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初,魂影合齐…”她念一句,我念一句。

“…离水而困,离土而竭…”只学了两遍我就全记住了,孟姐还夸我聪明。

最后一句是:“…须臾神移,魂魄还转!”

我猛的睁开了眼!

糟!这回想起来了,很明确,不是影移,是神移!

我刚才,好象…念的是…

是影移?

到底,到底我…

我睁开眼四处看,应该没有过多久,我们还在永宁宫里。身边倒着一个穿黄色龙袍的人,我把他翻过来。

玉荇的身体!眉间没痣!

我用力晃他两下,然后两指骈起,按在他眉间。

唔,魂魄是有点不大稳定。不过还好,问题应该不严重。

刚才的移魂应该是失败了…咒语是一个字也错不得的,哪怕你念的含糊,念的很慢,念的荒腔走板也没关系,但是万万不能错字。一错字的话…

肯定不成。

不过,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厉害的后遗症?

唔,应该是不会的吧…我该没那么背的。

可是回过头来,我就愣住了。

我身旁还倒着一个人…

穿着青色衣裙,梳着两条辫子,脸朝下背朝上,呼吸细微,还没有醒。?

宫女?嫔妃?

答案:都不是。

我已经猜到了一半,但是,但是事实怎么能这么残酷呢?

不,不可能的吧!

我手哆嗦着把那个人翻过身来。平平无奇的五官,毫无曲线的身材…

这,这人,这人…

这人我…

这是我啊!

那,那我又是谁啊?

我跌跌撞撞的起来,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哀鸣一声,是一件儿白布袍。再看看身材手掌,手慌脚乱的拉开裤带往里看一眼!

啊!

那个…有只鸟…

象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回荡回荡…

我,我…

我看到墙边条桌上放着一面装饰用的铜镜,抢到手赶紧对着自己照。

完全不用怀疑了…

我,我变成了玉荇的哥哥…

忽然听到轻轻的一声呻吟,地下的“我”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扶着桌子站起来。

然后差不多是同时,玉荇也醒了,揉了一下眼,喃喃的喊:“翠儿?”

呜!天啊!

我赶紧捂上嘴,玉荇也站了起来,“我”好象头有点疼的样子,揉揉眉心又按按太阳穴。

然后,玉荇看到了“我”,几乎一点没有犹豫,张开双臂就把“我”给抱住了!

“翠儿!”

啊!

不行啊!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我恨不能一个箭步过去把他拉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象被绳子捆住了,僵在那里想动也难动。

那个被抱住的“我”楞了一下,然后一把就推开了玉荇,粗声粗气的说:“你…”

话一出口他也楞了。

玉荇有些迷惘,看我一眼,目光很不经意。然后又移回去看着他面前的人,瞬间目光就温柔起来,就象春水初融…

可问题不在这里,那个“我”又抬手又抬脚,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浑身颤抖,接着一抬头看到了我,猛的扑过来。

我吓一跳,以为他要掐我,没想到他是抢了我手上的镜子!只看了一眼,就两眼翻白,“啊”的一声惨叫,咚的一声翻倒在地。

“喂…”我弯下腰看看。

得,他晕了。

我直起身来看着玉荇,他大步走过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骇人,这么有逼迫力的神态,一把抓住我肩膀,沉声问:“你又做了什么?你…你若再敢伤她,我就再不讲什么兄弟情义!哪怕天打雷劈人神共弃我也要杀了你!”

啊?玉荇把我当成他哥了…这个,这个很正常。

而且,玉荇表现的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我真是好感动啊好感动…虽然目前好象不是感动的好时机!

“说!”玉荇恶狠狠的逼问。

我可怜巴巴的吸吸鼻子,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玉荇…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不过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个意外,这真的是个意外…”

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思,真是古怪啊古怪…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玉荇,你让我怎么说呢?

因为我很不靠谱,念咒时出了关键性错误,结果法术成功是成功了…只是结果出了点偏差。

玉荇的魂魄倒是正好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了,可是,我,我却和玉荇那个万恶的哥哥互相调换了!

青蛇55

我没费多少唇舌,就解释清了目前的状态。

我变成了玉荇的哥哥,玉荇哥哥变成了我,玉荇还是他自己。

就这么简单。

“那快些换回来啊!”

“我也想啊!”难道他以为我不想?可是:“可是这个移魂之术如果移到了自己身上,就没办法再由自己来移了,必须另找旁人来施法的。”

玉荇顿了一下,脸色非常之难看。

“那么,还可以找谁?”

