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真实。”许青珊微眯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是所有的小姑娘都单纯可爱,上回出差,她没跟我们一块回来,是跟人告白去了。”

钟诚沉下脸,伸手拿起桌上的座机,“公司不会留这样的人。”

许青珊伸手按下去,语气凉凉,“不着急,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的人跳出来质疑,只不过可信度没那么高罢了,这件事你当不知道,等慈善基金的项目结束再说。”

钟诚撤回手,重重靠向椅背,岔开话题,“等忙完这段,把宝宁叫出来,我们一块吃顿饭。”

“她离婚了。”许青珊弯着眉眼,拿回自己的手机,轻巧起身往外走,“你可以期待她的下一场婚礼,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享受小姑娘带着目的投怀送抱。”

钟诚脸色一变,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回去,满脑子都是前边的那一句:“她离婚了。”

宝宁离婚了…

许青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捐款的热度慢慢降下来,时间也过了凌晨。

收拾一番开门出去,她拍拍手宣布加班结束,请大家伙一块去吃宵夜。

钟诚手臂上挂着西服外套,寒着张脸摆手表示自己不去。

“还有谁不去?”许青珊抬手看了下表,视线从他脸上扫过,落到俞晓脸上。

她其实挺好奇,俞晓能疯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去。”俞晓站起来,低头收拾自己的办公桌,模样文静乖巧。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吧。”许青珊笑笑,恰好手机有短信进来,瞄了眼,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许青山那根木头发短信过来催她去吃东西,别喝酒。她晚上要加班的事,他知道,大概是学校信号不好,这么久才发短信过来。

一行人下了楼,钟诚保持着风度送俞晓回去,剩下的人挤满了两辆车,出发去吃宵夜。

周五一早,那篇质疑的文章热度持续走高,风头盖过了头天晚上发布的短片。剪辑说,煽情说,造假说充斥在网络里,无数捐了钱的网友,纷纷要求退款。

在朋友圈内打赏的网友,甚至要联名控告慈善基金做假。

许青珊一进办公室就被韩一鸣叫过去,让她尽快把风波压下。慈善基金的负责人也一大早过来,要求她立刻拿出补救方案。

“办法不是没有,别着急,还没到爆点。”许青珊神色从容,拿出连夜赶出来的后续方案,轻轻推过去,“等着看戏吧。”

离开韩一鸣的办公室,她把工作交代下去,安排方明海订机票。

按照计划,今天上午,运送第一批桌椅和图书,包括部分学习用品的车队,会从该省省会发出。

11点,她和方明海陪同慈善基金负责人,下了飞机立即进市区跟车队汇合。那篇质疑的文章,引来了各路媒体的跟风质疑,要求跟进揭露真相的记者来了将近二十人。

许青珊闭口不提短片是否造假,只有一个要求,此行全程直播。

车队从省会出发,抵达县城已经是下午三点。

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那些记者怨声载道,一下车纷纷发微博表示要了老命。

而此次直播,在线观看的网友人数,比头天晚上打赏捐款的人还要多。

许青珊留下方明海陪着那些记者,偷空出去给许青山打电话。她发过来的乐器,昨天就到了县里,他这个时候应该也在。

电话接通,她问清他所在的位置,笑了笑挂断电话回头找到方明海知会一声,出门拦了辆摩的,直奔物流提货点。

到了地方,那批乐器已经全部搬上车,许青山站在车边抽烟,眉梢眼角都染着烦闷。

许青珊扬起唇角,拨通他的电话,故作关心,“单子看了么,有没有少东西。”

“少了一件。”许青山眉头拧紧,“物流这边正在找。”

许青珊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嗯”了一声,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过去。

他没挂电话,神色焦急。

走到他身边停下,她手臂一伸,将他拉过来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嘴角,“最后一件礼物在这。”

许青山怔住,下一瞬随即抱住她的腰,难掩激动地封住她的嘴。

明知道这些手段她信手拈来,心底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吻毕,许青珊推开他,有些微微地喘,“车队送桌椅过来,吃完饭就出发,我晚上去找你。”

“好。”许青山抱着她,舍不得松开手,“昨晚没睡?”

