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肃然煞气的声音让宫女们都吓得缩了缩脖子,恐怕普天之下,敢这样同公主讲话的也之后明月光了,就连皇上都对让着这公同甘共苦的妹妹。

“你疯了是不是?还打算找到什么时候,就算你放把火烧了皇宫都逼不出笑春风了,她走了,跟着司青山的人走了!”公主并没有为他以下犯上的行为动怒,反倒是被他疯狂寻找笑春风的行为震住了。

一身傲气的明月光,何曾会为了个女人如此?

他陷入沉默,无力反驳,眸色又黯然了几分。

他甚至想过这是一场玩笑,春风或许就躲在某个角落,憋笑看着他犯傻。可结果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空空如也。公主的话,让明月光不得不面对现实,她是真的走了,在见到司青山后,自然是走得愈发义无反顾了。

“回去吧。”见他稍有软化,公主也放柔了声音轻劝。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会让我恨你。”明月光仰首,淡看向天际,唯有一轮残月,如同这残局一般苍凉。刹那想起了很多事,他弯唇自嘲地嗤笑出声,今生来此究竟为何?就为了再被她伤一次吗?

“我无所谓。但你必须清楚,笑春风不适合你。她看不懂纷争和尔虞我诈,只想伴着相爱的人守着那一方两人的天下,可以有情饮水饱,你给得了吗?你想要权倾天下,让万人仰赖,名垂千史,她能给吗?”公主很安静,既然敢配合青山送笑春风出宫,她便早就料想过各种后果。

自然也是有恃无恐地料准了明月光终究不敢把她怎样。

字字句句的质问宛如千斤重,敲得明月光无言以对。他给得了吗?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次放手,已经昭显出了答案。

“她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转首,他不动声色地嗟叹,在承受着挫败的同时,还存有那么一丝侥幸,她不是很信守诺言吗?不是答应过他无论做了什么决定,都会亲口告诉他吗?

“没有。”

公主的回答斩断了明月光最后的希冀,既然已齐手把他推上了绝路,那就一起万劫不复吧。眼帘落下,掩住了他瞳间的阴戾,“我要不到的东西,那就不需要幸福了。”

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被褥有香香的气味,传说在这样美妙的环境中醒来,心情会一整天都很好。

笑春风身体力行验证了这个传说是假的,假的!

当一觉睡醒看见一堆人围在身边,被用像在动物园看猩猩似的眼光打量着,这些人里或熟悉或陌生,却都一致地频频感叹着“神奇啊神奇”,要人心情怎么好啊?!

很快,笑春风发现这不过只是开端。

看看她现在的遭遇,简直不足以用“凄惨”来形容。

“你煮得饭实在很难看啊。”

某个翘着二郎腿高坐在中堂人师椅上的大伯呷了口茶,挤出一脸嫌弃的表清,斜睨着身后的笑春风。

这不怒自威的老爷派头让笑春风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嘟起唇,表现出逆来顺受的可怜姿态。

“喂,你这算什么意思,想要用表情告诉别人是我在欺负你吗?”

“……这位大伯兄台,基本上……就算我不说不表现……群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他根本就是在欺负她嘛!一大早领着一群人冲进宅子了,还在华遥的带领下组团参观她的睡姿,如果这些都不算欺负的话.那、那逼着她起床砍柴挑水煮饭洗茅坑沏茶捶背,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讲话归讲话,手不要停!肩膀这里捶重点,你没吃饭啊。”那位大伯很悠闲,就算群众目睹了一切.他还是不放弃蹂躏笑春风。

“我、我是真的没吃饭啊。”他压根就没给她时间吃!

“好了,不用捶了,唱个小曲让我乐呵乐呵。”

大伯,这不是青楼!怒吼声被笑春风锁在了喉间,转而飘出唇间的是凄凄哀哀的歌声,“小白菜,泪汪汪,从小没有爹和娘……”

她唱得很身心投入,孕育而出的悲凉还颇为动人。

只是那位大伯很状况外,自顾自地皱眉品着笑春风刚才沏的茶,每吞一口,眉头就锁得更深,终于他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了,“这茶真他娘的难喝!”

“呃,大伯兄台,有得喝就不错了……”喝进肚子里还不是一个样,那么挑剔做什么啊。

“胡闹,媳妇茶怎么能如此随意!”

