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合作。”华遥傲气地歪了歪嘴角。

“那又如何?”他嗤笑,对于华遥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还是很难习惯。

“勉强也算是朋友,我重义气,不忍看朋友受伤。这个女人这辈子就注定是要嫁给我的,她没其他选择,因为我不会给她机会选择。”惬意地往桌沿上一靠,华遥眸色沉了沉,语气坚定。

“那如果是她先爱上我的呢?”话题很无聊,可明月光忽然来了兴致。

华遥沉默半晌,底气在一点点地褪去,眼见春风脸颊微红似是羞赧地偎在明月光怀里,他顿时反驳不出话。这种气馁只持续了半刻,他立刻又捕捉到了优势,“你敢娶她吗?”

轮到明月光语塞了。娶?好遥远的一个字,他曾一度以为不会在他生命中出现。

“我敢。”他抬头挺胸。

明月光有些不明白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有必要说得那么趾高气扬么?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这种独一无二的胆量震撼到了,哈。”

“我也敢。”不就娶个女人么?是有多了不起。

“……你敢个屁,看着我!不准敢!”华遥实在很难忍受有人竟然跟他有一样的胆量。

相较于华遥的激动,明月光只是蹙着眉,看着春风,径自陷入思忖。娶她?听起来好像很匪夷所思,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好。反正早晚都是要成家的,既然爹说不能有情爱,那至少也得娶个自己看着不讨厌又算得上讨喜的女人。

“华遥,华遥!有八卦,快,快露点给我看!”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随而至的还有华迟的叫喊,明月光的思绪就此被打断。

“我敢露,你敢看么?”房门被推开,看着华迟兴冲冲地跑进来,华遥镇定地哼笑反问。

“嘁。”华迟停住脚步,扫了眼床边的明月光,鼻头一皱,不屑地哼了哼。不禁换一种眼光,重新打量起华遥,由衷地称赞:“你脾气真好。”

“一般一般。”也不知道他这没由来的话算什么意思,总之听起来是夸奖,华遥就不客气地收了。

“连自家娘子都能跟人共享,被人这样搂着都不介意,佩服佩服,不愧是大哥。”

“你敢直接说八卦吗?”华遥眼色暗沉了几分,他敢打赌,明天所有随行的人,无论是燕山寨员还是驿风山庄的随从,都会知道明月光在房里搂着燕山大当家的未来娘子。再过个几天,江湖上也将人尽皆知。

虽然华遥常“敢不敢”,可对于华迟来说,他的威胁还是有些作用的。犹豫了下,他把矛头转向了明月光,八卦总是要说的,但总不能亏本啊,“喂,明少主,那个八卦你一定有兴趣,快露点给我看。”

“我没兴趣。”明月光很不给面子,连眼都不抬,直接回绝了。

“怎么可能……”华迟很不甘,放眼整个江湖,除了华遥和华阳之外还从来没有人不被他提供的八卦所吸引的,迟疑片刻,他选择再接再厉,“易城小朝廷打算跟袁族和亲了,你没兴趣?”

这话一出,明月光和华遥难得默契地转过头,看向华迟,表情变得极为严肃。相视一眼后,明月光起身,将春风安置好,又细心地替她把被角掖好,确定她不会又着凉后,才转身,平静地声音从唇间飘出:“去我房里说,让她好好休息。”

“露……”

“你敢装哑巴吗?”

华迟立刻用手捂住嘴巴,识相的用力点头。

换来了华遥和蔼的微笑,“乖,不然我会让你从此之后……无、点、可、露!”

~﹡~﹡~﹡~﹡~﹡~﹡~﹡~〖.安思源.〗~﹡~﹡~﹡~﹡~﹡~﹡~﹡~

咦?天怎么那么快黑了?笑春风茫然地眨着双瞳,映入眼帘的一片漆黑让她无措,犹记得刚才醒过来的时候分明还是白天呀,难道她又睡了好久?可是,为什么连空气都那么稀薄,她就快要透不过气了,只觉得像是被袋子套住了头般,原本就口干舌燥的笑春风张大嘴,拼命地大口喘气。

快死了吧,笑春风已经处在绝望边缘了,她应该会是第一个因为呼吸不过来而死的妖。

耶?为什么天突然又亮了?!