她的气色不怎么好,眼窝底下盘着明显的青黑。

“熬了半夜。”许青珊扬起唇角,眉眼弯弯地推开他,“走了。”

许青山抓了个空,眼睁睁看她坐上摩的,一溜烟冲进车流。追出去几步,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姿态潇洒。

摸出烟,拿了根塞进嘴里点着,抽了一口,嘴角慢慢扬起。

——

许青珊回到车队吃饭的饭馆,随便吃了点对付过去,再次上车出发。

从省城过来有一大段的高速,路况算好的。剩下的路,不知道有多少记者能坚持走完。

出了县城,天空飘起小雨,能见度渐渐低下来,路也越来越难走。直播信号不稳定,许青珊让方明海登陆公司的微信公众号,进行图文直播,她也在微博继续更新。

走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有记者开始晕车,不得不停下来。

短暂休息之后上路,车上的记者看到有飞石落下,说什么都不肯继续跟这个热点。

二十个记者,最后愿意继续前进的,只剩下一半。

下雨天,路比天晴的时候更危险,许青珊也怕死,但不得不走完全程。

慈善基金的声誉不能毁在她手里,这会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和业绩,也会影响她今后的职业生涯。

行进到二分之一的路程时,再次遇到飞石,车队不得不停下来,下车去清理。

这一次,剩下的记者谁都不敢下车了。许青珊和慈善基金的负责人下去,跟货车司机一道搬开飞石,顺便又拍了很多照片。

重新上路,4G信号彻底消失,车队如老牛拉磨一般慢慢移动,终于下了山,车内一片欢腾。

许青珊靠着椅背,拿着手机编辑文字消息。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车队再次停下,车里的记者下车,站在水泥路路口前,打开闪光灯拍照,难得的全部保持缄默。

顺利抵达学校,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面对网上的质疑,负责人对着卡顿频频的直播镜头,很大度的表示不介意,同时希望慈善更透明更公开。

随行记者陆续发微博微信证实没有作假,网友反映热烈,并出现新一波的捐款潮。

许青珊结束跟钟诚的通话,跟方明海交换了下眼神,过去叮嘱一番,带上笔记本电脑离开安置他们的教室,脚步轻快地去找许青山。

他没在宿舍。

抬手看了下时间,转头去校门外等着。站到双腿发麻,肩头被雨水打湿,远处才出现两道明显的白色光柱。

车子开到身边停下,许青珊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坐进去,嘴角上翘,“这么大一份礼物,你要怎么感谢我?”

、Chapter 20

许青山侧眸,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落到正前方,徐徐将车子开进校园,抿着嘴角不吭声。

操场上停了一排的车子,他偏头看了眼,踩下油门直接将车开到教室门外。

许青珊歪头,借着车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眯起招人的桃花眼注视着他,嘴角含笑,也不说话。

停车熄了火,许青山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上带,低头亲吻她的眉眼,嗓音喑哑,“你想我怎么感谢?”

许青珊仰起脸,张了下嘴,他的吻立即压下来,炙热如火。

一吻毕,他捏了下她的脸开门下去,拉开后座的车门,开始往下搬乐器。

许青珊平复了下呼吸,把电脑丢在车上,也开门下去。腿有点软,站在廊下缓了缓,上前帮忙,“其他的老师都去接受采访了,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这几年来这的慈善机构不少,大家都很麻木。”许青山肩膀上扛着只大大的箱子,腋下夹着一只,加快脚步进了廊檐伸脚顶开教室门。

里边没灯,他摸黑把箱子堆到讲台边的空地上,拿出手机开了闪光灯,绕过去从讲台下拿出一只剩下一半的白色塑料壶,随手扣到手机上。

光线漫开,四周霎时变得清晰。他脱掉外套丢到讲台上,掉头往外走。

许青珊跟进去,放下手中的乐器,瞄他一眼,忍不住笑,“你怎么不去接受采访?”

已经走到门前的身影明显顿了下,语气凉凉,“你要采访我?”

许青珊哽住,丢过去一双白眼,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腰,得意抬高下巴。

她买了电子琴、吉他、贝司、架子鼓,还另外买了小号、萨克斯、口琴和小提琴,还有部分民族乐器。本来钢琴也在计划里,考虑到太难搬运,只好取消。

所有的乐器搬完,那边的采访也正好结束。许青山从裤兜里掏出包湿巾擦干净手,拿走扣在手机上的塑料盒子,关掉闪光灯,黑暗霎时袭来。

“干嘛关掉?”许青珊话音未落,胳膊便被他抓住,后背撞到黑板上,硌疼了背上的蝴蝶骨,脑袋撞到他的掌心,缓冲了下,没那么痛。

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吻密密匝匝地落下来,温柔又强势。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有老师经过门外,看到他的车似乎驻足停下,说话声清晰传来,“老许回来了,看来路上没遇着危险,大家都去睡吧,明天还有的忙。”

黑暗中,许青山顿了下,掌心贴着她的腰线往下滑去,大件小件一块往下拉,人也缓缓蹲下去。

许青珊止不住地颤,死死咬住唇,后背紧贴着黑板,生怕那几个老师开门进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许这次去县里,也不知道拉了什么回来,明天得好好问问。”另一道嗓音响起。

脚上的运动鞋被脱掉,他不知往她脚底垫了什么东西,徐徐站起身,胸口压过来,动作很轻地将她的打底衣推上去,封住她的嘴,不给她任何出声的机会。

“他没说,应该也是给学生的东西。”

