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珊:没空。

许青山:肉偿。

许青珊:算你识相…

、Chapter 10

屋里有片刻寂静,从门外灌进来的寒风,隐约多了一丝火药味。

许青珊眉梢微挑,没收回手,掌心贴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轻拍,唇角戏谑勾起,“姐夫?”

“分了三年。”许青山捉住她的手,仔细塞进被子里,“躺好。”

他们的声音都不大,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俨然情侣。俞晓脸上的血色褪尽,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神情狼狈。

许青珊舔了下干巴巴的唇,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下,弯起眉眼,乖觉躺好。小姑娘的眼神和语气,很值得玩味,仿佛出轨的人是她男朋友,而不是姐夫。

难怪钟诚追她将近四个月,她一直若即若离,原来问题出在许青山身上。没猜错的话,昨晚上的热开水,就是从这带回去的。

啧…她居然当了次助攻,对象还是自己看上的男人。不知道许青山懂不懂他这位前小姨子的心思,他那么木。

“我姐回来了,在帝都,过几天到B市。”俞晓垂下脑袋,语气生硬,“她说,她忘不了这儿,也忘不了你。”

许青山没吭声,甚至都没回头,手里握着水杯,神情专注地吹着杯口冒出来的热气,黑漆漆的双瞳掩在氤氲的水雾后方,眸光幽邃莫辩。

昨晚她过来要开水,说了同样的话。

事实上,他之所以回到这里支教,是因为别的原因,跟俞星没有任何关系,也没念念不忘。

“定情的地方?”许青珊扬眉,嘴角勾起一抹笑,从被子里伸出手,随意搭到他膝盖上轻轻挠了几下,目光玩味,“初恋?”

“我姐以前在这支教的时候经常生病,每次都是姐夫背她去镇上拿药。”俞晓抢话,有点儿气急败坏,像似急于证明什么,“姐夫,我知道你忘不了我姐。”

许青珊抬了下眼皮,语气里多了一抹凉意,揶揄道:“真是好习惯。”

“水凉了,我扶你起来。”许青山藏起眼底的笑,微微倾身,手臂从她颈下穿过去,抱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先喝水,烧得厉害就吃药。”

她吃醋的样子很勾人。

当初她追彭文修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她选男人的标准就两条:有钱,好看。

那会,他只能暗暗肖想,不敢有任何表露。离开霖州之前,听彭文修说他们很快会订婚,他便彻底死了心,没想过会再次遇到。

然而他还是没钱,也不够好看,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哪一点,居然能从4S店一路追到青邑港。

只是这一次,他决计不允许她只是玩玩而已。

“姐夫,你们认识多久了?”俞晓扭脸望向门外,堵在胸口的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许青珊风评不太好,公司同事私底下都在传,她这么大年纪嫁不出去是因为太放浪,升任策划部总监靠的也是睡。

还有说她跟钟诚也不清白,去哪哪开房传得有鼻子有眼,根本不配许青山在一起。她宁愿他看上的是别的什么人。

“早上刚认识,一见钟情天雷勾地火。”许青珊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流转的冲许青山眨眼,“许老师,我说的对么?”

许青山“唔”了一声,拿着水杯喂她喝水,那张脸好似忘了调动神经,带着几分凌厉,眼底墨色深沉。

俞晓又气又怒,转身踹了下房门,扭头跑开。“姐夫,我算是看错你了!”

那房门本来就破,被她踹了一脚,当即裂开好大一条缝,发出阵阵颤音。

许青珊余光瞄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走水杯,“别演了,观众已经跑远。”

俞晓不知道他是在演,她可是知道的。

“体温针给我。”许青山抬手看了下表,眼底悄无声息地酝酿起风雨。

他没演。

许青珊白他一眼,拿出体温针递过去,靠着床头抿紧嘴角。

分手三年还放不下,真长情。

“高烧,半个小时后要是还不发汗,我送你去镇里。”许青山把体温针放回去,拿起退烧药递到她嘴边,“吃了。”

“你背我去啊。”许青珊含笑调侃一句,拿走他手里的药片,仰头丢进嘴里,跟着灌了一大口水,掀开被子下床。

许青山眉峰压低,及时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回去,难不成你要陪我睡?”许青珊低下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一瞬间恢复正经,“我待会还得工作,同事也带了药。”

许青山手上的力道加重,垂眸瞄了眼腕表,骤然起身将她推回床上,不等她起来便欺身压上去,抱着她一块躺好,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上。

正好还有半个小时。

许青珊枕上他的臂弯,懵了一下,热血上涌,头皮一阵阵发炸,心跳快得仿佛随时会冲破胸膛,止不住轻颤。

屋里安静下去,外边陆续传来学生玩闹的声音,忽远忽近。

觉察到他单纯的只是陪她睡,心跳依旧无法恢复正常频率,耳根莫名发热,不一会就出了汗,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

