺,只让几个奶娘轮番哄都哄不好,而贺季山是没有回头,只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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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时,沈疏影还没有醒,陆志河为她检查过,便是舒了口气,他告诉贺季山,只要在坚持个一两天,沈疏影的药瘾便是能戒个**成,至于身体里的余毒,慢慢的调养便不会有大碍了。

贺季山听了这话,便是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坐在了沙发上,陆志河对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人上前,意欲为贺季山包扎伤口。

贺季山和着眼眸,将头倚在沙发上,也不出声,只是当护士走近时,他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人都退下。

见他脸色难看,显是倦到了极点,陆志河便领着人走出了屋子,不在去扰他。

贺季山是行伍出身,沈疏影在床上轻轻的翻了个身子,他便是醒了过来,快步走到了床边。

沈疏影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药瘾却并未发作,一抬头,便看见贺季山正站在自己床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见她醒来,男人微微俯下身子,大手抚上她的额头,沙哑着嗓子,道了句;“怎么样,还疼不疼?”

就这一句话,便让她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她的视线落在他伤痕累累的手掌上,见他的颈中也是布满了血痕,其中有一道更是触目惊心,让人看着刺眼。

“疼吗?”她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的伤痕,虽然声音十分的小,可贺季山却还是听到了。

“我皮糙肉厚的,没事。”他握住了她的小手,声音低沉而温柔。

124章 你是我的女人,没有值不值得

沈疏影闻言,却是心头大恸。药瘾发作时,她什么都顾不得,可如今清醒了过来,看着贺季山身上的伤,只让她心里疼的柔肠百转,她看着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鼻尖顿时一酸,轻声呢喃了一句;“贺季山,你这样做值得吗?”

贺季山黑眸如墨,听了这话也不过是握着她的手,低语了一句;“你是我的女人,没有值不值得。”

那般坚定的而自然的语气,听在沈疏影耳里,只让她的心轻轻一颤,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酸甜苦辣,五味纷杂,她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乌黑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湿漉漉的搭在那里,依旧是轻柔如娥。

“你回前线吧,我没事。”沈疏影躺在那里,趁着自己此时清醒,便是小声的开口,待她药瘾犯了,还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手指粗粝,咯着她细腻的肌肤,而他脸上的神色却又是十分平静的,低沉的声音只说了句;“我在这里守着你。”

沈疏影转过头来,苍白的脸蛋上透着十分微弱的神情,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就连唇瓣上也没有丝毫的血色;“贺季山,你知道我前些日子看到什么了吗?”

贺季山的面色微微的变了,他的视线笔直的落在沈疏影的脸上,只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好?”沈疏影的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滚,她的脑子里是昏沉沉的,声音又细又小,药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就这一小会的功夫,那令人恐惧的奇痒又一次的向着她侵袭过来,只让她难耐的曲起身子,恨不得立时死了的好。

贺季山看她的样子,便知是药瘾又犯了,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只将她的身子从床上抱在怀里,大手在她的后背轻抚着,为她减少些许的痛苦。

沈疏影在他的怀里也是不安分的,烦躁的挣扎着自己的身子,全身的骨头都好似在烈火里焚烧着,她扯着他的衣领,口中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嚷着要药。

贺季山除了紧紧的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又抓又咬,此外,别无他法。

若是可以,他宁愿将她身上所承受的痛苦尽数加在自己身上,哪怕是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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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季山从卧室走出来,便见何副官站在那里,看见他顿时一个立正。

他方才守了沈疏影一夜,此时英挺的眉宇间闪烁的,满是熬夜的疲倦,他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毛巾,随手抹了一把脸,而后便是看着何副官,淡淡道了句;“去书房。”

刚到书房,男人便是燃起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几口。

“司令,方才收到消息,革命党最新的据点已经查到了,就在北平。”何副官声音极低,恭声禀报着。

贺季山坐在椅子上,一手捏了捏眉心,闻言不过是道了句;“你知道该怎么做。”

何副官却是沉默了下去,隔了良久,方才开口;“司令,这一次的据点不同于往日,据消息称,这次的头目是....沈先生。”

话音刚落,就见贺季山倏然抬起眼眸,目光中是令人胆寒的森然之气,冷冽深邃。

“司令,您看这次....”何副官拿不定注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季山将手中的烟卷在烟灰缸中掐灭,脸上是不耐的神色,低沉的声音只吐出了两个字来;“找死。”

何副官一凛,踌躇道;“沈先生的确是不识好歹,可他终究是夫人的哥哥,咱们是不是....”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出声打断;“不必,他一次次的找死,难道还真以为我会一次次的饶了他?”