“那有什么区别,媳妇茶还不就是茶嘛……”她停下动作,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个不明身份的陌生老头奴隶,反驳的活脱口而出,格外流畅:等意识到不对劲时,才戛然止住:瞳孔翕张,“哈!媳、妇、茶?”

“嗯。”他粗声粗气地应了声。对于自家儿了的眼光甚为费解,千里走单骑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就算她勉强算是入得厅堂,但那神奇的睡相、后知后觉的反应,外加做家事时笨手笨脚的样子,都深深印入了他的记忆里,难以磨灭!

“怎么可能?华阳不是说驿风山庄的人绝对不会找到这么:况且明月光哪来的爹:你冒充的吧。”

“怎么不可能?你翅膀长硬了会顶嘴了呀。”刚喝完媳妇茶的大伯没有捕捉到春风话里的重点,他是谁的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概念里媳妇就该侍奉公婆,怎么能够这样没大没小地叫嚣。

她哪来的翅膀,又不是鸟人。

“她本来就是个鸟人。”青山铿锵有力的话语从屋外传来,成功地吸引了屋内两人的往意力。

闻声后,春风像被拨动了开关般,立即来了精神。

见青山和华遥并肩跨入中堂后,那位仍旧身份不明的大伯被春风抛在了脑后,她只顾着兴冲冲地奔向门边,丝毫都没察觉到自己刚说了很欠扁的话,而那些话只字不差地落入了青山耳中。

“你们回来啦。”她奉上盈盈笑脸,殷勤燕语。

甜腻娇憨的小女人姿态,让人只有一个想法……“你闯祸了?”

华遥的有感而发让春风的笑容僵在了唇边。

“她本身不就是个祸么?”青山衔着一丝嗤讽笑意,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看似温柔,实则连拖带拉地硬将她拽到了神秘老伯面前,“能叫你媳妇只有明月光的爹?”

“啊?”很明显,对于太过婉转的点拨,春风是很难顿悟的。

“那我爹对你来说算什么?旧清人的爹?也就是路人老头?”——

一连串带着讥诮之意的问题被齐齐抛出,在铺天盖地的茫然后,春风捕捉到了重点,惊愕地瞪大眼,“你,爹?!”

“叫爹。”他表情温和,耐着性子纠正她称谓上的渺小差错。

“等一下,不准叫!”不需要等春风反映,华遥便抢先把她解了尴尬,“这算是在欺负我爹死得早吗?”

“年轻人不要那么计较,你跟我们家青山天天黏一块,好得跟一奶同胞似的,我是他爹也就是你爹。不用客气,叫声爹听听。”关于这个媳妇要不要叫他“爹”,老伯似乎毫不在乎,反倒很热衷于收个干儿子,做些零成本前景又不错的投资是必要的。

对于这个提议,青山耸肩不发表意见,在拉走笑春风的同时,只有一句忠告他觉得非说不可,“爹可以共享,我女人你别想。”

“司青山你这个孽子!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我平时花那么多银子养你们是为了什么,去给我把那个女人做了!”为人父的某人意识到自己在儿子眼中的地位己岌岌可危,占有欲开始发酵飚升,演变成了一场家庭暴力伦理剧。

然而有了那晚某个随从喝完一缸水的传说在前,众人都学乖了,无论主公如何咆哮,无论少主怎么忤逆,那都是人家的家事!

面对自家张牙舞八看似是在护犊实则是在发疯的爹,青山漠然地不予理会,丢了个“帮我搞定他”的眼神给华遥后,便趁乱牵起懵然回不过神的笑春风离开了。

“那个大伯真的是你爹?”

被拖出宅子的时候,春风醒过味来,好奇地追问,他却只用冰凉的背影做回答。

“喂,你理我一下,可好?”

穿过门外牌坊的时候,她不死心再接再厉,仍旧换来一片沉默。

“我没有吃午饭,能不能买点东西给我吃?”