刺眼得阳光惹得春风印堂穴生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手挡住光线。刹那间,似乎见到床前站了个人影,白衣飘飘,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见他手里好像拿了条被子。

“就算你很想我,也犯不着因为见不到我而闷死自己。”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

“哈?”恢复了几分精神的春风一愣,视线穿过手的缝隙偷睨,慢慢尝试着适应亮光。她怎么可能会想闷死自己?分明是不知道哪个有病的,帮她把被子盖得那么严实,存心不想让她活吧。

“用三条被子罩住自己,不是寻死是什么?”来人居高临下,皱眉看了看手里那条份量颇重的被子,没好气地丢到一边。

“小光?”春风试探性地问,即使没有那语气熟悉的话音,她也会这么猜,只因为她希望一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他。

“难道你想见的人不是我吗?”他走到桌边,夹着一抹凉笑,倒了杯茶,又走回了春风的床边,凑上前,边抱她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边可怜兮兮地问。

“唔……”春风完全表现出了饥渴的人应该有的状态,贪心地把整杯茶一饮而尽,还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几近干裂的唇。元气慢慢恢复,昏睡前后的记忆也渐渐苏醒,“我是不是生病了?”

“嗯,病得还不轻,昏睡了一天一夜。”小光回得很流利。费尽周折特意安排了个人随行,倒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传回来的第一个消息会是关于春风的。这多少有些让他觉得心惊,原来在旁人眼中,这个女人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了吗?当时痛斥这消息无关紧要,可结果……他还是冒着随时后被少主发现的危险跑来了,想到这,他忍不住笑得有些自嘲。

“一天一夜啊……”比起小光曾经昏睡三天的记录来说,也就小巫见大巫吧,可春风却觉得这事大了,生老病死呀,那是只有凡人才会经历的事,现在,她慢慢也要开始经历了吗?

“喂,我特地跑来看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啊。”说着,他自作主张地伸出手指,用力把她的嘴角往左右两边拉扯,好不容易,算是帮她牵出了个还能看的笑容。最后,指一松,轻轻摩挲起她的唇,低哝:“你的死鬼很想你。”

“讨厌。”这回春风主动笑开了花,皱着鼻子,故意气呼呼地掐他,“我昏睡的时候,是你陪着我的吗?”

“这很重要?”她问得很认真,小光趴在床沿边凝神打量她,依稀能感觉到,只要他点头说是,说些从前很得心应手的甜言蜜语,眼前女人该是会至此对他死心塌地。可是,话在唇边,却愣是脱不了口,最终他只是避重就轻地反问。

“嗯!”她眼露坚定,奋力点头。

女人计较的东西还真是奇怪。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好久远的事。”春风靠在窗边,恍惚地看着窗外阳光,那些刺得她睁不开眼的光芒,反倒让她的心清如明镜,她确信自己找到他了,那个在她病得不省人事时,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那个怀抱的温暖,是来自千年前的,错不了。

小光不明就里地半寐着双眸,暗自祈祷这个女人最好不要又给他掰出前世今生,“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她傻笑,固执地认定守着自己的人就是小光,“你带我离开吧,我们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呀,我才不要找什么画,我要找的都找到了,有你这辈子圆满啦。”

“圆满?”他轻声嗤笑,她的人生难道就唯爱而已?