“那司令的意思是?”何副官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唯恐会错了他的意思。

贺季山倚在椅背上,伸出手将领口的纽扣扯开,面上已经有了严峻了神色;“你传令下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务必要给我一举歼灭,一个不留。”

“是。”何副官一个立正,刚要领命而去,却又听贺季山唤住了他;“等等。”

何副官转过头来,只以为贺季山的改了主意,岂料却见男人面无表情,道;“记得下手干净点。”

“司令放心!”何副官心头了然,语毕后匆匆走出了屋子。

贺季山合上眼眸,以手扶额,英武刚毅的容颜上,却是落上了一层淡淡的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他默默的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色晦暗阴沉,他久久的坐在那里,单凭沈志远带着沈疏影去了燕山的这一件事,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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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影醒来时,全身都是又酸又疼,守夜的护士已经睡着了,她默默的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只觉得口渴的厉害,忍不住下了床,从桌子上取过杯子一饮而尽。

她跌跌撞撞的打开门,向着婴儿房走去,守夜的仆人看见了她,赶忙去书房通知了贺季山。

推开房门,女儿在摇篮里睡得正香,她赤着脚,这些日子简直是瘦脱了形,原本白皙如玉的脚丫更是苍白的近乎透明,连肌肤下面的血管都是清晰可见,一条条的蓝,深深浅浅。

望着熟睡中的孩子,沈疏影心如针扎,这些日子,她便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样多次,她都是觉得自己受不了了,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可总是有一个人,昼夜不分,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那一双温厚的大手,便是她在黑暗中所有的温暖,支撑着她,咬牙挺了过来。

她抱起孩子,一任眼泪长流,差一点,就差一点,她便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了,再也不能这样的把她抱在怀里。

走廊里传来男人的急促的足音,贺季山本在书房里处理着前线军报,待听到沈疏影去了婴儿房后,便是将一切都搁下,匆匆赶了过来。

推开门,就见沈疏影穿着一件真丝的刺绣寝衣,纤细的身子隐隐若若,乌黑的长发柔柔的披在她的身后,她的肩头轻轻抖动着,只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站在那里,这些天,他也是陪着沈疏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加上前线军务甚多,几乎将他缠的分身乏术,眉宇间,满是憔悴与苍白。

他没有出声,只默默地上前,俯下身,将沈疏影母女尽数揽在了自己的羽翼下。

陆志河来检查过,道沈疏影的药瘾已不会再犯,往后只要精心的调理一段日子,身子便会恢复过来。

贺季山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着心上的巨石终是落下了地。他微微颔首,拍了拍陆志河的肩膀,是无声的鼓励。

陆志河看着他,见他虽是神色疲惫,但一双眸子依旧是黑亮无比,颈处满是抓痕,有的已经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瞧着,便是叹了口气;“司令,夫人这次能把药瘾戒掉,完全是仰仗您,如果没有您在,夫人这一关,当真凶险。”

贺季山只微微一哂,不置可否。

陆志河临去前,却蓦然想起一事来,道;“司令,属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您示下。”

“说。”贺季山燃起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中道出了一个字来。

“属下有一个堂妹,今年正值在圣玛丽护理学院毕业,小姐是早产,身子一直偏弱,我不太方便整日在官邸照料,属下便想着,不妨让她过来,平日里好照料小姐。”

不过是区区小事,贺季山弹了弹烟灰,颔首道;“你推荐的人,向来不会错,让她过来便是。”

说完,便也就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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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事情如何了?”贺季山瞟了一眼站的笔直的何副官,沉声问道。

何副官垂下头,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沈志远跑了。”

贺季山浓眉一皱,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何副官的冷汗直冒,不得不举起袖子,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只要司令一声令下,属下定是会全线追击沈志远,他已经受了伤,定是走不了多远。”何副官揣摩着贺季山的脸色,再次开口。

“罢了,下去吧。”贺季山对着他摆了摆手,语气里是淡淡的不耐。

待何副官走后,他闭上眸子养神片刻,便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临水战事稍停,双方俱是开始休养生息,贺季山索性也没有回到前线,而是一直留在了北平。

125章 季山,我爱你,我爱你!