“汗消了要再量一次体温,我去安排早到的学生晨读。”许青山松开手,掀开被子坐起来,额上浮着细密的汗粒,“没退烧要给我打电话。”

许青珊缩在被子里,汗水一层层冒出来,感觉略复杂。

互相都清醒着,他居然就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简直打击人,她对别人可没这么主动过…

“暖壶里有开水,洗脸刷牙的水在隔壁,开了门就能看见。”许青山交代一句,掖好被角,径自起身出去。

出了门,冷风一吹,脑子顿时清醒了些,堵在胸口的那股子燥热也随之散开,嘴角止不住向上扬起。

昨晚上他就知道,他们这次来,最少要待上半个月。

许青珊躺到7点多,重新量过体温,发现还有些低烧,爬起来灌了大半杯温开水,套上外套出门。

以前生病的时候她没这么神经质,一个人吃药打针,从来不麻烦别人。

碰上许青山,她忽然特别想撒娇,还想…睡了他。

无精打采地回到她们住的教室门外,俞晓站在回廊下,抱着手臂,目光没有焦距的望着旗杆的方向,仿佛没看到她。

许青珊挑了下眉,过去拿走自己的牙刷牙杯,掉头去洗漱。

感冒变得有点严重,不止咳嗽、发烧,脑袋也昏昏沉沉。吃完早餐找到到口罩戴上,隔壁过来通知开会,讨论剧本及今天的拍摄内容。

许青珊听了一会,轮到自己发言,随即打开手机录音应用,放了一段录到的鸟叫声,提出要重新调整短片的内容构架,剧本也要做相应修改。

按照原来的剧本,慈善大使上课的画面放在开头,用最直白的镜头语言,表现出这里的落后与贫穷。

同样的手法,其他的慈善机构也在用,放出来的短片大同小异。

真这么拍,无功无过,筹集到的款子也不会太多。

信息爆炸,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无法戳到人心底那跟柔软的神经,这边再穷都没人愿意捐款。

讨论持续到第一节课上完,一致通过新的策划案,摄制组决定趁着天气好,先拍景后拍人。

许青珊嗓子干得难受,喝了糖浆还是咳个不停,只得留下继续完善剧本。

俞晓借口她没人照顾,也跟着留下。

许青珊瞟她一眼,边咳嗽边忙。这边没有4G信号,手机信号也不够稳定,她没法看昨天发的微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许总监,要不要我去给你打些开水过来,你咳得这么厉害。”俞晓忽然出声,“或者,我陪你去一趟镇上。”

“不用了,热伤风感冒上火罢了,没什么大问题。”许青珊头都没抬一下,掩在口罩后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跟我说说你姐夫吧。”

俞晓沉默下去,呼吸明显变重,“他还爱着我姐,不然不会来这儿支教,他们在这认识,在这热恋。”

“是么。”许青珊偏头朝向一旁,再次剧烈地咳起来,接着写分镜头旁白。

分手了还这么长情的男人,有点可怕,她看上是回事,交往绝对不可能。

俞晓自顾说了一阵,见她没什么应,渐渐安静下去。

中午一块去学校的食堂吃饭,许青珊听方明海八卦,才知道学校总共才十三个老师,除了正常任课之外,要当保姆还要当厨师,照顾离家远不得不住校的学生。

她咳得厉害,怕传染给学生,端着饭盒去外边吃完就走。

下午跟摄制组选景拍空镜头,无意间看到许青山和同事领着六年级的男生去打水,忍不住又拿手机拍下来。

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质,不管是在澳门赌场,还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老师,抑或是在开善寺,认真跟她讲那些壁画的故事,始终从容淡定。

俞晓会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结束选景拍摄,回到学校已经夜里9点多,整个校园一片寂静。

许青珊咳嗽的症状加重,担心吵到钟诚他们,套上羽绒服出去径自往教室那边走。

天气晴好,头顶的星空比在开善寺看到的更璀璨明亮。倚着廊下的柱子咳了一阵,听到脚步声靠近过来,嘴角翘了翘,“许老师。”

“是我。”许青山走到她面前,毫无预兆地倾身下去,将她困在柱子和自己的胸膛中间,嗓音喑哑,“那笔钱,你想让我怎么还?”