“你这是什么反应哇,是你自己讲的哇,到人间玩做对神仙眷侣。唔,我一直都在跟着你的脚步走,走了好久,累了,不过幸好刚巧赶上了。”他要做魔,她修炼成妖;他要离开,她等;他要转世为人,她继续追随;即便是往后他要成仙,她也一定义无反顾。

小光陷入费解,他甚至很郑重地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一直都把他当成了别人?不管怎么回忆,他都记不起自己有讲过这样的话,“春风,你知道我是谁吗?”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探究的必要。

“小光,明月光。”春风歪过头,想也不想就回答。

她只是忘了,青山可以依旧笑春风,不代表明月光也能如此依旧。

“呵呵,别任性,你知道我抛不开驿风山庄的。听话,陪着他们找画,我会经常抽空溜来看你,等少主找到画了告诉我,趁他心情好,我去求他把你许给我,然后我们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好吗?”他耐着性子,像在哄孩子一样,字字句句柔情蜜意,却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那要等多久哦?”春风鼓起腮。等,这个字让她怕了。

“很快。”是吧,很快的,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他可以活着做自己了。

想了想,在挣扎中彷徨了刹那,春风笑脸盈盈地点头,“嗯嗯,我等。”只要他别再消失,等多久,她都甘之如饴。

静默了片刻,春风忽觉手腕传来一阵冰凉,垂眸一瞥,她愣了愣,是璎珞!跟从前那串不同,是碧到通透的绿,像春日破土而出的嫩芽儿,造型小巧精致宛如月牙,也没有会发出清脆声响的铃铛。尽管如此,她回过神后还是咧开嘴,笑得很甜蜜,习惯性地扬起手腕漫无目的地摆动,“是不是我饿了,就摇一摇,你就会帮我送吃的来?”

“猪。”小光没好气地笑骂,指尖惩罚性地轻刮过她的鼻尖,对于她这毫无根据的话,倒也觉得颇有几分情趣,便陪着玩了起来,“是有危险了就摇,不管多远,我都会保护你。”

“真的?”她狐疑地确认。

见小光坚定不移地点头,春风笑着摇晃手臂,“喂,死鬼,想你了算不算危险?”

“算。我在呢。”

“那你要快点来救我,我等你哟。”

“好。”

“我们要做神仙眷侣哇,错过了这辈子,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这话,只有春风自己懂,她的爱只有这一世。

“嗯。”

“这算承诺吗?你说过一诺永生的。”

“那就一诺永生吧。”睁眼说瞎话太过分了,小光陪着她把头轻靠在床沿,闭着眼说瞎话。

春风从喉间冒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很甜蜜,心头却萦绕着形容不清的混沌感。一诺永生,一模一样的话甜蜜感是有了,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当初的心悸了呢?兴许,只是时间不对吧,那一场回忆隔了千年难免唏嘘,而一场幸福就在身边自然也就寻觅不到那份震撼感了。她歪过头,让视线避开阳光,如是自我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嗯哒,人家讲过尽量保持每天一更哒,虽然更的自己比较少……18号我就回来啦,会恢复速度的!

感谢那位抓口口的亲,我有看到留言啦,果然好多口。。。为毛如此清水的文也会有那么多口……等我回去之后会把口口修改掉的,谢谢哦~

--惦记《七上九下》的宝贝们,来报告下进度,更新是一定会继续的,出版大约会定在3月底4月初这段时间里,然后出版后一个月可以发完全文。回馈群众哒,之前一直讲感谢大家的长评,所以等七上上市之后,之前给春风写过长评的宝贝们,放心啵,一个都不落下,会给你们寄书的。因为资金有限,都是某歪自己掏钱包哒,所以留短评的实在对不起。

《养我》的话,也报告下,上市时间应该会和七上差不多。

第二十六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病初愈也算是喜事的一种,倘若在病得神志不清时还有心心念念的男人陪着,那就喜上加喜了。所以近来的笑春风活蹦乱跳,无论见了谁都笑脸相迎,那笑容灿烂得连眼眸都粘成了一条缝儿,很是刺眼。

“那些事是真的?”刚入夜,明月光鹰眸半睁,端着盏热茶,腾腾热气熏模糊了视线,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语气淡淡的,让人猜测不出他的情绪。华迟一头雾水地环视屋子里的众人,才意识到明月光是在问他,“当然,你娘没教过你吗?永远不要怀疑燕山三当家说出口的八卦,我是考据派的!”