沈疏影推开门走进来时,贺季山还在小憩,看着他的确睡熟了,沈疏影方才悄悄地走近,落足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的搭在他身上,见他颈上的抓痕虽然已经痊愈,却仍旧是落下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只让她看着心里便是一疼,不忍再看下去。

桌子上凌乱的散落着文件,其中一份便是沈志远曾告诉过她的,关于古城监狱的处决名单,而她却只是在文件的封面上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静静的离开了书房。

她刚走,贺季山便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

她的药瘾已经不会再犯,而她却好似变成了一个哑巴,每日里除了和女儿在一起时,她会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此外无论面对谁,她都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一天到晚都听不到她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偶尔孩子睡着,她便会静静的坐在窗台,一坐便是半天。

贺季山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当他靠近,她依然是安安静静的,任由他将她抱在怀里,除了不和他说话,他的一切,包括衣食起居,仍是她一手料理。他的军装全是她一件件熨的笔挺,打开茶杯,里面便是润肺的杏仁茶,就连晚上的宵夜,也都是她亲手做的,每天换着花样,却全是清肺润燥的佳品。

她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却惟独不理他。

午后的阳光分外的暖,沈疏影抱着囡囡去了花园,四个月大的孩子机灵的紧,看到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小嘴巴里便是咿呀咿呀的叫唤着,挥舞着雪白的小手,想让妈妈抱着自己去摘树上的花。

沈疏影唇角噙着笑,丛树上摘了一朵玉簪递到了女儿的手中,看着孩子纯净无暇的小脸,只让她心里满是暖意,忍不住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亲。

回过头,便看见贺季山站在她们身后,看那样子,怕是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见到他,她唇角的笑意立时隐去了,而怀中的孩子看到爸爸,只高兴的不得了,许是父女天性,纵使每日里贺季山忙于军务,陪伴孩子的时间远不如沈疏影来的多,可孩子却还是最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哪怕是隔得老远,小嘴巴里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身子努力的前倾着,恨不得扒在爸爸身上。

贺季山见到孩子,眉宇间满是温柔,只笑着上前,将女儿从沈疏影的怀里抱了过来。

孩子的笑声清脆而响亮,肉呼呼的小手在父亲的脸上挥舞着,咧着一张小嘴,却偏偏没有一颗牙齿,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

贺季山爱极了她,只逗着她玩,还将自己短短的胡茬轻轻的向着孩子的脸蛋上扎去,惹得孩子咯咯直笑,稚嫩的童音如同天籁,仿似能将一切阴霾尽数驱散。

沈疏影望着眼前这一幕父女天伦,心里却是软软的,她自幼丧父,在记忆中从未有过父亲的样子,此时见到贺季山如此宠爱女儿,眸心忍不住便是一暖。此外,便是想起了沈志远。

沈志远大她十二岁,当她七八岁时,沈志远已是二十来岁了,每次从学校回到家,他总是会将妹妹高高的抱起来,兄妹两玩的开心时,他便也会拿自己的胡子去扎沈疏影的脸,直让她笑的喘不过气来。

长兄如父,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沈疏影只觉得心头剧痛,鼻尖顿时涌来一股酸涩。自那日一别,她又是一个多月没有沈志远的消息,每日里待在官邸便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就连时事报纸都看不到一张,她一直都好似笼子里的金丝雀,翅膀早已被男人折断,让她只得依附于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日子,便是要将她变成一个有呼吸的活死人。

她垂下眸子,从贺季山的身旁绕过,不等她走开,便被男人一手握住了胳膊。

贺季山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则是揽过她的腰肢,轻声问道;“这几天天气不错,要不我带着你和囡囡去北海那边住上几日,看看风景?”

她依然是不说话,只摇了摇头,伸出手去将女儿唇边的口水拭去,然而猝不及防的,贺季山却突然抱住了她。

抬头,便是他灼热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他一手便将孩子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另一手则是牢牢的箍着她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

“你这样,到底要我怎么办?”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浓浓的怜惜,几乎让她的心都碎了。

她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却依然是不开口。

隔了半晌,就听贺季山微微一叹,将她揽在胸前,而囡囡在爸爸的怀里,把小手指伸进了嘴巴,吮吸的滋滋有声,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时看看爸爸,一时看看妈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晚间,等孩子睡着了,沈疏影回到卧室,刚洗过澡,就听门锁一转,贺季山已经走了进来。

她一惊,只从梳妆台前站起了身子,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并不住在一起,贺季山单独宿在楼下,是以此时看到他走了进来,只让她莫名的涌来一股惊惶。

男人迈着步子,缓缓的像她走了过来,“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打算不理我?”

沈疏影心头酸涩,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折磨我,倒不如一枪给我个痛快。”贺季山的耐心被一分分的磨去,他一把握住了沈疏影的肩膀,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沈疏影眼眸一闭,晶莹的泪珠无声的落了下来,看见她的眼泪,男人的眼眸暗了暗,紧握住她肩头的手便是渐渐的松了开来,他一语不发,只转过身子打算离开卧室。

听到他要走,沈疏影却是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她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几乎是泣不成声;“我没有想怎么样,我只想好好对你,好好对孩子,可是...我总是会想起薄少同,是我对不起他,我只想着,以后永远都不和你说话,可我,可我做不到,看着你的样子,我只觉得心很疼很疼,我爱你,季山,我爱你,我爱你!”