、Chapter 11

夜色浓重,银白月光落在他身后,他的脸一寸一寸压下来,深沉均匀地落下呼吸,那张脸掩在阴影里表情模糊。

许青珊有点紧张,堵在嗓子眼的咳嗽卡住,不安眯起眼,“我早上说了什么给忘了。”

“我记得。”许青山继续逼近,身子也跟着沉沉压上去,左手掌心扣到她脑后,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不疾不徐地把她早上说的那两个字还回去。

她已经退烧了,就是咳嗽的症状有些严重,离老远就能听着。

“你听错了。”许青珊轻颤了下,身体一瞬间僵直,压着声儿使劲咳起来。

他的气息笼在头顶,冷冽中裹着一丝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无声无息地撩进鼻子里,心底那根弦好似被人拨了下,又痒又麻。

不是没听清么,怎么记性那么好…

“我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讲诚信。”许青山另一只手抬起,粗粝的指腹落到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下压,不温不火的语调,“一年期还是一生,抑或一次?”

许青珊:“…”

许青山拿开手,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笑,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掉头进了其中一间教室,“周末我得回B市去处理工作的事。”

“回去?”许青珊平复了下情绪,挥开萦绕在彼此间的暧昧气息,淡淡扬唇,“你不是辞职了么?”

“有家设计院要聘我,接手开善寺的壁画修复工作。”许青山解释一句,无声弯起嘴角,松开她的手伸脚勾上门,返身把她抵到墙上。

教室里没开灯,月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照进来,洒下满地清冷。

“许老师?”许青珊心跳如雷,双手横在两人中间,扭脸望向一旁,忍不住又咳起来。

他宿舍的隔壁住着另外一位老师,她早上走的时候看到人了,好像是个女孩。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许青山唇角微微上扬,很淡,转瞬即逝,下巴在她头顶上轻蹭,呼吸急促。

“咳咳…”许青珊在黑暗中又咳起来,心底升起异样的躁动,咳嗽止住的刹那,他的唇覆上来,温柔又强势地攫住她的唇,吻得凶狠而霸道。

她仿佛被点中了死穴,身上的衣服被他推上去,里边的小件也在顷刻间松开。他掌心粗粝的纹路贴上来,压下的力道仿佛带了电流,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夜里风大,教室年久失修,窗户上的玻璃零零碎碎,坏了的地方被补着各种颜色的编织袋,根本挡不住呼呼往里灌的冷风。

寒意漫过皮肤,她止不住哆嗦,在他手下软成了一滩水,呼吸紊乱不堪。

一吻毕,许青珊抓着他的胳膊,扭脸朝向一旁,咳得天昏地暗。

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乘着风传出去老远。许青山抱着她,掌心贴着她的后背,力道正好的给她顺背,眉峰压低。

时高时低的咳嗽声渐渐止住,外边忽然传来俞晓的声音,“许总监,你在里边么?”

许青珊吓一跳,涣散的理智瞬间回笼,清了清嗓子推开许青山,从容开门出去,“这么晚,你怎么不睡觉。”

教室里没灯,门一开,里边是吓人的昏昧。俞晓伸头瞄了一眼,说:“我见你这么久不回去,所以出来看看。”

她刚才去找许青山,他也不在,直觉他们肯定在一起。

“咳咳…”许青珊又咳起来,抱着双臂,慵懒倚墙,“你先回去睡吧,我咳得难受,会影响你们。”

俞晓抿着嘴角,下意识地又往教室里看,状似不经意的口吻,“我姐夫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我也不知道。”许青珊漠然掀唇,“你大晚上去找个单身多年的男人,胆子真大。”

立在月光下的俞晓猛地转过身,语气生硬,“他是我姐夫,许总监你想太多了。”

“姐夫?”许青珊余光扫向敞开的教室门,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只是你姐的前男友,这姐夫叫得这么亲热,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与你无关!”俞晓低吼一声,逃似的往回跑,运动鞋踩上枯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校园另一头。

许青珊挑了挑眉,熟悉的气息从背后笼罩过来,回头的间隙,她被他抱起,大步流星地迈出廊檐,朝着他宿舍方向平走去。

她抬起头,望向那张笼在月光下的脸,不悦道:“你知道她爱上了你?”

“你这么撩拨一个单身多年的男人,胆子也不小。”许青山低下头,没回答她的问题,黑黢黢的眼底笑意渐浓。

许青珊一噎,忍不住又咳起来,低低的咳嗽声被吹散到各处,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气氛静谧。

她窝在他怀里,仿佛过了电,心底酥酥麻麻。

进了门,她被他放到床上,气息不稳地低下头,抬手遮住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躺好。”许青山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从她身边越过去,打开旧书桌的抽屉。

要不是俞晓突然出现,他还不想回来。

翻了一阵,余光见她脱下羽绒服乖乖躺好,眼底不禁又多了抹笑。

找到止咳的药片和糖浆,视线定格在一旁的消炎药上,故意问:“你上火了?”

扁桃体发炎引起的感冒也是同样的症状,炎症不消,会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痊愈。

“好像是吧…”许青珊枕着掌心,目光流转地扬起唇角,“你没上?”

“上了。”许青山偏头瞟她一眼,短暂而安宁,语气淡淡,“现在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