途经市集时,春风还是没有气馁,可结果并非努力了就有用。

春风实在很想不要脸地为他的冷淡找些解释,或许他是等她等到眼盲耳聋了?又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事被折腾傻了?偏偏青山非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的一切猜测都不成立。

“你看不出我在生气?”青山倏地止步,大方地替她指了条明路。去他的大度气度风度,他的忍耐力到了爆点,就算是被形容成心胸狭隘,也总比听她开口闭口念叨着“明月光”好。

那段以荒唐为前提的日子是让她有多怀念?让他总稳隐觉得自己头上在泛绿光。

“为什么?生气也得有个理由吧。”她被挤到了状况外,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理由。”他难以释怀,他吃醋,他想要把明月光彻底从她脑中拔掉,可他就是不想说出来,不想看她恃宠而骄或是……满脸不屑的模样。

“那我要做些什么?”没理由的生气,这很难办啊,是不是最好闭嘴什么都不说,安静地乖乖地待着,等他气消了再说?

“撒娇,哄我。”他动了动唇,流畅无比地丢出四个字。男人面子算什么,能当饭吃?还不如她丢两句甜言蜜语来得务实。

“哈?!”

“不会?我教你。”

要同这样一个以愚钝为特色的女人相处,说再多都是浪费唇舌,不如直接果断地逼近她,直至她退无可退抵在墙上后,再随随便便手一横把她困在墙和他之间,没有太多空间可以活跃,她就只需要看他想他听他的就好。

算盘打得太如意通常会失算。分明一切都恰到好处,氛围暖昧,面前的女人也难得配合不多话只懂眨艰,青山顺势倾身,眼看着就要擒获她的唇。不识相的声音杀出来。

“司少主?真的是司少主,您躲在这巷子里头做什么?”

从天而降的声音让司青山背脊一僵,顿了片刻后慢悠悠地转过头,眼神从柔变为利。这位不速之客穿着官服,面生得很,笑起来那一脸横肉也随之跳跃。对于这种爱攀关系企图走个捷径一路高升的官员,他向来就没好感,偏是这人还不知死活地坏了他的好事。

“你觉得我在做什么?”他身子微转,让春风的身影暴露在那人的视线中,以便明确地让其明白一男一女躲在幽墙巷子里,就是为了做些不被人打扰的事!

光天化日差点就忘情地当街拥吻,这种行径对于春风来说还是太过大胆了,被人这么一扰,她猛地震回了神,潮红着脸羞赧地转过身去。

那位官员堵在巷子口,隐约只瞧见司青山身后有个女子,体态婀娜,衣着华贵,至于长相遮遮掩掩的没能看清。见她欲盖弥彰的模样.他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丢出一抹同道中人的眼神。

青山不屑地别过头暗嗤出声,谁有空跟陌生人玩这种心灵相通的游戏。他若真懂行情,就不会还杵在这儿干瞪眼了,没兴趣再与他周旋下,青山径自搂着春风,往巷子外走去,“不是饿了么?走吧,一会有一堆你爱吃的。”

“这位可是司夫人?”官员继续套着近乎。虽然仍旧没看清这姑娘的长相,可单凭司青山和她说话时那柔得能沁出水的口吻,便知一定是他近来的新宠了,

一般女人不都计较名分吗?要拍马屁,直接把好听点的名分送上去才省力。

“不好意思,玉衡派里只有一个司夫人,不是她。”没料,青山很不给面子地矢口否认。

原本还沉醉在先前后气氛中的春风蓦地一震,被他这急于想要和她撇清关系的话推向了尴尬中,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时,很烦的官员又惊呼了。

“啊!她、她……她……”随着青山和春风慢慢走近,他终于有幸窥得春风的容貌了,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错愕了,“她不是明丞相的……”

“司夫人是我娘,而她充其量只是玉衡派的少夫人。”就在那句很刺他耳膜的话快要被酝酿出来时,青山佯装出若无其事打断了那人的话,眼神也随之露出警告。

然而就是有人看不懂这种警告,还是固执地想把话讲来:“对呀!我没认错,她就是明丞相的夫人呀!”

一波又一波的尴尬,让春风哭笑不得。明丞相?转眼,明月光已经是丞相了么;玉衡派的少夫人?原来她一直紧追不放的男人就掌管着那个“欲望横流派”。着实好笑,到头来身边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了,她不要那么多听起来很华贵的身份,想做的只是青山的笑春风。

“大人,绿帽子不是随便扣的。你若非要给我扣上一顶,那就拿你的官帽来换。”差一点青山就想直接扼了那人的喉,那他永远都闭嘴,省得飘出那些惹人烦心的话。

“……不是不是,刚才光线不好,看错了。明丞相的夫人哪及得上您身边这位姑娘呀,司少主好眼光啊,改天、改天一定要补一顿喜酒给我。大礼!我一定送上份大礼!”被惊出一身冷汗后,官员赶紧把话锋硬转了过来,“咦,司少主要带这位姑娘一同进定王府……”

“嗯?大人有意见?”