“祈浅怎么可能把他皇兄最爱的女人送去和亲?”云宿迟迟没能消化这个消息。坊间传言,当日袁族攻入祈朝都城时,刚登基才两天的祈清用自己做筹码使得祈浅顺利领兵南下,在易城重新建立了小朝廷。为感念兄长舍命相救之恩,祈浅敬其兄最爱的前皇后如母,始终善待,仅此便赢来了不少民心。

暂不论祈浅这人究竟如何,至少在云宿看来,一个如此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之理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算什么,像我这种有身份的人随便一想就明白了,他要君临天下啊,必须心狠手辣。”华阳眉毛习惯性地眉毛一颤,顺势拉上了华迟,“三弟,你说对不对?”

“嗯,对,必须的。大哥,你说对不对?”华迟很配合地销魂扭肩,帅气地冲着华阳眨眼,一副默契十足的样子,接着就把话茬抛给了华遥。

没料到,有人完全在脱离组织,沉醉于冥想神游状态许久,抬头,嘴角斜了斜,“你们敢说正事吗?”

“难道我们在说的不是正事吗?”华迟费解了,他甚至觉得有生以来自己就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居然有闲情在这跟一群不愿露点的人聊时事。

“换件正事说。”沉默许久的明月光茶盏一搁,忽然出声,无意识间跟华遥站在了同一阵线,对那些时事完全萌生不出好奇心,“春风染上风寒的原因,是真的?”

云宿顿时背脊僵硬,恍然彻悟了他方才那句“那些事是真的”背后所蕴藏的意义。

虽说表面看来是彻底同盟了,但华遥还是不屑地别过头,眼神淡漠地从明月光身上划过,“你果然是出悲剧!为什么连心事都要学我?兄台,换种方式崇拜我,可好?”

“原来你们关心的是这个啊,能被我探听到的八卦从来不会假。大嫂真的是因为跟明少主的随从在林子里私会,吹了冷风,才会染上风寒。想要知道他们俩在林子里做了些什么吗?露点给我看。”

“你是怎么知道的?”都说了是他的随从,小光会做些什么,明月光再清楚不过,完全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他的好奇重心即刻就偏向了更有意义的事。

“我?哈哈……”华迟不知节制地猖狂大笑,完全没发现明月光和华遥的脸色在与漆黑的天较劲,还豪爽地拍了拍胸,直言不讳,“因为我,会、露、点!一露,一销魂,大嫂乐了,八卦来了。”

“你敢被我打一顿吗?”轮不到明月光爆发,有人抢先一步。

“……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会害我未来娘子长针眼。”

话音还没落尽,华遥的手刀就毫不留情地劈向华迟,眼看接下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明月光悠哉地继续品茗,自顾自为一堆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聊的事挣扎。

“我长针眼了!”仿佛是为了让华遥的话更有说服力般,笑春风无助哀怨的声音从门外透了进来。为了坚持遵守礼节,她没有破门而入,只是继续哀嚎:“你们聊完了没有呀,该吃饭啦,大家都快饿死了。”

“噗!”云宿手一伸,房门开启,随即跃入众人眼帘中的那张脸,然后明月光失控,含在嘴里的茶很捧场地喷了出来。

门边的女人顶着一头常年不变的乱发,萎靡地靠在门框上,身子微微弓着,脸却不知避讳地高高抬起,笑容堆在脸颊边,惹得那块稍有淡化迹象的紫色胎记跟着一颤一颤的,最为醒目的还是那双笑眯起的眼眸,右眼半睁,好似眼皮有千斤重般,略有化脓趋势的白色突起物照样地嵌在眼帘上。

“你敢偶尔为了我把自己打扮得能见人些吗?”华遥可以全然不顾及“面子”为何物,但他很难忍受春风压根就没有身为燕山压寨夫人的自觉性。

“这个东西又不是我要长的,都怪华迟!我只是随便跟他分享一下喜悦心事,他非要露点给我看。”春风嘟着嘴埋怨,转而又笑容可掬地看向华迟,“兄台,你别以为在背上纹个‘点’字,豪气干云地露一下背,就是露点。下次来点真实的,别害我长针眼,可好?”