我师傅…唔,可是我不能用现在这个身体去找师傅啊,虽然法力犹在,可是肉身凡胎去不了天界仙境。

还有就是孟姐,但是我这会儿也不方便给孟姐传信的。他们地府因为近来治安不好,发生了多起劫囚,叛逃,还有大规模骚乱,好多信道通道都封了,以前烧纸传信就行,现在可没那么便宜。

“不好找啊…”我为难起来…

“啊,还有个办法。”我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办法?”玉荇又露出充满希望的眼神。

“等死!”

这句话我自认为非常精辟有理,而且贴合实际可行性相当高,可是一眼看到玉荇…好象已经气的要翻白眼了。

“啊啊,你不要误会,我是说,等有人死,我好利用来传信。”

想当然玉荇估计明白不了,我于是坐下来耐心和他解释,不过在我要拉玉荇的手的时候,他居然飞快的往后一缩,让我拉了个空…

真是非常郁闷。

当然,玉荇缩的有理,缩的应该,缩的再当然也没有了。

他要是不缩,我反而要想歪。

“教我移魂术的那人,在地府任职。我现在不方便给她传信,只好等我们这里有人死的时候,告诉那要死的人,若是见到了她,就帮我递个信儿过去,让她过来帮我一把。所以…我,我不是说要等死,我是说要等别人死…”

玉荇的脸色还是不好看,我第二次情不自禁伸手去拉他的手,这次居然被他狠狠的在手背上拍了一下,拍得我手背立马就红了一片。

呜,不是吧,虽然是你那坏哥哥的身体打起来不心疼,可是现在在疼的是我啊。

不过…也难怪他生气。

挺简单的一件事儿,反而让我弄复杂了。

“你不要急啊,那个,反正宫里常死人…对了,天牢里有没有现在就要砍头的人,我现在就去的人传信儿。”

玉荇看的样子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不过…我也不能说自己冤。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袍子,好别扭啊…

“那个,我们折腾了半天,伺候人的人都去哪儿了?”

玉荇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皇兄最爱脸面…又笃定我绝对不会杀他,想必把那些人都遣开了,免得泄漏了机密。要唤人,恐怕得到外面去唤。”

哦。

我站起来,想往外走,又犹豫了一下:“玉荇,我觉得我扮不来皇帝…可能没走到天牢就让人看破了,那多耽误事儿。不然,要不还是你来扮皇帝吧。”

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他也得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吧。我走路讲话举手投足都没点皇帝样。

那,先把身上的衣服换过来吧。我有点扭捏的看了玉荇一眼:“你,你出去。”

“?”

“我要换衣服啊,你先出去。”

玉荇一副被打败的表情:“你现在…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吗?”

嗯?这说的好象也有道理,毕竟这个身体玉荇都还用过,看看当然是没问题。但是,但是我很有问题啊。要我当着玉荇的面宽衣解带,这,这个,我着实是干不出来。

所以,他脸色古怪,我郁闷至极,各自换了衣服。

还别说,玉荇穿龙袍就是合适,照我看,比他哥合适多了。

我换了一身太监衣服,头发拉过来遮着半边脸,出门…应该没问题。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地下躺的那个“我”,还昏迷不醒呢。不知道是受的刺激太大,还是摔倒的时候撞着了头,反正现在一直也没有醒。

总不能就把人扔在这里。

第一不安全,第二我不放心,第三要换回来的时候万一找不着可不方便。虽然长的貌不其扬但是好歹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都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唉,脑子都乱了,总而言之,不把人随身带着,实在不保险。

那就随身带着…

我看看玉荇,玉荇看看我。

然后还是玉荇给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从门外叫来两个太监,把“我”背起来,跟着我们往外走。

天牢这东东,闻名已久,却还从来没见过呢。

到底是铁栅钢锁,黑暗血腥?还是重门层层,不见天日?

听说这里杀人手法多多,酷刑更是不计其数,名目繁多花样百出…实在是当世奇观不观后悔啊。

我心情一好,步子未免轻快点,玉荇扫我一眼,很冷淡的说:“你心情很好吗?”

啊?

我马上很懂得见风使舵的说:“没有没有,我就想快点去,快点了事。”

玉荇样子好凶啊…

当然,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

结果到了天牢,真让我失望,不但没有高墙重锁,血腥遍地,居然外面还种着矮樯,绿绿的一片,里面门窗还都是新漆过的,地下无草,房上无蒿,一派…正常…光明…灿烂…

这是天牢吗?

我未免有些存疑。进去之后也没闻到潮湿霉臭,也没有苍蝇蚊子嗡嗡乱飞。里面的牢房还有窗子,能照着太阳,通风光照都不错。有床有被还有马桶…

马桶?