当柔柔的嗓音配上犀利的眼神后,便有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不敢不敢。只是……今日是皇上为了定王颁赐群臣,还要议同袁族和亲的事,带着外人未免有点不合适吧。”

司青山不禁眯起眸,正眼打量起这位官员。啧啧,瞧瞧那小眼神儿,真是透着忧国忧民、担君之忧的气质。

很会顺着杆儿爬的官员误以为司青山这反应是在深思他的提醒,愈发卖力地规劝了,“我这也是为司少主好,定王刚回朝,地位尚未稳定,您身为他的幕僚还是小心谨慎为好,这万一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大人,你爹会把你娘当外人吗?”他蹙眉,不加修饰地表现出不耐烦。

“这……”这关他爹娘什么事?

“这女人跟我的关系就像你爹和你娘的关系,明白了?”

“明、明白了。啊,我先去定王爷那报个道,先告辞了。”这实在是个很难沟通的人,官员只好摸摸鼻子,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开。

碍眼的人消失了,青山才发觉身边的女人也傻了,“嘴张那么大做什么?”

“唔,那个,你不生气了?”是谁说爱不需要名份的,那个人一定没体会过被喜欢的人承认并公然介绍出去的滋味。好甜,甜得春风巴不得能永远保持僵硬,让时间定格住,可惜还是被唤醒了。

“看你怎么表现。”在领悟到她身上似乎己留下了明月光的烙印后:要他怎么不气。

“啊?可是……可是我连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都不知道……”定王府是哪,她没概念;那些个来来往往穿着官服的人是谁,她不知晓;说什么颁赐、和亲,她不稀罕。莫名其妙被拖来这边看青山生气,还得考虑怎么表现哄他开心,她的人生要不要那么悲惨啊。

“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只有我能对你好。”

“司少主来了啊,皇上在等你呢。”

方踏入定王府,便有人迎了上来,青山望了眼来人微点头后,将还处在恍惚状态的春风交给了一旁候着的丫环。自己跟随来人饶过回廊,拾阶而上,面前是精致的太湖石堆叠而成的嶙峋假山,黄袍男子端坐在山顶的鸳鸯亭里,神情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戏台。

又冲侍卫交代了两句,待侍卫走远后,青山才走入亭内。

闻声,祈浅回过头,懒懒地瞟了眼,“来了啊。”

“嗯,定王爷呢?”不见该有的君臣礼仪,青山兀自撩袍入座,仿佛眼前坐着的只是个同他平起平坐的寻常人。

这据傲的态度,让祈浅的眉间浮出一丝不悦。也并非头一回被人这般对待了,名不正言不顺夺来的皇位,从前不服的大有人在,就算是在朝堂上公然不下跪冲着他叫嚣都是常有的事。

然则今非昔比,在他以为把位置坐稳了时,最不想见的人忽而出现。想司青山对祈清那恭谨的态度,再反观他见到自己时的模样,当真是很难让人爽得起来,“你不在,他就什么都不是,连跟我独处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这话青山不置可否,只能但笑不语。

“这就是你想要扶上帝位的男人,天下若是在他手,早晚会被袁族一统。”祈浅不屑嗤哼,役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哥哥,那种处处息事宁人的性子,倒不如做个王爷安享一生才能善终。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

“那你呢?”祈清能不能掂量清自己的分量他不在乎。

“我?”他弯唇笑了笑,云淡风轻,“我以为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祈浅瞧见戏台前那道略显茫然的身影,即使隔着距离仍能感觉到那个姑娘身上逼人的灵气。是叫笑春风吧?见过两回,那张脸算不上让人印象深刻。

收回目光,祈浅略显惋惜地轻叹,“只要那个女人就够了?就算我帮你把她弄回来了,你能留得住吗?”