“反正不是去接媳妇,听说老许还单着呢。”

外边的交谈还在继续,说到他的私生活,那几个老师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似乎也怕被听到。许青珊出了一身的汗,嗬嗬喘着粗气,他的手往下游走,毫无预兆地入侵,喉间滚出低哑的轻喃,“别出声儿…”

许青珊张嘴咬他,掩在黑暗中的脸仿佛滚进了热水里,又烫又热,心脏怦怦直跳。

耳边又有声音飘过来,“有女朋友了,就上回来的那帮子人里边,有个是他女朋友,我看到那姑娘从他房间里出来。”

“不会吧…”

脚步声和交谈声渐渐远去,许青珊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抓着他的胳膊,嗓音娇软,“老许?有多老?”

许青山低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下,捞着她的腿往里一撞,“配你正好。”

操场上的灯关了,教室里黑漆漆一片,讲台摇晃着发出闷沉沉的回响不断回荡耳边,许青珊如扁舟入海,一波波巨浪迎头拍下,声音和心跳都不再属于自己…

待彼此的气息缓下来,回到他的宿舍,许青珊挨着床便不停地打哈欠,让他去车上把电脑拿过来。她昨晚出完后续方案又连夜给记者朋友发邀请,忙到四点才睡,今天一直没合眼。

许青山倾身给她盖好被子,亲了下她的额头,直起身出去。

四下寂静,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青珊缩在被子里,累极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半夜醒来,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口,烘出一身薄汗。翻了下身徐徐睁开眼,有片刻恍惚。

他抱着她,似乎一直没翻过身。

“要忙?”许青山睁开眼,无意识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去开灯,“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去吧,桌椅交接完就得走。”许青珊坐起来,套上打底衣,从他身上爬过去,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慈善基金不止捐助一座贫困小学,所以基本不会有什么后续,她得尽快把之前的计划调整,趁着这件事的热度还在,发起修缮教室和铺设塑胶跑道的众筹。

来之前,她查了下塑胶跑道的造价,整个操场做好找平层铺满,两百万未必够。

写好新的计划书,许青山端着一碗粥进来,手里还拿着包榨菜。

嘴角翘了翘,将电脑放到一旁接过来,心满意足地开吃。

许青山坐到她身边,一番动作,忽然把她抱到腿上,下巴搁到她肩头,“大概几点走?”

“10点左右,你这样我没法吃了。”许青珊曲起胳膊拱他,“放我下去。”

“不影响你。”许青山喉间滚出一声低笑,掐着她的腰往上一提,轻车熟路地撞入。

许青珊眉头皱起,粥也吃不成了,完事恨恨咬他,“你诚心的吧。”

“诚心的。”许青山揉了下她的头,扯过被子把她裹起来,让她靠着床头,套上裤子把温了的粥端过来,“你慢慢吃,我去给你拿样东西。”

许青珊白他一眼,伸手把粥接过来,嘴角却止不住上翘。

吃了几口,他折回来,手里多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裹严实,“回到B市才能看。”

她偏头瞄了眼,把剩下的粥吃完,放了碗拿到手里掂量,“珠宝首饰,还是别的?”

昨晚她睡得死沉,完全不知道他几点睡的。

“别的。”许青山抬手摁上去,表情严肃,“不许现在拆。”

许青珊眉梢微挑,示意他把电脑包拿过来,亲手装进去。

捐献桌椅的活动在早上9点举行,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随行的记者拍完照马上躲回车上,启程离开。

慈善基金捐出两百多套课桌椅,图书一千册,并额外捐出五十万的现金,交给学校建立图书馆。

东西看起来不少,总的花费在收到的捐款里,比重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

回到B市,方明海去拿车,许青珊打开手机,收到的第一条短信是许青山发来的:到了回信。

勾起唇角,她故意回了条过去:还回味呢?

他久久不回复,许青珊没再理他,打电话回公司让部门员工结束加班。进到市区,他又发过来一条:下周末我回去。

许青珊开门进去,疲惫倒进沙发,回了个好字过去。

这次策划非常成功,慈善基金做实事的形象提升明显。结束通话,吕佳音发来微信,让她看竞争对手新铺开的网游宣传。

坐起来回了条过去,从包里翻出平板上网。

走之前她去开了网络,包年。对方的文案和铺开渠道,完完全全采用她的策划方案,尤其是文案,用的时候竟然没检查,她的标记明显得不行。

给韩一鸣打电话简单说明情况,跟着把整理好的证据发过去。

以公司的名义去起诉最合理,赔偿金额也高,并且,俞晓的职业生涯算是走到头了。

这件事,没回来之前她就跟钟诚通过气,他的态度是支持提告。

韩一鸣肯定也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给竞争对手致命一击。侵犯商业机密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大忌,也是犯罪,俞晓的道行到底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