她哭的那样厉害,蚀骨的愧疚几乎将她折磨的发疯,几乎是喊着把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我不该爱上你,是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啊!”

她依靠在他的背上,只哭的肝肠寸断,她从没有这般放肆的哭过,就好像是将一生的泪水都尽数流出来似得,甚至将男人后背的军装都给打湿了,滚烫的泪水绵绵不断,似是要一路烫进男人的心底。

贺季山转过身子,将她抱在了怀里,那些泪落在他的身上,便好似火热的种子,一路烫进他的心里去,只让他堵得难受。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她哭累了,犹如孩子似得在他的怀里抽噎,一双眼睛却都是红肿了起来,像两只小小的桃子,他抬起她的脸蛋,却不由分说封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哽咽尽数吮了下去。

沈疏影晕晕乎乎,方才的那一场哭泣,几乎让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给消耗了,此时就如同虚脱似得,只得任由男人辗转轻吮着自己,她却连伸手去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身下一软,她方才惊觉自己已经被男人压在了床上,她睁开眼睛,就见贺季山的眸底一片炙热,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几乎不给她出声的几乎,便一举侵占了她的所有。

他弄疼了她,只让她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轻吟,就一声,男人的唇便是压了上来,将她细碎的呻吟尽数饮下,霸道的进入她,完整的,深入的,控制不住的在她的身上肆意驰骋,而她已是不能动弹,软软的由他轻薄,就连不时发出的呜咽,也如同一片柔滑的缎子,娇媚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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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您起了吗?”

时针已经指向了九,贺季山依然揽着沈疏影沉沉睡着,听到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他心知定是有事,便是将自己的胳膊从沈疏影的颈下轻轻的抽了出来,这一动便是微微惊醒了她,可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贺季山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脸蛋,对着她温声叮嘱;“我先出去,你好好睡。”

沈疏影迷迷糊糊,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白皙的脸蛋透着一抹娇憨,只让贺季山看着心里一软。

他将被子为她盖好,下了床后将军装穿上,刚打开门,果真便见何副官正站在不远处,见到自己出来,便是一个敬礼。

“什么事?”贺季山眉头微皱,将自己军装上的扣子扣好。

“是沈先生。”

126章 你抱抱我吧(转折开始)

听到那三个字,贺季山的脸色便是沉了下去,何副官上前一步,在他的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话来,听完,贺季山的眼眸倏然变得森冷,他一声不响的将自己的扣子扣好,便是大步向外走去,何副官自是牢牢跟上。

而卧室里的沈疏影,依然是精疲力尽的睡着,直到过了许久,蕊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夫人,有您的电话。”

沈疏影迷迷糊糊的醒来,刚从床上坐起身子,下身便是一阵酸痛,全身的骨头都好似是散架了一般,想起昨晚的缠绵,白净的脸庞上忍不住便是一红。

她支撑着下了床,随手披上了晨衣,方才打开门走出去。

“喂?”她接过电话,话筒里却静悄悄的,她一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她。

她疑惑起来,刚想将电话搁下,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影。”

沈疏影一怔,那一声“哥哥”几乎要从唇瓣中溢出,可看着屋子里的仆人,她终是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只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在哪?”

话筒那段沉默了下去,而沈志远急促的喘息声却是那般的清晰,沈疏影听在耳里,只觉得担心的不得了,几乎连声音都是颤抖起来;“你受伤了?”

沈志远没有回答,只告诉她一个地址,便匆匆挂下了电话。

沈疏影听着电话那段的忙音,心里却是砰砰乱跳,她挂下话筒,便是对这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让张伯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看着丫鬟匆匆走了出去,她怔怔的坐在了沙发上,只觉得一颗心拧的死紧,那般的惶然,几乎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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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季山的车一路开到军需处,堆满军火的的仓库已是满地狼藉,显是被人偷袭所致,到处硝烟弥漫,现场惨不忍睹。

军需处被偷袭,装满弹药的仓库被夷为平地,这对辽军来说无疑是场巨大的损失。

贺季山一双眸子满是阴鸷,全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负责军需处的杨团长已经被人带到了贺季山面前,整张脸面如雪色,忍不住的簌簌发抖。

贺季山抽出腰间的配枪,二话没说便在他的头上打了一枪,杨团长顿时脑浆涂地,唯有身子不断的抽搐。

一旁的诸人看着,脸上无不是变色,就连何副官也是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个字。

“司令,人已经抓住了,是革命党!”有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带上来。”贺季山沉声开口,脸上简直没有一丝表情。

没多久,便见几个人被戎装侍从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