青山瞳色一紧,能感觉到他话中有话。

“我可以给你和明月光势均力敌的权位,来帮我。”

“没空。”他很忙,忙着肃清情敌,忙着陪某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到老。听起来很没出息?还好,他不要万人仰赖,两个人的天下更实在。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我好歹长得比祈清帅,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舍得给你时间慢慢想。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先求吧。”祈浅放下端给旁人看的架势,换上一副不给人反驳机会的耍赖态度。

“是替定王求你。”青山耐着性子纠正他欠妥的措辞。

“还不都一样。”可某个本该很有皇家威仪的人很难沟通。

“换个人去袁族和亲。”懒得同他周旋,青山索性直切主题。

这是祈浅意料之中的事,朝堂上下人人都知道,祈清的下一步无非就是阻止那场上回被青山破坏却又势在必行的和亲。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喂,我说司青山,你会不会觉得有点过了。我惜才,甘愿屈尊降贵讨好你一下,帮你去抢女人,也认了。现在又要我帮祈清去抢,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吗?你把堂堂一国之主当媒婆用?”

“你不是常说戏言吗?”他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卖弄男色,冲祈浅笑得温柔些。

偏偏就有人每次都抵挡不住他很是难得的笑容,好不容易端起的气势又不争气地软下了,软归软,他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这不合规矩。”

“那规矩是什么样的。找些人联名上奏,再让玉衡派的人演一出戏集体跪在皇宫门口,替定王妃请命。然后你假装不情不愿,表现出你的天子气度,为了体恤百姓不得不让自己失信。这样如何?”

祈浅无语凝噎,深刻感觉到他上当了!当初怎么就会觉得司青山无害,甚至还给他扣上正气的帽子,他分明是个比明月光更妖魔化的男人!

那边属于男人间亦敌亦友的硝烟弥漫,这边笑春风在上演后知后觉的最高境界。

“只有我能对你好。”

至今,她还沉溺在这句话中没能缓过来。这听起来着实让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行动迟缓、并伴有轻微中风现象。害春风无法自拔,只懂歪咧着嘴挤出傻笑。

——咚!锵!锣鼓声毫无预期地响起,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的春风险些被震得跌倒,幸亏有两个丫环及时扶住她。

“姑娘小心点。”

丫环温柔甜腻的声音,春风非但没觉好受些.反倒愈发不安了。不远处大约三尺远的地方是戏台,台上锣鼓喧天,伶人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身后坐着一堆身着官服的人,红红绿绿的一片。

可如此缤纷的色调里,她偏找不到青山了。

“请问……”靠她拙劣的眼神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春风选择了求援。

“这边坐。”丫环压根没给她把话讲完的机会,拉着她又住前走了几步。

坐?!春风瞠目结舌地瞪着那个很憋屈的小板凳,再看看那些官员屁股底下上好的红木椅,就算这是等级制度分明的封建社会,也不能这样排挤人啊!

“司少主说您最爱看这出戏了,所以王爷破例让您坐最前面;司少主还说您的头太大想的人太多,坐太高的凳子恐旧会挡住别人的视线,所以王爷特地派人去杂物房把这小板凳找出来。”

破例!特地!她是不是还该因为此等殊荣而对那位王爷感恩戴德了?

“那、那他人呢?”就算她爱看这出至今还不知名的戏,就算她的头真的比较偏大,也不构成司青山丢下她不管不问的理由吧。

“皇上正在同司少主议事呢。”

“这样啊……”她无奈地扁了扁嘴,颇不自在地搬着小板凳往角落里挪了挪,尽量避免引起大家注意。他有正事要办,她不该去打扰,这一点觉悟春风还是有的。

但觉晤是一回事,有没有自娱自乐的能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春风努力想要用艺术眼光去欣赏台上的戏,奈何隔行如隔山,让一根竹子一板一眼地坐在那看戏……这也太天真了。

“这位姐姐,用寻常点的语言跟我解释下那出戏,可好?”思来想去,春风觉得如果理解了故事大意可能看起来就没那么累了。

“咦,您不认识潘金莲吗?”丫环显得很惊讶。

“认识!”艳本里出镜率最高的人物,天下谁人不识啊。

“喏,现在潘金莲正在跟西门庆私会,合谋杀了武大郎呢。”丫环目不斜视,用精炼的语言概括了下,看得很专注。

春风恍悟点头,原来是背着自家男人出墙的戏码,像她这种“清白小玉莲”怎么可能爱看这种戏嘛。

……

“你说她是明相的夫人?这、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瞧见过世上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