“闭嘴!你个死女人,长嫂如母,我视你为娘亲,你怎么能不视我为儿子,这种秘密做什么要公开讲出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辛苦珍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就这样被公诸于众了,华迟很难继续维持住风度。

“我不敢做你爹。”为了维护春风,华遥的手再次高高扬起。

眼瞧着又要落在华迟的脖子上了,他怒吼:“你是不是打算为了这个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了?”

“我来说句公道话。”华阳再次登场,客串起和事老,“华迟,基本上我也不敢做你叔叔,这次明显是你不对了。”

“放屁,你太没眼光了,竟然帮这种戴绿帽还能戴出一脸喜庆感的人骂我……”

“我戴绿帽了?”华遥气焰熄了,困惑地伸手摸了摸头。

“戴了何止一顶,你娘子都跟大半夜跟人家在林子里私会了,主仆通吃啊!”

“你敢不要强调‘私会’这两个字吗?”

这边,燕山三兄弟旁若无人地吵得热火朝天,那边明月光恢复镇定,悠然起身,不知不觉间脚步已经停在春风面前。手微微挑起了她的下颚,打量着她那只惨不忍睹的眸,“云宿,去找大夫。”

“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急着推拒。

“驿风山庄的大夫走了,你要去哪找?”原先是因为春风重病,明月光才把照顾小光的大夫调配来,眼下她既然康复,他昨日便把那大夫打发会小光身边了。

“……那那那、那我也可以去附近镇上找呀,我没事,可以自己去的。”

“我陪你。”明月光眸色暗沉了几分,她显而易见的逃避让他不爽。

“陪?呃,大当家兄台陪我就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明月光就几近粗暴地拉着她的手腕,双唇紧抿,不发一言地抛下身后众人,跨门而出。

春风转头,求助的目光落在燕山三兄弟身上,却只换来了漠视,以及越演越烈的争吵中,华遥不卑不亢地那一句:“你在怀疑我的能力?都给我等着,我今晚就找片林子带她去私会,那个不举的能做的事,我这种‘举人’怎么会做不到?!”

“少主兄台,其实我真的没大碍的,我们还是回客栈吧,可好?”

这气氛太奇怪了,夜阑人静,两个人一匹马,用一种闲云野鹤漫步林间欣赏夜景的姿态……赶去看大夫?春风不安地挪了挪身子,虽说马鞍上的可移动空间不大,她还是尽量远离背后那个散发着炙热温度的胸膛,免得那种口干舌燥的不寻常生理迹象维持太久。好不容易,她找到呼吸舒畅点的位置,清了清喉,挤出了句没太大意义的话。

少主兄台?嘁,她倒是挺会配合举动转换称呼的。身后的明月光从鼻息间溢出不屑冷哼,眸色沉如夜幕,懒得同她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沉吟片刻,他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吃饭吃那么快?”

“什、什么啊?”春风费力地眨着那只长有针眼的眸,又摸了摸饿到没有丝毫起伏感的肚子,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质疑她为什么吃饭吃那么快?她连今晚晚膳长什么模样都没瞧见好不好!

“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我就像见鬼一样?我亲手给你把饭菜端到床前,你吃那么快做什么?是恨不得我快点滚蛋消失么?”明月光分析过,这种情况是自从出发起便出现了,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起先他兀自以为是女儿家想引人注目的小心思,可现在……抱歉,他失去周旋下去的耐心了。

“……是你想太多了吧,我一直都这样呀。”她把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轻若蚊吟。

这种情况,春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难道要实话实说?

——因为我认错人了,谁让你好死不死也叫明月光,又偏偏有跟千年前的他差不多的气质,害得我一时意乱情迷主动献吻。归根究底,就是你不应该像他!

她很识趣,知道这话在心里默念就好,一旦说出口,无疑是在拔公狮子的鬃毛。

“想太多?一直这样?”很好,他不禁涌出一丝薄凉的笑意,又是一个烂到极点的借口,“你一直都那样?吃小笼包的时候会顺便想尝下我的嘴是什么滋味?”

明月光始终觉得最没品格的就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现在这个认定被推翻了,投怀送抱没什么,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投完怀送完抱后还能若无其事抽离的女人!抽离也就罢了,她要不要彻底到再跑去贴着别人怀,搞出病了还得他来彻夜不眠地照顾?!

“我都已经长针眼了呀,别再提那晚的事了,可好?”那段很绮丽的回忆,惹得春风脸颊烧烫,越是不想再去触碰,他偏是不解风情地要拿出来说。

“你要么就干脆离我远点,从此别出现;要么就安分守已些,别兴致盎然地玩什么欲拒还迎,可好?”他懒洋洋的眸子微偏,学着她的口吻,刻意隐藏怒气,佯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欲、拒、还、迎?!”哦!春风才发现少主兄台的想象力如此惊人呀,那种吃饱撑了浪费光阴的伎俩她千年前就玩腻了,哪会隔了那么久还故技重施哇。

“你花那么多心思,不就是想让我正眼瞧你几下,好了,目的达成了,别玩了,我没那么好的脾性,我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冠上我女人的身份。”边说,他下意识地双腿夹紧马腹,已经在学着退一步了,这个女人如果还敢继续折腾下去,明月光会毫不犹豫把她丢下马,免得日常梦多扰得自己心烦。

春风哭笑不得,表情很是丰富地纠结了阵,“少主兄台,你想太多了。”

“下次换个借口。”每次都是“想太多”,没有丝毫新鲜感。

“这次是……真的想太多了……”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简直让春风甘拜下风。

说着,她抬手想抚去额前不断骚扰那只针眼的发,宽大的袖顺着手腕滑下。

流光流转,在月色下暗银色的光芒稍纵即逝,却没能逃过明月光的眼。他眉一皱,视线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当那串刺眼的璎珞以不速之客的姿态窜入他的视线后,先前仅存不多的好心情即刻瓦解。

看来,他不是想太多,是想得太少了!

“他来过了?”

“啊?”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春风一头雾水。

“……小光。”明月光紧咬的牙关稍稍松了下,极不情愿地吐出这扰人清梦的名字。他很确信,离开驿风山庄时春风的手腕上空无一物,甚至她刚病倒的时候,也没有这串璎珞。

“唔……”她含糊其辞,逃避的眼神和急着拉下衣袖的动作却齐齐出卖了她。

“来做什么?”很精彩,不止是林间私会,还在他的眼皮底下将私会进行到底。的确不止是欲拒还迎那么简单,是分明长得不够红杏还死命给他往墙外爬。

“没、没什么呀,就是……就是我病了,他不放心跑来看看我,你千万别怪罪他,我们就只聊了几句,他很快就回去打理驿风山庄了,没有偷懒……”

春风不停地解释,字字句句都在袒护小光,形容他此行目的的时候,眼底甚至还闪过了刹那甜蜜,那种娇羞柔情不是装的,太过灼眼,即使明月光想故意忽略掉都难。怪罪?呵,他能怪罪小光么?时至今日,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摆弄的棋子,唯一没能料到的是,这个女人竟也从头到尾只是在玩闹,擦过他身边,激出无数涟漪,最后不过是赏他一场空荡漾,置身事外看他演独角戏。

要玩是么?那他奉陪。

“你和你爷爷差点一起丧命的时候是谁救你?”

“你啊。”做什么突然翻旧账哇。

“是谁在你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时收留你?”

“……你。”嘁,还不是想利用她促成和燕山的合作呀。

“是谁不嫌你丑还愿意买下你?”

“还是你吧。”够了没有啊,那种不平等条约提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是谁牺牲自己让你明白男人的嘴比小笼包好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